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史笔记395 :园林如何成为政治的镜子?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10-30 07:42 1

摘要:凡尔赛园林是路易十四权力的“立体宣言”,安德烈·勒诺特雷设计的规整风格,每一处细节都在宣告对自然的掌控。最靠近宫殿的花坛由水、草和黄杨木刺绣图案组成,围绕中轴线排布,焦点直指国王寝宫;远处的小树林被林荫道划成方格,连树木都经过修剪,变成“有序的森林”。喷泉虽多

1、凡尔赛园林是路易十四权力的“立体宣言”,安德烈·勒诺特雷设计的规整风格,每一处细节都在宣告对自然的掌控。最靠近宫殿的花坛由水、草和黄杨木刺绣图案组成,围绕中轴线排布,焦点直指国王寝宫;远处的小树林被林荫道划成方格,连树木都经过修剪,变成“有序的森林”。喷泉虽多,却因供水短缺,只有国王靠近时才会通过哨声和旗语启动;阿波罗喷泉的雕塑象征太阳王的白日之行,柯塞沃克的“战争之瓶”则定格1672年横渡莱茵河的胜利。钱德拉·慕克吉直言:“凡尔赛是对自然实施实质性掌控的典型,大声宣告着法国的惊人力量。”在这里,无序的荒野被改造成人工造物,园林成了法国想成为“新罗马”的政治宣言。

2、凡尔赛园林的影响遍布欧洲,却鲜有能复制其规模的作品。汉诺威的黑伦豪森园林由勒诺特雷的学生马丁·沙博尼耶设计,维也纳美景宫出自另一位学生多米尼克·吉拉尔之手,西班牙费利佩五世为解思乡之情,派法国设计师打造拉格兰哈宫——这些君主都想借园林彰显权威,却只能做出“凡尔赛缩小版”。安托万—约瑟夫·德扎利耶的《园艺理论与实践》1709年出版后被译成多语言,成了模仿者的“说明书”;无数贵族庄园里,都能看到简化的刺绣花坛或小型喷泉。但就像巴伐利亚选帝侯马克西米利安·埃马努埃尔自夸“庭园像法国的一样”,却不敢将宫殿纳入其中,欧洲各国终究只能借凡尔赛的“形”,难承其“神”——毕竟没有哪个国家能聚齐法国那样的资源与野心。

3、英格兰用风景园林挑战凡尔赛的规整,背后藏着对绝对主义的政治反抗。查理二世1661年想请勒诺特雷赴英,却没能成功;英格兰的气候更适合宽阔草坪与自然树丛,圈地运动创造的农耕单元、猎狐对隐蔽处的需求,也推动了“融入自然”的园林风格。艾迪生1712年在《观察者》中写道:“宽阔的视野就是自由的形象,眼睛有空间去四处浏览,就像关于永恒的深思对理解力一样。”沙夫茨伯里伯爵更谴责规整园林是“堕落品味”,主张“让设计服从自然,而非自然服从设计”。园艺家斯蒂芬·斯威策在《田园平面图》中对比“规范设计者”与“自然设计者”,而“哈哈”壕渠的发明——隐蔽的壕沟让动物看似与园林一体——更成了自由世界观的隐喻:英格兰不要“掌控自然”的绝对主义,要“与自然共生”的自由主义。

4、斯托园林成了英格兰“爱国者”的政治舞台,科巴姆勋爵用草木与雕塑编织对腐败的批判。他雇大批园艺师打造的“现代美德神殿”刻意造得破败,里面的无头雕像直指沃波尔;“古代美德神殿”供奉着来库古等希腊英雄,铭文称赞他们“设计了对抗腐败的法律,确立完美自由”。1738年建成的“不列颠杰出人士神殿”,将阿尔弗雷德大王、莎士比亚、牛顿等8位实干家与8位学问家并列,他们都是“自由与美德”的象征,与当时盛行的专制腐败形成鲜明对比。花在园林上的巨额金钱,成了“爱国者”对抗沃波尔政权的武器——就像阿德里安·冯·布特拉尔所说,这些庄园是“自由主义世界设计的象征”,每一处景观都在诉说对理想政治的向往。

5、英格兰风景园林跨越多佛尔海峡,在德意志沃利茨园林焕发新生,传递着与凡尔赛截然不同的价值观。1763—1775年,安哈尔特—德绍的弗朗茨侯爵三次造访英格兰,参观布莱尼姆、斯托等20多座庄园,回去后便打造沃利茨园林:这里没有凡尔赛的直线与对称,却有帕拉第奥别墅、火山模型、哥特宅邸,甚至煤溪谷铁桥的模型。凡尔赛彰显中央集权的权力意志,沃利茨却宣传个人教化、宽容与联邦主义——“英格兰座椅”供人远眺自然,岩穴藏着对朴素的推崇。越来越多欧洲游客将英格兰园林纳入“壮游”行程,风景园林成了自由主义思想的“流动载体”,它证明:园林不仅能宣告权力,更能传递对政治理想的追求。

6、哈布斯堡的呈现型文化以宗教为核心,园林与建筑都围绕“奥地利式虔诚”展开,与凡尔赛的世俗奢华截然不同。利奥波德一世1657年登基后,立即前往巴伐利亚旧厄廷圣母神祠朝圣,将领土献给圣母马利亚;他七次前往施泰尔的玛丽亚采尔朝圣,1665年为感谢战胜土耳其人,更是带着整个宫廷同行。宫廷传教士圣克拉拉的亚伯拉罕说:“利奥波德一世是用膝盖击败敌人的,让利奥波德获胜的是祈祷的力量。”1683年土耳其围困维也纳时,利奥波德夫妇加入圣母敬拜团体,解围战役也在“马利亚,帮帮我们!”的呼喊中开始。对哈布斯堡而言,呈现权力的不是凡尔赛式的喷泉与雕塑,而是对圣母的虔诚——每一次朝圣、每一座献给圣母的教堂,都是“君权神授”的政治证明。

7、利奥波德一世用音乐与歌剧展现王权,《金苹果》的演出成了哈布斯堡荣耀的巅峰。1666年,为庆祝与西班牙公主玛加丽塔·特雷莎的婚礼,维也纳特地建剧院,上演安东尼奥·切斯蒂创作的《金苹果》,利奥波德亲自谱写其中两幕乐曲。这场长达8小时的戏剧拆成两晚演出,50多个独唱角色多从意大利重金聘请,23套舞台布景与华丽戏服耗资巨大,演员阵容堪称“欧洲顶级”。当时的人惊叹:“世界上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巨作,以后可能也不会再出现。”演出细节被制成版画传遍欧洲,结尾时,利奥波德与新娘的雕像被推上舞台,背景写着“奥地利宫廷荣耀”,帕里斯将金苹果判给新娘,赞她兼具智慧、美丽与伟大——歌剧成了哈布斯堡家族“神佑王权”的活广告。

8、哈布斯堡的庆典不止于歌剧,玛加丽塔·特雷莎1666年12月抵达维也纳时,6周庆典将呈现型文化推向高潮。庆典包括无数舞会、酒宴、马上芭蕾,还有海因里希·施梅尔策的芭蕾《十二位埃塞俄比亚美人》——全由贵族绅士演出;露天表演“空气和水之间的竞赛”融合芭蕾与锦标赛,德语表演《德意志欢庆》彰显民族自豪感。作家保罗·温克勒体验后惊叹:“维也纳是世界的首都,是全天下的宝座。”与凡尔赛专注宫殿不同,哈布斯堡的庆典更注重宗教与民族情感的融合——每一场表演都在诉说:哈布斯堡的权力不是来自对自然的掌控,而是来自上帝的眷顾与臣民的认同。

9、哈布斯堡后期试图在建筑上对抗法国,却仍走不出“宗教—政治”的独特路径。1690年,建筑师菲舍尔·冯·埃拉赫为庆祝皇太子约瑟夫当选“罗马人的国王”,修建宏大凯旋门;他还设计了维也纳申布伦新宫殿,若建成,美学上或能超越凡尔赛。但最终建成的建筑低调得多,规模远不及法国对手。这种“克制”源于哈布斯堡的权力逻辑:路易十四用宫殿宣告“王权至上”,利奥波德一世却用“谦卑”彰显神圣——他在玛丽亚采尔朝圣簿上署名“圣母马利亚最渺小不配的仆人”,坦言“战时我希望圣母担任将军,和谈时希望她担任大使”。哈布斯堡的建筑竞争,从来不是单纯的规模比拼,而是“神佑王权”与“世俗霸权”的较量。

10、哈布斯堡用“间接呈现”巩固权威,诸侯与教士的宅邸成了传播其荣耀的阵地。在神圣罗马帝国,艾什泰哈齐侯爵、维尔茨堡主教的宫殿里,都特意留出供皇室使用的空间;林茨附近的圣弗洛里安修道院,1683年战胜土耳其后重建,皇帝大厅的湿壁画将卡尔六世画成朱庇特,脚踩战败的土耳其人,奥地利与匈牙利拟人化形象向他效忠;天花板湿壁画更将哈布斯堡君主国,描绘成巴比伦、波斯、希腊、罗马四大帝国的延续。很难想象法国贵族宅邸会以波旁家族肖像为主,但在哈布斯堡领地,这样的例证随处可见——凡尔赛靠自身的壮丽震慑臣民,哈布斯堡却靠整个统治网络的“集体崇拜”,让“神佑王权”渗透到每一处角落。

来源:常思勇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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