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房间里,原向容把宋凝语的手牵到自己嘴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皮肤,他轻轻在指节上落下一个吻。
那个日子越来越近了,你对陆澎铠,真的一个字都不打算说?
房间里,原向容把宋凝语的手牵到自己嘴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皮肤,他轻轻在指节上落下一个吻。
“我们的订婚仪式就没几天了。宋凝语,你刚从他病床前离开,转身就跑到我这儿来,就不怕他多想?”
宋凝语猛地把手抽了出来,声音像结了冰。“原向容,你搞清楚,我俩这事儿纯粹是生意。就算以后本子上印着咱们俩的名字,他陆澎铠在我心里的位置,谁也动不了。你少打他的主意!”
“纯粹是生意?”原向容的嘴角撇出一个嘲弄的弧度。
“你骨头那么硬,干嘛不去找别人?哦,我忘了,”他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你好像提过,他在床上给不了你想要的。也对,陆澎铠那样的身份,怎么可能光明正大把你娶回家,只配在暗地里当你的小情人。”
“那又怎么样?”宋凝语的脸上满是看不起的神色,下巴抬得高高的。“不管他算什么,我都不会放手。就算是情人,他这一辈子也只能是我宋凝语的!”
“是吗?”原向容的笑意里透着一股邪气,一只手扣住她的后颈,不给她任何机会,直接堵住了她的嘴。
唇齿分开时,他的呼吸有些乱。“他既然对你那么要紧,你为什么还不够?宋凝语,你知不知道,你快把我榨干了?”
女人的惊呼和男人粗重的喘息声混在一起,整个屋子里的空气都变得粘稠。
门外,陆澎铠一动不动地站着,耳朵里像有无数只蜜蜂在飞,一股凉气从他的指尖开始,飞快地窜遍了四肢百骸。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宋凝语竟然背着他,和那个她嘴里最瞧不上的死对头原向容搞到了一起。两个人从生意上的死掐,一路掐到了床上,甚至马上就要订婚了。而他,这个谈了七年的男朋友,竟然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他浑身都在抖,一股火烧心,想一脚踹开门冲进去问个明白,可心口疼得像是被人攥住了,连气都喘不过来。
他跟宋凝语开过多少次玩笑,学着电影里的样子演练求婚,可现实却狠狠给了他一耳光。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转过身,像个逃兵一样离开这里。
下楼的时候,他魂不守舍,跟人撞了一下,整个人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周围一片惊叫,他甚至没顾上看清撞了谁,爬起来就跌跌撞撞地跑了。
七年的感情,那些“这辈子就是你了”的山盟海誓,现在想起来,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他木然地走在街上,冷风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他却一点感觉都没有,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一辆黑色的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他旁边。后座的车窗降下来,露出一张脸,那眉眼和宋凝语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是宋凝语的母亲。
她的视线像探照灯一样从他头顶扫到脚底,然后开了口:“这么多年,想借着我女儿攀上我们家的人不少。你算是在她那儿最讨喜欢的,也还算听话,但也就到此为止了。”
“瞧你这副样子,应该是都知道了。我女儿跟原家的订婚宴,就在半个月后。”
一个东西从车里被扔了出来,不偏不倚地掉在陆澎铠的脚边。
那是一张身份证。
宋夫人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却带着不容反抗的命令:“这张新身份证,算是我给你的补偿。给你半个月时间,离开这个国家,滚得越远越好。别让我女儿知道,而且我需要你保证,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就在几天前,宋夫人还私下找过他,话里话外都在暗示他主动跟宋凝语提分手,条件是帮他在国外安排好一切,开始新的生活。
那时候,他还信誓旦旦地跟她说,自己和宋凝语有多分不开,斩钉截铁地说他绝对不会离开她。
这才几天工夫,他曾经引以为傲的爱情,就变成了一个响亮的巴掌,狠狠扇在了自己脸上。
原来所有人都知道宋家和原家要联姻,只有他,像个彻头彻尾的傻瓜,还傻乎乎地相信着她将来会嫁给自己的鬼话。
七年啊……难道连一句实话都换不来吗?
陆澎铠低头看着那张崭新的身份证,上面的名字陌生得刺眼。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又干又涩:“好,我走。”
宋凝语,从今往后,你就算把天翻过来,也再找不到我了。
宋夫人的车子心满意足地开走了。
直到车尾灯消失在街角,那种后知后觉的钝痛才一点点从胸口蔓延开。他像个木偶一样戳在那儿,只觉得胸闷得厉害。
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跳动着宋凝语的名字。她的声音还是那么熟悉,带着关心:“澎铠,外面下雪了,你出门穿得暖和吗?”
“你在哪儿啊?我开车过去接你。”
明明几分钟前还在跟别的男人纠缠不清,现在却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把对他的关心表演得天衣无缝。
他的嗓子像是被砂纸磨过:“在你公司楼下。”
五分钟都不到,宋凝语就一路小跑着冲了下来,像只小鸟一样扑进他怀里。“澎铠,你怎么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我可以找人去接你的呀。”
一股陌生的男士香水味钻进陆澎铠的鼻腔,他的胃里立刻搅成一团。他想把她推开,手却不小心碰到了掌心的擦伤,疼得他抽了一口冷气。
“手怎么了?”宋凝语立刻抓起他的手,眼神一下子就急了,“怎么弄的?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他把手收了回来,避开她的触碰。“没事,不小心摔了一跤。”
宋凝语的目光在他脸上扫了一圈,像是在确认什么。她叹了口气,又一次把头埋进他怀里,语气里带着点娇嗔的埋怨:“是不是又没按时吃饭,低血糖犯了?我不在你身边可怎么办才好。看来我真得给你请个保姆,我不在的时候,让她盯着你。”
以后?
他扯了扯嘴角,露不出一个笑。他们之间,哪里还有以后?
宋凝语感觉到了他情绪的低落,连忙拉着他的手就往公司大楼里走。
刚到门口,就看到原向容从里面晃了出来,脸上挂着笑:“宋总,这是来接男朋友下班啊?”
他的眼睛在陆澎铠身上上上下下地溜了一圈,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陆先生这气质就是不一样,怪不得我们宋总这么宝贝。”
陆澎铠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反应,宋凝语已经一步上前,把他挡在了自己身后,像只护崽的母鸡,满是戒备:“我跟澎铠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宋总这么激动干什么?怕我把他给吃了?”原向容眉毛一挑,手故意在自己脖子上摸了一下,那里有好几块红色的印子,格外扎眼。“宋总有空多来我这儿坐坐,咱们好好聊聊未来的合作嘛。”
“未来合作”几个字,他咬得特别重,还拖着长音。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宋凝语的身体还有些僵,直到他的背影彻底看不见了,才对着空气低声骂了一句:“神经病!澎铠你别理他,他脑子一直不正常!”
她和原向容向来不对付,见面就掐,宋凝语在他面前也没少骂原向容是个疯子。
可就是这两个水火不容的人,刚刚却在休息室里吻得那么投入。
他把喉咙口的苦涩强行咽了下去,深深吸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宋凝语拉着他进了休息室。一进去,就看到床上一团糟,空气里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宋凝语赶紧跑过去把窗户推开,一边解释说自己下午太困了,就在这里睡了一会儿。
她小心地把陆澎铠扶到沙发上坐好,自己转身去找药箱。
他的手无意中在沙发垫上摸索,碰到一个异物。他扭头一看,整个人瞬间僵住了。
那是一个拆开的避孕套包装袋,被胡乱塞在沙发的缝隙里。他刚才碰到的地方,皮质的沙发表面甚至还有些滑腻的触感。
这像一个无声的耳光,狠狠扇在他脸上。
陆澎铠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猛地站了起来,胃里的恶心感又翻了上来。
他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画面:那两个人,从这个沙发,到那张床,再到浴室……这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可能都留下了他们纠缠的痕迹。
“陆澎铠,你怎么又起来了?”宋凝语拿着药箱回来,一脸的担心,伸手就要来探他的额头,“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陆澎铠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下意识地躲开了她的手。“我没事。”
宋凝语终于察觉到他的不对劲,脸上全是问号。她的目光顺着他的视线,落在了那个沙发缝里的东西上。她的脸“刷”地一下就白了,几乎是吼出来的:“这是谁干的!”
她一把抓住他的手,急得脸都红了:“澎铠,我不知道这东西怎么会在这儿,你别乱想,我绝对不可能做对不起你的事。我们七年了,我什么心思你还不清楚吗?除了你,我多看别的男人一眼都觉得烦。”
“我知道了,肯定是原向容!他从小就爱干这种下三滥的恶作剧,他就是想看我们吵架,想看我难堪!”
她的表情看着那么真,眼圈都红了,看得陆澎铠一阵恍惚。他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十八岁那年,宋凝语也是这样,眼睛红红地看着他,说:“陆澎铠,你拒绝我一次没关系,但我绝对不会放弃。”
“就算要跟你说一千次一万次喜欢,我也不会停下来。这辈子你要是不娶我,那我谁也不嫁。”
“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比我更爱你的人了。我对你的心,天都能作证!”
天都能作证。
七年前,那个信誓旦旦非他不嫁的女孩子,七年后,却背着他跟别的男人去领了证。
见他一直不说话,宋凝语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澎铠,你看着我,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只爱你,这辈子只爱你一个。”
当初,他身边所有的朋友都羡慕他,说他上辈子积了德,才能被这么痴情又优秀的白富美死心塌地地爱着。
陆澎铠从回忆里抽身出来,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满满的爱意,好像和七年前没什么两样。
可真的,没什么两样吗?
他费力地抬起嘴角,“宋凝语,如果有一天,你觉得不爱我了,你一定要亲口告诉我。”
“怎么可能!”她立刻扑上来抱住他,抱得紧紧的,语气里是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不可能不爱你,我也没法过没有你的日子。我这辈子就是要跟你绑在一起,谁也别想把我们分开。”
“从我第一眼看到你,我就认定了,这辈子就是你了。你是我的命,你要是没了,我也活不了。”
都到这个时候了,她还能面不改色地,用他给的信任,说出这种话。
眼前这个人,早就不是那个眼睛里只有他的女孩了。
就在这时,宋凝语的手机响了。陆澎铠瞥见,屏幕上跳动着“原向容”三个字。她看了一眼,想都没想就按掉了。可没过几秒,电话又固执地响了起来。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拿着手机走到了旁边去接。回来的时候,脸上带着点歉意。“澎铠,我晚上……有个饭局。”
她好像怕他会不高兴,赶紧解释:“都是一些生意上的伙伴,人挺多的,我想带你一起去。”
陆澎铠本能地想摇头,可她已经不给他机会地拉住了他的手。“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种场合,但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男朋友。只有把你带在身边,我才安心。”
男朋友?
他心里一阵苦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过了好一会儿,才用很低的声音说:“我陪你去。”
就当是给这七年的纠缠,画上一个句号吧。
这是最后一次了。
九点整,包间的门被推开。宋凝语的手紧紧牵着他,两人一起走了进去。她一进门,视线就像被磁铁吸住一样,落在了正对面的原向容身上。而原向容的身边,正靠着一个年轻又惹眼的女人。
那两个人挨得很近,胳膊挽着胳膊,女人整个人都快挂在原向容的肩上了。
他们进来的时候,原向容好像压根没看见,还在跟身边的女人耳语,姿态亲密得不行。
那个画面,怎么看怎么刺眼。
宋凝语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她的目光在原向容和那个女人之间来回刮着,明显不高兴了。
陆澎铠瞬间就想起了大学那会儿,有个学妹追他追得紧,每次那个学妹一出现,宋凝语就是现在这副样子。
一模一样。
整个饭局,宋凝语对他可以说是体贴到了骨子里,不停地给他夹菜、倒水,甚至把虾剥好了送到他碗里,眼皮都没抬一下,完全把对面的原向容当成了空气。
他们俩,演得就像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中途,原向容说喝多了,起身去了洗手间,结果去了很久都没回来。陆澎铠能感觉到身边的宋凝语明显坐不住了,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来划去,最后找了个借口说要去接个电话,也匆匆走了出去。
一桌子都是些不认识的人,推杯换盏之间,陆澎铠坐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一个身材发福的中年女人,在宋凝语离开后,眼神就开始若有若无地往他身上瞟,让他浑身不自在。
后来,那女人借着酒劲,笑嘻嘻地凑过来说:“小伙子,我姓张,跟你们宋总合作好几次了。既然你是宋总带来的人,她不在,你替她陪张总我喝一杯,这不算过分吧?”
陆澎铠躲不开,只能硬着头皮把那杯酒喝了下去。酒太烈,他的胃里像着了火,脑袋也开始发晕。
那个张总顺势抓住了他的手,一脸关切:“小伙子,你没事吧?要不要我扶你去楼上找个地方歇会儿?”
她说着话,另一只手已经不老实地摸上了他的腰,还慢慢往下探,意图不轨。
陆澎铠一阵恶心,头皮都炸了。他赶紧站起来,说自己要去趟洗手间,几乎是逃一样地离开了座位。
直到离那个包厢远了,他才松了口气。刚刚被那个女人碰过的地方,总觉得油腻腻的。
他拿出手机给宋凝语打电话,听筒里却只有忙音。他往洗手间那边走,刚到门口,就听到一个隔间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喘息和挑衅:“你那个小男朋友给你打电话了,不接吗?”
是原向容。
陆澎铠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他听到宋凝语含糊不清地让他闭嘴。
“你还真是舍得。”原向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说不清的意味,“就把他一个人扔在那儿,不怕他被占便宜?张总那个老色鬼,就喜欢他那种干净的类型。她看陆澎铠那眼神,可不是什么好眼神。那种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宋凝语那边停顿了一下,好像在思考。“闭嘴!这种时候你少说话!”
“他可跟你不一样。”
“我看你是吃醋了?”原向容笑了,“宋凝语,当初可是你说的,婚后各玩各的。怎么,就许你养着小白脸,还光明正大地带到我面前来,不许我找别的女人乐呵乐呵?”
“你敢!”宋凝语的声音里全是火气,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原向容,你故意的吧?什么货色都敢往身边带,你领来的那个女人什么来路你不清楚?你是不是犯贱,上赶着等人家骗你?”
“那又怎么样,骗不骗的,我也不在乎那点钱,只要人长得顺眼就……”
他的话没说完,突然发出一声闷哼。“宋凝语,你轻点!想谋杀亲夫啊?”
“你还有脸提这个!”宋凝语的声音尖利得刺耳,“我今天就让你吃个够,我看你还有没有力气去外面乱搞!”
男人和女人的喘息声混杂在一起,一点遮掩都没有。外面有进来上厕所的女生,听到里面的动静,脸红得像要滴血,赶紧跑了出去。
陆澎铠虽然心里早有准备,可亲耳听到这些,还是像被重锤砸了一下。
他站在那里,很久都没动,像是在自虐一样听着,感觉心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死死攥住,疼得快要窒息。
直到里面传来男人一声压抑的低吼和女人满足的尖叫,他终于撑不住了,转身就跑。
刚冲出洗手间门口,就跟一个人撞了个满怀。他站立不稳,往后踉跄着差点摔倒,对方却一把扶住了他的腰,一双眼睛色眯眯地盯着他。“小帅哥,怎么还主动往我怀里钻呢。”
是那个张总。
陆澎铠一把推开她,转身想走,却被她死死拽住。“别急着走啊,不舒服的话,我带你上楼开个房间休息一下,你想去哪间都行。”
“张总,请你放尊重点!我是宋凝语的男朋友。”
“得了吧。”张总满嘴酒气,不屑地冷笑一声,“宋凝语跟原向容马上订婚的事谁不知道?你算哪门子的男朋友?说白了就是个玩意儿。他们俩出去办事,特意把你留给我,你还看不明白吗?”
“以后你跟我,我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
玩意儿。
七年的玩意儿。
陆澎铠突然觉得自己贱到了骨子里。
张总还在他耳边说着些不堪入耳的话,他耳朵里嗡嗡直响,只记得自己不受控制地抬手给了她一巴掌。对方尖叫着骂着要打回来,被闻声赶来的服务员拦住了。
有工作人员过来问他有没有事,他摇了摇头,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外走。
没走几步,突然被人从身后一把抱住。
陆澎铠吓了一跳,刚要挣扎,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水味。宋凝语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哭腔:“澎铠,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他从混沌中回过神,看到宋凝语那张写满焦急的脸。“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没保护好你,我真该死!”
她一边说,一边抓着他的手,使劲往自己脸上抽。
不远处,原向容正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乱了的头发。他注意到陆澎铠的视线,冲他露出了一个不加掩饰的笑。
那个表情好像在说:七年的感情,也就这样了。
不知道为什么,陆澎铠突然一下子冷静了下来。“宋凝语,你刚刚去哪儿了?”
宋凝语愣了一下,眼神飞快地闪躲了一瞬,然后说:“刚才碰到一个朋友,就多聊了几句。澎铠,我真没想到张总她敢对你……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放过她,我要让她付出代价!”
朋友?
他很想问,是那个马上就要结婚的朋友吗?
还是那个能在厕所隔间里偷情的朋友?
但他最终什么都没问,只是近乎平静地转过身,迈步离开。
没走几步,他眼前一黑,整个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全是他和宋凝语这些年的点点滴滴,他还梦见自己一次又一次地单膝跪地,跟她求婚。
她说,澎铠,你这辈子只能娶我,咱们要一直在一起,变成老头老太太。但现在还不行,咱们得先忙事业。
画面一转,又变成了她和原向容吻在一起的样子。
等他再睁开眼,看见的是医院惨白的天花板。他稍微动了一下,旁边的宋凝语立刻就醒了,急忙凑过来:“澎铠,你好点了吗?还有哪里不舒服?”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带你去那种地方,还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了这么大委屈。”
她蹲在地上,把脸贴在他的手背上。“你想怎么罚我都行,你别不说话,行吗?你知道的,我最怕你不理我。”
他记得几年前,他们大吵了一架,闹着要分手。他有半个月没理她,但每天晚上,都能看到她在楼下站着。
那是个冬天,雪下得特别大。他以为天气这么糟,她总不会来了。可下楼一看,她还在那儿,身上落满了雪,像个雪人。
她看到他,有点不好意思,手忙脚乱地想脱下外套给他披上,可身体都冻僵了,动作笨拙得可笑。
陆澎铠被她那副样子逗笑了,心里却疼得不行。
宋凝语看他终于笑了,高兴得差点跳起来,一下子冲过来抱住他,声音里带着哭腔:“澎铠,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我好怕你不理我。”
“求求你,永远别离开我。”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两年?还是三年?
就算那是昨天发生的事,现在也都不重要了。
他不该再陷在过去了。
他回过神,轻轻摇了摇头。“你别这样,我没事。”
“真的?”宋凝语小心地看着他的脸色,确认他没有在生气,这才松了口气,一把将他抱住,声音都哽咽了:“太好了,我还以为你肯定气得不理我了。这次是我不对,我一定会补偿你,也绝对不会放过那个老女人!”
“宋凝语。”他安静地看着她,“我想回家了,你带我回家吧。”
“好,我们回家。”宋凝语亲自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给他穿鞋,像是在捧着什么稀世珍宝。
可刚到楼下,就撞见了原向容。他手里拿着一张化验单,看到他们,还热情地招了招手。
“陆先生,身体好些了?”他笑着,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扫了一眼,“那个张总,口味是重了点,就喜欢你这种类型。那天我还劝宋总呢,让她早点回去看看你。结果她非要……”
“原向容!你说话给我注意点!”宋凝语的声音冷得像冰,带着警告,“我跟澎铠的事,轮不到你在这儿指指点点!”
“是啊,你们感情好,我一个外人,多什么嘴呢。”原向容嗤笑一声,晃了晃手里的单子,叹了口气,“医生说我最近私生活太乱了,身体都快被掏空了,让我节制点。陆先生这身体,想必宋总肯定会心疼的,应该没这种烦恼吧?”
宋凝语的脸瞬间变得很难看,她没好气地吼了他一句,拉着陆澎铠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去的路上,她明显情绪很差,但一直强忍着。她无比仔细地照顾陆澎铠躺下,然后说公司出了点急事,就匆匆离开了。
直到外面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他才睁开眼睛,慢慢坐了起来,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他看了一圈,才发现这个家里,大部分东西都是宋凝语买的,真正属于他自己的,只有那么一小部分。
他自嘲地笑了笑,直接把那点属于自己的东西打包好,只装满了一个行李箱。
他找人加急办好了所有手续,把他自己的照片从所有的合影里一张张剪掉。这些年宋凝语送的那些礼物,也被他分门别类地装进了好几个大箱子里。
当初追他那会儿,宋凝语最喜欢给他写信。她说,要让他隔着纸,都能感觉到她一笔一划里的喜欢。
即使后来在一起了,她还是坚持每个月都给他写一封。他曾经开玩笑说,等结婚那天,要挑几封最肉麻的,让她当着所有亲戚朋友的面念出来。
她笑着说:“好呀,正好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有多爱你。”
“澎铠,这个世界上,没人比我更爱你了。”
现在,这些信被他一封封地拿进洗手间,用打火机点燃。
火苗吞噬着字迹,也把他这些年的感情,一起烧成了灰。
信烧了足足三个小时。他把灰烬冲进下水道,清理干净。这时,微信上跳出一个新的好友请求。
头像是两只手紧紧扣在一起,戴着婚戒。其中一只手的手腕上,有一颗小小的黑痣。
那是宋凝语的手。
陆澎铠心里咯噔一下,还是点了同意。
对方好像一直在等着,立刻发过来一个视频。
昏暗的房间里,能隐约听到原向容沙哑的声音,带着一股狠劲:“几天没收拾你,胆子肥了是吧?还敢跟我叫板?看我今天怎么治你!”
宋凝语的声音被压抑着,带着讨好:“老公,我错了。”
“今天你求我也没用!”原向容在笑,“你把你的小澎铠一个人扔在家里,他要是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会不会吃醋啊?”
“老公……现在别提他,他怎么能跟你比。”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
胸口像被一块大石头堵住了,闷得他喘不过气。
他抬手摸了一把脸,才发现满脸都是眼泪。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自己不是已经决定要走了吗?怎么还会被这种东西影响。
可是宋凝语,你到底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你连最后一点体面,都不愿意留给我吗?
那些永远得不到答案的问题,最后都变成了止不住的眼泪。
第二天早上,宋凝语才从外面回来。她一进门就急匆匆地跑过来抱住他,声音里全是想念:“澎铠,昨天没能陪你,我心里一直过意不去,你没怪我吧?”
他努力忽略掉她身上那股还没散尽的别人的味道,勉强地笑了一下。“没有。”
以后,也不会了。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听到那个称呼,他差点当场吐出来,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没有推开她。
他想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却被她硬拉着下了楼。车门一打开,副驾驶座上塞满了玫瑰花。
“昨天给你买的,一直没机会给你。你放心,我保护得好好的,一朵都没坏。”宋凝语的语气里全是骄傲,像只等着被夸奖的小猫。
陆澎铠看着那束花,脑子里立刻浮现出昨天原向容视频里,那个房间角落里一模一样的玫瑰。
是同一束。
她把那束见证了他们欢愉的花,又顺手带回来送给他?
陆澎铠的耳朵里嗡嗡作响,心像是被放进了绞肉机里。
宋凝语却什么都没察觉,还在往他怀里钻,感叹着:“澎铠,你最近真的好乖好听话。为了奖励你,我特意给你准备了惊喜。”
“怎么了老公,不喜欢吗?”宋凝语发现他表情不对,有点紧张,“你是不是觉得玫瑰过夜了不好看?没关系,我现在就让人去买新鲜的。只要你高兴,我什么都愿意做。”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最近不太喜欢花了,闻着味儿不舒服,扔了吧。”
不管是你,还是花,我都不想要了。
“是感冒还没好吗?”她满脸都是担忧,“对不起,都怪我,没把你照顾好。”
那束玫瑰被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一只野猫跳了上去,不停地用鼻子嗅着。
陆澎铠看着,突然笑了。“垃圾,就该待在垃圾桶里。”
这话没头没尾的,宋凝语心里莫名地跳了一下,总觉得有点不安。她想问他是什么意思,却见他抬起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凝语,你说对吗?”
那双眼睛,像是能把她心底的秘密全都看穿。
宋凝语有一瞬间的晃神,等她回过神,他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转身朝楼上走去。
她赶紧追上去,小声地试探:“澎铠,你没事吧?是不是有什么不高兴的?”
“没事,就是随便感慨一下。”陆澎铠说得很淡,“东西坏了可以扔掉,不知道感情坏了,能不能也这么处理。”
她心里一紧,用力抓住他的手。“说什么呢?什么感情坏了?澎铠,不许这么说。”
“那天没照顾好你,是我的问题,我会补偿你的,一定会的。”
她把他抱得很紧,几乎是贪婪地嗅着他脖子间的味道,声音里带着哀求:“我用我这辈子来补偿你,行不行?”
一辈子。
陆澎铠在心里默默地勾了勾嘴角。
你的一辈子,还真是不值钱。
那天之后,宋凝语为了让他高兴,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着他,照顾得无微不至。连他晚上翻个身,她都会立刻惊醒,伸手探探他有没有踢被子。
陆澎铠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那些他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都只是一个长得和她很像的另外一个人做的。
原来,就算是那么深的感情,也是可以演出来的。
相关的手续都已经办妥了,他也订好了最近一班飞往挪威的机票。
离开那天早上,他醒得很早,听见客厅里传来宋凝语刻意压低了的声音:“我都说了这几天没空,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原向容的冷笑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宋凝语,你是真的没空,还是在陪你的小情人?”
“澎铠是我男朋友,我陪他,需要跟你报备吗?”
“我是你丈夫!”原向容的声音一下子就厉了,“宋凝语,我们马上就要订婚了,这事你该不会忘了吧?”
宋凝语被堵得说不出话,过了一会儿才没好气地说:“澎铠心情不好,等这几天过去不行吗?”
“不行!就现在!”原向容的声音冷冰冰的,“我给你二十分钟,你要是不过来,我就去找别的女人,你到时候别后悔!”
“你敢!”宋凝语气得声音都尖了,“原向容,你就非要这么不懂事?你就不能爱惜一下自己的身体吗!”
“你跟我谈自爱?”原向容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得停不下来。“你以为跟我睡了几次,就能拿住我了?宋凝语,你能不能有点数?想爬我床的女人,能从这儿排到城外去,比你身材好、比你放得开的有的是。你真以为我不敢?”
宋凝语直接挂了电话,气得胸口不停地起伏。
不到一分钟,她轻手轻脚地推开卧室门,凑过来在陆澎铠脸上亲了一口,声音放得极柔:“宝贝,公司有点急事,我必须去一趟。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去那家新开的网红餐厅,好不好?”
陆澎铠闭着眼睛“嗯”了一声。
看他睡得迷迷糊糊的,宋凝语松了口气,急匆匆地转身走了。
门关上的声音一响,陆澎铠就睁开了眼睛。他看着宋凝语快步上了车,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没过多久,他的手机震了一下,是原向容发来的一张红底照片。
是结婚登记照。
宋凝语对着镜头笑得一脸灿烂,身上穿的那件白衬衫,还是他前几天刚给她买的。
【好看吗?】
【哥们儿,我跟宋凝语现在就在民政局门口。等会儿章一盖,我俩就是合法夫妻了。到时候,你可就是名副其实的第三者了。】
【你要是还有点脸,就自己滚蛋。我可不许我的女人在外面养男人。下次再让我看见你,我可就不客气了。】
陆澎铠的心像被一只手捏碎了。他又看到宋凝语刚刚发来的消息:【宝贝,今天有点忙,晚上可能回不去了,你要记得按时吃饭哦。】
原来不是去忙工作,是去登记结婚了。
很快,原向容又发来一张照片。照片里,两个人嘴对嘴地亲吻着,手里举着结婚证,面前还摆着一大束玫瑰。
他们就像所有宣布婚讯的情侣一样,在庆祝自己成为了对方的另一半。
他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他觉得自己真可笑。
他最后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落下任何东西,在手机上叫了车。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承载了他所有快乐和痛苦的地方,没有一丝留恋地走了出去。
就当是一片真心喂了狗。从根上就烂掉的感情,不管有多痛,都该砍掉。
只有这样,才能活过来。
从今往后,我和你,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都再也不会有我。
再见了,宋凝语。
去机场的路上,他把手机卡和那张旧身份证一起掰成两半,从车窗扔了出去。做完这一切,他长长地出了口气,好像卸下了千斤的重担。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他放松的神情,笑着问:“看你这么高兴,是去机场接人吗?”
“不是。”陆澎铠的声音清晰而平静,“我是去迎接新生活。”
在机场候机区,旁边有两个女孩在小声聊天。
“你刷到原向容的朋友圈了吗?他真跟宋凝语结婚了。”
“真的啊?听说他俩马上就要办婚礼了。”
另一个女孩说:“原向容从小就喜欢她,追了这么多年,总算追到了。”
“不会吧?我一直以为他俩关系很差呢。”
“傻呀你,关系真差能睡到一起去?原向容知道宋凝语有男朋友的时候,气得都快疯了。”
“啊?那她男朋友怎么办?”
“她那个男朋友家里条件很一般,怎么跟原向容比。估计宋凝语就是玩玩的,她自己心里清楚得很,谁才是她该嫁的人。”
她们的说话声渐渐小了下去。陆澎铠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头也不回地上了飞机。
从现在开始,过去的一切,都翻篇了。
一切都是新的。
同一时间,酒店里。原向容凑到宋凝语耳边,声音里带着戏谑:“为了奖励你今天这么听话,今天晚上,我随你处置。”
他一边说,一边解开了浴袍的带子,露出结实的胸膛。
宋凝语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她被他捏住后颈,迎上了一个疯狂的吻。
一切平息后,原向容一脸餍足。他感觉到身边的人要走,伸手拉住了她。“去哪儿?不是说好了今天都陪我吗?”
宋凝语犹豫了一下,点开微信,发现自己之前发给陆澎铠的消息,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
他可能生气了。
她起身去洗手间,准备打电话过去,放软声音哄一哄。可电话那头,只有冰冷的机器女声一遍遍重复:“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宋凝语愣住了,一种说不出的慌乱涌上心头。
陆澎铠把她拉黑了?
原向容从后面贴上来,低声问:“怎么了?”
她喉咙发紧,一股莫名的焦躁让她猛地推开原向容,抓起衣服就往回赶。
不应该啊,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陆澎铠怎么会突然生气?
是自己哪里做错了,还是他气自己没回去陪他?
可从她出门到现在,也才四个小时。陆澎铠不是那种会无理取闹的人。他们在一起七年,虽然也吵过架,闹过分手,但他从来不会毫无理由地这样。
她回想起这几天陆澎铠反常的状态,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
她一路把车开得飞快,用钥匙捅开门,冲了进去:“澎铠,你怎么把我拉黑了,我今天真的是有急事才……”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一个人都没有。
她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底。她不信邪地一间间推开房门,大声喊着陆澎铠的名字。
家里的一切都和她离开时一样,只是,没有了陆澎铠。连带着他的身份证和护照,也都不见了。
宋凝语茫然地站在客厅中央,手指不受控制地发抖,心里的不安和恐慌像潮水一样把她淹没,她几乎站不稳。
陆澎铠不在家。
就算以前吵得再凶,吵到要离家出走,他也从来不会这样不声不响地消失。
在这个巨大的城市里,她根本不知道他会去哪儿。她只能一个个地给他们的共同朋友打电话,问他们有没有见过陆澎铠。
可得到的答案,全都是否定的。
宋凝语觉得头晕得厉害,腿也软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突然想起了小区的监控。
对!小区的监控那么严,肯定能拍到他去哪儿了!
在小区的监控室里,她亲眼看着,就在自己开车离开后没多久,陆澎铠也提着一个不大的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小区大门,然后就消失在了监控范围之外。
他的样子看起来那么平常,就像只是出个远门。她甚至能看到,他脸上还带着一丝轻松的笑意。
这绝对不是一时冲动。
“宋小姐,我上午当班,陆先生走的时候还跟我打了声招呼,看着没什么不对劲的。”一个保安说,“您要不再联系一下亲戚朋友?说不定……”
后面的话,宋凝语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耳朵里嗡嗡地响。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家,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始发了疯似的翻找那些曾经见证他们爱情的东西。她打开相册,看到的却是镜头前独自笑着的自己。原本应该站着陆澎铠的位置,被整整齐齐地剪掉了。
只剩下她一个人,对着镜头傻笑。
她不敢相信,一张一张地往下翻,每一张都是这样。所有有他的照片,都被剪得干干净净,连一片衣角都没留下。
那些曾经塞满了幸福的合影,现在只剩下她孤零零一个人。
怎么会这样?
他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就是为了能彻底地离开她吗?
泪水终于夺眶而出,窒息感如潮水般涌来,她狼狈地跌坐在地上,脑中一片空白。
“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离开我,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别闹了,求你回来吧,只要你能回来,我愿意做任何事。”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旁边的大纸箱,那里原本装着她这些年写给陆澎铠的所有信件,数量众多,本应沉重,但现在看起来却空空如也。
她连滚带爬地过去,颤抖着双手打开,除了一堆纸张燃烧后的灰烬,别无他物。
这是她写的信吗?
陆澎铠把它们全部烧毁了?
宋凝语呆呆地看着,不由自主地伸手触摸,却只摸到了一手的灰烬。
她的澎铠这次不是在闹脾气,而是真的想要离开她。
她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抓住,痛苦得几乎无法呼吸,这种感觉与以往的争吵分手截然不同,是一种真切的绝望,如同利刃刺入心脏。
她和陆澎铠共同度过了七年,她早已将他视为比自己生命还要珍贵的存在,怎能就这样轻易分离?
不可以!
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但他离开得如此决绝,连一丝线索都未曾留下,她又该去哪里寻找他呢?
巨大的焦虑感令人作呕,她强迫自己仔细回想这段时间的所有细节,试图从中分析出陆澎铠可能的去向。
那个令人恐惧的猜测不断浮现,迫使她不得不正视。
陆澎铠是否已经知道了她和原向容的事情,因此才会如此坚定地离开。
宋凝语一想到那个可能性,身体就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她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这才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费力地站起身,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她全身一颤,急忙跑过去开门,完全不顾自己的形象,“澎铠,是你回来了吗?”
然而,门外站着的并不是她心心念念的陆澎铠,而是原向容。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失望,她不耐烦地问:“你来这儿干嘛?”
“我为什么不能来?”原向容语气中带着责备,“宋凝语,你看看我给你打了多少电话,你这是人间蒸发了吗?”
宋凝语的态度突然变得冷淡,她冷冷地推开他的手,“我现在很忙,没空理你,快走吧!”
她正要关门,原向容却从她身边挤了进来,看到客厅里的一片混乱,他挑了挑眉毛,“你家怎么这么乱,都不打扫一下吗?”
“谁让你进来的!”宋凝语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这是我和澎铠的家,你给我出去!”
“你的澎铠现在在哪儿?”原向容不以为意,斜眼看着她,笑着说,“宋凝语,你有空在这里胡闹,不如跟我回家吃饭,今晚两家人都聚在一起,正好可以谈谈我们的婚事。”
“什么叫胡闹!”宋凝语的脸色沉了下来,她不为所动,声音冰冷而严厉,“我再说一遍,澎铠是我的男朋友,他不喜欢家里有外人,原向容,你说话给我小心点!”
“男朋友?”原向容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你还好意思这么说,我们都已经领证了,是合法的夫妻,我是你的丈夫,而你的澎铠,只是个第三者!”
他故意加重了最后几个字的语气,挑衅意味十足。
“闭嘴!你才是第三者!”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得压抑,宋凝语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她恶狠狠地说:“你以为你是谁,也配和澎铠相提并论!要不是为了家族的安排,你以为我会答应嫁给你?”
原向容静静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突然笑了,“那又怎样,现在是你的澎铠不要你了,你才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他的话还没说完,宋凝语就掐住了他的脖子,怒吼道:“你怎么知道澎铠走了?是不是你对他做了什么!”
“原向容,我警告你,不要对澎铠下手,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咳咳,放手!”原向容艰难地呼吸着,“宋凝语,你疯了吗!”
宋凝语面无表情,突然拿出了他的手机。
她轻松地解开了密码,一眼就看到了陆澎铠的头像,点进去看到了那张她和原向容领证时拍的照片,以及那些充满挑衅的信息。
然后她继续往上翻,停在了一条昏暗的视频上,她的手指微微颤抖,几乎是鼓足了勇气才点开了视频。
瞬间,听筒里传来了她娇媚的声音:“老公,慢一点~”
那些不堪入耳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回荡,非常刺耳。
宋凝语的大脑嗡的一声,瞬间感到耳鸣,不自觉地松开了手。
所以,这段时间她和原向容做的所有荒唐事,说的所有的谎言,他都知道。
原向容喘着粗气,仿佛重获新生,嘴里还不依不饶地挑衅:“宋凝语,你打算让他当第三者,考虑过他的感受吗?”
“你都要步入婚姻的殿堂了,还瞒着他,说这些甜言蜜语有什么用?”
“你背着他和我上床,还大言不惭地说爱他,宋凝语,你骗他的次数,自己数得清吗?”
宋凝语愣愣地凝视着他,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回想起和原向容的那段疯狂时光,她甚至忽略了陆澎铠的感受,也没察觉到他的悲伤。
设身处地想想,她对自己所做的伤害他的事情感到震惊。
十八岁的她,绝不会原谅现在的自己。
他一定是极度失望,才会想要离开吧?
但那七年的光阴,七百多个日夜,都是真实存在的,他怎能说放手就放手?
当初不是说好要相守一生,相爱一世吗?
他却能毫不犹豫地离开,连一丝希望都不给她。
他真的舍得吗?
恍惚中,她回想起陆澎铠答应她表白的那天,她激动得泪流满面,紧紧抱着他一遍又一遍地说:“澎铠,我会爱你一辈子,如果有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我宁愿不得好死,天打雷劈!”
陆澎铠的母亲早逝,父亲沉迷赌博,曾编织一个又一个谎言,让他的母亲心碎。
所以她发誓,这辈子绝不会骗他。
她怎么对得起当年的誓言?
有那么几分钟,宽敞的客厅里一片死寂,只有原向容急促的呼吸声。
宋凝语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泪水突然涌出,她仿佛才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么荒唐的事情,痛苦地蜷缩着身体,发出无法控制的哭泣声。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是我对不起你,我该死,不得好死!”
原向容静静地看着她,回想起小时候自己曾弄坏了她最喜欢的玩具,她眼睛红红地瞪着他,大声让他滚。
现在的她就像当初那样,说到底,陆澎铠最多只是她喜欢的玩具,到底谁才是对她重要的人,她会想明白的。
没关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现在只需要陪在她身边,等待她回心转意。
他情不自禁地走过去,抱住她,轻声说:“凝语,他能想通是好事,这样下去,你们也不会有结果的。”
“我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但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没想到,宋凝语一把推开他,跌跌撞撞地朝门外走去,嘴里喃喃自语:“一定是你们把他藏起来了,想逼我放弃,别做梦了!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一定要找到他!”
“宋凝语!”
原向容冲上去拦住她,“你疯了吗,他是自己走的,和任何人都没关系!”
“不可能!”
宋凝语红着眼睛怒吼:“他不会离开我的!我们说好的,这辈子都要在一起!他不可能走,更不可能一声不吭地走!”
“一定是你们做了什么!原向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我妈是一伙的,你们就是看不上澎铠,才想方设法要逼走他!”
“你别以为你用手段把我骗上床我就会妥协!我这辈子都不会……”
话音未落,原向容已经一巴掌打了过来,“你闹够了没有!无论你再怎么不甘心,你们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实话告诉你,我们家是不会允许这件事的,我也不会容忍自己的妻子在外面养小三!”
“这是两家共同的决定,也已经给陆澎铠足够的补偿,你不要不识好歹!”
宋凝语的脸被打偏,好半天才回过神,“所以,是你们逼走澎铠的?”
原向容被噎了一下,冷声道:“你纠结这些没有意义的事到底有什么用,我都说了……”
宋凝语没有理会他的话,转身离开。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她一定要找到陆澎铠,要向他解释清楚,要忏悔认错。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没有他!
一踏进家门,宋夫人正忙着在茶室里招待朋友,对我这突如其来的打扰显得颇为不快:“你就不能慢慢说吗?急匆匆的,像什么样子!”
我全神贯注地盯着她,声音都带着颤抖,“你把澎铠弄哪儿去了?”
“他去哪儿,跟你没关系。”
宋夫人面无表情,“你赶紧去整理一下,今晚还要和原家商讨婚事,你现在这样成何体统!”
“我就是要问你,他去哪儿了!”
我突然爆发,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野兽,面目扭曲,眼睛充血,“我已经答应和原向容结婚了,你的命令我都遵从了,你还想怎样!为什么还要对他不依不饶!为什么!”
“你还有脸问!”
宋夫人冷冷地说:“你都要结婚了,还和那个赌徒家纠缠不清,既然你做不了决定,那我来帮你!”
所以,陆澎铠的离开,是有人提前和他谈过?
我一言不发,转身大步走向门外。
“婚礼取消了,我会和原向容解释清楚。”
宋夫人气得浑身发抖,冲上前狠狠给了我一巴掌,“就为了这么一个男人,你至于这样闹?”
“对!”
我狠狠地说:“我已经跟你说过无数次了,陆澎铠就是我的命,你还背着我把他送走!”
“你以后别想再控制我!这婚你爱找谁结找谁结!”
宋夫人气得发抖,抓起旁边的花瓶就朝我砸过来,怒吼:“你给我回来!”
花瓶在她扔出的瞬间,她后悔了,担心真的出事,花瓶结结实实地砸在我背上,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但我没有回头,径直走出了别墅。
从小到大,我一直非常听从她的话,不顾劝阻非要和陆澎铠在一起已经是出乎意料,现在更是当众顶撞她。
一向懂事的女儿,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既不敢相信,又极度愤怒,给原向容打了个电话,让他这段时间多陪陪宋凝语,免得她乱来。
电话那头,原向容笑着说:“知道了阿姨,毕竟我们在一起七年了,凝语又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一时难以接受也是正常的,没关系,我会一直陪着她,直到她想通。”
“我看这陆澎铠就是故意的,想利用凝语来跟我作对,她也是太单纯了,居然被这么一个男人给骗了。”
宋夫人重重叹了口气,“这几年凝语都被教成什么样了,向容,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别这样说,阿姨,毕竟我们以后才是一家人,这是应该的。”
离开周家老宅后,我立刻通知助理,去查陆澎铠近期的行踪,包括相关手续的办理。
即使宋夫人势力再大,也不可能悄无声息地把人送出国外,还不留一点痕迹,更何况陆澎铠是在她眼皮底下走的,那就一定能查到。
助理动用了很多关系,花了大价钱托人帮忙,忙活了很久,结果却一无所获,只能战战兢兢地如实报告。
我看着那些文档,密密麻麻的汉字,全部都透露着一个信息:找不到。
我突然感到一阵窒息,毫无预兆地发怒,将那些文档全部摔到助理身上,大吼道:“还不继续找!查酒店,查航班,掘地三尺都要给我把人找出来!”
不可能找不到的!一定是他们不够用心,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会找不到!
助理忙不迭地出去,按照我的指示继续寻找。
其实酒店航班已经查过不止一次了,但都没有陆澎铠的任何消息,仿佛他根本就没有乘坐任何交通工具,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来源: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