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夫丧子仍执笔者,谌容:文字是生命的铠甲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10-31 16:39 1

摘要:2001年的深秋,北京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穿透协和医院厚厚的玻璃窗,与走廊里浓得化不开的消毒水味交织在一起,弥漫出一种令人窒息的怪异。65岁的谌容刚从丈夫范荣康的告别仪式上归来,臂上的黑纱还带着殡仪馆的肃穆气息,尚未被岁月熨帖平整,口袋里的手机便传来了急促的震

2001年的深秋,北京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穿透协和医院厚厚的玻璃窗,与走廊里浓得化不开的消毒水味交织在一起,弥漫出一种令人窒息的怪异。65岁的谌容刚从丈夫范荣康的告别仪式上归来,臂上的黑纱还带着殡仪馆的肃穆气息,尚未被岁月熨帖平整,口袋里的手机便传来了急促的震动。电话那头,是长子梁左病危的紧急通知,短短一句话,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她本就脆弱的心上。三十天,从送别相伴数十载的伴侣,到眼睁睁看着寄予厚望的长子生命垂危,再到最终接过第二张讣告,命运以一种近乎残酷的方式,将“天塌地陷”的绝境推到了这位文坛巨匠面前。消息传开后,整个文坛都陷入了沉默的揪心,熟悉她的老友在私下里辗转叹息,担忧她会被这接踵而至的重击压垮;不了解她的人也在默默观望,想看看这位以书写坚韧与现实著称的作家,究竟能否扛过这场人生浩劫。

在中国文坛的发展历程中,谌容从来不是温室里娇养的文人,她的人生轨迹,本身就是一部浓缩了近一个世纪风雨沧桑的时代史诗。从炮火轰鸣中降生,到战乱流离中成长,再到在时代浪潮的起起落落中摸爬滚打,她从十四岁便扛起家庭重担的少女,一步步蜕变为凭一部《人到中年》震撼千万读者的知名作家。她的每一步都走得异常坚实,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韧劲,在岁月的反复打磨中愈发鲜明,成为她面对一切困境时最坚固的铠甲。

很多人至今仍清晰记得1989年她在美国某大学演讲台上的那场经典问答,那一幕堪称中国文人智慧与风骨的绝佳展现。彼时,《人到中年》已在国内外引起巨大反响,谌容的名气如日中天,但她始终保持着低调内敛的作风,给自己定下了“四谢”原则——谢绝采访、谢绝上镜头、谢绝封面、谢绝创作经验分享。那次赴美演讲,已是她难得的破例之举,没想到却遭遇了尖锐的挑衅。现场一位金发男生带着明显的偏见与质疑站起身,抛出了一个极具攻击性的问题:“听说您至今不是共产党党员,您对中共的私人感情到底怎样?”话音落下,原本安静的教室即刻陷入紧绷的氛围,在场的中国留学生纷纷捏紧了拳头,主办方也面露难色,担心这场跨文化交流陷入尴尬的僵局。

面对这样的诘问,谌容没有丝毫愠怒,也没有进行激昂的辩解,她只是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抹从容淡然的微笑,随后用流利且清晰的英语回应道:“My husband is an old member of CPC, we’ve lived together for decades and never thought of divorce, that explains everything.” 这句翻译过来便是“丈夫是老党员,我们几十年都没离婚,可见我和共产党的感情够深”的话语,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生硬的反驳,却用最生活化、最接地气的比喻,化解了尖锐的政治挑衅,既彰显了东方人的处世智慧,又暗含着不容置疑的立场与底气。教室里先是陷入一片窒息般的沉默,或许是在场听众都在品味这句话中的深意与力量,片刻之后,雷鸣般的掌声从座位间爆发出来,顺着门窗传到走廊之外,久久没有停歇。这场精彩的问答后来被美国《世界文学评论》特意摘录,标题只用了精炼的六个字:Humor beats question,这不仅是对谌容幽默智慧的肯定,更是对她坚守立场的无声致敬。

这样的智慧与风骨,绝非一朝一夕能够养成,而是在漫长岁月的风雨历练中,一点点沉淀在灵魂深处,成为一种深入骨髓的本能。所以当2001年那场灭顶之灾降临时,熟悉谌容的人虽然满心揪心,却也隐约相信,这个历经了无数风浪的女人,绝不会轻易被苦难击垮。

最初得知消息时,亲友们都陷入了手足无措的境地。毕竟,短短一个月内失去生命中最亲近的伴侣与长子,这是任何人都难以承受的人生重创。平日里能言善辩的文坛老友,此刻也想不出任何合适的语言来安慰她。说“节哀顺变”太过苍白无力,说“挺住”又显得站着说话不腰疼,每个人都只能围在她身边,用力握住她的手,试图用这种无声的陪伴,传递一丝微薄的温暖与力量。

但谌容给出的答案,却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她没有号啕大哭,没有终日以泪洗面,甚至没有表现出过度外露的悲戚,只是在亲友们欲言又止、满脸担忧的时候,轻声说了一句:“别担心,我还得写。” 这句简单的回应,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像一颗定海神针,瞬间稳住了身边所有人慌乱的情绪。她不仅用语言作出了承诺,更用行动践行着这句话——她没有停下手中的笔,反而给自己定下了严格的写作规矩,每天逼着自己在稿纸上写满两千字。

有人对此表示不解,甚至觉得她这是在自我折磨,为何不能停下脚步好好休养,为何要如此急切地沉浸在文字创作中。但只有真正懂她的人知道,这不是麻木不仁,也不是刻意逃避,而是历经风雨洗礼后淬炼出的生存智慧,是一个作家面对苦难时最本能的反抗。对谌容而言,笔就是她精神世界的支点,文字就是她对抗无常命运的最有力武器。那些无法言说的丧亲之痛,那些深夜里翻涌的思念之情,那些被命运重击后的迷茫与无助,都被她一点点注入叙事的节奏里,在遣词造句中慢慢消化,在情节铺陈中逐渐沉淀。她用文字为自己搭建了一座精神的避难所,在书写中重新找回了生活的秩序与意义,也在创作中完成了对亲人的另一种纪念。

回望谌容的一生,这样的坚韧与坚守,早已深深镌刻在她的骨髓之中,成为她面对一切人生困境时的本能反应。

时间回溯到1936年10月3日,彼时的汉口城内,炮火声隆隆作响,抗日战争的阴影已经开始笼罩大地,谌容就降生在这样一个特殊而动荡的时刻,降生在一个充满书香气息的法律世家书房里。她的父亲谌祖陶毕业于北平中国大学,是一位学识渊博、思想开明的读书人,解放前曾担任国民党政府法院的法官;母亲杨淑芬则是接受过新式教育的女师,知书达理,对子女的教育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家学的深厚熏陶与战火的残酷洗礼,像两种截然不同的印记,同时烙在了她童年的记忆深处,让她从小就既懂得书香的雅致与厚重,也早早见识了乱世的残酷与无常。

1942年的重庆,“大隧道惨案”的阴影至今仍留在很多亲历者的记忆中,成为一段无法磨灭的伤痛。那个漆黑的轰炸夜,六岁的谌容因为防空洞人满为患,没能挤进去,只能无助地留在洞外,听着炸弹呼啸着从头顶掠过,感受着大地一次次剧烈的震颤。混乱之中,一枚炸弹在不远处轰然爆炸,飞溅的铁屑像锋利的刀子一样,溅得她满脸都是血痕,疼得她放声大哭,却连躲藏的地方都没有。多年后,她在自己的笔记上写下了八个字:命悬一线,偏又无恙。那一晚的恐惧与侥幸,让她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与坚韧,也让她小小年纪就深刻体会到了“幸与不幸并生”的人生哲理。

抗战胜利结束后,局势逐渐趋于稳定,谌容随父母一同迁往北平,进入一所私立女中读书。那时候,家里的经济状况并不宽裕,父亲常常因为各种繁杂事务拖欠学杂费,学校的老师多次上门催促,就在谌容快要失去读书机会的时候,校长在看过她的作文后,被她文字里流淌的灵气与深刻的思想所打动,破例允许她赊账继续读书。这份沉甸甸的知遇之恩,让谌容更加珍惜来之不易的读书机会,也更加努力地在文字世界里汲取力量、寻找方向。

1949年底,重庆解放前夜,局势再次陷入动荡不安,杨森下令纵火烧城,熊熊烈火照亮了整个夜空,滚滚浓烟把原本漆黑的天幕熏得更加阴沉。当时正在学校读书的谌容,独自一人站在教学楼的天台上,远远看到嘉陵江两岸火光冲天,红色的火焰映得江水都泛着诡异的红光。那一刻,她看着燃烧的城池,看着远处模糊的山峦,心里暗暗记下了一个念头:城池会改名,时代会变迁,人的命运也同样会随着时代的浪潮而发生改变。这份对时代与命运的早期认知,也为她后来的文学创作埋下了深刻的伏笔。

新政权接管后,父亲因为“历史问题”被要求接受审查,家里的经济来源彻底中断,原本就不宽裕的生活更是雪上加霜,几乎到了断炊的地步。为了维持家用,年仅十四岁的谌容不得不忍痛辍学,进入西南工人出版社的门市部工作,每天干着卖书、开发票、跑印刷车间的跑腿活儿。那些活儿又累又繁琐,薪水却十分微薄,单位里没人愿意主动承担,谌容却毫无怨言,反而乐在其中。白天,她认真细致地抄着订单,跑遍城市的各个角落送书、取货;到了晚上,她就借着昏暗的灯光,把编辑部的前辈拿给她的《战争与和平》整本手抄一遍,一边抄录一边自学俄语。她心里清楚地知道,在那个快速变革的时代,只有不断学习、不断提升自己,才能不被时代的浪潮无情甩下,才能为自己和家人争取到更好的未来。

1954年,中央出台了“在职干部考大学”的利好政策,这个消息像一道穿透乌云的光,照亮了谌容灰暗的生活。她凭着多年自学积累的高中课程知识,再加上一口流利的俄语,在激烈的考试竞争中一路过关斩将,成功考进了北京俄文专修学校。那一年的暑假,经朋友的热心介绍,她认识了人民日报的青年编辑范荣康。两个同样热爱文字、心怀理想与抱负的年轻人,在北海公园的长椅上聊了整整一个下午,从作家高尔基的经典作品,聊到日常生活里的水煮白菜,从对文学的执着追求,聊到对未来的美好憧憬,越聊越投机,越聊越觉得彼此是志同道合的灵魂伴侣。仅仅一个月后,两人便毅然决定闪婚,当时谌容的同学得知这个消息后,都纷纷感叹:“你俩真是敢想敢干,这份冲破世俗的勇气真让人佩服。”

婚后的生活,平静而充实,充满了烟火气息与书香韵味。谌容顺利进入中央广播事业局工作,担任俄语翻译,同时还兼任音乐编辑,工作顺风顺水,得到了同事们的一致认可;孩子们也接连降生,1957年长子梁左出生,1959年次子梁天降临,一家四口的生活充满了欢声笑语与温馨幸福。可谁也没想到,在这份看似光鲜亮丽的生活背后,谌容却遭遇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健康危机。她的体重在短时间内骤降到只有八十斤,整个人看起来瘦弱不堪,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身体日渐憔悴,中西医都找遍了,却始终找不到根本病因,只能束手无策。

1962年,全国范围内开展精简机构的工作,谌容被下放到北京市教育局,成为了一名中学老师。可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一站上讲台就会头晕目眩,浑身发抖,根本无法正常授课。那段时间,她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与迷茫之中,觉得自己像是被社会判了“失用”死刑,连一份简单的教书工作都做不好,更别说实现自己心中的文学理想了。

身边不少人劝她:“女人家,踏实教书过日子就好,写作能当饭吃吗?别再瞎折腾了,安安稳稳才是福。”就在谌容快要被现实磨平棱角、放弃文学梦想的时候,丈夫范荣康却递给她一句简短却极具力量的回应:“试试看,不成再说。” 就是这简单的六个字,像一剂强心针,给了谌容重新出发的勇气与底气。1963年,她忍痛把两个年幼的孩子托付给亲戚照顾,独自一人背起行囊,前往山西农村体验生活。在农村的日子里,她住在简陋破旧的土墙屋里,晚上只有一盏昏暗的煤油灯相伴,白天则跟着生产队的社员一起下地干活,插秧、割麦、拾粪、喂猪,什么脏活累活都干。她把自己完全融入农村的生活场景中,仔细观察着生产队里的每一个人,认真记录着日常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那些看似琐碎平淡的人和事,都成为了她笔下最生动、最鲜活的创作素材。

回京之后,谌容凭借在农村积累的丰富生活体验,写出了话剧《万年青》《今儿选队长》。虽然这两部作品只是在小剧场进行试演,没有引起太大的社会轰动,但却让谌容真切地看到了文字的反作用力——那些从生活中提炼出来的故事,能够引起观众的强烈共鸣,能够传递自己对生活、对社会的思考与感悟,这种精神层面的力量,让她更加坚定了坚持写作的决心与信念。

可命运的风浪,并未就此消散,反而以更加猛烈的姿态袭来。1974年,谌容的长篇小说《万年青》终于完成创作,她怀着忐忑又期待的心情把手稿交给出版社,满心欢喜地等待着作品的出版面世。可没过多久,楼道里就贴满了针对她的大字报,上面用刺眼的红色字迹写着“法官女儿的靶子”,将她的家庭背景当成了攻击的借口与理由。紧接着,她的工资被无故扣发,这一扣就是整整三年,家里失去了主要的经济来源,只能靠向亲友借钱度日,生活再次陷入了举步维艰的困境。

巨大的政治压力与生活压力让谌容产生了停笔的念头,她觉得自己无论怎么努力,都躲不开命运的刁难与世俗的偏见,不如就此放弃,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可就在这个时候,范荣康却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他把书房的门锁了起来,眼神坚定地对谌容说:“先把稿子改完再说别的。” 看着丈夫眼中不容置疑的坚定,谌容心里的退意渐渐消散。那天深夜,她独自坐在书桌前,缓缓打开手稿,用红笔一页一页地仔细修改,把那些被指责为“有问题”的地方逐一勾掉,重新构思情节,重新进行创作。昏暗的灯光下,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退也退不回去了,不如坚持到底,用作品证明自己的价值与实力。

1979年,谌容的中篇小说《人到中年》在刊物上正式刊出。这部作品以普通眼科医生陆文婷的生活与工作为切入点,真实地描绘了改革开放初期知识分子的生存困境与精神追求,陆文婷身上那种坚韧、善良、敬业、无私的品质,深深打动了无数读者的心。作品发表后,在全国范围内引起了巨大的社会反响,无数知识分子读完后拍桌叫好,纷纷表示“这部作品写出了我们的心声”“陆文婷就是我们身边的每一个人”。

当时,文坛泰斗巴金先生在读完《人到中年》后,给出了“不简单”三个字的高度赞语。而当有人把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告诉谌容时,她正在菜市场排队买煤球,手里紧紧攥着买煤球的小票,听到赞语的那一刻,她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那么开心,那么纯粹,那么发自内心,差点把手里的小票都弄丢了。这份朴实无华的喜悦,恰恰展现了她对文学创作最本真的热爱与执着。

从此,《人到中年》成为了谌容的代表作,被翻译成多种语言在海外出版发行,走向了更广阔的世界舞台。1982年,根据小说改编的同名电影正式上映,凭借精彩紧凑的剧情、深刻的主题内涵和演员们出色的表演,一举夺得金鸡奖、百花奖两大重量级奖项,成为中国电影史上的经典之作,影响了一代又一代观众。也是在那一年,谌容第一次领到了高达四万元的稿费,这笔钱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算得上是一笔巨款,足以彻底改善家庭的生活条件。可她却没有用来购买奢侈品,也没有用来添置房产,而是全部存进了银行,连一件心仪已久的皮衣都舍不得买。在她看来,写作的意义不在于获得多少物质回报,而在于能够用文字记录时代的变迁,传递真实的思想情感,引发读者的共鸣与思考。

随着《人到中年》的巨大成功,谌容的名气越来越大,来自全国各地的邀请函像雪片一样纷纷飞来,邀请她参加各种座谈会、研讨会、颁奖典礼,希望她能分享创作经验,甚至有人提出要为她拍摄专题纪录片、邀请她担任杂志封面人物。可面对这些名利的诱惑,谌容却始终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和冷静的认知,她给自己定下了“四谢”原则,坚决谢绝一切不必要的应酬和媒体曝光。她不想被名利所裹挟,不想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只想安安静静地写作,把更多的心血投入到创作中,写出更多反映现实、贴近生活、打动人心的优秀作品。

谌容的家事,也一直被外界津津乐道,成为了文坛与影视圈的一段佳话。她和范荣康养育了三个孩子,个个都才华横溢、成绩斐然,被人们亲切地称为“文坛影视三剑客”。大儿子梁左从小就展现出了过人的文学天赋和创作才华,长大后与著名相声演员姜昆合作创作了《虎口遐想》等一系列经典相声作品,风靡全国,深受观众喜爱;后来又担任情景喜剧《我爱我家》的编剧,这部作品成为中国情景喜剧的开山之作,以幽默风趣的风格、贴近生活的剧情,征服了无数观众,梁左也因此被观众誉为

“金牌编剧”,成为那个年代影视创作领域里绕不开的标志性人物。他的文字既有着对生活细节的精准捕捉,又带着骨子里的幽默与通透,这种创作特质,不难看出是传承了谌容对现实的敏锐洞察与文字表达的功力。

二儿子梁天虽未接受过专业的表演科班训练,却凭着一股子灵气与韧劲,在影视圈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从《顽主》里洒脱不羁的都市青年,到《我爱我家》中让人忍俊不禁的“贾志新”,他用自然松弛的表演风格打破了传统表演的刻板印象,将一个个平凡小人物演绎得鲜活立体,让观众在笑声中感受到生活的真实质感。这种不刻意、不雕琢的表演张力,恰如谌容文字里的朴实无华,于平淡中见真章,也让他成为观众心中极具辨识度的实力派演员。

小女儿梁欢同样继承了家庭的文化基因,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北京大学,深厚的文字功底让她在文学创作领域顺风顺水。在哥哥梁左的牵线与引导下,她投身影视编剧行业,凭借对故事节奏的精准把控和对人物情感的细腻描摹,写出了不少广受好评的作品。后来,她与导演英达结为伴侣,两人在影视创作上相互扶持、彼此成就,成为圈内人人称道的恩爱夫妻,也让谌容一家的“文艺基因”得以进一步延续。

一家五口,横跨文坛与影视圈,各有建树却又彼此守望,这样的家庭氛围在浮躁的名利场中显得格外难得。有人曾打趣地说:“你们一家凑在一起,开个影视公司都绰绰有余,妥妥的行业‘梦之队’。”每当这时,性格温和的梁左总会呵呵一笑,带着几分自豪与恭敬回应:“咱妈是董事长,家里大小事,她说了算。”

这句看似玩笑的话,却道出了谌容在家庭中的核心地位。她从未刻意干预孩子们的职业选择,却用自己一生的坚守,给子女们树立了最好的榜样——对事业的执着、对生活的坚韧、对名利的淡然。她在书桌前笔耕不辍的身影,在逆境中从容不迫的态度,都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三个孩子,让他们在各自的领域里踏实前行,不慕虚荣,只求把事情做到极致。

而这份家庭的温情与力量,也成为谌容对抗命运风雨的重要支撑。在她被大字报围攻、工资被扣发的艰难岁月里,是范荣康的坚定支持与孩子们的贴心陪伴,让她有勇气熬过寒冬;在她健康出现危机、对人生感到迷茫时,是家人的鼓励与信任,让她重新找回方向。这份双向的奔赴与守护,让这个家庭在时代的浪潮中始终保持着温暖。

可谁也没想到,这样一个充满爱与才华的家庭,会遭遇如此猝不及防的重创。2001年10月,范荣康突发心梗,来不及留下太多叮嘱便匆匆离世;仅仅一个月后,正值创作黄金期的梁左又因脑出血倒在工作岗位上,永远地离开了他热爱的文字与家人。短短三十天,两位至亲相继离去,这份痛苦如同巨石压顶,让整个家庭都陷入了巨大的悲痛之中。

葬礼那天,北京的冷风卷着枯叶,在灵堂外呜咽作响,谌容臂上的黑纱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她站在那里,身形单薄却脊背挺直,脸上没有过多的悲戚流露,只有眼底深处难以掩饰的疲惫与哀伤。亲友们围在她身边,想说些安慰的话,却又觉得任何语言在这样的悲痛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只能默默地用力握住她的手,用无声的陪伴传递一丝温暖。

而谌容只是轻轻拍了拍亲友的手背,轻声说了句:“别担心,我还得写。” 这句简单的话语,没有撕心裂肺的哭喊,却比任何誓言都更有力量。她心里清楚,丈夫和儿子都是热爱生活、热爱事业的人,他们一定不希望看到自己沉溺于悲痛无法自拔。写作,不仅是她自己的精神支柱,更是对丈夫的思念、对儿子的告慰——她要带着他们未竟的对生活的热爱,继续用文字记录这个时代,继续用坚韧书写生命的力量。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谌容用行动践行着自己的承诺。她没有停下手中的笔,反而比以往更加勤勉,每天雷打不动地在稿纸上写满两千字。清晨的阳光刚透过窗棂,她便已坐在书桌前,握着那支陪伴了她几十年的笔,在纸上沙沙作响;深夜的灯光下,她依然伏案疾书,将对丈夫的思念、对儿子的牵挂,都悄悄融入文字的肌理之中。

有人曾问她,为何要如此“拼命”,她只是淡淡回应:“文字能安放人心,也能留住回忆。” 她在《人到老年》中描写的那些老年夫妻的相濡以沫,藏着她与范荣康数十年的婚姻点滴;她在《日落之前》中探讨的人生价值与生命意义,暗含着对梁左过早离世的惋惜与思考。她没有把作品变成个人悲伤的宣泄口,而是将痛苦沉淀、提炼,转化为对人性的洞察、对社会的关注,让文字拥有了更深厚的力量。

那些年,她依旧按时参加作协的例会,和老友们探讨文学创作,言语间依旧带着那份独特的幽默与锐利。有人说她“铁石心肠”,不懂悲伤,可只有真正懂她的人知道,她的悲伤都化作了笔下的文字,藏在了每一个故事的细节里。她用这种最沉默也最坚定的方式,守护着家庭的精神传承,也坚守着自己作为作家的使命与担当。

2018年,国家评选改革开放四十年影响力小说,《人到中年》毫无悬念地入选。领奖晚宴上,各界名流云集,灯光璀璨,谌容穿着一身朴素的衣裳,安静地坐在角落。当主持人念到她的名字时,她缓缓站起身,向大家鞠了一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晚宴还未结束,她便向主办方致歉离席,理由简单而纯粹:“早睡,明天要写。” 在场的人无不为之动容,这个一生与文字为伴的老人,始终把创作放在第一位,名利场的浮华从未动摇过她的初心。

2024年2月4日凌晨,北京积水潭医院的病房里,灯光渐渐暗淡。谌容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她虚弱地睁开眼睛,看向守在身边的护工,用微弱却清晰的声音说:“笔别丢,放抽屉。” 这是她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句话,也是她一生的执念与坚守。

88年的生命历程,谌容横跨了战乱、运动、改革等多重时代浪潮,经历了幼年的炮火洗礼、青年的生活困顿、中年的事业起伏、晚年的丧亲之痛。世事变迁,命运多舛,却从未磨去她的锐利,也从未夺走她的幽默。她用一支笔,书写了时代的变迁,也书写了生命的坚韧;她用一生的坚守,告诉我们:真正的强大,不是从不经历苦难,而是在苦难中依然能挺直腰杆,依然能保持对生活的热爱,依然能用笔锋划破黑暗,让风骨照亮千秋。

谌容的故事,不仅是一个作家的人生传奇,更是一代中国文人精神的缩影。她用文字对抗无常,用坚韧战胜苦难,用风骨赢得尊重。她的生命虽已落幕,但她的作品与精神,将永远留在读者心中,成为激励后人在困境中前行的力量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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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英雄拒绝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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