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名为赵顺德,出生于陕北吕庄这个偏远的小村庄。父亲是生产队里的强壮劳动力,一年到头早出晚归地在田地里辛勤劳作;母亲身体孱弱且疾病缠身,但依旧顽强地承担着家务。
弹弓与姻缘
“伤了人就得担责!”老人那浑浊眼眸中透着坚毅的神采,屋内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十四岁那年,我初次体会到命运沉甸甸的分量。
我名为赵顺德,出生于陕北吕庄这个偏远的小村庄。父亲是生产队里的强壮劳动力,一年到头早出晚归地在田地里辛勤劳作;母亲身体孱弱且疾病缠身,但依旧顽强地承担着家务。
在1985年的炎炎夏日,知了在古老的槐树上声嘶力竭地鸣叫着,村里的土路被太阳烤得炙热。我们这些半大孩子没书可读,整天在村子的头尾闲逛,把用破布裹着石子做成弹弓去打麻雀,当作了最大的乐事。
那天午后,天空湛蓝且明亮,云朵好似棉花糖般轻盈地飘浮着。我跟几个小伙伴于村旁的小树林里采摘野果,口袋中都装满了酸枣。阳光穿过树叶间的空隙,在地面投下了一片片错落的影子。
“顺德,瞅那边!”朋友王铁柱一边朝着不远处电线杆上落着的一只麻雀努嘴,一边冲我挤眉弄眼。
我从裤腰处取出弹弓,又从口袋里挑出一颗极为圆润的石子,闭上一只眼睛,对准目标后松开了手。
一声清脆的“啪”响传来,不过这并非是麻雀遭击中时发出的声响。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尖锐的惊叫。
刹那间,我的心情如同坠入了万丈深渊。
顺着声音看过去,一个身着蓝底碎花布衣服的女孩蹲在小道旁,用双手捂着腿。我惊慌失措,其他同伴瞬间跑得不见踪迹,唯有我像被固定住一般站在原地。
“小芳!小芳!”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从田埂处奔来,身着一件满是补丁的蓝色布衫,此人正是邻村陈家的老先生。
我迈着颤抖的步伐走过去,瞧见了陈家的小芳,她比我小两岁,是村里众人皆知的乖巧懂事的女孩。她的腿部已然一片红肿,隐隐能看到血丝从指缝间渗出来。
“对……对不住了,陈爷爷,我真不是有意这样的……”我磕磕绊绊地开了口,脸涨得犹如熟透的苹果。
陈老神情庄重,并非如我所料那般大发雷霆。他将孙女搀扶起身,然后对我说:“随我走一趟。”
陈家那矮小又陈旧的土坯房,被收拾得一尘不染。堂屋之中,悬挂着毛主席的画像,旁边还有一幅写着“厚德载物”四个大字的字画。一张小方桌上,摆着一个掉了色的搪瓷茶缸,里面插着几支野生花卉。
陈老正在给坐在小板凳上的小芳处理伤口,他拿了块白布,蘸上自家酿的烧酒,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小芳疼得紧咬嘴唇,却一声不吭,也没有哭闹。
正是在这间简陋的堂屋之中,陈老道出了那句令我终生铭记的话语:“打伤了就得担责!”
那一瞬间,我险些吓得失禁。我家一贫如洗,吃饭都成问题,每一分钱都得精打细算。小妹上学的书本费都让母亲发愁不已,哪有闲钱去赔偿别人?
“陈爷爷,我……我家里没什么钱……”我的声音轻得如同蚊子嗡嗡叫,泪水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
陈老先生仔细打量着我,目光慢慢变得温和起来。他轻轻抚了抚斑白的胡须,开口道:“顺德,我不会让你家赔偿损失。我瞧你这孩子本质不坏,就是爱贪玩。从明天开始,你每个周日到我家帮小芳挑水、砍柴,等她的伤彻底痊愈为止。”
我仿若得到特赦,不住点头。
次日清晨,我提上家中的铲子和竹篮前往陈家。陈老先生正在庭院的石桌上批阅作业,瞧见我到来,轻轻颔首。那模样,不似来干活的,反倒像来求知的学子。
陈老吩咐道:“先到井边去打两桶水回来。”
我扛起水桶,快步朝着村头的老井走去。彼时村里尚未接通自来水,每家每户的日常用水都依赖那口公共水井。我借助辘轳把水提上来,然后挑着一对水桶,谨慎地返程。初次挑水,我的肩膀疼痛难忍,水也一路洒个不停。
返回陈家院子时,小芳正坐在门槛处看书,瞧见我到来,她羞涩地朝我笑了一下。
“顺德哥,水搁那儿放着就成。”她声音清脆悦耳,好似山间潺潺的溪流。
陈老瞅了我一下,说道:“要是累了就休息一会儿,等会儿去砍点柴。”
于是,我开启了每周日的“苦差”。最开始是怀着愧疚与抵触,然而慢慢的,竟变成了一份期盼。
尽管陈家居住的是土坯搭建的房屋,但每一处都散发着浓厚的书卷气息。陈老曾是村小的退休教师,他家土墙上张贴着许多报纸,桌子上摆放着一台老式的收音机,每天都会按时收听新闻联播。小芳在煤油灯旁专注看书的模样,成了我记忆里最为美好的画面。
和我家的喧闹粗放形成鲜明对比,陈家的日子过得舒缓又规整。我向来没见过这般静谧的家庭环境。
有一回,陈老冷不丁问我:“顺德,会不会写字啊?”
“会那么一点儿,不过写得歪歪倒倒的。”我有些难为情地挠了挠脑袋。由于家境贫寒,我读到四年级就没再上学了。
陈老先生长叹了一口气,从一旁取出一本陈旧的《三字经》,说道:“每次你来这儿,我教你识几个字,你回去后多花些时间练习。”
我满心惊喜地接过那本书,一股暖流瞬间在心中涌动。
小芳的伤势恢复得十分迅速,然而我还是依照约定前往她家中提供帮助。在不经意间,陈老指导我识字读书已然成为一种习惯,我也于其中寻得了乐趣。小芳时常坐在一旁,偶尔对我的发音予以纠正。
寒来暑往,在田野间的季节变换里,我和陈家的往来日益频繁。
村里有人在背后悄悄议论:“赵顺德这愣头青,人家姑娘腿都痊愈了,还每天往陈家跑,难不成是看上人家小芳了?”
我佯装没听到,脸庞红得好似熟透的柿子一般。
1987年,我16岁,由于家庭状况没办法再接受正规教育,就跟着村里的木匠刘师傅学手艺。师傅是位六十多岁的老工匠,之前在县城家具厂担任过技术员,退休后回到村里,时不时接些零散的活儿。
刘师傅拍着我的肩膀,转头对我父亲说道:“这娃子心灵手巧,脑子还灵活。跟着我学上两年,以后有门手艺在身,不愁没饭吃。”
学习木工技艺的时光艰难又疲惫,每日双手都被磨出了血泡,可我也不能停下手中的活儿。不过,一想到能够掌握一门谋生的手艺,日后既能养活自己,还能给家里提供些经济支持,我便咬紧牙关,继续坚持着。在闲暇的时候,我会收集一些废弃的木料,雕刻出各种各样的小物件,像笔筒、小动物造型的摆件还有发卡之类的,我把这些都送给了小芳。
犹记初次送她木雕,那是个小巧的木质猫咪。小芳将其捧在手中,喜欢得不愿放下,说道:“顺德哥,你手可真灵巧!”
她绽放笑容时,那两颗小虎牙隐隐约约地出现又消失,宛如春日里才冒出新芽的柳枝。就在那一瞬间,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在我心中油然而生。
赶大集那天,我和刘师傅推着一辆小车去了集市。集市里热闹非凡,到处都是人说话的声音,各种叫卖声接连不断。有卖油条的、卖布鞋的、卖农具的,还有挑着扁担、边走边敲着小铜锣发出叮叮当当声响的货郎。每次赶完集回去,我总会给小芳捎一件小玩意儿——可能是一根红绳,可能是一包山楂片,也可能是一个小木雕。
小芳向来都会谨慎小心地把这些礼物妥善收好,然后将它们放置在那只漆皮已出现许多斑驳痕迹的木盒之中。这只木盒是她奶奶遗留下来的,其中装着她所有的“宝贝”。
她眼睛闪着亮光,说道:“顺德哥,你送我的小木雕我可太喜欢了,比集市上售卖的那些好看太多啦。”
转眼间七年光阴飞逝,凭借木工技艺,我在乡里也算有了些小名声。村里有人添置家具,或是办酒席需要桌椅板凳,都会来找我帮忙。我为陈老打造了一个书架,虽略显粗糙,可陈老却极为珍视,称这是他收到的最棒的礼物。
彼时,小芳已然成长为一位身姿曼妙的少女,在村里的小学任教,是周边几个村子里学识最为渊博的姑娘。她身着一件虽有多处补丁但洗得泛白的蓝色布衫,骑着一辆半新不旧的凤凰牌自行车,每日在学校和家之间来回奔波。
曾经有一回,小芳患病了,体温烧得很高,我听闻消息后赶忙前往。彼时陈老正在厨房煮药,屋内仅有小芳独自躺在土炕上,脸色毫无血色。
“顺德哥……”她有气无力地唤着我。
“我在这儿呢,你安心歇息。”我笨手笨脚地拿湿毛巾为她擦拭额头。
她温柔地握住我的手,眼眶里闪着泪花,说道:“感谢你始终对我和爷爷这般友善。”
我的内心好似被打翻了调味罐,甜酸交织,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1992年春天,县城的技校到村里招收学生,专门录取有某种技能专长的年轻人去进一步学习。村支书和生产队长都推荐我去报名。在刘师傅的激励下,我报考了木工专业。
考试当日,小芳专门为我煮了俩鸡蛋,放进我衣兜,说:“顺德哥,这些鸡蛋是我存下来的,你在去考场的路上吃。考试别慌,你技术那么棒,肯定能考中。”
很幸运,我果真考上了。成绩揭晓的那天,村支书特意骑着自行车来告知我这个消息,村里的人都为我感到开心。
离开的前一个夜晚,我在陈家大门前长时间来回踱步,不知怎样去告别。皎洁的月光洒下,陈老坐在庭院中的石凳上吸着旱烟,仿佛在等我。
他冲我喊道:“顺德,过来这儿坐下。”
我有些慌乱地坐下来,两只手不住地摩挲着裤子。
“到城里认认真真学习,未来成为一个有价值的人。”陈老饱含深意地说道,“别浪费了自身的天赋。”
我轻轻颔首,内心百感交集。
次日清晨,小芳把我送到村口那棵老槐树旁。晨曦的光线穿过树叶间隙,在她脸庞留下一片片错落的光影。
“顺德哥,这个给你。”她把一个绣着粉色小花的布袋交到我手上。
"这是什么?"
“等回去之后再看。”她垂下脑袋,嗓音轻得如同蚊虫嗡嗡。
我将布袋藏进怀中,全程都能体会到它散发的热度。直至登上班车,渐渐远离村落,我才把它打开查看。没想到里面装的是她的日记本,封面呈红色,已然略微掉色。翻开首页,上面用整齐的字迹写着:
今儿个又收到顺德哥送的木雕啦,是头小羊。他讲羊象征着善良,盼着我能像羊一样温顺。实际上他才是最为善良的人呢,七年前那次弹弓的事儿,换作旁人估计早就不再来了,可他每个星期都会过来帮忙,还帮爷爷修理家具……
我的心陡然间一阵颤动,将日记本合上,好似握住了一份厚重的情谊。
透过车窗向外望去,乡村景致逐渐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不断增多的高楼大厦与宽阔马路。我明白,我的生活即将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技工学校的学习生活既紧凑又丰富。白天在课堂上学习知识,夜晚于宿舍中钻研雕刻技艺。县城里满是新奇的景象,有电影院、百货商店,还有闪烁的霓虹灯广告牌。周末时,同学们相约去小馆子吃上一碗阳春面,便觉得无比惬意。
木工课老师瞅着我的作品,点头赞许道:“赵顺德,你这技艺挺不赖呀!好好学,毕业后找工作不用发愁。”
市里举办了手工艺展览,我的木雕作品获选送去参展,最终拿到了三等奖。奖金仅有五十元,数额不算大,但这可是我人生里头一回凭借自身技艺赚到的钱。我拿出一半奖金寄给家中父母,另一半则用来买了件蓝色的确良衬衫,打算下次回村时送给小芳。
两年之后学有所成归来,村子里变化不算大,仅仅增添了几处砖砌房屋,还开通了电话。陈老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干枯瘦弱的身体好似一阵风便能吹倒。小芳仍旧在村里的小学任教,每日骑着自行车在学校和家之间来回奔波,清瘦的背影令人心生怜惜。
我回到村子的头一天就前往了陈家。小芳正在庭院中清洗衣物,瞧见我归来,惊喜地站了起来,洗衣粉产生的泡沫沿着她的胳膊滑落。
“顺德哥!”她呼喊着我,声音中洋溢着难以隐藏的欣喜。
我把事先备好的礼物递给她,是一件蓝色的的确良衬衫,还有一把精雕细琢的木梳。她接过礼物,脸庞染上一抹红晕,好似熟透了的苹果。
“你……你会回来住吗?”她发问,目光不敢与我对视。
我摆了摆头说道:“有一家位于县城的家具厂打算录用我,我打算去那儿上班。”
她的目光变得黯淡,不过转瞬之间便重新绽放笑容,说道:“那很不错呀,城市里的工作安稳,薪资也颇为可观。”
我心里想着去跟她搭话,把这两年对她的想念倾诉出来,可自卑却让我始终犹豫不决——我能为她打造怎样的未来呢?虽说掌握了一门手艺,可在县城里也不过是个普通职工,工资少得可怜,又怎敢耽搁人家女孩子呢?
在县城生活,实际情况比预想的要艰难得多。家具厂的工作既脏又累,报酬却十分微薄。我在厂区周边租了一间小平房居住,每个月都精打细算地过日子,可依旧没剩下多少积蓄。
老板时常跟我说:“赵师傅,这雕花的工作非您莫属!”可工资却一直不见涨。
尽管心中有些许不悦,但我清楚这就是现实状况。我是从学徒做起的,能在正规工厂里谋得一份工作已实属不易。每月发薪水的时候,我总会往家里寄一部分钱,再拿出一小部分给小芳购置些小礼品。
半年时光匆匆而过,在一个细雨纷飞的傍晚,工厂传达室的老李匆忙找到我,说道:“赵顺德,你有个电话,是村里打来的,情况挺急!”
我的心情陡然低落,赶忙跑去接听电话。电话里传来村支书略带沙哑的嗓音:“顺德啊,陈老年事已高,病情严重,你能不能回来一趟?他特意指名要见你。”
我在夜里赶忙整理好行李,次日清晨就乘车返回乡村。抵达陈家时,院子里站满了前来探望陈老的村民。众人瞧见我,自动往两旁散开,让出一条通道。
屋内,小芳在炕边跪坐,双眼因哭泣而又红又肿。陈老躺在炕上,脸色蜡黄,气息微弱。见我进屋,他努力想要坐起身来,被小芳轻轻拦住。
“爷爷,顺德哥到了。”小芳带着哭腔说道。
陈老费劲地抬起手,向我做出过来的示意。我在炕边半跪下来,将他那瘦骨嶙峋的手握住。
他用几近难以察觉的声音说道:“顺德啊,小芳的伤,实际上不到一个月就痊愈了……”
我一下子呆住了,满脸疑惑地望着他。
当初见你这娃忠厚勤快,我便有了想法。如今你有出息了,我这老头子也就安心了。记着,要好好待她……
他的嗓音逐渐微弱,末尾的言辞似轻叹般在空气中消逝。
我的眼眶泛起泪花,终于懂得了陈老这些年来的一番苦心。那场因弹弓导致的意外受伤,竟成了命运让我们结识的机缘;而那所谓的“负责”,实则是陈老为我们架起的一座情感桥梁。
陈老离世后的第七天,我郑重地跟家里表明了辞职的想法。尽管父母对此感到困惑,然而见我心意已决,便不再多言。
“老赵他家那个顺德,可真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呐!”村里的婶子们私下里谈论着,“陈家老爷子刚去世,他就回来照料小芳,看来是认准这门亲事了!”
我对那些流言蜚语毫不在意,一门心思地筹备着自己的小型木工工坊。我动用积蓄在镇上租下一间小店铺,挂上“顺德木作”的牌子,接着便开始承接制作家具的订单。
刚开始做生意的时候,顾客寥寥无几。我便趁着空闲回村去探望小芳。她依旧坚守在村小任教,每日天不亮就出门,天黑才回家,不仅要忙学校的事,还要打理家里的大小事务。生活虽然过得很艰苦,但她却觉得很有意义。
有一天放学路上,我把小芳拦住,对她说:“我有事儿跟你讲。”
天边的云霞被夕阳的残光染成了红色,那光芒也洒落在她秀丽的脸上。她抱着批改了一半的作业本,伫立在学校门口,身影被拉得老长老长。
“顺德哥?”她带着几分疑惑,目光投向我。
我猛地吸了一大口气,壮着胆子说道:“我打算娶你。并非由于陈爷爷的交代,而是我打心底里喜欢你,想要一辈子呵护你。”
她默默凝视着我,眼眸里闪动着亮晶晶的泪花,不见丝毫惊色,仅是缓缓颔首,好似老早就等这一刻了。
“我晓得你会来的。”她轻声说道,“爷爷在离世之前跟我讲,说你肯定会回来。”
过了两个月,我们举办了一场简约的婚礼。既没有奢华的酒席,也没有宏大的场面,有的只是乡亲们诚挚的祝福。婚礼当日,我送给小芳一份独特的礼物——就是那把曾经的弹弓,它被制成了相框,框中是我们在槐树下的合照。
我轻声开口:“一把弹弓,击伤了你的腿,却拴住了我的心。”
小芳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将我紧紧拥入怀中。
结婚之后的生活平凡又富足。木工铺子的买卖慢慢有了起色,我的技艺在附近的几个乡镇小有名气。小芳依旧在村里的小学任教,成了深受学生喜爱的教师。我们乔迁到自己盖的砖瓦房里,尽管屋子简单朴素,但那是只属于我们的温馨小窝。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中期,改革开放的热潮在全国范围内汹涌澎湃,乡镇企业如春日雨后新生的竹笋般纷纷出现。我的木工工作坊进一步拓展,变成了一家小型家具制造工厂,还招募了几名学徒工人,专注于实木家具的生产与销售。
“顺德,你可真是有福之人!”村里的人都这般讲,“娶了个温柔贤淑的妻子,生意还经营得有声有色!”
我仅仅报以微笑,心里清楚,这所有的一切皆始于那个夏日的弹弓,还有那句“打伤了就得担责”。
1997年,我们迎来了儿子的降生,给他取名为赵致远,盼着他能见识更广阔的天地。小芳在产后休了两个月假后,就重新回到了教师岗位。而我则在工厂与家之间来回奔波,尽自己所能多承担些家务。
“你是否感到疲惫?需不需要雇个保姆来协助呢?”我满是心疼地望着既当老师又照顾孩子的小芳。
她摆了摆头说道:“不觉得累。瞅着孩子一天比一天成长,心里想着这就是咱们的家,就算再艰辛再劳累也都值了。”
时光一年又一年地悄然流逝。致远先是迈进了小学的校门,而后又升入中学,学习成绩始终在班级里处于领先地位。原本只是小作坊的家具厂,如今已然发展成为一家正规企业,其生产的产品甚至销售到了沿海城市。
每到万籁俱寂的深夜,我躺于床上,回顾这些年的桩桩件件,内心始终满是感恩。那个酷热的夏日,那颗不小心击中小芳的弹弓石子,成了我人生里最关键的转折点。它使我得以结识陈老,聆听他的教诲;它让我鼓足勇气离开村庄,去掌握一门技能;它让我邂逅了小芳,寻觅到了人生的另一半。
当下,每当瞧见致远背着书包渐行渐远的背影,我都会忆起那个夏天,那段因一次无意莽撞之举而被改变的人生。
原来,责任是爱情最为坚实的纽带。而生活,则在这看似机缘巧合的邂逅里,缔结出最动人的良缘。
正如陈老在世时经常提及的话语:“做人应当以德为本、包容万物,只有历经艰难困苦,才能出人头地。”这不仅是我和小芳共同坚守的信念,更是我们用以教导儿子的行为准则。
致远升入中学的那一年,我领着他回到了事发地的那棵老槐树下。那棵树依旧立在那里,而且愈发苍劲挺拔了。
致远笑着说道:“爸,您跟妈的那些事儿,跟小说似的。”
“并非虚构故事,而是生活赐予我们的礼物。”我望着远方小学教室里忙个不停的小芳,内心被幸福填满,“切记,儿子,在人生的道路上,责任与担当比任何事物都更为关键。”
来源:小马阅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