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毛泽东赠诗《临江仙》,赞她“纤笔一支谁与似?三千毛瑟精兵”,“昨日文小姐,今日武将军”。
毛泽东赠诗《临江仙》,赞她“纤笔一支谁与似?三千毛瑟精兵”,“昨日文小姐,今日武将军”。
鲁迅评价她是“唯一的女性作家,表现了中国女人的灵魂的深”。
茅盾称她的文字“充满了热情”,“抓住了‘时代女性’的心”。
周扬批判她“历史不清白”,“反党”,是“叛徒”。
人们批评她“生活作风问题”,延安时期甚至有匿名文章影射其“以色相勾引男性”。
这个被视为“矛盾的集合体”的“经典作家”,究竟有着怎样惊心动魄的革命故事?又是怎样的情感纠葛,让她在时代的洪流中,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1924年,20岁的丁玲带着对文学的热爱和对未来的憧憬,来到北平。
“我到北京是为了念书……到了北京,我不想谈恋爱。”
事与愿违。正当她深陷弟弟夭折的情感低谷时,《京报》编辑胡也频来到了她的身边。他被丁玲的才情和独特气质深深吸引,用大纸盒装满玫瑰,附上字条:“你,一个新的弟弟所献。”
这位来自福建的青年诗人以近乎偏执的热情追求丁玲。丁玲回乡奔丧,只带了一套换洗衣裤的他,竟然历尽艰难追随到了湖南常德。他“千里追爱”的浪漫瞬间打动了丁玲,两人陷入热恋。
他们书信往来,带着文学与革命的双重烙印。
胡也频在信中称丁玲为“莎菲”(丁玲《莎菲女士的日记》主角),写道:“你的文字就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灵魂深处的大门,我渴望走进你的世界,与你一起追逐文学的梦想。”
丁玲说:“你从一种极颓废、消极、无聊赖的生活中救了我”,“有你爱我,我真幸福,我会写文章的”,“和也频在一起的日子,虽然贫穷,但充满了希望和快乐,他就像我生命中的一束光,照亮了我前行的道路”。
1925年春天,两人搬到香山碧云寺旁的小屋同居。
他们相知相契,会因为贪恋风景耽误赶路,被赶驴人笑称“两个疯癫的文化人”;会因为眷恋天上新月,在玉泉山小河边坐到半夜。
他们一起漫步在北平的街头巷尾,谈论着文学、理想和未来。胡也频对丁玲呵护备至,尽管生活清苦,两人相互扶持,共同为文学梦想努力奋斗。
但现实很快击碎了诗意。
胡也频的诗集《圣徒》无人问津,丁玲的稿费常常被拖欠,两人一度靠典当衣物维持生计。
1927年大革命失败后的白色恐怖中,丁玲在《莎菲女士的日记》里写下对爱情的迷茫:“我真的不懂得什么叫爱了,我只觉得心里像火烧一样。”
胡也频读懂了她的挣扎,在写给朋友的信中说:“冰之是一个需要飞的人,而我,甘愿做她足下的泥土。”
这一年冬天,丁玲认识了“穿灰布棉袍,戴圆框眼镜,像个乡下教书先生”的冯雪峰。
这个其貌不扬的北大才子思想如闪电:“文学应当成为无产阶级解放事业的齿轮和螺丝钉!”劈开了丁玲精神的黑暗,她瞬间被征服:“他的声音像磁石,把我的心吸得生疼。”
“我和雪峰之间,有着一种超越世俗的情感,我们的灵魂仿佛是相通的。”
在北四川路的咖啡馆里,丁玲听冯雪峰讲述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冯雪峰则为丁玲修改小说手稿。
一个夏夜,他们沿着苏州河散步,冯雪峰突然停下脚步:“冰之,你像一团火,烤得人不敢靠近。”
丁玲抬头看他,见他耳尖通红,突然笑出声:“那你是想做飞蛾,还是想做灭火器?”
两人的精神共鸣,催生了“民国文坛最离奇的爱情实验”——
1928年夏,在西湖葛岭路14号的庭院里,丁玲提出“三人同居”的惊世方案。她白天与冯雪峰讨论文学,夜晚在两个男人的房间轮流过夜。
沈从文在《记丁玲》中记录了这段荒诞又诗意的生活:
丁玲:“雪峰,《神曲》里的地狱篇你译到第几章了?”
冯雪峰:“但丁在地狱门口写的那句‘进来的人,放弃一切希望吧’,恰是我们这代人的写照。”
胡也频突然闯入:“老冯,你昨天说的‘革命浪漫主义’,是不是就是我们这种生活?”
丁玲塞给胡也频烤红薯:“封口费!”
这种三人行的日子持续了三个月。
胡也频看着两人眼中的光芒,嫉妒让他发狂。他对丁玲说:“如果你们需要更广阔的空间,我可以暂时离开。”
丁玲抱着他哭道:“我们谁都不要离开,我们要一起走下去。”
冯雪峰深知丁玲的处境,他痛苦地选择了离开,前往浙江老家。
丁玲难以割舍这份情感,在暴雨夜写下《不算情书》:
“我望着墙,白的;我望着天空,蓝的;我望着冥冥之中,浮动着尘埃,然而,那些东西因为你,因为我们的爱变得亲切。”
“在和也频的许多接吻中,我常常想着要有一个是你的就好了。我常常想能再睡在你怀里一次,你的手放在我心上。”
她甚至追到浙江,与冯雪峰度过了一段短暂而美好的时光。最终,还是回到了胡也频身边。
1928年,丁玲与胡也频来到上海,加入了左翼文学阵营。霞飞路的亭子间,是他们温暖的爱巢,也是左翼文学如火如荼的战场。
他们的生活更加忙碌,但感情却愈发深厚。然而,革命的道路充满了艰难险阻。
1931年1月17日,胡也频在上海东方旅社被捕。
丁玲心急如焚,抱着出生仅三个月的儿子胡小频(后改名蒋祖林),四处奔走营救。
她对友人说:“我不能失去也频,他是我的生命,是我坚持下去的动力。”
2月7日,胡也频与柔石等左联五烈士被秘密杀害于龙华警备司令部。
临刑前,他托难友带出一张烟盒纸,上面用铅笔写着:“我并不害怕,只是担心你和孩子。”
丁玲收到时,烟盒纸上还有未干的血迹。
丁玲的世界瞬间崩塌,她陷入了无尽的痛苦和绝望之中。
她在《一个真实人的一生——记胡也频》中写道:“从此,我不再相信世界上有单纯的幸福,也不再相信爱情可以脱离时代而存在。”“他的死,带来了我生命的大转折。”成为她投身革命的重要精神动力。
冯雪峰在《关于丁玲》一文中回忆:“她抱着儿子蒋祖林来找我,说‘我要把孩子培养成也频那样的战士’。”
丁玲则在《魍魉世界》中记录了这段对话:
丁玲:“雪峰,我要加入共产党。”
冯雪峰:“入党不是浪漫的选择,是要准备流血的。”
丁玲:“我早已流干了个人情感的血。”
在她最脆弱的时候,翻译冯达走进了她的生活。冯达常去看望丁玲,陪她看朋友、买东西。
丁玲后来回忆:“他用一种平稳的生活态度来帮助我。他没有热,也没有光,也不能吸引我,但他不吓唬我,不惊动我……慢慢生活下来,我能容忍有这样一个人。”她在《我所认识的冯雪峰》中说:“雪峰说我需要一个生活助手,冯达就成了这个助手。”
1931年的初冬,两个孤独的年轻人开始了共同生活。
1933年,他们搬进公共租界昆山花园路7号,可安稳日子没过多久。
5月14日,丁玲在上海寓所被国民党特务绑架。她后来在《魍魉世界》中回忆:“当在被捕现场看到与特务站在一起的冯达时,我不能不感到惊奇和疑惑。”
被捕后,丁玲与冯达被秘密押往南京,软禁于明瓦廊曹公馆。一年后,丁玲和冯达生下女儿蒋祖慧。
软禁期间,丁玲从未放弃自己的信仰:
特务:“丁女士,写篇反共文章即可自由。”
丁玲:“我只会写小说,要不写篇《南京十日谈》?”
冯达在旁低语:“冰之,别激怒他们。”(《魍魉世界》)
1934年,冯达接受国民党中统翻译工作,丁玲与他彻底决裂:
“你以为穿上中山装就能洗白?你是根墙头草,风往哪边吹就往哪边倒!”(王增如《丁玲传》)
“我与冯达已形同陌路。他每日西装革履出门,我抱着女儿冷笑:‘这就是你要的革命?’”(丁玲1934年写给友人的信)
丁玲被捕期间,冯雪峰冒险参与营救。他化名“李允生”,通过鲁迅联系宋庆龄,还自掏腰包接济丁母。
1936年秋,丁玲带着两岁的女儿,在中共地下党帮助下逃离南京,经西安到达陕北苏区。临行前,她在冯达西装口袋留下字条:
“我走了,孩子姓蒋。你我恩怨,到此为止。”
丁玲抵达延安时,冯雪峰已结婚生子。
两人在清凉山偶遇,丁玲望着冯雪峰褪色的军装,轻声说:“我们像两颗流星,短暂交汇后各自坠入不同的轨道。”
1938年夏,被毛主席誉为“昨日文小姐,今日武将军”的丁玲,在延安窑洞前的枣树下,见到了比她小13岁的陈明。他在高尔基纪念演出中饰演伯惠尔。
丁玲说:“你演的伯夏,在舞台上从容不迫,很难得!”
陈明回忆:“她说话像机关枪,直接打进人心里。”
一眼相中陈明的丁玲在蓝家坪“招聘”陈明:“小陈,你看,我这个单身宿舍缺个警卫员。”
“我是宣传股长。”
“那就兼着!”
这段被沈从文写入《记丁玲续集》的对话,成了革命年代“以工作之名靠近”的浪漫注脚。
可是,巨大的年龄差距让他们饱受非议。陈明不堪压力,和剧团一位女演员结婚,可是这段婚姻仅维持一年,在妻子临产前,陈明因无法忘怀丁玲而提出离婚。
1942年春节期间,经组织批准,丁玲与陈明在延安结婚。此后,他们携手走过了许多艰难岁月,无论是被隔离审查、被划为右派到农村劳动改造,还是历经十年动荡,陈明始终陪伴在丁玲身边。
1942年整风运动中,丁玲因《三八节有感》受到批判,陈明在小组会上拍着桌子说:“丁玲同志的作品,哪一句不是在为老百姓说话?”
这一年,丁玲向丈夫陈明坦白了与冯雪峰的过往,陈明握着她的手说:“过去的事就像流水,咱们往前看。”
同年,冯雪峰在重庆得知丁玲受批判,连夜写下《论丁玲的》,为她辩护:“她的作品里燃烧着的,是一个觉醒女性对光明的渴望,这种渴望,恰恰是革命最需要的精神力量。”
此时的冯雪峰已身患肺病,咳血不止,却仍在为那个远在西北的女子据理力争。
1948年,丁玲在河北涿鹿县温泉屯体验生活,陈明陪着她住老乡的土炕,帮她整理素材。
一天深夜,丁玲写完《桑干河上》最后一章,抬头看见陈明趴在桌上睡着了,睫毛上还沾着草屑。她轻轻给他披上棉衣,忽然想起胡也频说过的话:“真正的爱,是让对方成为更好的自己。”
1955年,丁玲被错划为“右派”,下放北大荒劳动。
陈明放弃北京的工作,陪她去了黑龙江垦区。
在零下三十度的荒原上,他学会了赶马车、修农机,双手冻得裂开血口,笑着对丁玲说:“咱们这是‘夫妻双双把荒垦’,比《天仙配》还带劲。”
1979年平反后,丁玲在《牛棚小品》中写下陈明为她做的一切:
“他会把我爱吃的窝头藏在棉袄里,会在我挨批斗后给我揉肩膀,会在深夜里听我哭着回忆过去。他不是诗人,不会说漂亮话,但他的爱,像北大荒的黑土地一样深沉。”
1986年,丁玲病重,生命垂危之际,她向陈明索要亲吻 ,之后面带微笑离世。他们相濡以沫走过了44年。
丁玲逝世后,陈明用了十年时间整理她的文稿,在每一本相册里写下注解。
“人总是要灭亡的,但在灭亡之前,应该让生命燃烧起来。”(丁玲语)
丁玲的生命的确如火焰般燃烧过,在爱欲的漩涡里挣扎过,却始终没有迷失方向。
她与胡也频的炽烈爱情,与冯雪峰的灵魂共鸣,与冯达的困境挣扎,与陈明的长相厮守,四段情缘如同四重奏,在20世纪中国的血色黎明中,谱写出一个女子用生命丈量理想与爱情的磅礴史诗。
她就是扑向灯火的飞蛾,宁可焚身也要追寻那簇光明。
那些被后人津津乐道的雷人情史,不过是她革命人生的注脚,而真正值得铭记的,是她用一生书写的、关于爱与信仰的壮丽诗篇。
来源:历史那些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