摘要: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地名人名虚构,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地名人名虚构,请勿与现实关联
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陈老师,按理说你得给村里42万。"
石大山的话音刚落,陈志远就笑了。
那种笑容让在场的村民都感到不安,像是早就料到了这一天。
他慢慢放下手中的行李箱,说了一句让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的话...
01
2010年7月,石湾村迎来了第一个大学生支教老师。
陈志远下了长途汽车,站在村口那棵老槐树下。穿着洗得发白的蓝格子衬衫,背着军绿色背包,和那些来村里搞调研的大学生没什么两样。
石大山早早等在那里。村长个子不高,说话有分量。他打量了陈志远一眼:"就是教育局派来的老师?"
"对,陈志远。"
"跟我走。"
石湾村不大,三百多口人,房子大多是土砖瓦房。陈志远跟着石大山绕了一圈,经过村头的水井,穿过几条窄巷,最后停在一处平房前。
"你住这里。"石大山推开门,"房子是前两年盖的,专门给支教老师准备的。"
一室一厅,家具都是新的。墙上还贴着欢迎标语。陈志远放下背包,四处看了看:"挺好。"
"明天开学,村里孩子都等着呢。"石大山说,"有需要直接找我。我住在村东头,那个院子最大的就是。"
"好的,谢谢石村长。"
"不用客气,都是为了孩子们。"
第二天早上七点,陈志远就起床了。洗漱完毕,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拿着教材走向学校。
石湾村小学只有一间教室,十几个孩子已经坐在里面,年龄从六岁到十二岁不等。看到新老师进来,孩子们都很兴奋,叽叽喳喳地议论着。
陈志远站在讲台上,拍了拍手:"安静,安静。"
教室里很快安静下来。
"我姓陈,叫陈志远,以后叫陈老师。"陈志远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大家先自我介绍一下。"
孩子们一个个站起来介绍自己。小石头、二丫、铁柱、狗剩...都是很朴实的名字。
"听说村里有做纸的手艺,谁能说说?"陈志远问。
一个叫小石头的男孩举手:"我爷爷会做纸,很厚很白的那种。"
"能带我看看吗?"
小石头点头:"可以,我爷爷人很好的。"
上午的课程很顺利。陈志远发现这些孩子虽然基础差一些,但都很聪明,也很用功。下午放学后,小石头果然带陈志远去了他爷爷那里。
老人八十多岁了,头发花白,正在院子里晒纸。那些纸确实特别,厚实有韧性,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爷爷,这是我们新来的陈老师。"小石头介绍。
老人抬头看了看陈志远,点点头:"城里来的?"
"是的,来支教的。"
"这纸怎么做?"陈志远蹲下来,仔细摸了摸那些纸。
老人看了看他,没有马上回答。倒是小石头在旁边说:"我爷爷说这是祖传手艺,不能随便教外人。"
陈志远点头:"理解,理解。只是觉得这手艺很了不起。"
老人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年轻人有眼光。"
"这手艺传了多少代了?"
"从我太爷爷那辈开始,到现在有一百多年了。"老人说着,眼中有些自豪,"当年这纸可值钱了,府城里的大户人家都要用我们村的纸。"
"现在还有人学吗?"
老人摇摇头:"现在机器做的纸便宜,谁还学这个。村里会做的人越来越少了。"
陈志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再多问。
但他开始留心了。
02
接下来的几天,陈志远在村里转悠,发现不只一家会做纸。
实际上,石湾村做纸有上百年历史,几乎家家户户都会一点。有的家里还保存着老式的抄纸器具,有的院子里还有专门晒纸的竹架。
只是现在机器纸便宜,手工纸没销路,做的人越来越少。很多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留在村里的大多是老人和孩子。
"这手艺可惜了。"一个周末,陈志远和石大山在村头聊天时说。
"可不是嘛,年轻人都出去打工,谁还学这个。"石大山叹气,"我小时候,村里家家户户都做纸,那时候日子虽然苦,但有手艺在手,饿不死。"
"要不我帮记录一下?我有相机,可以拍照写文字。"
石大山眼睛一亮:"你愿意?"
"这么好的传统手艺,不能失传。"
"那太好了,这事儿我支持。"石大山拍了拍陈志远的肩膀,"需要什么帮助尽管说。"
就这样,陈志远开始了他的"记录工作"。
第一步是买设备。陈志远坐车去了县城,花了一万多买了台不错的相机,还买了录音设备。回到村里,他开始系统地走访各家各户。
每天下课后,他就背着相机去拜访村民。先是找那些还在做纸的人家,拍照录音,详细记录每道工序。
起初村民们有些警惕。毕竟陈志远是外来的,谁知道他要干什么。
"陈老师,你拍这些照片要干什么?"有人问。
"就是觉得这手艺太珍贵了,想记录下来。"
"记录下来又不能当饭吃。"
"但是可以让更多人知道啊。"
时间长了,村民们发现这个年轻老师确实出于好意,就放松了戒心。有些老人甚至主动找他,详细讲解那些快要失传的细节。
小石头的爷爷是最积极的一个。老人家见陈志远真心想学,就把他当成了忘年交。
"小陈,你知道这纸为什么这么好吗?"
"为什么?"
"原料,全在原料上。我们用的是本地的构树皮,这种树皮纤维长,韧性好。现在外面那些机器纸,用的都是速成林,纤维短,怎么能比?"
陈志远认真记录着:"还有别的诀窍吗?"
"水,水也很重要。我们村后山有口古井,那水甜得很,用来造纸最好。还有晒纸的方法,什么时候晒,晒多长时间,都有讲究。"
"能教教我吗?"
老人笑了:"你一个大学生,学这个干什么?"
"就是感兴趣。"
"行,既然你想学,我就教你。不过这手艺不是一天两天能学会的。"
从那以后,陈志远经常去老人家里。除了拍照录音,他还亲自动手学习。从选料、浸泡、蒸煮、打浆,到抄纸、压榨、晒干,每个步骤都认真学习。
这个过程很辛苦。造纸的工序复杂,体力要求也高。陈志远的手很快就磨出了茧子,衣服也经常弄脏。但他乐在其中。
"陈老师真用心啊。"村民们都这么说。
除了学习技艺,陈志远还开始收集历史资料。村里的族谱、老照片,甚至一些传说故事,他都一一记录。
"石村长,你们村的族谱能给我看看吗?"
"族谱?那可是宝贝,一般不给外人看的。"
"我就是想了解一下历史,不会带走的。"
石大山考虑了一下:"行,但你得小心点,别弄坏了。"
族谱记录了石湾村几百年的历史。陈志远发现,造纸业在这里确实有很深的根基。
从明朝开始,这里就以造纸闻名,清朝时达到鼎盛。那时候村里有几十家造纸作坊,产品远销各地。
"这些历史太珍贵了。"陈志远感叹。
春天过去,夏天来了。
陈志远已经完全融入了村里的生活。白天上课,下午和晚上就继续他的记录工作。村民们都说这老师人不错,有文化,还愿意帮村里做事。
有一天,县里要搞新农村建设评比,需要写申请材料。石大山正发愁呢,陈志远主动帮忙。
"陈老师,这材料怎么写啊?"
"我来吧。"
陈志远花了两天时间,写了一份很详细的申请。不仅把村里的情况介绍得很清楚,还重点突出了传统手工艺这个特色。
申请递上去后,很快就有了回音。县里的领导很重视,派人来村里实地考察。
"这个传统手工艺很有价值啊。"县领导说,"可以作为文化遗产来保护。"
"都是陈老师的功劳。"石大山介绍,"是他帮我们整理的材料。"
县领导对陈志远很赞赏:"小陈同志,你做得很好。传统文化需要有心人来保护。"
这次评比,石湾村获得了优秀奖,还得到了一笔奖金。
"陈老师,这次多亏了你。"石大山高兴得合不拢嘴。
"应该的,我也是村里一份子。"陈志远笑着说。
从这以后,石大山对陈志远更加信任。有什么事情都愿意和他商量。
第一年很快过去了。
按照规定,支教期满陈志远就可以回城。教育局也派人来了解情况,询问他的去留意向。
"陈老师,你的支教任务完成得很好。现在可以回城里了,我们已经给你安排了工作。"
陈志远考虑了一下:"我想再留一年。"
"为什么?"
"工作还没做完。"
教育局的人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反对。毕竟现在愿意到农村支教的大学生不多,陈志远愿意留下,对他们来说是好事。
但就在这时候,发生了一件事。
03
陈志远主动找到石大山,说想和村里签个协议。
"什么协议?"
"就是关于我记录工作的。万一将来有什么商业价值,咱们提前说清楚。"
石大山觉得这年轻人想得周到:"行,怎么签?"
协议是陈志远准备的,就一张纸。内容很简单:陈志远可以在村里进行传统手工艺的文化记录工作,如果将来产生商业价值,将按照一定比例和村里分成。
但如果村方中途反悔,要求额外补偿,陈志远有权收回所有投入成本。
"这个'投入成本'是什么意思?"石大山问。
"就是我这些年花的钱,买设备啊,交通费啊,这些。"
"那要是真有商业价值呢?"
"那咱们按比例分,我三你七。"
石大山觉得这个比例很公平,甚至对村里有利。当时他没多想,随手签了字按了手印。
这份协议,陈志远仔细收好了。
第二年开始,陈志远的工作更加深入。
他不仅继续学习造纸技艺,还开始研究其历史渊源。村里的老人们都成了他的老师,经常聚在一起聊天,回忆过去的事情。
"小陈,你知道咱们村的纸为什么叫'石湾纸'吗?"
"因为村名?"
"不完全是。主要是因为咱们村后山那块石头,那石头很特别,从里面渗出来的水特别甜。用那水造的纸,就是好。"
"那块石头现在还在吗?"
"在啊,就在后山的半山腰。不过现在很少有人去了。"
第二天,陈志远就爬上了后山。果然在半山腰找到了那块奇特的石头。石头不大,但形状很特别,像个天然的水盆。从石头缝里不断有清水渗出,水质确实很甜。
陈志远用相机拍了很多照片,还采集了水样。他想找专业机构检测一下,看看这水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这小子还真认真。"村民们都很佩服。
随着了解的深入,陈志远发现石湾村的造纸工艺确实有很多独特之处。不仅原料特殊,工艺也很讲究。有些技巧,连专业书籍上都没有记载。
"这些技艺如果失传了,真的太可惜。"陈志远经常这样感叹。
第三年,陈志远的装备开始升级。
原来那台相机已经不够用了,他又买了一台更好的。还买了专业的录音设备,甚至还有摄像机。
"陈老师,你这些设备得花不少钱吧?"赵婶问。她是村里最会算账的女人。
"还好,家里支持。"陈志远说,"想把这个工作做得更好一些。"
"你家里条件不错啊。"
"还行吧。"
大家也没多想。毕竟陈志远是大学毕业的,家里条件好一些也正常。
这一年,陈志远的记录工作取得了很大进展。他不仅收集了完整的工艺流程,还整理了很多珍贵的历史资料。厚厚的材料装了好几箱,照片拍了上万张。
有一次,县里的文化局听说了陈志远的工作,专门派人来了解情况。
"陈老师,你这个工作很有意义啊。"文化局的人说,"我们想把这个申报为县级文化遗产。"
"那太好了。"陈志远很兴奋,"需要我做什么?"
"你能不能整理一份详细的申报材料?"
"没问题。"
陈志远花了一个月时间,整理了一份很详细的申报材料。不仅有文字说明,还有大量的图片和视频资料。
申报很成功,石湾村的传统造纸工艺被列为县级文化遗产。这在当地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陈老师,这次又是你的功劳。"石大山感激地说。
"咱们一起努力的结果。"
第四年,陈志远开始有了新的想法。
他发现自己收集的资料已经很丰富了,可以考虑整理成书。于是他开始联系出版社。
这个过程很顺利。几家出版社对他的材料都很感兴趣,认为有很高的文化价值。
"但是出版周期比较长。"编辑告诉他,"从整理到出版,至少需要两三年时间。"
"没关系,我不急。"
从这时候开始,陈志远开始频繁外出。
"陈老师又去哪里?"有人问。
"说是去出版社,商量出书的事。"
村民们都很高兴。如果陈志远的书能出版,对村里来说也是好事,可以让更多人知道石湾村的传统手艺。
但赵婶开始有些疑虑。
"他一个支教老师,哪来这么多钱买那些设备?"她私下对石大山说。
"可能家里条件好吧。"
"我看不一定。你想想,他在这里待了几年,花了那么多钱,图什么?"
"为了保护传统文化呗。"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赵婶摇头,"我觉得他肯定有什么想法。"
石大山被说得心里有些不安,但一时也想不出陈志远能有什么问题。
第五年,陈志远外出的频率越来越高。
有时候一个月要走好几趟,每次都说是和出版社商量。而且他开始和一些陌生人通电话,说的都是版权、稿费之类的词。
"他是不是要赚钱了?"赵婶的怀疑越来越深。
"赚点钱也正常吧,人家辛苦了这么多年。"
"但是他用的是咱们村的东西啊。"
这话让石大山有些不舒服。确实,陈志远收集的那些资料,都是关于石湾村的。如果他真的要靠这些赚钱,是不是应该和村里商量一下?
第六年,陈志远的行为越来越让人怀疑。
他不仅外出频繁,回来时总是神神秘秘的。有时候还有外地人给他打电话,听起来是在谈什么合作。
"我觉得他肯定在背着咱们做什么。"赵婶对石大山说,"要不你去问问?"
"怎么问?直接问他是不是要赚钱?"
"可以委婉一点。"
石大山考虑了几天,终于找了个机会。
"陈老师,你的书什么时候能出版?"
"快了,出版社说明年应该就能出来。"
"那到时候咱们村能不能沾点光?比如宣传一下什么的。"
"当然可以,这本书本来就是为了宣传传统文化。"
"那万一这书卖得好,有稿费什么的..."
陈志远笑了:"石村长,你是不是担心我独吞好处?"
"没有没有,我就是随便问问。"
"放心吧,我不会忘记村里的。"
虽然陈志远这么说,但石大山还是有些不放心。特别是赵婶经常在他耳边嘀咕,让他更加疑虑。
04
第七年,情况有了新变化。
有一天,村里来了几个穿西装的外地人,说是文化公司的,要和村里谈合作。他们一来就找陈志远,聊得很投机。
"你们要谈什么合作?"石大山问。
"关于传统手工纸的文化开发。"其中一人说,"陈老师给我们提供了很多宝贵资料。"
这话让石大山很不高兴。陈志远竟然把村里的资料给了外人,而且事先没有和村里商量。
等那些人走后,石大山立刻找到陈志远:"你把我们村的资料给外人了?"
"只是一些基础资料,为了让更多人了解传统文化。"
"但你为什么不先和村里商量?"
"我以为这是好事。而且咱们不是签过协议吗?"
"那个协议..."石大山一时语塞。确实,当初签协议时,他没有仔细考虑这些问题。
"放心吧,我不会做损害村里利益的事。"陈志远安慰道。
但石大山的疑虑并没有消除。从那以后,他开始留意陈志远的动向。
第八年,陈志远的外出更加频繁了。
而且他开始很小心,很少再让外人来村里。有时候电话响了,他也会避开人群再接。
"他肯定有事瞒着咱们。"赵婶越来越确信自己的判断,"我敢打赌,他在用咱们村的东西赚钱。"
"那怎么办?"
"必须要他给个说法。"
但是每次石大山想找陈志远正式谈这个问题,对方总是很忙,不是要上课就是要外出。好几次错过了机会。
第九年,村民们的议论越来越多。
"陈老师在外面到底干什么?"
"肯定是在赚钱,要不然他图什么?"
"用咱们村的东西赚钱,一分钱不给村里,这合适吗?"
特别是一些年轻人,对陈志远的做法很有意见。他们觉得这个外来的老师占了便宜还装好人。
"要我说,就应该直接找他摊牌。"
"对,不能让他继续占便宜。"
第十年,陈志远的书终于出版了。
这是一本关于传统手工造纸的专著,图文并茂,印刷精美。村民们看到后都很兴奋,觉得自己村子出名了。
但很快,有人提出了疑问。
"这书是陈老师写的,稿费肯定不少吧?"
"听说现在出书挺赚钱的。"
"咱们村的东西写成书,村里是不是应该分点钱?"
这个问题一提出,立刻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特别是赵婶,更是据理力争。
"这书用的都是咱们村的材料,写的都是咱们村的事,凭什么只有他一个人赚钱?"
"是啊,咱们这些年配合他工作,也应该有点回报吧。"
石大山也觉得有道理。虽然当初签过协议,但那个协议太简单,很多情况都没有考虑到。
第十一年,疫情来了。
陈志远被困在村里,哪也去不了。村民们以为这下总能把事情说清楚了,没想到他整天待在家里,对着电脑忙活。
"他在家干什么?"赵婶透过窗户往里看,"好像在写东西。"
"写什么?"
"不知道,反正很投入的样子。"
有人猜测他在写第二本书,有人觉得他在整理资料。但不管怎样,大家都觉得他肯定又在用村里的东西做文章。
"这次疫情过去,一定要找他算账。"
疫情结束后,陈志远又开始外出,而且频率比以前更高。
第十二年,一件事彻底激怒了村民们。
有人在网上看到了一篇关于石湾村造纸工艺的文章,作者署名就是陈志远。文章写得很详细,配图也很精美,正是他这些年拍的那些照片。
"他真的拿我们村的东西赚钱了!"赵婶气得不行。
"这篇文章肯定有稿费,说不定还不少。"
"我们得找他算账。"
石大山也看到了那篇文章。说不生气是假的,但他还想再观察观察。
没过多久,又有人发现陈志远在外面做讲座,讲的就是传统手工造纸。台下坐着很多人,看起来还要收费。
"这下实锤了,他就是在用我们村的东西赚钱。"
村民们群情激奋,纷纷要求石大山去找陈志远要说法。
"必须要他赔偿损失。"
"我们村的东西,凭什么让他拿去赚钱?"
"对,不能让他白占便宜。"
第十三年,情况变得更加严重。
除了写文章、做讲座,陈志远还和几家文化公司合作,开发了一些文创产品。虽然规模不大,但看起来确实在赚钱。
更让村民们生气的是,这些产品上都印着"石湾村传统手工纸"的字样,明明白白地用村里的名声做宣传。
"这简直是明抢!"赵婶再也忍不住了。
"他用我们村的名字赚钱,一分钱都不给村里。"
"太过分了!"
"必须要他给个说法。"
石大山也觉得事情严重了。他几次想找陈志远正式谈这个问题,但对方总是推脱。
"他是不是知道我们要找他算账,所以才躲着?"
这个猜测让村民们更愤怒。如果陈志远真的心虚,那就更证明了他有问题。
第十四年春天,情况有了新变化。
陈志远突然宣布要离开村子。
"为什么要走?"石大山问。
"支教期满了,该回去了。"
"你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年,怎么突然就要走?"
"总是要走的。"
陈志远的态度很奇怪,像是早就计划好了。石大山觉得事情不对劲,特别是在村民们正准备找他算账的时候。
"他是不是听到风声了?"赵婶怀疑。
"很有可能,要不然为什么这时候走?"
"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
村民们更加确信陈志远有问题。大家聚在一起商量,决定在他离开时正式提出赔偿要求。
"他这些年用咱们村的东西赚了不少钱,至少得给村里一些补偿。"
"要多少合适?"有人问。
"我算了一下,他出的那本书,至少赚了十几万。那些文章、讲座,加起来也不少。再加上那些文创产品,怎么也得有几十万。"赵婶掰着手指算。
"那就要五十万?"
"太多了,人家肯定不愿意。"
"四十万怎么样?"
"还是多了一点。"
经过一番讨论,大家最终确定了数字。
"四十二万,这个数字不多不少,也容易记。"赵婶拍板,"就这么定了。"
石大山觉得这个数字虽然不少,但考虑到陈志远这些年的"收获",也不算过分。
离别的日子定在7月15日。
这几天,村民们都在议论这件事。有人支持要钱,有人觉得有些过分。但大多数人都认为,陈志远应该给村里一些补偿。
"毕竟他用的是咱们村的东西。"
"对,这钱要得有道理。"
7月15日这一天,陈志远早早就起床了。他仔细收拾着行李,把这些年收集的资料分类装箱。有些要带走,有些要留下。
石大山提前来到了陈志远家门口。除了他,赵婶和另外几个村民代表也来了。他们都是村里比较有威望的人,今天要代表全村和陈志远"谈判"。
05
上午十点,陈志远拖着行李箱出了门。
看到门口的几个人,他停下了脚步。
"陈老师。"石大山开口了,"我们有话要和你说。"
"什么话?"陈志远看起来并不意外。
"这些年,你用我们村的东西写文章、做讲座,应该赚了不少钱吧?"
陈志远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
"我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石大山继续说,"但是你用我们村的东西赚钱,总得给村里一些补偿吧?毕竟这些年大家都很配合你的工作。"
"你们想要多少?"陈志远问。
"四十二万。"赵婶直接报出了数字,"这些年你拍的照片,收集的资料,写的文章,做的讲座,加起来至少值这个数。我们要求不高,只要一半。"
陈志远看着他们,缓缓放下手中的行李箱,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等的就是这一天!"
这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什么叫"等的就是这一天"?
石大山感到了一种不祥的预感。陈志远的表情太平静了,平静得让人害怕。而且那种笑容,像是早就料到了这一切。
"你什么意思?"赵婶问,声音有些发抖。
陈志远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慢慢打开了行李箱。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厚厚的文件夹,看起来像是合同或者法律文件之类的东西。
"石大山,你还记得14年前我刚来村里的时候吗?"陈志远的声音很平静。
"记得。"石大山点头,心里越来越不安。
"你还记得我们当时签的那个协议吗?"
石大山的脸色刷地变白了。
他确实记得有那么回事。14年前,陈志远刚来村里不久,就找他签了个协议。当时的协议很简单,就是说陈志远可以在村里进行文化记录工作,如果将来产生商业价值,会和村里分成。
但是那个协议太简单了,条款也不够详细,石大山根本没当回事。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早就忘了还有这么回事。
"你不会还留着那个协议吧?"石大山的声音有些颤抖。
"不仅留着,还找律师重新整理过。"陈志远打开文件夹,从里面拿出了那份协议,"你看看,这是当时你签字按手印的原件。"
石大山接过协议,手都在发抖。他仔细看了起来,赵婶和其他人也围过来看。
协议确实是14年前签的,上面有石大山的签字和手印,看起来很正式。内容虽然简单,但有几条写得很清楚:
第一,陈志远可以在村里进行传统文化记录工作; 第二,如果产生商业价值,双方按照三七分成,陈志远三,村里七; 第三,如果村方中途反悔,要求额外补偿,甲方(陈志远)有权收回所有投入成本。
"这第三条是什么意思?"赵婶问,虽然她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意思就是说,如果你们现在要我赔偿,我可以要求你们把这些年我的投入全部还给我。"陈志远说着,又从文件夹里拿出了另一份厚厚的文件,"这是我这14年来的所有支出清单。"
石大山接过清单,看了几眼,脸色越来越难看。
清单非常详细,从2010年到2024年,每一笔支出都有记录,而且都有发票或者收据作为证明。
相机、录音设备、电脑、打印费、交通费、住宿费,甚至包括他给村民们的各种小恩小惠,比如帮人写申请的纸笔费、请人吃饭的钱、给孩子们买文具的钱,都一一列了出来。
更让人震惊的是,每一笔支出后面都有详细的说明,证明这些钱确实是为了记录工作而花的。
最后的总计数字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420,000元。
正好42万。
"你这是什么意思?"赵婶的声音完全变了调。
"意思就是说,如果你们坚持要我赔偿42万,那我也要你们赔偿我42万。"陈志远的语气依然很平静,"一正一负,正好抵消。"
石大山终于明白了陈志远刚才那句"等的就是这一天"是什么意思。
这个看起来温和的支教老师,从14年前开始,就已经算计好了一切。他知道村民们迟早会起疑心,迟早会要求分成,所以提前准备了这份协议。
更可怕的是,他这些年的每一笔支出都有详细记录,就是为了今天这一刻。
"你从一开始就打算这么做?"石大山问,声音里带着一丝恐惧。
"不是打算,是预防。"陈志远收起文件,"我知道人心会变,所以提前做了准备。这份协议和这些记录,就是我的保险。"
"但是..."赵婶还想争辩。
"但是什么?"陈志远打断了她,"你想说我确实用你们村的东西赚钱了?那我问你,我赚了多少?"
这个问题让赵婶一时答不上来。
"那篇文章的稿费是800块,讲座费每次1000块,到现在总共做了不到20次。那本书的版税到现在总共拿到了1万2千块。你们算算,这些加起来总共多少钱?"
陈志远说着,又从文件夹里拿出了几张银行流水,"这是我这些年所有的收入记录。你们可以看看,我到底赚了多少钱。"
石大山接过银行流水,仔细看了一遍。确实如陈志远所说,他这些年的相关收入加起来还不到4万块钱。
"4万块钱,你们觉得能补偿我42万的投入吗?"陈志远问。
这下所有人都说不出话了。
原来陈志远这些年并没有赚到什么大钱,那些文章和讲座的收入,和他的投入比起来,简直是九牛一毛。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石大山还是不明白,"如果不是为了赚钱,你图什么?"
"因为我喜欢这个手艺,想要记录下来。"陈志远的回答很简单,"至于赚钱,那只是顺便的事。从来不是我的主要目的。"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说什么?说我每年要花几万块钱记录你们村的手艺?"陈志远笑了笑,"你们会信吗?而且,如果我早说了,你们还会这么配合吗?还是会觉得我是个有钱人的无聊爱好,不会认真对待?"
这句话说到了点子上。如果当初陈志远说他要花几十万记录村里的手艺,村民们肯定会觉得他有病,或者觉得他在炫富。
"更重要的是,"陈志远继续说,"我这样做,对你们村有什么损失吗?你们的手艺因为我的记录而保存下来了,你们村的名声因为我的宣传而传播出去了。那本书虽然我拿了版税,但更多的是宣传了石湾村的传统文化。现在已经有好几个文化公司想来村里投资开发文化旅游项目了。"
这话让石大山有些羞愧。确实,这些年因为陈志远的工作,村里的知名度大大提高了。县里、市里的领导都知道石湾村有传统造纸工艺,还有好几次被邀请去参加文化活动。
"现在事情已经很清楚了。"陈志远说,"我确实用你们村的资料做了一些工作,但我的收入远远抵不上我的投入。而且我有合法的协议作为依据,你们的要求在法律上站不住脚。"
"所以,你们还要那42万吗?"陈志远问。
石大山摇摇头。他已经彻底败了,败得心服口服。
这个看起来温和的支教老师,原来是个这么厉害的角色。他不仅算计得准,而且执行得彻底。14年来,每一步都按照他的计划进行。
"那我就走了。"陈志远重新提起行李箱。
"等等。"石大山叫住了他,"你真的一分钱都没赚到?"
"赚钱的方法有很多种,不一定要用你们村的东西。"陈志远头也不回地说,"我在城里有房有车,不缺那点钱。我来这里,真的只是因为喜欢这个传统手艺。"
说完,他就拖着行李箱走了。
06
留下一群村民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他们终于明白,从一开始,他们就低估了这个支教老师。这个看起来温和无害的年轻人,其实比村里任何人都精明。
赵婶长长地叹了口气:"我们算是遇到高手了。"
石大山点点头。他想起14年前陈志远刚来村里时的样子,那时候就觉得这个年轻人有些不一样,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有心计。
"他到底是什么人?"有人问。
"不知道,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了。"石大山看着陈志远远去的身影,心情复杂。
在某种程度上,他甚至有些佩服这个年轻人。能够在一个陌生的村子里待14年,能够把每一步都算计得这么精准,这需要多大的耐心和智慧。
但是,这种佩服中又带着一丝恐惧。如果陈志远真的想要占便宜,以他的手段,村民们根本不是对手。
幸运的是,他似乎并没有恶意。相反,他的工作确实对村里有好处。
"其实我们应该感谢他。"石大山最后说,"如果没有他,咱们村的手艺可能真的失传了。"
陈志远走到村口,回头看了一眼石湾村。14年了,这个地方见证了他从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变成了一个精于算计的中年人。
他并没有骗村民们。他确实喜欢那个传统手艺,确实想要记录下来。只是在这个过程中,他学会了保护自己。
那份协议不是阴谋,而是预防。他见过太多因为利益反目的例子,不想让自己也陷入那种境地。
至于那42万的支出清单,每一笔都是真实的。他确实花了这么多钱,这些年的记录工作,对他来说是一种昂贵的爱好。
村民们以为他在算计他们,其实他算计的是时间。他知道14年足够长,长到让所有人忘记最初的约定,长到让疑心生根发芽。
当疑心变成指控的时候,他的预防措施就派上了用场。
汽车来了,陈志远上了车。透过车窗,他最后看了一眼石湾村。
这里有他14年的青春,也有他学会的人生道理。在这个小村子里,他明白了什么叫做防人之心不可无,也明白了什么叫做凡事要留一手。
汽车开动了,石湾村渐渐消失在视线里。
陈志远闭上眼睛,开始想下一步的计划。他手里还有很多资料没有整理,那些关于传统手工艺的记录,可能会是一本更好的书。
至于石湾村的村民们,他们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个在他们村里待了14年的支教老师,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也许这样更好。有些秘密,适合埋在心里。
在村民们眼中,他可能是一个精明的骗子,也可能是一个有远见的学者。但真相只有他自己知道。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14年是一场博弈。一边是朴实但现实的村民,一边是温和但精明的知识分子。
最终,没有人是绝对的赢家,也没有人是绝对的输家。
每个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也失去了一些本来可能拥有的东西。
这就是生活的真相。
来源:卡西莫多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