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入狱15年,顶替了老板的罪 出狱后他给我500万,他女儿却找到我

B站影视 日本电影 2025-11-14 22:05 1

摘要:狱警把我的东西扔在一个塑料袋里,几件旧衣服,一张褪了色的身份证。

出狱那天,天阴得厉害。

像我心里一样。

狱警把我的东西扔在一个塑料袋里,几件旧衣服,一张褪了色的身份证。

“李伟,出去好好做人。”

他拍拍我的肩,力道不大,像是例行公事。

我没说话,点了点头。

十五年。

好好做人?我连怎么做人都快忘了。

监狱的大铁门在我身后“哐当”一声关上,那声音沉得像块石头,砸在我心口。

我站了很久,看着外面陌生的世界。

车子都是些不认识的牌子,跑起来没声音,跟鬼一样。

路边的人都低着头,戳着一块发光的玻璃。

十五年前,手机还是用来砸核桃的诺基亚。

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朝我走来,很年轻,脸上没什么表情。

“是李伟先生吗?”

我看着他,没应声。

“林董派我来的。”

林董。

林东海。

这个名字像一把生锈的刀,在我脑子里搅了一下。

疼。

“他自己怎么不来?”我问,声音干得像砂纸。

“林董身体不便,他为您准备了一些东西。”

男人递给我一个牛皮纸袋。

很沉。

我打开,里面是一部新手机,一串钥匙,还有一张银行卡。

“手机是新的,您的号码已经办好了。钥匙是南三环一套公寓的,一百二十平,精装修。卡里有五百万,密码是您进去的年份加上您出来的年份。”

他说话像在背稿子,没有一丝温度。

五百万。

十五年。

一年三十三万多。

我的人生,就值这个价。

我笑了。

笑得比哭还难看。

“替我谢谢他。”我说。

“会的。”男人点点头,转身就走,一秒钟都不想多待。

我拿着那个牛皮纸袋,像拿着一个炸弹。

我没有家了。

父母在我进去的第三年就相继走了。我连他们的葬礼都没能参加。

我成了个孤魂野鬼。

拿着这五百万,能去哪儿?

我去了那套公寓。

钥匙插进锁孔,转动,门开了。

一股装修材料和灰尘混合的味道。

房子很大,很空。

家具上都蒙着白布,像一个个沉默的幽灵。

我没开灯,走到落地窗前。

外面是城市的万家灯火,一盏都不属于我。

我脱了鞋,光着脚踩在地板上。

冰凉。

十五年来,我第一次拥有这么大的空间,却觉得比在那个六平米的牢房里还要窒息。

我在黑暗里坐了一夜。

第二天,我揣着那张卡,走进了这个陌生的城市。

我需要一身新衣服。

身上这件,有股洗不掉的霉味。

商场里亮得晃眼,音乐吵得我头疼。

导购小姐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怪物。

我走进一家看起来最贵的店。

“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一个年轻女孩走过来,笑容很职业,但眼神里带着一丝警惕。

“买衣服。”

“您喜欢什么风格的?”

“不知道。”

我确实不知道。

十五年前流行的东西,现在都成了古董。

她打量着我,目光落在我脚上那双快开口的布鞋上。

“要不……我给您推荐几款?”

“随便。”

我像个木偶,任由她摆布。

试了几套,都觉得别扭,像偷穿了别人的衣服。

最后,我指着模特身上那套黑色的休闲装。

“就这个。”

“好的先生,您真有眼光,这是我们这季的新款。”

她脸上的笑容真诚了一点。

我去刷卡。

当POS机吐出签购单时,她的眼睛亮了。

我换上新衣服,把旧的扔进了垃圾桶。

感觉像是蜕了一层皮。

但皮囊之下的那个我,还是又旧又破。

我开始学着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学着用那个叫“智能手机”的东西。

学着扫码支付。

学着点外卖。

一切都很难。

我像个刚出生的婴儿,笨拙地模仿着周围的一切。

外卖小哥把餐送到门口,说一句“祝您用餐愉快”。

我会愣很久。

已经很久没人祝我愉快了。

我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电视,一个人发呆。

电视里的世界很精彩,也很陌生。

明星我不认识,笑话我听不懂。

我感觉自己像个被时代抛弃的孤岛。

那五百万,我没怎么动。

它就像一个烙印,提醒着我那十五年的荒唐。

有时候我会在半夜惊醒,以为自己还在那个狭小的监仓里。

我会下意识地摸摸身下,那硬邦邦的木板床。

摸到的却是柔软的床垫。

然后,我会睁着眼,等到天亮。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个月。

我以为,我的下半生就会这样,在孤独和虚无中慢慢烂掉。

直到那天下午。

门铃响了。

我以为是物业。

打开门,外面站着一个女孩。

很年轻,二十出头,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

长得很好看。

眉眼间,有几分熟悉的影子。

“你找谁?”我问。

“我找李伟。”她的声音很清脆,也很好听。

“我就是。”

她盯着我,从上到下,目光像探照灯。

“我叫林瑶。”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

“我是林东海的女儿。”

我的心,猛地一沉。

林东海的女儿。

我记得她。

我进去的时候,她才七八岁,扎着两个羊角辫,跟在林东海屁股后面,怯生生地叫我“李叔叔”。

现在,长成大姑娘了。

长得像她妈,很漂亮。

“有事吗?”我的语气冷了下来。

我不想跟林家再有任何牵扯。

钱货两清,一刀两断。

这是我给自己定的规矩。

“我能进去坐坐吗?”她问。

我犹豫了一下。

“进来吧。”

我侧过身,让她进来。

她走进屋子,环顾四周。

“你住在这里?”

“嗯。”

“我爸给你安排的?”

“是。”

她走到沙发前,没有坐下,而是转过身看着我。

“他给了你五百万,对吗?”

我没说话。

看来她什么都知道。

“你觉得值吗?”她又问。

这个问题,像一把锥子,扎得我生疼。

值吗?

我用十五年的青春,换了五百万和一个空荡荡的屋子。

我用十五年的自由,换了我父母的早逝和我自己的半生孤寂。

值吗?

“这是我和你爸之间的事。”我冷冷地说,“跟你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

她突然激动起来,声音也高了八度。

“那件事,毁了你,也毁了我妈!她因为那件事,整整抑郁了十年,三年前去世了!”

我愣住了。

嫂子……去世了?

林东海的老婆,是个很温柔的女人,待我像亲弟弟一样。

我进去前,她哭着塞给我一笔钱,让我照顾好自己。

我没想到……

“我爸说,你是为了义气,自愿顶罪的。”

林瑶的眼睛红了,死死地盯着我。

“他说你是英雄。”

“可我不信。”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会傻到用自己的一辈子去换别人的飞黄腾达。”

“所以,你今天来,是想干什么?”我打断她,不想再听下去。

“我想知道真相。”

“十五年前的那个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真相?

真相就是,工地上出了事故,死了人。

一个喝多了的包工头,从脚手架上摔了下来。

而那天晚上,唯一在场的,只有我和林东海。

当时他的公司正在竞标一个大项目,任何负面新闻都可能让他万劫不复。

是他跪下来求我。

他说,阿伟,帮帮哥。

他说,你一个人,无牵无挂。哥有老婆有孩子,公司还有几百号人指着我吃饭。

他说,你进去待几年,我保证,等你出来,我让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他说,我会照顾好你爸妈。

我信了。

因为他是我过命的兄弟。

我们从一个村里出来,一起睡过天桥底,一起啃过一个馒头。

我把他当亲哥。

可我没想到,是十五年。

我也没想到,我爸妈会走得那么早。

更没想到,他所谓的照顾,就是每年寄回去那点微不足道的钱。

这些,我能告诉她吗?

告诉她,她敬爱的父亲,是个自私懦弱的小人?

告诉她,我这十五年的牢狱之灾,源于一个肮脏的交易?

“没什么真相。”

我转过身,不想让她看到我的表情。

“事故,意外,就这么简单。”

“我不信!”

“信不信由你。”

“李伟!”她叫我的名字,带着哭腔,“你看着我的眼睛!”

我没动。

“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我爸手上?他威胁你了?”

“没有。”

“那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她的质问,像鞭子一样抽在我身上。

为什么?

我也想问问自己,为什么。

为了那点可笑的江湖义气?

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

“你走吧。”我说,“我没什么好说的。”

“我不走!”

她冲到我面前,抓着我的胳膊。

“除非你告诉我真相!”

她的手很凉,还在发抖。

我看着她,那张酷似她母亲的脸,那双倔强的眼睛。

我心里某个地方,塌了一块。

“真相就是,我喝多了,跟他起了争执,失手推了他一把。”

我一字一句,重复着十五年前在法庭上说过的话。

每一个字,都像在割我的肉。

林瑶的眼神,从激动,到怀疑,最后变成了失望。

她慢慢松开了手。

“所以,你是个杀人犯。”

她轻声说。

“是。”

我闭上眼睛。

“我明白了。”

她转身,一步步走向门口。

开门,关门。

屋子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瘫坐在地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我以为,这件事会随着我的出狱,林东海的五百万,彻底画上句号。

我错了。

这个女孩的出现,像一颗石子,扔进了我死水一般的生活。

泛起的涟漪,全是十五年前的腥风血雨。

接下来的几天,林瑶没有再来。

我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

死一样的平静。

我开始尝试着找点事做。

我不想坐吃山空。

更不想用林东海的钱。

那钱脏。

我去了人才市场。

人山人海。

我填了简历。

姓名:李伟。

年龄:三十九。

学历:高中。

工作经历:无。

服刑记录:十五年。

我把简历递出去,招聘的人看一眼,就扔到了一边。

“下一位。”

我一连去了好几天,结果都一样。

这个世界,没有我的位置。

我像个多余的人。

那天晚上,我喝了很多酒。

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子里。

我把那张五百万的卡拿出来,翻来覆去地看。

我想把它剪掉。

又觉得不甘心。

这是我用十五年换来的。

我凭什么不要?

我醉得厉害,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第二天醒来,头疼得要炸开。

手机在响。

是个陌生号码。

我划开接听。

“喂?”

“李伟,是我。”

是林瑶。

“有事?”我的语气很冲。

“我在你家楼下。”

“我不想见你。”

“我给你带了早餐。”

我沉默了。

已经很久,没人给我带过早餐了。

“五分钟。”

我挂了电话,去洗了把脸。

镜子里的男人,胡子拉碴,双眼通红,像个鬼。

我开了门。

林瑶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

她今天穿了件米色的风衣,看起来很干练。

“给。”她把保温桶递给我。

“谢谢。”

我接过来,没有让她进来的意思。

“我能进去说几句话吗?”

“说什么?说我是个杀人犯?”我自嘲地笑了笑。

她的脸白了一下。

“对不起,我那天……情绪太激动了。”

“没事。”

“我查了当年的卷宗。”她突然说。

我心里一紧。

“然后呢?”

“卷宗很简单,人证物证俱在,你对罪行也供认不讳。”

“所以呢?”

“但是,我发现一个问题。”

她看着我,目光锐利。

“那个死者,叫张大海。他是当时工地的包工头。”

“嗯。”

“案卷里说,他嗜酒如命,出事前刚喝完一场大酒。法医鉴定也证明,他体内酒精含量严重超标。”

“这能说明什么?”

“一个烂醉如泥的人,从五米高的脚手架上摔下来,很可能只是个意外。”

“而你,只是恰好在场。”

我看着她,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丫头,不简单。

她查到的,正是当年林东海和我串供时,故意隐瞒的关键。

我们把一场意外,说成了一场过失杀人。

因为林东海的公司,承担不起安全事故的责任。

“你想多了。”我故作镇定地说,“我推了他,就是我推了他。”

“是吗?”

林瑶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

“这是我从我妈的遗物里找到的。”

照片已经泛黄了。

上面是三个年轻人。

年轻的林东海,年轻的我,还有一个……

张大海。

我们三个人勾肩搭背,笑得没心没肺。

那是我刚跟着林东海出来闯世界的时候。

张大海是我们的第一个合伙人。

也是我们的好兄弟。

“我爸说,张叔叔是他的好兄弟。你会杀了自己兄弟的兄弟吗?”

林瑶的声音在发颤。

我的手也在发颤。

我没想到,嫂子还留着这张照片。

更没想到,会被林瑶翻出来。

“这说明不了什么。”我死鸭子嘴硬。

“是吗?”

林瑶又拿出一份文件。

“这是张大海出事前买的一份意外保险,受益人,是我爸。”

“保险金额,三百万。”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

什么?

保险?

这件事,林东海从来没跟我提过!

“事故发生后,我爸拿到了这笔钱,用它作为启动资金,拿下了后来那个让他发家的大项目。”

林瑶的声音,像一把冰冷的刀,一刀一刀地剜着我的心。

“所以,你告诉我,这真的只是一场意外吗?”

“李伟,你到底在替他隐瞒什么?”

我看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感觉自己像个傻子。

一个被骗了十五年的,天字第一号大傻子。

我以为我是在为兄弟两肋插刀。

原来,我只是他发财路上的一块垫脚石。

一块沾满了血的垫脚石。

“我不知道……”

我喃喃自语。

我是真的不知道。

“你不知道?”林瑶冷笑一声,“那你这十五年的牢,坐得可真够冤的。”

她的话,像一记耳光,狠狠地扇在我脸上。

是啊。

真冤。

“你走吧。”

我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话。

“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林瑶看着我,眼神很复杂。

有同情,有怜悯,还有一丝……愤怒。

她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我关上门,背靠着门板,缓缓滑落在地。

我把那张照片和那份保险文件复印件摊在地上。

一遍又一遍地看。

照片上,我们笑得那么开心。

那时候,我们都还很穷,但我们有梦想,有兄弟。

我们以为,可以一起打下一片天。

后来,天是打下来了。

兄弟却没了。

一个死了,一个坐了牢。

只剩下林东海,踩着我们的尸骨,成了人上人。

我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我哭了。

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为我死去的兄弟张大海。

为我逝去的十五年青春。

也为我那被狗吃了的,所谓的情义。

我恨。

我恨林东海。

我恨他骗了我。

恨他利用了我。

恨他把我当成一个用完就扔的工具。

我也恨我自己。

恨我蠢。

恨我瞎了眼,认贼作兄。

那一刻,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我要找林东海。

我要当面问问他。

为什么!

我拿起手机,找到了那个西装男留下的号码。

拨了过去。

“喂?”

“我找林东海。”

“您是?”

“李伟。”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林董现在不方便见客。”

“我不是客。”

我的声音冷得像冰。

“你告诉他,如果他不见我,我就把他当年干的那些破事,全都捅出去。”

“李先生,请您冷静……”

“我只给你十分钟。”

我挂了电话。

不到五分钟,电话就回过来了。

“李先生,林董在城南的静心茶馆等您。”

静心茶馆。

我记得这个地方。

以前我和林东海、张大海经常去。

那时候还只是个路边摊。

现在,也鸟枪换炮了。

我打车过去。

茶馆装修得很雅致,古色古香。

一个服务员领着我,上了一个包间。

推开门,我看到了林东海。

他老了。

头发白了一半,背也有些驼了。

正坐在茶台前,笨拙地摆弄着茶具。

看到我,他抬起头,挤出一个笑容。

“阿伟,你来了。”

“坐。”

我没动。

我就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他。

这个我曾经最敬重的大哥。

这个毁了我一生的男人。

“瘦了。”他说,“在里面……受苦了吧?”

我冷笑。

“托您的福,还活着。”

他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阿伟,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

“钱收到了吧?五百万。我知道,这点钱弥补不了你十五年。但这是哥的一点心意。”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跟哥说。无论是想做生意,还是想干点别的,哥都支持你。”

他这副假惺惺的样子,让我觉得恶心。

“我不想做生意。”

我说。

“我只想问你一件事。”

“你说。”

我拿出那张照片,和那份保险文件。

拍在桌子上。

“这是什么?”

林东海看到那两样东西,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

端着茶杯的手,也开始抖。

“阿伟,你……你从哪儿弄到这些的?”

“你别管我从哪儿弄到的。”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钉子。

“你告诉我,张大海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份保险,又是怎么回事?”

林东海的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说啊!”

我猛地一拍桌子,茶杯被震得跳了起来,茶水溅得到处都是。

“你不是说,他喝多了,自己摔死的吗!”

“你不是说,让我顶罪,是为了保住公司,保住几百号兄弟的饭碗吗!”

“现在你告诉我,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的咆哮,在安静的包间里回荡。

林东海被我吓得缩了一下。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阿伟,你听我解释……”

“好,我听你解释。”

我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我倒要听听,你怎么把我这个傻子,耍了十五年。”

林东海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大海他……不是意外死的。”

他艰难地开口。

“也不是你推的。”

“是我。”

他说出那两个字的时候,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攥住了。

疼得我喘不过气。

“那天晚上,我和大海在工地喝酒。”

“我们喝了很多。”

“我们吵了起来。”

“为什么吵?”我追问。

“为了……为了钱。”

林东海的眼神躲闪着。

“当时公司资金链断了,到处都借不到钱。我跟大海说,想把工地那块地抵押出去,贷一笔款。”

“大海不同意。他说那块地是我们三个人的心血,不能动。”

“我们吵得很凶。他说我利欲熏心,忘了本。”

“我骂他不懂变通,妇人之仁。”

“后来……后来我们就动了手。”

“他喝多了,脚下不稳,我推了他一把……”

“他就从脚手架上,摔了下去。”

林天海的声音越来越低,头也埋得越来越深。

“我当时吓傻了。”

“我下去看他,他……他已经没气了。”

“我脑子一片空白,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你。”

“我知道,只有你,会帮我。”

“所以,你就给我打电话,骗我说大海喝多了,自己摔死了,让我过去帮忙。”

我接过了他的话。

“等我到了,你又跪下来求我,说公司不能出事,让我替你顶罪。”

“是……是……”

林东海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阿伟,哥对不起你!哥不是人!”

他突然站起来,走到我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哥给你磕头了!”

他真的开始磕头。

一下,一下,磕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我看着他。

看着这个满头白发,在我面前痛哭流涕的男人。

我没有一丝快感。

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悲凉。

我等了十五年的真相。

竟然是如此的不堪和丑陋。

“那份保险呢?也是你早就设计好的?”我问。

林东海抬起头,满脸是泪。

“是……是……”

“那个项目,竞争很激烈,我没有把握。我需要一笔钱,去打通关系。”

“我劝大海买保险,说万一出了事,能给家里留条后路。他信了。”

“受益人,为什么是你?”

“我……我跟他说,万一他出事,我能更好地照顾他老婆孩子……”

“真是个好借口。”

我笑了。

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我真傻。

我一直以为,林东海只是自私,只是懦弱。

我没想到,他可以坏到这种地步。

为了钱,他可以算计自己的兄弟,甚至……杀了他。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救他。”

“你只是在等一个机会。”

“一个让他‘意外’死亡的机会。”

我的声音很平静。

平静得让我自己都害怕。

林东-海瘫在地上,说不出话来。

算是默认了。

“你起来吧。”我说。

“阿伟……”

“我让你起来!”我吼道。

他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

“你欠我的,不是一个头。”

“你欠张大海的,是一条命。”

“你欠我的,是十五年。”

“你打算怎么还?”

我盯着他。

“阿伟,你……你想怎么样?”

“你说呢?”

我站起来,走到他面前。

“去自首。”

我说。

“把你当年干的这些事,一五一十地告诉警察。”

林东海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不……不行啊,阿伟!”

他抓住我的手,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不能去自首!我去了,公司就完了!瑶瑶怎么办?”

“你现在知道想你女儿了?”

我甩开他的手。

“你杀人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张大海也有老婆孩子?”

“你让我顶罪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也有父母?”

“林东海,你太自私了。”

“阿伟,你听我说,你听我说!”

他急得语无伦次。

“钱,我再给你钱!一千万!不,两千万!只要你不说出去,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你觉得,我稀罕你的臭钱吗?”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我要的,是公道。”

“给张大海一个公道。”

“也给我自己一个公道。”

说完,我转身就走。

“李伟!”

林东海在我身后凄厉地喊道。

“你不能这么对我!你忘了我们是怎么一起过来的吗?你忘了是谁把你从乡下带出来的吗?”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我没忘。”

“我只忘了,你是个人渣。”

我拉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的阳光很刺眼。

我眯着眼,感觉像是从一个黑暗的洞穴里,走了出来。

虽然浑身冰冷,但心里,却前所未有的透亮。

我没有去警察局。

我回了家。

我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一切。

我坐在沙发上,发了很久的呆。

手机响了。

是林瑶。

“你……见到我爸了?”她的声音有些紧张。

“见到了。”

“你们……聊了什么?”

“聊了些陈年旧事。”

“他……都告诉你了?”

“嗯。”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我能听到她压抑的呼吸声。

“对不起。”

很久,她才说出这三个字。

“该说对不起的,不是你。”我说。

“他是我爸。”

“那又怎么样?”

“我……”

“林瑶。”我打断她,“你现在在哪儿?”

“在家。”

“我过去找你。”

我需要见她。

有些事,我必须当面跟她说清楚。

我打车去了她家。

一个高档别墅区。

门口的保安,比我当年见过的狱警还威严。

林瑶在门口等我。

她换了身家居服,脸色很憔ăpadă白,眼睛红肿,显然是哭过了。

“进来吧。”

她把我领进屋。

房子很大,装修得很奢华。

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全家福。

林东海,他温柔的妻子,还有笑靥如花的林瑶。

一个看起来那么幸福的家庭。

却是建立在另一个家庭的破碎之上。

“喝点什么?”

“白水就好。”

她给我倒了杯水。

我们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相对无言。

“你想好了吗?”她先开了口。

“想好什么?”

“打算怎么做?”

“去报警。”我说得很干脆。

林瑶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比如?”

“私了。他会给你补偿,一大笔钱,足够你下半辈子……”

“你觉得我缺钱吗?”我看着她,“或者说,你觉得钱能买回我那十五年吗?”

她低下头,不说话了。

“林瑶,我知道他-是你爸。”

我放缓了语气。

“但是,一码归一码。他犯了罪,就应该受到惩罚。”

“这是法律,也是天理。”

“可他是我爸!”

她终于爆发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我妈已经不在了,如果他再……”

她泣不成声。

我看着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知道,我的决定,对她来说,太残忍了。

她何其无辜。

要为她父亲犯下的罪,承担如此沉重的后果。

“李叔叔……”

她哽咽着叫我。

“我求求你,放过他,好不好?”

“他已经老了,身体也不好,他经不起折腾了。”

“算我求你了……”

她说着,就要给我跪下。

我赶紧扶住她。

“你别这样。”

“李叔叔……”

她的眼泪,滴在我的手背上。

滚烫。

我的心,乱了。

我恨林东海。

恨不得让他立刻就去坐牢,去死。

可是,看着眼前这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孩。

我犹豫了。

我毁了林东海,也等于毁了她。

我用十五年的牢狱,换来这样一个结果。

让另一个无辜的人,陷入和我当年相似的绝境。

这真的是我想要的公道吗?

“你让我想想。”

我挣脱她的手,站了起来。

“我需要时间,好好想想。”

我逃也似的离开了她家。

我怕再多待一秒,我就会心软。

接下来的几天,我把自己关在家里,谁也不见。

我反复地问自己。

到底该怎么办?

报警,是正义。

林东海罪有应得。

可是林瑶呢?

她的人生,会不会因此而毁掉?

不报警,是人情。

我放过了林东海,也算放过了林瑶。

可是张大海呢?

他枉死的冤魂,谁来告慰?

我失去的十五年,又算什么?

我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这比在监狱里捡肥皂还难。

我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脑子里,全是过去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

林东海跪在我面前的样子。

林瑶哭着求我的样子。

还有张大海,勾着我的肩膀,说“阿伟,以后咱们兄弟一起发大财”的样子。

我快被逼疯了。

就在我快要崩溃的时候,我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林东海的律师。

就是那个给我送钱的西装男。

“李先生,林董想见您一面。”

“不见。”

“他病危了。”

我愣住了。

“什么?”

“心脏病突发,正在医院抢救。”

我挂了电话,脑子里一片空白。

病危了?

怎么会这么巧?

是苦肉计,还是真的……

我不知道。

但我还是决定去看看。

无论如何,我需要一个了断。

我赶到医院。

在重症监护室的门口,我看到了林瑶。

她一个人坐在长椅上,抱着头,肩膀一抽一抽的。

看起来那么无助。

看到我,她站了起来,通红的眼睛里,没有恨,只有哀求。

“李叔叔……”

“情况怎么样?”我问。

“还在抢救,医生说……不乐观。”

我透过玻璃窗,看着躺在里面的林东海。

他身上插满了管子,戴着氧气罩,脸色灰败。

像一截枯木。

那个曾经意气风发,说要带我打天下的男人,现在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躺在那里。

随时都可能熄灭。

我心里,五味杂陈。

我恨他。

但看到他这个样子,我却生不出一丝快意。

只有一种荒诞的悲哀。

我们在外面等了很久。

每一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抢救室的门开了。

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林瑶的身体晃了一下,直直地倒了下去。

我赶紧扶住她。

她在我怀里,放声大哭。

哭得撕心裂肺。

林东海,死了。

带着他所有的罪恶,所有的秘密,死了。

就这么死了。

我甚至还没来得及,向他讨回我的公道。

老天爷,跟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林东海的葬礼,办得很低调。

除了公司的一些高层,没什么人来。

林瑶穿着一身黑衣,站在那里,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塑。

我去了。

以一个老朋友的身份。

我看着林东海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他,还在笑。

笑得那么虚伪。

我没有上香,也没有鞠躬。

我只是站在那里,看了很久。

心里空落落的。

我像一个憋足了劲,准备挥拳的拳击手。

对手却突然倒下了。

我这一拳,挥了出去,却打在了空气里。

所有的愤怒,所有的不甘,都变得无处安放。

葬礼结束后,林瑶找到了我。

“谢谢你,能来。”

她的声音很沙哑。

“节哀。”我说。

“他给我留了一封信。”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我。

“是给你的。”

我接过来,拆开。

是林东海的笔迹,歪歪扭扭的。

“阿伟,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了。”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大海。”

“我这辈子,坏事做尽,死有余辜。”

“我去自首,是应该的。但我不能。”

“我不能让瑶瑶,背上一个杀人犯女儿的名声。”

“我选择用这种方式,结束一切。”

“公司,我留给了瑶瑶。但她一个女孩子,撑不起这么大的摊子。我已经安排好了,会有人帮她。”

“那五百万,你拿着。我知道你不会要,但这是我欠你的,你必须拿着。”

“还有一件事,我一直瞒着你。”

“当年,你爸妈生病,我去看过他们。”

“他们临走前,拉着我的手,让我一定要照顾好你。”

“他们说,不怪你。他们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阿伟,哥对不起你,下辈子,给你当牛做马。”

信很短。

我看完,手却抖得厉害。

眼泪,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

我爸妈……他们不怪我。

他们知道,我是个好孩子。

这十五年,我一直活在愧疚里。

我觉得是我,害了他们。

我甚至不敢去他们的坟前,看他们一眼。

原来,他们一直都理解我。

我蹲在地上,像个迷路的孩子,哭得泣不成声。

林瑶走过来,轻轻地拍着我的背。

“都过去了。”

是啊。

都过去了。

林东海死了。

我的恨,也跟着他一起,埋进了土里。

剩下的,只有无尽的唏嘘和茫然。

我不知道,我的未来,该走向何方。

林瑶接手了公司。

她比我想象的要坚强。

她开始学着处理公司的业务,学着跟那些老狐狸打交道。

忙得焦头烂额。

我们偶尔会联系。

她会问我,过得好不好。

我会问她,公司怎么样。

像两个相依为命的战友。

有一天,她约我出来吃饭。

“公司,我打算卖了。”她说。

我有些惊讶。

“为什么?那不是你爸一辈子的心血吗?”

“是他的,不是我的。”

她喝了口水,眼神很平静。

“这个公司,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我不想守着它。”

“卖了之后,你打算做什么?”

“我想,拿出一部分钱,成立一个基金会。”

“以张大海叔叔的名义。”

“专门用来帮助那些,因为工程事故而受害的家庭。”

我看着她,久久没有说话。

这个女孩,长大了。

她做出了一个,连我都未必有勇气做出的决定。

“我支持你。”我说。

“还有。”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推到我面前。

“这是公司股份折现的钱,一半。”

“我不能要。”我把卡推了回去。

“你必须拿着。”

她的态度很坚决。

“这不是我爸给你的补偿,也不是我给你的施舍。”

“这是你应得的。”

“李叔叔,你用十五年,守护了一个错误的秘密。”

“也守护了我。”

“如果没有你,我不会有今天。”

“所以,收下它。然后,去开始你自己的生活。”

我看着她,眼眶有些湿润。

我收下了那张卡。

我知道,我如果再拒绝,就是对她的不尊重。

那之后,我离开了那座城市。

我去了南方。

一个我从未去过的小城。

那里气候温暖,生活节奏很慢。

我用那笔钱,开了一家小小的面馆。

店不大,但很干净。

我亲自下厨,做我最拿手的炸酱面。

味道,跟我妈做的一模一样。

生意不好不坏。

每天迎来送往,看着不同的人,吃着我做的面,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

我感觉很踏实。

我不再失眠。

也不再做噩梦。

十五年的阴霾,好像真的散了。

有一天,我收到林瑶发来的信息。

是一张照片。

她站在一个挂着“大海基金会”牌子的办公室前。

笑得很灿烂。

照片下面,有一行字。

“李叔叔,我找到了新的开始。你呢?”

我看着照片,笑了。

我拿起手机,对着我的小面馆,拍了一张照片。

发了过去。

然后回了两个字。

“我也一样。”

来源:状元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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