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63年5月1号那天下午,一声巨响从东海深处传来,一封电报十万火急地拍到了北京。
一个国家最大的骄傲,有时候碎得悄无声息。
1963年5月1号那天下午,一声巨响从东海深处传来,一封电报十万火急地拍到了北京。
电报上就几个字,但每一个字都像子弹:“我轮在苏岩礁附近遭鱼雷攻击,迅速沉没。”
这艘船,叫“跃进号”,中国头一艘自己造的万吨大船,才刚下水,首航就没了。
这一下,不是船沉了那么简单,是天捅了个窟窿。
咱们得把时间掰成几瓣来看。
头一瓣,是在那艘叫“跃进号”的船上。
1963年4月30号,青岛码头人山人海,锣鼓喧天。
这船,是大连造船厂的宝贝疙瘩,工人们拼了命,58天就把船壳给造出来了。
在那个勒紧裤腰带搞建设的年代,这艘船不只是一堆钢铁,是全国人民的脸面,是工业上挺直的腰杆。
船上装了1.3万吨金灿灿的玉米,准备开到日本去。
船员们个个精神抖擞,谁都觉得自己在创造历史。
可历史这东西,有时候翻脸比翻书还快。
第二天下午,海上一片平静,好多船员还在甲板上吹着海风,憧憬着到了日本的模样。
突然,船身猛地一抖,不是一下,是连续几下剧烈的震动,紧跟着就是金属被撕开的刺耳声音,轰隆隆的,像是天塌下来了。
有经验的老船员第一反应就是:“完了,挨上鱼雷了!”
当时那地方,美军的潜艇跟幽灵似的到处晃悠,国民党的“海狼”也时不时冒头,谁不紧张?
船舱里瞬间就乱了,水跟疯了似的往里灌。
船长下了弃船令,电报员在船沉下去的最后时刻,把那封“鱼雷攻击”的电报发了出去。
59个人,眼睁睁看着这艘才离开家一天的巨轮,一头扎进了冰冷的海里。
第二瓣,是在北京中南海。
周恩来总理拿到电报的时候,脸色铁青。
他面前的地图上,苏岩礁那个小点,周围全是密密麻麻的外国军事基地符号。
鱼雷?
谁干的?
美国第七舰队?
还是躲在暗处的台湾特务?
这不就是往火药桶里扔火柴吗?
战争的阴影一下子就笼罩过来。
但他没有乱,越是这种时候,脑子越要清楚。
他立刻办了两件事。
第一,命令海军东海舰队,家里最好的军舰都派出去,马上到出事的海域去,救人是第一位的,同时也是去“站场子”,告诉所有人,这片海域出的事,我们自己管。
第二,成立一个最高规格的调查组,他自己不过几天就亲自飞到上海,一线坐镇指挥。
这决定一下,整个国家的战争机器都开始悄悄预热。
东海舰队的军舰拉响了战斗警报,载着实弹就冲了出去,这已经不是一次简单的救援了,而是一次准军事行动。
与此同时,全世界的电台都炸了锅。
日本那边第一个跳出来,赶紧发广播说,我们那片渔场可没放水雷啊,跟我们没关系。
但他们的新闻里,翻来覆去地强调“中国国产第一艘万吨轮沉没”,那股子看笑话的劲儿,隔着收音机都能闻到。
美国国务院也马上表态,说我们查过了,我们没有军舰在那活动,这事别赖我。
韩国也跟着说,我们海军连潜艇都没有,拿什么打鱼雷?
各方都急着把自己摘干净,这反而让事情更扑朔迷离。
一时间,全世界的眼睛都盯着中国,看这个年轻的共和国怎么收场。
是硬着头皮跟看不见的敌人开战,还是打掉牙往肚里咽?
第三瓣,是在波涛汹涌的东海上。
东海舰队司令员陶勇中将,是个出了名的火爆脾气,打仗的好手。
他亲自带着7艘护卫舰、3艘专业的打捞船,组成一个特混编队,在出事海域拉开了一张大网。
这活儿不好干。
五月的东海,天气说变就变,风大浪高,船晃得跟摇篮似的。
船沉了十几天了,海底的洋流可能早就把残骸冲得没影了。
搜寻队像没头苍蝇一样找了好几天,一无所获。
真正的硬仗在水底下。
当潜水员穿着笨重的潜水服,像铁疙瘩一样沉到几十米深的海底时,迎接他们的不是鱼雷碎片,而是一群群的鲨鱼。
船上那上万吨的玉米泡在水里发酵了,那味道对鲨鱼来说,就是开饭的铃声。
周总理从北京打电话来,还特意嘱咐陶勇,要小心鲨鱼。
这提醒太及时了。
打捞队没办法,只能先往水里扔深水炸弹,“咣咣”几声巨响,用冲击波把鲨鱼暂时轰走,给潜水员清理出一片安全区。
更气人的是,天上的美国P2V侦察机,跟苍蝇一样天天来,低空盘旋,对着中国的舰船咔咔一顿拍照。
那嚣张劲儿,把陶勇气得在驾驶室里跳着脚骂:“要不是有纪律,老子非用高射炮把你打下来喂王八!”
愤怒归愤怒,正事还得干。
经过没日没夜的搜寻,声呐兵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信号点上,发现了海底的异常。
潜水员再次下潜。
这次,他们摸到了。
冰冷、巨大、扭曲的钢铁。
是“跃进号”。
它已经断成了两截,静静地躺在海底。
潜水员张家圣顺着巨大的破口往里探,仔仔细细地检查。
船壳上的口子,边缘是向内卷的,是被巨大的外力硬生生挤压、撕裂的,根本没有炸药爆炸后那种向外翻出的痕迹。
他们顺着船体找,一路找过去,全都是撞击的伤痕。
没有爆炸点,没有弹片,什么都没有。
那“鱼雷”到底是什么?
调查组把范围扩大,对附近的海底进行地毯式搜索。
终于,在离沉船位置不远的地方,他们发现了一块露出海床的巨大礁石,尖锐得像一把刀。
潜水员凑近了看,礁石的尖顶上有非常新鲜的刮痕,更要命的是,刮痕上还粘着一些紫色的油漆碎片。
调查人员捞上来一对比,所有人都沉默了——那正是“跃进号”船底防锈漆的颜色。
谜底揭开了,简单得让人有点接受不了。
没有敌人,没有阴谋,没有鱼雷。
“跃进号”是在全速航行时,一头撞上了一块海图上根本没有标注的暗礁。
那几声船员听到的“爆炸声”,其实是万吨巨轮的龙骨在巨大撞击力下被生生折断时,发出的金属悲鸣。
1963年6月2日,《人民日报》头版刊登了调查结果:经查,“跃进号”系触礁沉没。
消息一出,国际上的紧张气氛瞬间烟消云散。
但对中国人自己来说,这口气松不下来。
被敌人打沉,虽然窝囊,但那是悲壮。
因为自己技术不过关、资料不齐全,在自家门口撞石头沉了,这是一种钻心的疼。
船员们经验不足,把撞船听成爆炸,这说明我们的航海人才储备有多薄弱。
海图上居然有这么大一块“死亡之礁”没被发现,这说明我们对脚下这片海,了解得有多肤浅。
事情查清楚后,周总理派人给远在上海的调查指挥部送去了一头三百多斤的大肥猪。
在那个买块肉都要凭票,很多人一年都吃不上一顿肉的年代,这头猪的分量,比任何奖状都重。
它代表了一种态度:承认错误,面对现实,比硬撑着面子重要一万倍。
“跃进号”的钢铁残骸至今还躺在东海的海底,成了一个巨大的、看不见的墓碑。
从那天起,中国开始了史无前例的全国海洋水文普查,一寸一寸地测量自己的海岸线和领海。
一支支测量队乘坐着简陋的船只,带着最原始的设备,走遍了每一片陌生的水域。
多年以后,当那些标注着密密麻麻等深线和礁石符号的精准海图铺开时,老一辈的航海人和测绘人,都会想起那艘叫“跃进号”的船。
它的沉没,让所有人都明白了一个最朴素的道理:走向海洋的路上,光有一腔热血和造大船的本事还远远不够。
参考资料:
《当代中国海军》,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7年版。
张炜:《“跃进”号沉没——周恩来亲自调查处理的重大事件》,载《党史纵览》,2007年第1期。
陶勇:《大海作证:“跃进号”是怎样沉没的》,载《解放军文艺》,1963年第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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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老吴说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