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各地烽烟滚滚,有不少人想割据称雄。就在李毅死的那年,青州东莱郡㡉县(今山东龙口市西南)的县令刘柏根聚众造反,自称㡉公。东莱人王弥的祖父当过太守,但到他父亲时就没落了。王弥学识渊博,能说会道,少年时还曾游学各地,到洛阳见过世面。他见刘柏根起兵,便率领家僮前去参加
各地烽烟滚滚,有不少人想割据称雄。就在李毅死的那年,青州东莱郡㡉县(今山东龙口市西南)的县令刘柏根聚众造反,自称㡉公。东莱人王弥的祖父当过太守,但到他父亲时就没落了。王弥学识渊博,能说会道,少年时还曾游学各地,到洛阳见过世面。他见刘柏根起兵,便率领家僮前去参加,刘柏根任命他为长史。
刘柏根和王弥造反,固然是想利用局势混乱以求一逞,但当地老百姓却是官逼民反,铤而走险,纷纷前来参加,因此这支队伍像干柴烧烈火一般,几天以内就有了几万人。他们向西攻到青州的治所临淄。
这时,东海王的弟弟高密王司马略,官居安北将军、持节,都督青州诸军事,他逼跑了青州刺史程牧,自兼刺史,独霸一方,挺得意的。但是当造反队伍兵临城下,他可使不出威风来了,随即向西逃跑五六百里,守住聊城。这时幽州都督王浚企图扩张地盘,看到有机可乘,便派兵南下镇压造反队伍。
刘柏根和王弥的部众大都是老百姓,未经军事训练,难以抵敌王浚手下骁勇的鲜卑骑兵,这支队伍很快被打垮,刘柏根也被杀了。王弥逃到一个海岛上,把溃散的士兵收集后,转到长广山(约在今山东莱阳县境内)占山为王。
王弥聪明机灵,武艺高强,又懂得兵法,跟着刘柏根“吃一次亏,学一次乖”。此后,他打仗前一定要先把敌人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知己知彼,这样,他几乎每战都胜。他发兵袭击郡县,出没无常,被人们称为“飞豹”。他的部众越聚越多,活动范围也越来越大。在青、徐二州境内,“飞豹”纵横自如,连幽州王浚的兵马也被赶跑了。
阳平有一个大力士刘灵,据说他两只手能拉住奔跑的牛,两条腿能赶上飞驰的马,可是他穷得连肚子也填不饱,此时,他也聚众造反,自称将军。
苟晞先后消灭了公师藩和汲桑,给东海王解除了心腹之患,苟晞前来拜见时,东海王亲自出营欢迎,手拉手地进入帅营,结拜为兄弟。东海王把一个女儿嫁给苟晞的独子(不久后就死了),结成亲家,苟晞受宠若惊。
长史潘滔对东海王说:“兖州是兵家要冲,曹操曾在这儿创业起家,现在苟晞据守多年了,他的势力盘根错节,爪牙遍布郡县,这个苟晞不像一个肯久为臣下的人,不如给他很高的官衔,把他调到青州去,你自己管理兖州,就可以经营中原,保卫朝廷,这才是防患于未然。”
东海王听从了这个计谋,不多天后诏书下达,加东海王为丞相,领兖州牧,都督兖、豫、司、冀、幽、并六州军事;加苟晞为征东大将军,假节,都督青州诸军事,领青州刺史。
苟晞想想自己出生入死,到头来把兖州要地拱手让给东海王,换了个地位不重要的青州,而他到青州,还要去对付横行当地的“飞豹”。他憋了一肚子气,亲家顷刻成为冤家,结拜兄弟成为了对头。
当时的都督有三种:一是“使持节”的都督,有权杀太守以下的官吏;二是“持节”的都督,有权杀没有官位的人,但打仗时的权限就和“使持节”一样;三是“假节”的都督,只能在打仗时杀违反军令的人。
苟晞只是一个假节都督,权力不大,但他可不管这一套,借着镇压王弥、刘灵的名义,不仅血腥屠杀造反队伍,竟把心中一盆怒火,烧向官吏和百姓头上去。他历来主张严刑酷法,此时更动不动就如宰猪羊般地杀人,有时一天要杀上千人。他在青州南部滥肆屠杀,那些没头的尸体,随着沂水和沭水,流向徐州的郡县。青州和徐州的人们给苟晞取个外号叫“屠伯”,这样,他就失去了民心。
2、王弥投靠刘渊当时,饿着肚子的流民逼迫兖州边上的顿丘郡太守魏植起兵造反。五六万流民大杀贪官污吏,大抢世族大家。苟晞的封邑在东平(今山东东平),也受到威胁,他带了将士们进驻东平东边的无盐,去对付魏植,叫他弟弟苟纯留守青州。青州的百姓以为苟晞出征,他们可以松口气了,可是事与愿违,他们很快就叫起苦来,说是“小苟酷于大苟”,原来苟纯比他的哥哥更凶狠残酷。
在大苟和小苟的血腥镇压下,魏植被打垮了,王弥和刘灵的损失也很大,王弥和刘灵一合计,派了使者去投降汉主刘渊。刘渊立即遥拜王弥为镇东大将军,青、徐两州州牧,都督缘海(指沿海一带)诸军事,封东莱公,刘灵也捞到一个平北将军的称号。
他俩亮起这些封号的旗帜,兵力顷刻又大了起来,从青州、徐州向西,打下了兖州、豫州的七八个大郡。苟晞见他们离开了自己的势力范围,也就算了。这一下可叫东海王着急起来,他带了大军从许昌进屯鄄城(今山东鄄城北),离兖州城西几十里,想镇压王弥和刘灵。王弥却从别的道路打到许昌,于308年四月初十攻破许昌城,夺得了官府大量的粮食布帛和武器装备,后又乘胜进逼洛阳,多次打败晋军,一直打到京城的津阳门,洛阳城里乱成一团糟。
王弥以为破城就在眼前,将士们也都饮酒狂乐,不料正在这时,凉州派来救援京城的督护北宫纯领兵赶到了,他挑选了一百多名武艺超群的勇士打前锋,在黑夜里袭击王弥。后继的兵马又如怒潮般涌来,王弥被打得晕头转向,逃跑到洛阳东北二十里的七里涧。右卫将军王秉又带着几路人马杀来,王弥宛如惊弓之鸟,率领残部北渡黄河,逃奔汉主刘渊。
刘渊早先在洛阳做质子时,王弥到京游玩,二人曾促膝谈心,纵论天下大事,此时刘渊听说王弥来到,赶紧派他的侍中和御史大夫到城外欢迎,并对王弥说:“大王早已为将军准备了住所,并亲自为你打扫,铺好坐席,洗好酒杯,敬待将军的来临。”
刘渊见王弥,畅叙旧情,却也有一番“英雄惜英雄”的景况。刘渊立即拜王弥为司隶校尉,加侍中。王弥劝刘渊早日称帝,以使群雄有所归宿,共建勋业。刘渊说:“我现在有了将军,正如鱼得水,可以共同奋战创业了。”
308年七月初二,刘渊大军从离石的山沟沟里打出来,向南进军,打下了平阳郡和河东郡(今山西西南部),又派出王弥和石勒攻下邺城。十月初三,刘渊宣告即皇帝位,国号大汉,年号永凤,定都蒲子城(今山西隰县)。
石勒率领三万人马,再进占司州的魏郡、汲郡、顿丘三个郡,有五十多个坞堡投降。石勒封堡主们为将军、都尉,并且搜罗了青壮年充实队伍,这就给洛阳的东北方向造成了很大的压力。
309年正月初一,刘渊因为蒲子这个城还是在山区里,道路崎岖难行,他听从了太史令鲜于修之的劝说,迁都到东南二百多里的平阳(今山西临汾西)。平阳距洛阳更近了,给洛阳的西北方向也造成了很大的压力。
3、铲除异己的东海王李雄在益州,刘渊在并州先后称帝,晋王朝却像一幢破旧的大厦,开始倾颓、倒塌了。朝廷忙于内讧,根本无力控制外地局势,只要京城不受威胁就行了。因此当王弥在兖州乱了一阵子,投奔了刘渊后,东海王就带领大军,折回到洛阳东边的荥阳。
309年三月十三,东海王带了一股精锐部队向洛阳飞驰而来,朝臣们议论纷纷:“东海王操生杀大权,他绝不是来玩的,一定要有人头落地了!”
晋怀帝即位后,很想从东海王手中一点一点夺回皇权,但在东海王一手把持内外的情况下,要凑起一个维护皇权的班子,可真不容易。
晋怀帝的母亲王媛姬是晋武帝的一个嫔妃,生下司马炽后不久就死了,司马炽即位后她被追尊为皇太后。王媛姬有一个弟弟叫王延,很自然地成为晋怀帝的心腹,拜为散骑常侍。晋怀帝还任命自己信得过的何绥为尚书,高堂冲为太史令。曾被派到长安做说客杀张方的缪播和缪胤两兄弟,也被晋怀帝所重用,一个任中书令,一个任太仆卿,一起参与朝廷机密。
这些人慢慢和东海王唱起对台戏来,东海王原先任用官吏都由自己说了算,只不过到朝廷来办个手续,如今却常碰钉子,他思忖如果再不动手就要晚了,他的心腹刘舆等人,也催他早些下手。
东海王回到京城,几天后就到晋怀帝跟前诬告缪播等人相互勾结、阴谋作乱。他不容晋怀帝分辩,立即命令心腹将领王景率领三千将士在宫内外戒严,他的左右卫士就在晋怀帝身边,如狼似虎地把王延、何绥、高堂冲和缪播兄弟等十多人捉住,上了五花大绑。东海王逼着怀帝立即下诏处斩,怀帝只是愣愣地呆着不动。
东海王大怒,吩咐王景:
“我没时间等待了,你把这些乱臣交付廷尉行刑!”说罢拔脚就走。当王景送东海王出宫时,怀帝长叹着走下皇座,拉着缪播等人的手痛哭流涕地说:“奸臣贼子,哪一朝哪一代没有?这么痛心的事怎么不出在我之前,也不出在我之后,而偏偏落在我身上?!”
东海王擅杀缪播、王延等人,人们看出他根本没有把晋怀帝放在眼里。缪播的冤死,更引起朝野议论纷纷。
当初河间王挟持晋惠帝盘踞长安,势力强盛时,东海王派缪播、缪胤堂兄弟俩,冒了风险去游说河间王接受和谈,他们又配合毕垣,劝说河间王杀死悍将张方,致使河间王失势败亡,东海王因而得以专擅朝政。
缪播曾任东海王父亲高密王司马泰的僚属,他聪颖过人,有宰辅大臣的气魄和才能,对朝廷忠心耿耿,东海王害怕他为晋怀帝重用,对己不利,因而不惜旧情,不念旧功,必欲置之死地而后快。
朝野人士对缪播如此冤死,感到非常惋惜和愤慨,相互传告说:“善良的人,关系到国家的纪纲伦常,东海王这样虐杀无辜,他自个儿能善终吗?”
和缪播一起被杀的王延,有一个容貌绝世的爱妾荆氏,弹琴吹箫样样皆能,唱起小曲犹如春天的黄莺。王延遇害,尸骨未寒,东海王的心腹刘舆就派人去抢荆氏,谁知使者还没到王家门口,就同东海王的另一个僚属王儁吵了起来,原来王儁也看中了荆氏。两家迎亲的仪仗碰了头,家人们相互龇牙咧嘴,破口大骂,在街上闹得不可开交,又挥动起棍棒刀枪,大打出手,聘礼全被砸得稀烂,最后两家都抬了几个断腿少胳膊的人回去。
御史中丞傅宣上了一本,检举这两个不要脸皮的官员,要求查究定罪,东海王只罢了王儁的官,没碰刘舆一根毫毛。
和王延同时被杀的尚书何绥,是开国元老何曾的孙子。何曾在世时,晋武帝常在安世殿接见群臣。这殿原是曹魏时所建,而“安世”又是晋武帝的字,不过晋武帝晚年在安世殿上却不常谈治国安世的大事。
有一次何曾回家对自己的几个儿子说:
“皇上(指晋武帝)开创大业,的确很了不起,但我经常在皇上身边,没有听他多谈如何治理国家的深远意图,却老是听他讲些家常事,这样下去祸患无穷!我已年老,这几年还可以享享福,你们这一辈子也许无忧患。”
接着他指向几个年幼的孙子叹口气说:“到他们一代,免不了要遭祸害了!”但是何曾以及他的儿子何劭既不敢向皇上直言劝谏,也不能洁身自好,只是该乐就乐,图个痛快,他们每天几顿酒菜要花一两万钱。等到第三代的何绥以及何绥的弟弟何机、何羡长大了,更是奢侈豪华,而且狂妄自大,目中无人。
有个叫王尼的人对人说:“何绥在这样的乱世里,还如此矜夸豪华,绝不会有好下场!”
别人赶紧堵住他的话头讲:“何绥如果听到你这么议论他,一定会来陷害你的!”王尼哈哈大笑说:“他听到这话时,恐怕已不在世上了!”
这王尼是个什么人?他怎么会讲这样的大话呢?
4、饿死的王尼王尼原籍河内(或说河阳),寓居在洛阳,祖上都是当兵的。他自小博览群书,学识渊博,贯通古今。魏晋的法制规定:当兵的家庭世世代代隶属兵籍,不能做别的事,更不能当官。所以王尼成年后虽然才气纵横,是一个难得的文士学者,但还是被迫分配到护军府当兵,给护军养马。
当时的名士胡毋辅之、刘舆、王澄、裴遐等钦佩王尼的才华,经常和他有往来,他们拜托河南府的功曹甄述和洛阳令曹摅,希望帮助解除王尼的兵籍,但甄、曹二人商讨了多次,认为这是钦定的法制,不敢违犯。因此,胡毋辅之等人虽然想把王尼从“士家”的深坑里救出来,可也没有办法。
有一天,护军府的看门人突然报告护军,说胡毋辅之、刘舆、王澄、裴遐等一班名士,带着羊羔和美酒到来了。护军大喜,说:“这些名士到这儿来,真是荣幸,赶紧请他们进来吧!”护军等了很久,也没见到这些人的影子。第二天,护军问看门人是怎么回事,看门人说他们确实进了府,而且吃得醉醺醺地走了,他还当是护军摆酒宴招待的呢!护军在府内查问,才知道他们进府后,到了马棚,和马夫王尼一块儿大吃大喝,又醉又饱才走了。
护军不免大吃一惊,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马夫有那么高贵的一批朋友,但他也不敢解除王尼的兵籍,只是给了长假,随王尼愿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这王尼可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有一次,王尼去见东海王,他不跪不拜,满面怒容地站着。东海王老早就听亲信们说起过这个人物,知道他的才能和怪脾气,就对他说:“你既然是读书人,怎么一点礼节也不懂呢?”王尼立即回答:“你身居宰相之位,而无宰相之能,所以不能拜你!”
王尼接着一件一件数说东海王的过错,指责东海王做事不得人心,最后又说:“你还欠我的债呢!”
东海王这下可来了气,说:“真是胡说八道,我身为国家栋梁大臣,几时向你这穷小子借钱借东西来着?”
王尼不慌不忙地回答:“春秋时楚国有一个人丢失了布匹,找不到小偷,他就去找令尹(楚国相),说是因为令尹没把国家管好而使他遭到偷窃,他要求令尹赔偿他的布。而今,我王尼家中的资财物件都被你手下的士兵抢光了,我受冻挨饿,这不是你欠下我的债吗?”
东海王哈哈大笑,称赞王尼说得好。其实,他知道王尼是他的心腹刘舆和裴遐的知己朋友,看在他们的面上,所以送给王尼五十匹绢,自己也博个爱护名士的美名。
权贵们听说东海王如此对待王尼,也争着给王尼送来财物。王尼却不稀罕这些财物,因为今天有人送来,明天还有人来抢走。
王尼虽然佯狂傲世,但头脑清醒,见识过人。当东海王带兵回京时,他立即断定,一些不附东海王的朝臣将遭毒手,因此他预言何绥活不久了。果然,东海王擅杀了何绥等人。
几年后,王尼被战祸所逼,逃离洛阳到了荆州。他的夫人早已死了,他带着儿子赶着一辆破牛车到处流浪,夜里就露宿在破车上,父子俩相依为命。他常常叹气说:“沧海横流,处处不安啊!”在贫困交加中,肚子饿得实在没法,只得杀了牛,劈了破车烧牛肉吃。最后,他们父子还是饿死了。
满腹经纶的王尼,虽然从马棚脱身出来,但仍因出身“士家”,不能解除兵籍而无法发挥自己的才能,只得默默无闻了却一生。
再说东海王杀了王延等人后,只怕日后还会来个宫廷政变。他认为过去杀杨骏、废贾后、斩楚王、活捉赵王、烤长沙王等都是通过禁卫军干的,现在自己要永掌大权,就得把禁卫军全部换成自己的心腹。他提出禁卫军内不能留侯爵以上的官,当时禁卫军将官已先后全部加封侯爵,只好一起都被撤换。于是东海王的心腹右卫将军何伦、左卫将军王景带了原来东海国的亲兵数百人,摇身一变,都成了禁卫军。
晋怀帝原来还有一点重振朝纲、恢复祖业的雄心大志,现在左右手都被砍了,连禁卫军也都是东海王的人,晋怀帝实际已被东海王所派的人看管起来了,甚至连自己的脖子也被卡住了,不知哪一天晋惠帝的命运会落在他头上,只得闭眼做个傀儡皇帝吧!
(正文完)
来源:之华说史一点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