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机场的广播用一种近乎冷漠的语调重复着航班信息，巨大的玻璃窗外，一架架钢铁巨鸟起起落落，载着悲欢离合。林晚捏紧了手里的登机牌，指甲几乎要嵌进硬质的卡纸里。她穿着一条简单的白色连衣裙，像一朵随时会被风吹散的栀子花，单薄得厉害。

上篇

他送我出国那天，戒指套在了别人手上。

「玩够了就回来。」他漫不经心地擦掉我的眼泪。

三年间，他身边换过无数替身。

却在我拿到学位那天突然消失。

我捧着骨灰盒回国时，才听说他为我挡了致命一击。

「其实...他每晚都对着你的照片吃药才能入睡。」

遗物里藏着99封未寄出的信。

最后一封写着：「如果时光能倒流，我绝不会放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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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场的广播用一种近乎冷漠的语调重复着航班信息，巨大的玻璃窗外，一架架钢铁巨鸟起起落落，载着悲欢离合。林晚捏紧了手里的登机牌，指甲几乎要嵌进硬质的卡纸里。她穿着一条简单的白色连衣裙，像一朵随时会被风吹散的栀子花，单薄得厉害。

沈聿站在她面前，一身剪裁精良的深色西装，与这离别的场景格格不入。他神情很淡，甚至称得上疏离，仿佛眼前即将远行的人与他并无深切关联。

“到了那边，会有人接应你。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他开口，声音是一贯的平稳，听不出什么情绪。

林晚抬起头，努力想从他眼中找到一丝不舍，哪怕只有一点点。但她只看到一片沉寂的深海，不起波澜。三年的感情，似乎并没有在他心里留下多深的刻痕。她是他养在笼里的金丝雀，如今，他亲手打开了笼门，要将她送往更远、更华丽的牢笼。

“阿聿……”她的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后面的话哽在喉咙里，吐不出来，也咽不回去。她不想走，哪怕他从未给过她任何承诺，哪怕他身边总是环绕着各式各样的女人，她依旧贪恋他偶尔流露的、可能是错觉的温柔。

沈聿没有回应她的呼唤，只是微微侧过头，目光投向了她身后。

林晚顺着他的视线回头，心脏猛地一缩。

一个穿着明艳红裙、身姿摇曳的女人正朝他们走来，脸上带着张扬的笑意。最刺目的，是她无名指上那枚钻戒，在机场明亮的灯光下，折射出冰冷而璀璨的光芒——那款式，林晚曾在沈聿的书桌上见过设计草图。

女人自然地挽住沈聿的手臂，甜腻地唤了一声：“聿哥。”

沈聿没有推开她，反而抬手，用指腹轻轻擦过林晚瞬间滑落脸颊的泪珠。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带着点公事公办的敷衍。

“别哭了，”他说，语气依旧平淡，“玩够了，就回来。”

玩够了……就回来。

轻飘飘的几个字，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精准地捅进了林晚的心脏。原来她视若珍宝的三年，她拼尽全力的爱恋，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场随时可以喊停的“游戏”。而那个戴着戒指的女人，才是他认可的归宿。

巨大的羞辱和绝望瞬间淹没了她。她看着他那张俊美却薄情的脸，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机场的广播再次响起，催促着她的航班。

林晚猛地转过身，拖着沉重的行李箱，一步一步，再也没有回头，汇入了安检的人流。背影决绝，仿佛要将这里的一切，连同那个男人，彻底从生命里剥离。

沈聿站在原地，看着那抹白色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尽头，直到再也看不见。他眼底那层平静的冰面，才几不可察地碎裂开一丝纹路，泄露出底下深不见底的暗流。挽着他的红裙女人察觉到手臂上传来的、骤然紧绷的力道，疑惑地抬头看他，却只看到他恢复如常的、冷硬的侧脸轮廓。

第一章：替身

飞往大洋彼岸的航程漫长而煎熬。林晚靠在舷窗边，窗外是翻滚的云海，如同她此刻的心境，混沌一片，找不到方向。沈聿那句“玩够了就回来”和那枚刺眼的钻戒，在她脑海里交替出现，反复凌迟着她仅剩的自尊。

她想起第一次见到沈聿的场景。是在一个慈善晚宴上，她作为实习员工忙得脚不沾地，不小心将酒洒在了一位难缠的客人身上。是沈聿出面解了围，他一句话，那位原本不依不饶的客人立刻偃旗息鼓。他那时也是这样，神情淡漠，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强大气场。他帮她，或许只是一时兴起，却让她这个初入社会、无依无靠的女孩，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头栽了进去，万劫不复。

这三年来，她住着他提供的公寓，用着他给的副卡，像个被圈养的宠物。他心情好时，也会带她去高级餐厅，送她昂贵的礼物，却从不允许她过问他的事，更不曾带她进入他的核心社交圈。她见过他身边来来去去不同的女伴，每一次都心痛难忍，却又卑微地安慰自己，那些都只是逢场作戏，他最终会留在自己身边。

现在想来，真是可笑至极。她也不过是其中之一，甚至可能是最无足轻重的一个。否则，他怎么会如此轻易地就将她送走，还在她心上插上最狠的一刀？

飞机落地，异国他乡的空气带着陌生的清冷。接机的人果然早已等候，为她安排好了一切。住处是位于市中心的高级公寓，宽敞明亮，视野极佳，却空旷得没有一丝烟火气。

林晚把自己关在公寓里，整整三天。不哭，不闹，只是呆呆地坐着，像一尊失去灵魂的瓷娃娃。第四天清晨，阳光刺破云层，照在她苍白得没有血色的脸上。她走到镜子前，看着里面那个眼窝深陷、憔悴不堪的自己，猛地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记耳光。

火辣辣的疼痛让她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林晚，”她对着镜中的自己，一字一句地说，“有点出息！不要为了一个不爱你的人，毁了自己！”

她开始强迫自己忙碌起来。语言不通，她就报最贵的语言班，没日没夜地练习；课程繁重，她就泡在图书馆里，直到深夜才回家；她甚至尝试着去餐厅打工，体验完全不同的生活。她竭尽全力地想要摆脱沈聿在她身上留下的所有印记，想要证明，没有他，她也能活得很好。

只是，每当夜深人静，独自躺在宽大冰冷的床上时，那种被遗弃的孤寂和心碎还是会如潮水般涌来，将她淹没。她会不受控制地拿出手机，翻看那些关于沈聿的消息。

国内的财经新闻和娱乐八卦，偶尔还是会提到他。他的事业似乎更加蒸蒸日上了，沈氏集团的版图在不断扩张。而他的花边新闻，也从未间断。

在他身边出现的新女伴，风格各异，但仔细看去，眉眼间，或是神态里，总能找到一丝若有若无的、与她林晚相似的地方。有的是眼睛的轮廓，有的是笑起来的样子，有的是安静时的侧影……

第一个，是某个刚出道的小明星，被拍到和沈聿共进晚餐，狗仔的镜头特写了她低眸浅笑的瞬间，那神态，像极了三年前刚跟在沈聿身边时，总是带着怯怯笑意的林晚。

第二个，是沈氏集团新招聘的一位秘书，在一次商业酒会上站在沈聿身侧，被媒体捕捉到镜头，她那头乌黑顺直的长发和纤细的身形，与林晚如出一辙。

第三个，第四个……

林晚看着那些照片，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窒息般地疼痛。她不是傻子，她看得懂。这些女人，都是她的替身。

可他既然找了一个又一个像她的替身，又为什么，偏偏要把真正的她送走？是为了更好地控制她，还是觉得她这个“正品”已经失去了新鲜感，不如这些“赝品”来得有趣？

她找不到答案。每一次看到这样的新闻，都像是在她尚未愈合的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她恨他的薄情，更恨自己，明明已经下定决心忘记，却还是会因为他的点滴消息而心潮起伏。

日子在忙碌和隐忍中一天天过去。林晚以惊人的速度成长着，她优异的成绩甚至引起了导师的惊叹。外表也褪去了最初的青涩和柔弱，变得自信、独立，眉宇间多了几分坚韧和冷冽。她不再是那个需要依附沈聿才能存活的莬丝花。

只是，关于沈聿的消息，依旧是她生活中唯一的不安定因素。像一根扎在心头的刺，不动时似乎已经习惯，稍一触碰，依旧痛彻心扉。

第二章：执念

沈聿站在顶层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车水马龙、霓虹闪烁的城市。夜已深，整座城市却依旧喧嚣，但这喧嚣仿佛被厚重的隔音玻璃隔绝在外，办公室里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死寂。

他指间夹着一支燃了半截的烟，烟雾袅袅升起，模糊了他冷峻的侧脸轮廓。办公桌上，摊开着几份文件，旁边放着一台平板电脑，屏幕亮着，显示的是一张照片——林晚在图书馆里低头看书的侧影，穿着简单的针织衫，头发松松挽起，露出白皙优美的脖颈。照片明显是偷拍的，像素不算很高，却依旧能清晰地看到她专注的神情和微微蹙起的眉尖。

他拿起平板，指尖轻轻划过屏幕上她的脸颊。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与他平日里杀伐果断、冷酷无情的形象判若两人。

三年了。

她离开已经整整三年。

这三年里，他动用了一切力量，在她身边布下了一张无形的网。她的公寓管理员，是她语言学校一位不起眼的校工；她常去的那家咖啡馆的老板，是她打工餐厅隔壁花店老板娘的表亲；甚至她学校里那位对她赞赏有加的导师，也曾在一次关键的学术交流会上，意外地获得过沈氏基金会的一笔“慷慨”赞助。

她每一天的行程，每一次成绩的起伏，甚至因为思乡在深夜偷偷哭泣……那些她以为无人知晓的脆弱和努力，都会在第二天，变成文字或照片，悄然出现在他的办公桌上。

他掌控着她的一切，如同掌控着他庞大的商业帝国。他看着她像一粒被深埋的种子，在异国的土壤里，冲破黑暗，顽强地抽枝发芽，逐渐长成一株挺拔而耀眼的花树。他欣慰于她的成长，却又因为这成长脱离了他预设的轨道而感到一种失控的焦躁。

他知道她恨他。机场离别时她那双盈满泪水、充满绝望和恨意的眼睛，至今仍时常在他梦中出现。

“玩够了就回来。”——他当年说出这句话时，清晰地看到了她眼中瞬间碎裂的光。那是他想要的结果，不是吗？让她死心，让她离开这个即将变得危险的漩涡中心。可为什么，当她真的头也不回地离开时，他心头会涌起那样强烈的、想要不顾一切将她抓回来的冲动？

“聿哥。”办公室的门被推开，陈铭走了进来。他是沈聿最得力的助手，也是极少数知道他全部计划的人之一。陈铭看到沈聿又在看林晚的照片，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沈聿没有回头，依旧看着窗外，声音低沉：“那边怎么样了？”

“林小姐最近在准备毕业答辩，很顺利。另外……王氏那边，最近动作频频，似乎和境外势力搭上了线，恐怕……快要按捺不住了。”陈铭的语气带着凝重。

沈聿眸色一沉，将烟蒂摁灭在水晶烟灰缸里。“盯紧他们。收网之前，不能出任何差错。”

“明白。”陈铭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道，“聿哥，既然这么放不下，为什么不告诉林小姐？她这几年，过得很不容易……”

“告诉她？”沈聿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眼底却是一片冰封的荒原，“告诉她什么？告诉她我身边那些女人都是为了做戏给王家看的幌子？告诉她我送她走是为了保护她？还是告诉她，沈氏内部早已千疮百孔，我身边危机四伏，随时可能万劫不复？”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沉重的压力，让陈铭噤了声。

“她什么都不知道，才是安全的。”沈聿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晃动，映出他眼底深藏的疲惫和执念，“恨我，总比跟着我一起死好。”

他仰头将酒一饮而尽，灼热的液体一路烧灼到胃里，却驱不散心头的寒意。

三年前，当他第一次察觉到沈氏内部那只看不见的黑手，以及来自竞争对手王家的致命威胁时，他就知道，他必须把她送走。他树敌太多，林晚的存在，是他唯一的、也是最大的软肋。只有让她远离这个是非之地，让她对他彻底死心，那些人才不会把主意打到她头上。

他亲手导演了机场那场戏，找来了那个无关紧要、只是恰好戴了一枚相似戒指的女人，说出了最伤人的话。他成功地逼走了她，也成功地……让她恨透了他。

这三年，他一边不动声色地清理着内部的蛀虫，一边与虎视眈眈的王家周旋。他身边那些酷似林晚的女人，一方面是为了迷惑王家的视线，让他们以为他沈聿依旧风流成性，玩物丧志，放松警惕；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他病态的慰藉？看着那些与她有几分相似的眉眼，在那些逢场作戏的瞬间，他才能勉强压下那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思念。

他走到办公桌后，拉开一个隐秘的抽屉。里面整齐地码放着一沓厚厚的信封，最上面一封，还没有写完。他拿起笔，在信纸末端添上一行字。

「今天看到你在图书馆的照片，眉头皱着，是遇到难题了吗？想替你抚平，却隔着万里重洋。晚晚，我很想你。」

写完后，他将信纸折好，放入信封，却没有封口，只是和之前那些一样，放了进去。这些信，他从未打算寄出。它们是他疯狂执念的唯一出口，是他在这条布满荆棘的独木桥上，唯一的喘息。

他知道自己走在一条危险的钢丝上，一步踏错，便是万丈深渊。但他没有退路。为了最终能彻底铲除威胁，为了能给她一个绝对安全、可以光明正大接她回来的未来，他必须走下去。

哪怕，代价是她的误解，和日日夜夜啃噬心脏的煎熬。

他拿起桌上另一个相框，里面是林晚十八岁生日时，他带她去海边拍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孩笑得没心没肺，眼睛里盛满了星光和对他的全然依赖。那时，他还没有意识到潜藏的危险，还以为自己能永远护住这片纯净的笑容。

指腹轻轻摩挲着照片上她的笑脸，沈聿闭上眼睛，喉结滚动了一下。

“再等等，晚晚……”他低声自语，声音沙哑得厉害，“等我把所有的障碍都清除干净……等我……来接你回家。”

第三章：暗潮

纽约的冬夜，寒冷彻骨。林晚裹紧了大衣，抱着刚从图书馆借来的几本厚重大部头，快步走在回公寓的路上。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在空旷的街道上显得有些孤单。

毕业在即，她的论文已经到了最后的冲刺阶段，几乎每天都泡在图书馆直到闭馆。异国三年的磨砺，已经让她习惯了这种高强度的工作和学习节奏，也习惯了一个人的日子。

只是偶尔，在极度疲惫的深夜，还是会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孤独。尤其是在看到身边那些成双成对的情侣，或是接到国内唯一还有联系的好友周彤打来的、欲言又止的电话时。

周彤是唯一知道她和沈聿全部过往的人。这三年来，周彤断断续续地会跟她透露一些沈聿的消息，语气总是带着愤愤不平和小心翼翼。

“晚晚，你知道吗？沈聿那个混蛋，上星期又换了个新女伴，是个跳芭蕾的，听说那气质，那眉眼，跟你当年有点像呢！呸！东施效颦！”

“晚晚，沈氏集团好像最近在谈一个很大的并购案，动静闹得挺大的……不过听说对手也挺难缠，是那个王氏企业……”

“晚晚……你还好吗？什么时候回来？”

林晚总是沉默地听着，不发表任何评论。听到那些替身的消息，心还是会刺痛，但更多的是一种麻木的钝痛。听到沈氏的消息，她会下意识地紧张，随即又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他的商业帝国，他的风云变幻，早已与她无关。

她和他，就像两条相交过的直线，在机场那个点之后，便朝着截然不同的方向，越走越远。

回到公寓，打开灯，温暖的灯光驱散了一室的冷清。公寓依旧整洁得过分，没有什么人气。她放下书，给自己倒了杯热水，走到窗边。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周彤发来的信息。

「晚晚，睡了吗？国内出了个不大不小的新闻，跟沈聿有关，你想知道吗？」

林晚握着水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指尖在屏幕上悬停了几秒，最终还是回复了过去：「什么新闻？」

周彤的信息回得很快，是一条新闻链接，附带几句语音。

「沈氏集团和王氏企业那个争了好久的城东地块，今天终于落槌了！结果是沈氏拿到了！不过听说竞标现场火药味超级浓，王家那个王总，就是王天豪，脸都气绿了！散场的时候，还被拍到和沈聿在停车场好像起了点争执，虽然很快被保镖隔开了，但感觉王天豪那眼神，恨不得生吞了沈聿似的……啧啧，商战真是可怕。」

林晚点开链接，快速浏览着新闻。报道写得比较官方，只提到了沈氏成功竞得地块，并未提及争执细节。但配的图片里，有一张是沈聿在保镖簇拥下离开会场的侧影。他穿着黑色的长大衣，身形挺拔，侧脸线条冷硬，看不出什么情绪，但眉宇间似乎笼罩着一层极淡的疲惫。

她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随即像是被烫到一般，迅速移开。

关掉新闻，她深吸一口气，对周彤说：“彤彤，以后他的事，不用再特意告诉我了。”

周彤在那头沉默了一下，发来一个叹气的表情：「好吧，我知道了。你就是嘴硬心软……对了，你答辩日期定了吧？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

“定了，下个月15号。机票买好了，答辩结束第二天就回来。”

「太好了！终于要回来了！等你！」

结束和周彤的对话，林晚放下手机，却再无心思看书。她走到书桌前，打开最底层那个上了锁的抽屉。里面东西不多，只有一个绒布盒子。

她打开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枚款式简单的铂金素戒。这是她二十岁生日时，沈聿送给她的。不是什么名贵珠宝，甚至可能都不是他亲自挑选的（他那时只是随意地把盒子递给她，说了一句“生日快乐”），却是她珍藏至今的、关于他唯一的实物念想。

机场那天，她原本是想戴着这枚戒指去的，幼稚地想要证明些什么。幸好，她没有。否则，在那枚耀眼的钻戒对比下，只会更加可笑。

她拿起戒指，冰凉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到心里。这三年来，她努力变得坚强、独立，试图将沈聿从她的生命里彻底剥离。她以为自己已经快要成功了。

可为什么，只是看到他一张模糊的新闻图片，只是听到一点与他相关的消息，好不容易筑起的心防，就开始摇摇欲坠？

她用力攥紧了戒指，冰冷的金属硌得掌心生疼。

“林晚，”她对自己说，“清醒一点。他不要你了。他身边有别人了。你的眼泪，你的留恋，在他眼里一文不值。”

她将戒指放回盒子，锁进抽屉最深处，仿佛这样，就能将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也一并封存。

与此同时，国内，沈氏集团顶楼。

沈聿靠在宽大的办公椅里，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竞标成功并未带来多少喜悦，反而像是拉开了某种危险序幕。王天豪在停车场那双怨毒的眼睛，如同潜伏在暗处的毒蛇，让他心生警惕。

陈铭推门进来，脸色凝重：“聿哥，查到了。王天豪最近和境外一个叫‘暗影’的组织接触频繁。那个组织，手段狠辣，专门处理一些‘脏活’。恐怕……他们是狗急跳墙了。”

沈聿睁开眼，眸中寒光一闪。“加强安保，尤其是……她那边。”他顿了顿，“她答辩结束第二天回国，航线和人手都安排好了吗？”

“都安排好了，绝对保密，万无一失。”

“嗯。”沈聿应了一声，目光再次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确保她安全回国。在那之前，不要打草惊蛇。”

“明白。”

陈铭离开后，办公室里重新陷入一片死寂。沈聿拿起手机，屏幕亮起，依然是林晚在图书馆的那张照片。他伸出手指，隔着冰冷的屏幕，轻轻描绘着她的轮廓。

暴风雨就要来了。

他必须确保，他的女孩，能安然无恙地穿过这场风暴，回到他身边。

哪怕，她回来时，带给他的，是更深的恨意。

第四章：风暴前夕

答辩日的天气好得出奇，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洒在铺着深红色地毯的走廊上。林晚穿着得体的职业套装，头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站在答辩教室外，做着最后的准备。心脏在胸腔里有力地跳动着，带着一丝紧张，更多的是即将解脱的释然。

三年苦读，终于到了验收成果的时刻。

她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答辩过程比她预想的还要顺利。她准备充分，逻辑清晰，面对几位教授轮番的、甚至有些刁钻的提问，她都能从容不迫地应对，引经据典，对答如流。她能看到坐在主位上的、那位一向以严格著称的导师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赞赏。

当最后一位教授点头示意没有问题，主席教授微笑着宣布“Congratulations, Ms. Lin”时，林晚悬着的心终于彻底落下。巨大的喜悦和成就感涌上心头，冲散了连日来的疲惫和紧张。

她成功了。

拿着全A的成绩单，以优秀毕业生的身份，为这三年的异国生涯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走出答辩大楼，温暖的阳光洒满全身，林晚忍不住抬起手，微微眯起眼睛，感受着这久违的、纯粹的轻松和喜悦。从这一刻起，她真正地、彻底地自由了。不再是被沈聿圈养的金丝雀，不再是需要依附任何人才能存活的藤蔓。她是林晚，靠自己的努力和才华，赢得了尊重和未来的林晚。

她拿出手机，第一时间想和国内唯一牵挂的好友分享这个好消息。刚要拨通周彤的电话，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却先打了进来。

林晚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是林晚小姐吗？”电话那头是一个略显焦急的男声，说着流利的英语，“这里是纽约长老会医院。您是不是认识一位名叫陈铭的先生？他遭遇了车祸，情况不太乐观，我们在他的随身物品中找到了您的联系方式……”

陈铭？

林晚的心猛地一沉。陈铭是沈聿最信任的左膀右臂，他怎么会突然在纽约？还遭遇了车祸？

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

“我……我认识。他怎么样？在哪家医院？”她的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颤抖。

根据对方提供的地址，林晚几乎是立刻拦了一辆出租车，赶往医院。一路上，她的心乱成一团。陈铭的出现太过蹊跷，偏偏是在她答辩结束、即将回国的这个节骨眼上。是巧合？还是……

她不敢深想。

赶到医院，在重症监护室外，她看到了浑身插满管子、昏迷不醒的陈铭。医生告诉她，陈铭伤势极重，多处骨折，内脏出血，尤其是头部受到了严重撞击，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但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还是未知数。

“警方初步调查，这起车祸可能不是意外。”医生压低声音补充道，“肇事车辆是偷来的，司机在撞人后弃车逃逸，目前还在追捕中。”

林晚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不是意外……那就是人为！

是谁？目标是谁？是陈铭？还是……通过陈铭，指向他背后的那个人？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陈铭的身上除了手机和钱包，几乎没有其他物品。手机在车祸中损毁严重，无法开机。警方暂时也没有更多的线索。

林晚站在冰冷的病房外，看着里面生命垂危的陈铭，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她隐约感觉到，一张无形的大网，似乎正悄无声息地撒开。而网的中心，或许就是她，或者……沈聿。

她立刻拿出手机，想要联系沈聿。不管他们之间有多少恩怨，陈铭是他的人，于情于理，都应该告诉他。

然而，沈聿的电话，关机了。

她连续拨了好几遍，都是那个冰冷而机械的女声提示。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感，如同潮水般蔓延开来。沈聿的电话，几乎是24小时待命的，尤其是在陈铭不在身边的时候，更不可能关机。

除非……出了什么事。

她不死心，又尝试拨打沈氏集团总裁办公室的座机。响了很久，才有一个陌生的女声接起，语气礼貌而疏离：“您好，这里是沈氏集团总裁办公室，沈总目前不在国内，事务暂由副总裁代理。请问您是哪位？”

不在国内？林晚愣住了。他去哪里了？为什么连办公室的人都不知道他的具体行踪？

她失魂落魄地挂断电话，靠在医院冰冷的墙壁上，只觉得浑身发冷。

陈铭重伤昏迷，沈聿神秘失联……这一切，都透着一股浓浓的阴谋味道。

她猛地想起周彤之前说的，沈氏和王氏在商业上的激烈竞争，以及王天豪那怨毒的眼神……

是王家吗？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林晚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她必须立刻回国！无论如何，她要找到沈聿，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陈铭不能白受伤，她也不能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

她看了一眼重症监护室里毫无知觉的陈铭，咬了咬牙，转身离开了医院。

回到公寓，她立刻打开电脑，查询最早一班回国的机票。原本订的是明天下午的航班，她等不及了，必须改签！

然而，就在她登录航空公司的官网，准备操作改签时，网页突然弹出一个新闻推送窗口，加粗的黑体标题触目惊心——

「突发！沈氏集团掌舵人沈聿疑似于海外失踪，集团股价应声暴跌！」

林晚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她颤抖着手点开新闻。

报道内容很简短，语焉不详，只说是据“知情人士”透露，沈聿在前往欧洲洽谈一个重要项目后，与国内失去联系已超过48小时，手机无法接通，下榻的酒店也早已退房，行踪成谜。沈氏集团内部对此事三缄其口，引发外界诸多猜测云云。

配图是一张沈聿早些时候出席活动的资料照片，照片上的他意气风发，矜贵倨傲，与“失踪”两个字显得格格不入。

林晚死死地盯着屏幕，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

失踪……48小时……

所以，陈铭的车祸，根本不是孤立事件！这是一个针对沈聿的、精心策划的阴谋！王家，或者还有那个什么“暗影”组织，他们动手了！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巨手，紧紧攫住了她的心脏，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猛地合上电脑，抓起护照和钱包，冲出公寓。她必须马上回国！一刻也不能等！

然而，当她赶到机场，却被告知，由于天气原因，今天所有飞往中国的航班全部取消或延误。

站在人潮汹涌的机场大厅，听着广播里一遍遍播放的航班取消通知，林晚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支撑着她的最后一丝力气仿佛也被抽干了。她扶着冰冷的立柱，才勉强没有倒下。

世界这么大，她却不知道此刻的沈聿，究竟身在何方，是生是死。

恐惧和无力感，如同无边的黑暗，将她彻底吞噬。

第五章：归途无期

机场的混乱与喧嚣，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模糊而不真切。林晚呆立在航班信息显示屏前，看着那一大片触目惊心的“Cancelled”（取消）和“Delayed”（延误），大脑一片空白。

身体里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她甚至需要扶着旁边的行李推车，才能勉强站稳。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带着一种濒临绝境的恐慌。

沈聿失踪了。

陈铭重伤昏迷。

而她，被困在这个异国的机场，寸步难行。

怎么会这样？

明明昨天，她还在为顺利通过答辩而欣喜，以为即将迎来全新的、自由的人生。转眼之间，天地倾覆，她像是被抛入了无边无际的暴风雨中，找不到任何方向。

是王家！一定是王家做的！

那个王天豪，竞标失败后怀恨在心，竟然使出如此卑劣狠毒的手段！

她颤抖着手，再次尝试拨打沈聿的电话，依旧是关机。她又拨打沈氏集团几个她隐约记得的高管的电话，不是无人接听，就是被客气而警惕地敷衍回来。显然，沈聿失踪的消息已经在内部引起了震动，他们对外界充满了不信任。

林晚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立无援。她在这个城市举目无亲，唯一算是“熟人”的陈铭此刻正生命垂危地躺在医院里。她该找谁帮忙？谁能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沈聿现在到底在哪里？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了几口气。不能乱，林晚，你不能乱。现在能靠的，只有你自己。

她拖着沉重的行李箱，找到机场的一家咖啡店，点了一杯最浓的黑咖啡，试图用咖啡因刺激自己混沌的大脑。她拿出手机，开始搜索所有关于沈聿失踪和王氏企业的最新消息。

网络上已经炸开了锅。各种猜测和谣言甚嚣尘上。有说沈聿是在欧洲遭遇了绑架，勒索巨额赎金；有说他是卷款潜逃，因为沈氏集团内部早已资金链断裂；还有更离奇的，说他是得罪了某些不能得罪的势力，被“人间蒸发”了……

而王氏企业那边，则是一片沉默。他们的官方发言人只是公式化地表示“对此事不予置评”，但有心人发现，就在沈聿失踪消息爆出的同时，王氏的股价出现了小幅上涨。

林晚越看心越沉。这些真真假假的消息背后，一定隐藏着可怕的真相。

她想起沈聿送她出国那天，他那看似淡漠实则深沉的眉眼；想起这三年来，他身边那些酷似她的替身；想起周彤说的，他每次看她的照片时，都会吃安眠药才能入睡……

一个荒谬而可怕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她的脑海——

他送她走，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了会有今天？他是不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她？

这个念头让她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这三年的恨意，这三年的努力想要摆脱他、证明自己的行为，岂不是一场天大的笑话？而他，独自一人背负着一切，走在刀尖上，甚至可能……

她不敢再想下去。

不，不会的。沈聿那样强大，那样运筹帷幄的人，怎么可能轻易被打倒？他一定还活着，一定在某个地方，等着她去找到他！

这个念头给了她一丝微弱的力量。

她必须立刻回国！无论如何，她都要回去！她要找到他，亲口问他，这一切到底是不是他早就计划好的！问他为什么要一个人承担！

她再次查看航班信息，明天最早的航班是在凌晨五点。她毫不犹豫地订下了机票，然后直接在机场附近的酒店住了下来。

这一夜，注定无眠。

她躺在酒店冰冷的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脑海里走马灯似的闪过和沈聿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他的冷漠，他的偶尔温柔，他送她礼物时漫不经心的样子，他在机场擦掉她眼泪时指尖那冰凉的触感……最后，定格在他可能遭遇不测的各种可怕想象上。

心痛得像要被撕裂开来。直到这一刻，在可能永远失去他的恐惧面前，她才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无论他曾经如何伤害她，如何欺骗她，她依然爱他。这份爱，早已深入骨髓，融进血液，不是恨意和距离能够轻易抹杀的。

“沈聿……”她蜷缩起身体，将脸埋进枕头里，无声地流泪，“你不能有事……你等着我……一定要等着我……”

第二天凌晨，天还没亮，林晚就赶到了机场。经过漫长的等待和安检，她终于坐上了回国的航班。

飞机起飞，冲上云霄。看着窗外逐渐变小的城市轮廓，林晚紧紧攥着胸前的衣服，那里，放着那枚她一直珍藏着的素圈戒指。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她吃不下任何东西，也睡不着，只是不停地看时间，祈祷飞机能快一点，再快一点。

当飞机终于平稳降落在国内机场时，林晚几乎是第一个冲下飞机的。

熟悉的空气，熟悉的语言，却带着一种物是人非的沉重感。

她打开手机，一连串的未接来电和短信提示音争先恐后地响了起来，大部分是周彤的。她正准备给周彤回电话，一条最新的新闻推送弹了出来——

「最新消息：警方在某海域发现一具亚裔男性尸体，身形与失踪的沈氏集团总裁沈聿高度相似，目前已送往法医中心进行DNA比对……」

“啪嗒”一声，手机从林晚颤抖的手中滑落，重重地摔在大理石地板上。

屏幕，瞬间碎裂。如同她此刻的心。

周围的一切声音仿佛都消失了，世界变成了一片寂静的、令人绝望的灰白。

他……死了？

那个曾经掌控一切，强大得不可一世的男人……就这样，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不……不可能……

林晚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在意识彻底陷入黑暗之前，她仿佛听到周彤焦急的呼喊声由远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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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雪月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