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翻《唐六典》,那行字细细的摆在边上,右金吾卫大将军,六个字像横在门口的铁栓,长安城里那些冠冕高坐的姓氏,在它面前脚步一收,紫袍金带、金鱼袋挂在腰间的样子很亮,背后跟着一句死规矩,非军功不授,太平公主的次子薛崇简,史书给的那行“特授银青光禄大夫”,停在那一格,再
翻《唐六典》,那行字细细的摆在边上,右金吾卫大将军,六个字像横在门口的铁栓,长安城里那些冠冕高坐的姓氏,在它面前脚步一收,紫袍金带、金鱼袋挂在腰间的样子很亮,背后跟着一句死规矩,非军功不授,太平公主的次子薛崇简,史书给的那行“特授银青光禄大夫”,停在那一格,再往上三阶,隔着气口和火气的距离。
龙朔二年,旧牌子摘下,右武候卫改作右金吾卫,皇帝口谕摆清楚,大将军一员,正三品,翊府外府五十折冲府归口,掌宫禁、京城巡警,烽候点在哪,路修到哪,水草能不能用,一张图摊开,长安城一百一十坊,十二座门,南北十四条街,日出开鼓、日落击钲,时间点一落,大门开闭由他拍板,五更起身,飞骑二百先行,灯影扫过坊门口,鼓声一停,门闩落下,若是鼓槌打歪一记,京兆尹案头笔墨齐整,案牍上交。
紫袍这件事,谁都想披上身,规矩把台阶收起,开元十七年以前,右金吾卫里没有上将军,天花板就是大将军,上边就只剩那一位坐在龙座上,门前放了三块石头,历边镇、有军功,非外戚近属,文武举皆上第,三句摆出来,京里贵戚心里有数,张说能拜大将军,西陲前线把仗打得干净,战功堆成册,回朝案头写《三教珠英》,字里行间压得住人,殿上回声清楚,长安交卿,朕高枕矣。
书里卢凌风的官,停在右金吾卫中郎将,正四品下,听着只差三级,脚下却像隔着沟壑,夜里巡街是他的活,牌坊口看火,谁深夜跑去买胡饼,杖数在公廊边点清八十,天一亮,事过一页,坐在太极殿外布旗的那位,是大将军,白面旗上画着白泽,白泽旗一插,皇城戒严,行人驻足,躬身绕行,服章也把话说透,三品往上赐紫,金玉带十三銙挂满腰身,四品是深绯,金带十一銙,銙是方片形的饰片,玉金相间,颜色差一点点,抬头能看见那道深沟。
史书翻到薛崇简,和卢凌风的影子重合度高,先天事变后封银青光禄大夫,从四品,那条台阶隔了两格,玄宗不是手紧,规条卡在门口,金吾卫大将军要先在边州打过仗,再进京典禁兵,档案上三处磨勘,御史台、兵部、吏部,一个字对不齐,名字就从册子上挪走,薛崇简站在李隆基这一边,与母族抽离,朝臣看过去,外戚的影子还在,卡在“非外戚近属”这行字里出不来。
任期这件事更见锋利,严耕望把两唐书、通鉴、册府元龟里能对得上的人名串起来,右金吾卫大将军三十七人,平均在位两年八个月,换人不止在政变里,京畿一场大赦,改了年号,车驾往东一趟,金吾卫全城布防要重排,巡夜错点,盗仗漏捕,御史台的弹章就晾在殿阶下,景龙四年,韦后毒杀中宗,右金吾卫大将军韦播是她的堂弟,夜色未散,枭首丹凤门,血迹未干,新的大将军上马入衙,紫袍背后是军律的锋口。
屏幕那头一排字刷过去,卢凌风快升大将军,史书翻给你看,救太子十次,门还在那,右金吾卫大将军不是一个普通座位,是皇帝亲手拧紧的阀,把宗室、外戚、文士、功臣齐齐挡在门外,台阶只留一条窄路,写着军功,太平公主手里权柄再粗,给儿子也开不出一个斩将搴旗的阵地。
退一步的那条路,风干净,卢凌风挂冠而去,云水一路,反倒合史,往前迈半步,少年意气就不对味,前方是阵列和号角,椅子坐上去的人,史书里常见两种落点,以功进封国公,或者贬某州刺史,能安稳收笔的人,数起来不过两三位。
参考文献:
1.李林甫等撰《唐六典》卷四“礼部郎中员外郎”条,紫、绯服色及带銙制度。
2.严耕望《唐代交通图考》第五卷〈长安洛阳篇〉,统计右金吾卫大将军任期与出身。
3.刘昫《旧唐书》卷八六〈薛崇简传〉,先天政变后封赏与后续仕途。
来源:白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