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不住儿子家了!"我把拆迁协议往桌上一拍,声音洪亮得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我不住儿子家了!"我把拆迁协议往桌上一拍,声音洪亮得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儿子康建国和儿媳小张面面相觑,好像没听懂我的话似的。
"妈,您又闹什么呢?"儿子皱着眉头,手里的筷子在空中停顿了一下。
我叫赵淑兰,今年七十一岁,在这座北方老工业城市生活了大半辈子。
我这辈子没享过什么福,从十七岁进纺织厂当挡车工,一干就是三十年。
那时候车间里噪音大得很,两台织布机的轰鸣声像打雷一样,耳朵贴着耳朵都听不清对方说话,我们就靠口型交流。
到退休那年,我已经落下了轻度耳背的毛病,这是纺织女工几乎都有的职业病。
"妈,您说啥呢?拿了一百五十万,不好好享享清福?"儿子放下筷子,眉头皱得像北风吹过的河面。
"就是要享清福,我才不住这儿了。"我把碗里最后一口饭扒拉干净,"我这把年纪了,想怎么活就怎么活。"
自打老康走了,我在儿子家就像个多余人。
小张嫌我习惯土,说我把馒头掰碎了泡菜汤喝像什么样子;说我大清早起来擦地板影响她睡眠;说我听收音机声音太大吵到她在家办公。
我呢,也看不惯她那些讲究——家里不能晾衣服,说影响美观;厨房不能炖骨头,说味太大;连我从老家带来的那只搪瓷缸子都被她嫌弃得很,说是"土得掉渣"。
"妈,您这是置气呢?"儿子放软了语气,"咱们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没置气,我想通了。"我从衣兜里掏出一张剪报,是我昨天从《老年生活报》上剪下来的酒店养老的广告,"你看,现在这酒店养老多时髦,一个月三千块,比养老院还便宜。"
儿媳妇撇了撇嘴:"妈,您那一百五十万是要留着养老的,可不是让您这么糟蹋的。"
"我的钱,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我把剪报收回兜里,心里暗暗盘算着。
两天后,我拎着两个老式的蓝白格子布袋,住进了锦江酒店。
这可是我们城里数得上名的老牌酒店,当年只有外地来的领导才住得起。
八十年代,我和老康省吃俭用存了一年的钱,在这里吃了一顿西餐,庆祝结婚十周年。
那时候,服务员都穿着笔挺的制服,像电影里的外国人一样彬彬有礼。
现在物是人非,酒店虽然翻新过,但已经没有当年那种气派了。
我付了半年的钱,还给了服务员小李二百块小费。
"大妈,您老住这儿啊?"小李接过小费,一脸不可思议。
"咋了?我钱不够花吗?"我撇了撇嘴。
"不是不是,就是好奇。一般您这岁数的,不都在家含饴弄孙呢吗?"
"我含啥饴啊,天天像个多余人,还不如这里自在。"我打开窗户,初夏的风带着槐花香味儿扑面而来。
小李是个90后姑娘,瘦瘦高高的,眼睛大大的,说话轻声细语,不像现在的年轻人那么浮躁。
她成了我在酒店的第一个朋友。
每天早上给我送早餐时,总要闲聊几句。
有时候我耳朵不好使,她就写在小本子上,那字写得比印刷体还工整。
小李手特别巧,教我用智能手机点外卖,教我怎么看抖音短视频,还帮我在楼下的花坛里种了几盆秋葵。
"赵大妈,您真是活得通透。"小李常这么说。
我知道她是埋怨自己婆婆事多,但我不一样,我有钱,我底气足。
住酒店的日子比我想象的舒坦。
早上不用做饭,晚上不用洗碗,床单被罩有人换,地板有人扫。
那天洗澡的时候,浴缸里的水放满了,温度刚刚好,我泡在里面,感觉比皇帝还舒服。
要知道我们那一代人,能有个淋浴都是奢侈的事儿,更别说泡澡了。
我有时站在窗前,看着楼下匆匆走过的人,心里踏实得很。
来这住的第三天,我清点了一下随身带来的东西。
几件换洗衣服,一些日用品,还有一个旧铁盒子。
铁盒子里面装着我和老康的结婚照,还有儿子小时候的照片。
这个铁盒子是老康在厂里发的工具盒,他用了几年就不用了,我拿来装这些重要的东西。
盒子上面有些锈迹,但打开盖子,里面的照片保存得很好。
我拿出来一张一张地看,就像翻阅自己的人生一样。
看到老康年轻时穿着蓝色工装的照片,我不禁笑了。
那时候他在钢铁厂当焊工,每天下班回来,脸上都是汗水和烟尘混合的黑印子。
我总嫌弃他脏,他就笑着说:"这是汗水和钢铁的味道,怎么能叫脏呢?"
现在想想,那或许是我们最幸福的时光。
虽然物质条件差,一家三口挤在单位分的一间小平房里,冬天屋里生炉子,满屋子煤烟味。
但我们有盼头,有奔头,觉得再苦再累,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怕。
一晃四十多年过去了,老康走了,儿子也成家立业了,只有我还留在原地,像个被时代抛下的老古董。
住酒店的日子一天天过去,我慢慢适应了这种新生活。
早上起来散步,中午在楼下小饭馆吃饭,下午看看电视或者在公园里遛弯,晚上就在阳台上看星星。
这日子要多美有多美。
邻居王婶来看我的时候,惊讶得合不拢嘴:"老赵家的,你这日子过得比神仙还滋润哪!"
我得意地笑笑:"那可不,我这叫与时俱进,跟上新时代。"
王婶走的时候,小声嘀咕:"也就是你有拆迁款,换了我们,谁敢这么造啊。"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
六十年代末,我下乡插队时,村里人说我是"臭老九"家的丫头,我没在乎;八十年代,单位里人说我是"傻大姐",我也没在乎;现在七十多岁了,我更不在乎别人的闲言碎语了。
日子就这么平静地过着,直到中秋节前一周,儿子突然打电话来说要接我回家吃饭。
"妈,您这都出去三个月了,怪想您的。"电话那头,儿子的声音难得这么温柔。
我半信半疑地回了趟家。
一进门,就闻到了熟悉的红烧排骨香。
这是老康生前最爱吃的菜,我做了几十年,熟得连梦里都能做出来。
儿媳妇围着围裙,脸上堆着笑:"妈,您回来啦,快坐快坐。"
这热情劲儿,让我心里直犯嘀咕。
桌上摆了八个菜,全是我爱吃的。
有红烧排骨、清蒸鲈鱼、爆炒腰花、拌三丝......这阵仗,比过年还隆重。
"妈,这排骨炖得够不够烂?"儿媳妇夹了一块到我碗里。
我尝了一口,点点头:"不错不错,就是胡椒少了点。"
"您看您,还是这么挑剔。"儿媳妇笑着说,眼神却不自然地瞟向儿子。
吃着吃着,儿子开始旁敲侧击打听我的拆迁款。
说什么他们那小区房子太小了,想换大点的,首付差十几万。
我一下子明白了他们的热情从哪来的。
以前老康在世的时候,就常说儿子这人心太浮,只顾着往上爬,不踏实。
现在看来,他还真没看错。
"钱都在银行呢,我还没想好怎么花。"我含糊其辞。
儿子眼睛一亮:"妈,要不您考虑考虑,给我们支援一下?等我们退休了,这房子还不是您的?"
我笑而不语,心里却在想:我要是把钱给了你们,指不定你们会把我赶出去,让我住养老院呢。
晚上,我回到酒店,坐在窗边看着天上的月亮,眼泪不知怎么就流下来了。
不是为儿子难过,是想起了老康。
要是他还在,会不会陪我一起住这酒店,每天带我出去遛弯儿,到小公园下象棋?
我从布袋里翻出老康的照片,那是他五十岁生日时照的。
他穿着我给他做的灰色中山装,头发还乌黑浓密。
照片背面写着:1991年10月15日,老康五十大寿。
那时儿子刚上大学,家里紧巴巴的,但我们还是张罗了一桌子菜,请了几个老友来吃饭。
老康喝了点酒,脸红扑扑的,笑得像个孩子。
他说:"等我退休了,咱们就去北戴河旅游,看大海。"
可惜他的愿望没能实现。
五十五岁那年,他中风瘫在了床上,一躺就是十年。
我一个人照顾他,端屎端尿,翻身擦洗,从没嫌过累。
儿子工作忙,一个月难得回来一次,更别说帮我照顾他爹了。
照顾老康的那些年,是我一生中最艰难的日子。
冬天,我得半夜起来给他翻身,防止褥疮;夏天,我要用湿毛巾一遍遍地给他擦身子,降温解暑。
有多少次,我累得腰酸背痛,躺在床上哭;又有多少次,我看着他憔悴的脸,恨不得代替他受苦。
但我从没想过放弃。
老康去世那天,是个阴雨天。
他走得很安详,像是睡着了一样。
我守在他床前,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心里一遍遍地说:"老康,你安心地走吧,别惦记我,我会好好的。"
"老康,我现在有钱了,可惜你看不到了。"我对着照片自言自语。
第二天一早,小李敲门送早餐,见我眼睛红肿,关切地问怎么了。
我把昨晚的事告诉了她。
她听完,拍拍我的手说:"赵大妈,您这钱是拆迁款,是您和老康一辈子的心血换来的。您就该好好享受生活,别让任何人左右您的决定。"
这话说到我心坎里去了。
我点点头:"小李,你说得对。我这辈子没享过什么福,现在终于有机会了,我不能糟蹋了自己。"
小李笑了:"大妈,您真明白,不像我奶奶,把所有钱都给了我叔叔买房,自己却舍不得买件新衣服。"
我叹了口气:"我们那一代人啊,就是太会吃苦了,把苦当成了美德。其实苦什么呀,人这辈子能有几年好活头?"
小李点点头:"就是就是,您老人家这思想觉悟可真高。"
酒店的日子一天天过去。
我也不是光享乐,有时候也会想些事情做。
有一天,我在楼下的小广场上遇见了几个跳广场舞的老太太。
领头的是个六十多岁的张大姐,身板硬朗,穿着碎花上衣,脚步轻快得像个年轻姑娘。
我站在一旁看了会儿,张大姐就热情地招呼我:"大妹子,来一起跳啊!"
在东北,管比自己小的女性叫"大妹子",是很亲切的称呼。
我摆摆手:"我可不会跳,看看就行。"
"没事儿,跟着学呗,又不难。"张大姐拉着我的手就往舞圈里带。
就这样,我加入了她们的广场舞队伍。
跳得不好没关系,关键是心情好。
几个老太太跳完舞,就坐在一起拉家常。
聊天中得知她们是社区老年活动中心的,因为经费紧张,活动场地常常被挤占。
"要是有个自己的活动室就好了。"张大姐感叹道,"现在我们只能在这小广场上跳,下雨天就只能在家闷着。"
我心里一动。
第二天,我拿出十万块钱,委托小李帮我联系社区,资助老年活动中心租了个小场地,添置了音响设备。
我也跟着去跳舞,虽然动作不那么利索,但笑得比谁都开心。
张大姐知道这事后,眼泪汪汪地握着我的手:"老姐姐,你这心肠可真好啊!"
我笑着摆摆手:"别这么说,我也是为了自己。有了这个活动室,我也能天天来玩啊。"
消息不知怎么传到了儿子耳朵里。
一天傍晚,他来酒店找我,脸色复杂:"妈,您真是想通了,拿钱去资助活动中心?"
我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明白他在想什么。
"怎么,你怕我把钱都捐了,没你们的份儿啊?"我故意逗他。
儿子脸一红:"不是...就是...我和你儿媳妇商量了,您想住哪儿是您的自由。我们不该对您的决定指手画脚。"
听儿子这么说,我心里的气也消了大半。
毕竟是我的儿子,我唯一的亲人。
我叹了口气:"建国啊,妈知道你们不容易,房贷车贷压得喘不过气。"
儿子低着头不说话。
"你们要买大房子,妈可以给你们十万。不过别指望更多了,剩下的是我养老钱。"我语气坚定。
儿子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妈,对不起,我们之前太自私了。"
我摆摆手:"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我这辈子没享过什么福,现在好不容易有点钱,就想活得轻松些。"
儿子抿着嘴,眼圈有点红:"妈,我知道我对不起您和我爸。当年爸生病那会儿,我工作忙,很少回家看他。这些年,您一个人照顾他,吃了多少苦我都看在眼里。"
我听着儿子的话,心里又酸又暖。
"过去的事就别提了。你爸生前最疼你,要是知道你现在工作这么好,肯定高兴。"我拍拍儿子的手。
"妈,以后您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我。别像以前那样,自己扛着不说。"儿子语气诚恳。
"行,妈记住了。"我点点头。
后来,我们达成了默契。
每周日,我回儿子家吃顿饭;平时,我住我的酒店,过我自在的日子。
儿媳妇也改变了态度,不再对我冷嘲热讽。
可能是因为那十万块钱,也可能是终于理解了我的选择。
在活动中心,我认识了更多的老朋友。
有退休教师刘大姐,每周给我们讲健康知识;有曾经的厂医李大夫,帮我们量血压、测血糖;还有以前是文工团演员的王阿姨,教我们唱歌跳舞。
我们这群老头老太太,每天在一起聊天说笑,比在家闷着强多了。
张大姐常说:"咱们这叫老有所乐、老有所为!"
我也跟着附和:"是啊,咱们这把年纪了,不能光等着子女来孝顺,得自己找乐子。"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我的生活比以前充实多了。
有一天,我在活动中心遇到了一个老头,穿着打扮很精神,戴着一副老花镜,在角落里看报纸。
张大姐介绍说,他叫孙大爷,是退休教师,老伴去世多年,一个人住在附近的小区。
"孙老师可有学问了,以前是中学语文老师,现在还在给人家辅导功课呢。"张大姐说。
我点点头,没太在意。
后来几天,我发现这孙大爷总是坐在同一个位置看报纸,也不跟别人说话。
有一次,我端着茶杯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胳膊,茶水洒在了他的裤子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连忙道歉,拿出手帕要给他擦。
"没事没事,一点水而已。"他摆摆手,声音温和。
我注意到他的手,修长干净,指甲剪得整整齐齐,是那种长期拿粉笔的手。
这手跟老康的粗糙有茧的手完全不同。
从那以后,我和孙大爷偶尔会打个招呼,但也没多少交流。
直到有一天,活动中心组织看电影,放的是《牧马人》,是八十年代的老片子。
我和孙大爷坐在了一起。
电影里朱琳饰演的女知青在戈壁滩放牧的场景,让我想起了自己下乡时的日子。
我忍不住小声感叹:"那个年代,吃得了苦的人才活得下来。"
孙大爷转过头,轻声问:"您也下过乡?"
我点点头:"在黑龙江插队三年,冬天冷得能把人冻死。"
"我在内蒙古,"孙大爷笑了笑,"咱们算是同一代人了。"
就这么简单的对话,拉近了我们的距离。
电影结束后,孙大爷邀请我去小区附近的茶馆坐坐。
在那个古色古香的小茶馆里,我们聊了很多,从知青岁月到改革开放,从子女教育到退休生活。
孙大爷说他有个儿子在国外工作,一年难得回来一次。
他自己在家闲不住,就到社区学校当义务老师,教留守儿童写作文。
"这样心里才不会空落落的。"他说。
我也把自己的故事告诉了他,包括住酒店这件事。
没想到他一点都不惊讶,反而点头赞同:"您这决定很明智。现在很多老年人,把所有积蓄都给了子女,自己却舍不得花一分钱享受生活,到头来落得个晚景凄凉。"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舒服多了。
孙大爷送我回酒店的路上,提议下周一起去植物园看花展。
我爽快地答应了。
回到酒店,我坐在窗前,想起今天的经历,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不是对老康的背叛,而是一种新的期待,对生活的期待。
小李来送水果的时候,见我心情好,笑着问:"赵大妈,今天遇到什么好事了?脸上笑得跟朵花似的。"
我摆摆手:"没什么,就是去活动中心玩了一天,挺开心的。"
小李眨眨眼:"是不是认识了新朋友啊?该不会是老爷爷吧?"
我脸一热:"胡说什么呢,我这把年纪了,还想那些事?"
小李笑得更欢了:"大妈,您别害羞啊。现在很多老年人都有伴儿呢,这叫老年人的浪漫。"
我摇摇头,心里却像有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转眼到了中秋节,儿子来接我回家过节。
晚饭后,我们一家坐在阳台上赏月。
因为有了之前的谈话,儿子和儿媳妇的态度都变了许多,不再对我的决定指手画脚。
儿子还特意买了一盒月饼,说是专门给我买的无糖的,适合老年人吃。
吃着月饼,看着天上的圆月,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建国,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我和你爸带你到公园划船的事吗?"我问。
儿子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记得,那时候我才五六岁吧?爸划船,我和您坐在船头,您给我讲嫦娥奔月的故事。"
"对对对,就是那次。你爸不会划船,船老是打转,把你吓哭了。"我笑着回忆。
儿子点点头:"那时候真好啊,虽然物质条件差,但心里踏实。"
儿媳妇也插嘴:"妈,您和爸年轻时候的照片能拿来给我们看看吗?我都没见过爸年轻时的样子。"
我有些惊讶,儿媳妇从来没有这么主动地问起过老康的事。
"行啊,我铁盒子里有很多照片,下次带来给你们看。"我爽快地答应了。
聊着聊着,我忍不住提起了孙大爷的事。
没想到儿子和儿媳妇都很支持我交新朋友。
儿子说:"妈,您这年纪了,有个伴儿说说话,挺好的。"
儿媳妇也跟着附和:"是啊妈,您别老是自己闷着,多交朋友,生活才有意思。"
听他们这么说,我心里的顾虑少了很多。
回到酒店,我把老康的照片拿出来,对着他说:"老康啊,你看我现在活得多滋润。儿子也懂事了,我也不孤单了。你在那边放心吧。"
照片里的老康似乎在对我笑,那笑容温暖而宽慰。
第二天,我和孙大爷去了植物园。
九月的植物园里,菊花盛开,金黄一片,煞是好看。
我们走走停停,拍照聊天,像两个老朋友一样自在。
孙大爷说他退休前是教高中语文的,最喜欢古诗词。
他指着一丛金黄的菊花,轻声吟道:"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我笑着说:"我只认识几种花,玫瑰、菊花、牡丹,别的就不大懂了。"
"没关系,"孙大爷温和地说,"能欣赏美的心情比认识多少种花重要得多。"
这一天,我们一直聊到天黑才回去。
路过一家照相馆,孙大爷提议我们拍张合影。
我犹豫了一下,点头同意了。
那是我这辈子第二次和除了老康之外的男人合影。
回酒店的路上,孙大爷说他下个月要去南方看儿子,可能要一个月才回来。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心里却有点失落。
"赵大姐,认识您真好。"临别时,孙大爷真诚地说,"您让我明白了,人生不管到哪个年纪,都可以重新开始。"
小李说我变年轻了。
我照照镜子,皱纹依旧,但眼睛亮了。
七十一岁,我终于开始为自己而活。
老康要是在九泉之下看到,应该也会笑着点头吧?
晚饭后,我常常拿着老康的照片,坐在酒店的窗前,看着华灯初上的城市。
我会给他讲讲今天遇到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就像他还在我身边一样。
这里,比儿子家舒服多了。
不是因为这里有多豪华,而是因为在这里,我找回了自己。
我是赵淑兰,七十一岁,我不是谁的附属品,不是谁的负担,我是我自己。
而这,可能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
来源:名字还没想好7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