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凤曦被迫盛装出席,以王妃的身份坐在萧湛身侧。席间觥筹交错,阿谀奉承之声不绝于耳。那些将领们对萧湛的敬畏,朝臣们对他的谄媚,都让凤曦清晰地认识到萧湛在朝中的势力是何等根深蒂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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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夜宴
不久,萧湛在府中设宴,款待其麾下将领及部分依附他的朝臣。
凤曦被迫盛装出席,以王妃的身份坐在萧湛身侧。席间觥筹交错,阿谀奉承之声不绝于耳。那些将领们对萧湛的敬畏,朝臣们对他的谄媚,都让凤曦清晰地认识到萧湛在朝中的势力是何等根深蒂固。
酒过三巡,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将领大着舌头笑道:“王爷,听说那镇北侯世子至今还卧病在床,北疆军心不稳,这回看那老侯爷还敢不敢跟王爷您叫板!”
众人随声附和。
凤曦握着酒杯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泛白。秦啸的“病”,果然是萧湛的手笔!他为了断绝她的念想,竟不惜对手握重兵的镇北侯世子下手!
她下意识地看向身侧的萧湛。他正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手中的酒杯,侧脸线条冷硬,对于属下的奉承与对政敌的轻蔑,似乎早已习以为常。
感受到她的目光,萧湛转过头,深邃的眸子对上她的。那眼神平静无波,却仿佛能看穿她所有的心思。凤曦心头一凛,慌忙移开视线。
第六章:秘辛
萧湛似乎越来越忙,时常深夜才归,有时甚至宿在宫中。
凤曦心中的恨意与日俱增,却也深知硬碰硬只是以卵击石。她开始尝试寻找萧湛的弱点。
一次,趁萧湛被紧急军务召走,她利用对王府布局的初步熟悉,避开守卫,潜入了他的书房。
书房内陈设简洁,却处处透着肃杀与威严。她小心翼翼地翻找,试图找到一些能扳倒他的信件或证据,却一无所获。就在她准备放弃时,无意中触动了书架后的一个隐秘机关。
轻微的机括声后,书架缓缓移开,露出后面一间狭小的密室。
密室内没有她想象的机密文件,反而挂满了画卷,摆满了各种小物件。
凤曦走近,呼吸骤然停滞。
那些画卷上,全是同一个人——是她!
从垂髫稚童,到豆蔻年华,再到及笄礼上盛装的模样……每一笔都细腻传神,显然作画之人倾注了极大的心血。而陈列的那些小物件,有她儿时丢失的布老虎,有她练字时写坏的第一支毛笔,甚至还有她随手丢弃的、已经干枯的花环……
这……这都是她早已遗忘的过往!
萧湛,他为什么会收藏这些东西?在她印象中,他永远是那个高高在上、冷若冰霜的摄政王,与她并无太多交集。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这个男人,他对她的执念,远比她想象的更深、更早、也更……可怕。
第七章:北疆烽火
边境急报传来,北狄大举犯境,镇北侯力战负伤,北疆危急!
朝堂之上,关于由谁领兵支援争论不休。小皇帝凤珏倾向于派另一位老将,但萧湛力排众议,以摄政王之尊,决定亲自挂帅出征。
出征前夜,萧湛来到了凤曦房中。
他依旧穿着常服,但周身已萦绕着凛冽的沙场气息。他没有多言,只是将一个冰凉的东西塞进她手里。
凤曦低头,那是一枚玄铁令牌,上面刻着一个古朴的“湛”字。
“本王离京期间,王府暗卫见此令牌如见本王。”萧湛的声音低沉,“京城……未必太平,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有她看不懂的深沉,似乎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担忧?
不等她回应,他便转身离去。
凤曦握着那枚冰冷的令牌,心中波澜起伏。他这是什么意思?将如此重要的东西交给她?是试探?还是……某种程度的信任?
第八章:暗流
萧湛离京,凤曦在王府中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自由。她尝试利用令牌悄悄联络旧部,打听外界消息。
她得知柳文轩在屠夫家处境艰难,另外两位男宠掠影和浮光在软红阁也备受煎熬。她试图派人暗中接济,却发现她的一举一动,似乎都在萧湛留下的暗卫监视之下。他们不阻止她,却将她的所有行动都看在眼里。
这种看似自由实则仍在掌控之中的感觉,让她倍感窒息。
同时,朝中暗流涌动。一些被萧湛打压的保守派老臣开始活跃起来,小皇帝凤珏在他们的怂恿下,似乎也生出了一些别的心思。
第九章:抉择
果然,凤珏秘密传召凤曦入宫。
在御书房内,屏退左右后,少年天子脸上露出了与年龄不符的凝重与焦虑。
“皇姐,萧湛他……权势滔天,如今又掌兵权在外,朕这个皇帝,形同虚设啊!”凤珏握着凤曦的手,语气急切,“朕听闻,皇姐与镇北侯府……或许有些联系?如今北疆局势复杂,若能有外力牵制萧湛……”
凤曦看着皇弟眼中闪烁的、对权力的渴望与对萧湛的恐惧,心中五味杂陈。她明白皇弟的意思,是希望她能利用与北疆军可能存在的联系,在京城作为内应,牵制甚至扳倒萧湛。
一边是血脉相连、处境艰难的皇弟和岌岌可危的凤氏皇权;另一边,是那个强行占有她、掌控她、毁了她身边人,却又在她不知晓的岁月里,默默收藏了她所有痕迹的、心思难测的萧湛。
她该如何抉择?
第十章:杀机
就在凤曦心乱如麻,尚未做出决定之时,一场突如其来的刺杀,将她推向了更危险的境地。
那日她从宫中返回王府,车行驶至一段相对僻静的街道时,数名蒙面刺客骤然发难!箭矢如雨,刀光剑影,护卫瞬间倒下一片。
混乱中,凤曦被心腹侍女护着躲向马车角落。眼看一名刺客突破防线,利剑直刺而来,她几乎能感受到剑锋的寒意!
千钧一发之际,数道黑影如鬼魅般出现,剑光闪烁,精准地格开了致命一击,与刺客缠斗在一起。是萧湛留下的暗卫!
刺杀来得快,去得也快。刺客见事不可为,迅速撤退,暗卫亦未深追,只牢牢护在凤曦周围。
是谁要杀她?是皇弟担心她泄露计划而灭口?是萧湛的政敌想要搅乱局势?还是……这根本就是萧湛自导自演的一场试探?
凤曦看着满地狼藉和护卫的尸体,心中一片寒凉。这京城,果然如萧湛所言,并不太平。
第十一章:边关笺
北疆战事似乎并不顺利,陷入了胶着。然而,每隔几日,总会有一封简短的信笺被送到凤曦手中。
信是萧湛写来的。没有缠绵的情话,甚至没有一句问候。有时是寥寥数语描述战况的惨烈,“朔风如刀,血染黄沙”;有时是提及沿途见闻,“漠北孤烟,长河落日”;偶尔,会极其突兀地写上一句,“记得你七岁时,曾在此处跌落秋千,哭闹不休”。
这些冰冷的文字,却像投入她心湖的石子,激起一圈圈涟漪。他记得那么多关于她的、连她自己都遗忘的细节。这种矛盾的行为,让她愈发看不清这个男人。
第十二章:侯府密信
就在凤曦困惑之际,镇北侯府的人,通过一条极其隐秘的渠道,将一封信送到了她手中。
信是镇北侯亲笔所写,字迹潦草,带着悲愤。信中证实了秦啸是被萧湛下毒控制,以此胁迫镇北侯府屈服。老侯爷恳求凤曦,看在往日先帝对镇北侯府的恩情,以及江山社稷的份上,设法在京城周旋,牵制萧湛的势力,为北疆军争取喘息之机,否则,边境不保,国将不国!
信的最后,是老侯爷血泪的控诉与恳求。
凤曦握着这封沉甸甸的信,只觉得重逾千斤。镇北侯府的遭遇,皇弟的期盼,国家的安危……所有的压力都汇聚到了她的身上。
第十三章:心乱
是顺从皇弟和镇北侯府的意思,设法对抗萧湛?还是……
凤曦发现自己竟然在犹豫。
她恨萧湛的霸道与冷酷,恨他毁了她平静的生活,恨他视人命如草芥。可书房密室里那些画像和旧物,边关送来的那些看似冰冷却暗藏记忆的信笺,以及他出征前夜塞给她的那枚令牌……这一切,又让她无法将他简单地定义为一个十恶不赦的权臣。
尤其,在经历了那次刺杀,亲眼看到暗卫誓死保护她之后,一种复杂难言的情愫,在她心底悄然滋生。
她该怎么办?
第十四章:疫起
就在凤曦内心激烈挣扎之时,一场突如其来的时疫席卷了京城。摄政王府也未能幸免,接连有下人病倒。
王府一时人心惶惶,管事们也束手无策。
看着混乱的场面,凤曦站了出来。她以长公主的威望,迅速下令隔离病患,组织未感染的下人按照太医提供的方子熬制药汤,分发预防。她甚至拿出自己的嫁妆,派人四处购买紧缺的药材,不仅在王府内部实施防疫,还力所能及地赈济王府周边染病的贫苦百姓。
她沉着冷静的指挥,果断有效的措施,以及那份体恤下人的仁心,逐渐稳定了王府的人心,也意外地赢得了许多原本对她心存隔阂的下人的好感。
消息传出,京中民众对这位深居简出的长公主(他们仍习惯如此称呼)也颇多赞誉。
第十五章:凯旋与交锋
当萧湛终于平定北狄,凯旋回朝时,京城的疫情已基本控制。
他的归来,声势浩大,权柄更胜往昔。回府后,他甚至来不及换下戎装,便直接来到了凤曦的院落。
数月不见,他瘦了些,肤色更深,眉宇间的杀伐之气更重,但那双看向她的眸子,依旧深邃如渊。
“看来本王不在,王妃过得甚是精彩。”他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稳定王府,赈济百姓,甚至……还与北疆通了消息。”
凤曦心头一紧,他果然都知道!
她抬起头,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王爷既然都知道,又何必多问?北疆军保家卫国,镇北侯世子无辜受难,我难道不该过问?”
“过问?”萧湛逼近一步,周身散发着冰冷的压迫感,“你以何种身份过问?是凤氏的长公主,还是本王的王妃?”
“这有区别吗?”凤曦冷笑,“在你眼中,我不过是你的囚徒!”
“囚徒?”萧湛猛地扣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蹙眉,“若真是囚徒,本王会给你令牌?会容你在府中施为?凤曦,你当真以为,你那点小动作,能瞒得过本王的眼睛?”
“那你为何不阻止?”凤曦挣扎着,质问道,“你明明知道皇弟和那些老臣的心思,知道镇北侯府的动作!你纵容这一切,究竟想做什么?看着我们像跳梁小丑一样挣扎,很有趣吗?还是说,你早就想废帝自立,只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最后那句话,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萧湛盯着她,眸中风暴凝聚,半晌,才缓缓开口,声音冷得像冰:“你以为,本王若想坐那个位置,需要等到今天?”
第十六章:裂痕与微光
激烈的争吵过后,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萧湛没有离开,只是松开了她的手,走到窗边,背对着她。
良久,他才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一丝疲惫与沉郁的语气说道:“先帝驾崩前,曾密召本王于榻前。”
凤曦一怔,屏住了呼吸。
“陛下……并非寿终正寝。”萧湛的声音低沉而缓慢,“是有人在他的汤药中,长期投以慢性毒药。”
如同惊雷炸响在耳边,凤曦猛地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萧湛转过身,目光锐利如刀:“先帝早已察觉,却苦于没有证据,且对方势力盘根错节。他临终托付,一要本王辅佐幼帝,稳住朝纲;二要本王……务必护你周全。”
他看向凤曦,眼神复杂:“你可知,当年灵堂之上,你拉住本王衣袖时,有多少双眼睛看着?你那一声‘王叔’,在那些人眼中,便是你选择了依附于我。若我不将你纳入羽翼之下,你活不到今日。”
凤曦如遭雷击,踉跄后退,靠在桌边才稳住身形。父皇……是被毒死的?而萧湛这些年看似霸道的掌控,背后竟隐藏着这样的真相?
“那些画像……那些旧物……”她声音颤抖。
“不过是想记住。”萧湛移开目光,看向窗外,“记住先帝的嘱托,记住……那个在灵堂上,唯一敢拉住我,对我说‘怕’的小丫头。”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软。
这一刻,凤曦心中那座由恨意筑起的高墙,轰然倒塌了一角。原来,她所以为的囚笼,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他为她搭建的、扭曲却唯一的庇护所。
第十七章:宫变
萧湛凯旋庆功宴,成了最终摊牌的舞台。
酒至半酣,小皇帝凤珏在一些老臣的暗示下,突然发难,当众拿出几份所谓的“证据”,指责萧湛“拥兵自重,目无君上”,欲收缴其兵权。
朝堂之上,瞬间剑拔弩张。
然而,萧湛只是冷笑一声,拍了拍手。立刻有人押上几名囚犯,并呈上更多的卷宗。
萧湛当众揭露,那几位怂恿皇帝的老臣,早已与北狄暗中勾结,构陷忠良,甚至连先帝当年的“病逝”,也与他们脱不了干系!他拿出的人证物证,条理清晰,无可辩驳。
满殿哗然!凤珏脸色煞白,跌坐在龙椅上,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被人当枪使了,而萧湛早已洞悉一切。
第十八章:烈火见真心
就在萧湛掌控全场,准备将涉案人等拿下之时,异变再生!
一名自知末日将至的宗室(也是之前刺杀凤曦的幕后主使)狗急跳墙,竟命潜伏的死士在宫殿四周泼洒火油,瞬间点燃了熊熊烈火!
“保护陛下!保护王爷!”惊呼声四起,大殿乱作一团。
烈火和浓烟迅速蔓延,梁柱坍塌,阻隔了道路。混乱中,一根燃烧的巨梁朝着惊慌失措的凤珏当头砸下!
“皇弟!”凤曦失声惊呼。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玄色身影疾掠而过,猛地将凤珏推开!
是萧湛!
沉重的燃烧着的梁柱,重重砸在了他的后背之上!
“萧湛!”凤曦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她不顾一切地冲过火海,扑到他的身边。
萧湛闷哼一声,口中溢出血沫,却仍强撑着看向她,确认她无恙后,才艰难地扯出一个极淡的笑容,随即陷入昏迷。
在看到他为自己和皇弟挡下致命一击的瞬间,凤曦心中所有的犹豫、怨恨、困惑,全都烟消云散。只剩下无尽的恐慌和一种清晰无比的认知——她不能失去他!
第十九章:云开月明
萧湛伤得很重,昏迷了整整三日。
这三日,凤曦不眠不休地守在他的床前,亲自喂药擦身,处理伤口。朝政暂由几位可靠的重臣协同处理,凤珏经历了这次生死考验,似乎也一夜长大,沉稳了许多。
当萧湛终于醒来,看到伏在床边疲惫睡去的凤曦时,冷硬的心房,仿佛被什么填满了。
他轻轻动了一下,凤曦立刻惊醒。
“你醒了?!”她眼中满是血丝,却闪烁着失而复得的惊喜。
萧湛看着她,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真正的、温和的笑意。“吓到你了?”
凤曦握住他的手,眼泪终于落了下来,滴在他手背上,滚烫。“是,吓到我了……萧湛,你不能有事。”
她俯下身,将脸埋在他未受伤的肩颈处,声音哽咽:“我恨过你,怨过你,可是……当我看到你倒下的那一刻,我才知道……我早就……”
后面的话,她说不出口,但萧湛懂了。
他抬起未受伤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低声道:“我知道。是我不好,用错了方式。”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郑重,“凤曦,给我时间,学着如何……更好地爱你。”
不是占有,不是掌控,是爱。
凤曦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终于露出了一个带着泪花的笑容。
第二十章:归途
萧湛伤愈后,以雷霆手段肃清了朝中勾结北狄、谋害先帝的残余势力,但出乎所有人意料,他并未废帝自立。
经历宫变火海,亲眼见到萧湛舍身相救,凤珏真正接受了这位摄政王,开始虚心学习治国之道。萧湛也一改往日独断专行,逐渐将部分权力交还给皇帝,转而将更多精力放在整顿吏治、巩固边防上。
而凤曦,她不再是那个被囚于王府、只能仰望天空的金丝雀。她以长公主兼摄政王妃的身份,重新站在了人前。她利用自己的身份和影响力,协助萧湛和凤珏稳定朝局,调解矛盾,甚至参与一些民生政策的制定。她曾经的仁爱(如在疫情中的表现)和智慧,赢得了越来越多人的尊重。
华灯初上,摄政王府的最高楼阁上。
凤曦依偎在萧湛怀里,看着脚下万家灯火,京城繁华。
“现在,还觉得是囚徒吗?”萧湛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凤曦抬起头,看着他被月色柔化的冷硬轮廓,微微一笑,主动环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坚实的胸膛上。
“是归途。”
从她十三岁那年,在灵堂上拉住他衣袖的那一刻起,或许,她就踏上了一条通往他身边的、命中注定的归途。
曾经的血雨腥风,爱恨纠缠,最终都化为了此刻的宁静与相守。
天下很大,他们的路,还很长。
萧湛的手臂收紧,将怀中的人更深地嵌入怀抱。夜风拂过,带来初夏草木的清香,吹散了他眉宇间最后一丝常年不化的冰寒。他低下头,下颌轻轻抵着凤曦的发顶,感受着那份前所未有的宁静与满足。
“归途……”他低声重复,这两个字在他唇齿间滚过,带着一种陌生的、却令人心悸的暖意。
他想起北疆的风沙,想起朝堂的诡谲,想起无数个孤身面对黑暗的夜晚。他曾以为,权力是唯一的铠甲,掌控是唯一的手段。直到这个被他强行锁在身边的女人,用她的眼泪、她的反抗,以及最终这声“归途”,凿穿了他冰封的心防。
“明日,我让锦书回你身边。”他忽然道。
凤曦微微一怔,仰头看他。月色下,他的侧脸线条依旧冷硬,但眼神是柔和的。
“还有,”他顿了顿,似乎接下来的话有些难以启齿,但终究还是说了出来,“柳文轩……若他愿意,可入翰林院修书,虽无实权,也算全了他的才学。至于掠影和浮光,已从软红阁赎出,安置在京郊别院,赐了金银田产,余生可保无忧。”
凤曦彻底愣住,心中百感交集。他这是在……弥补?用他的方式,偿还他曾经造成的伤害。
“那惊鸿……”她声音微涩。
萧湛沉默片刻,道:“人死不能复生。本王已命人厚葬,并追究了当初在软红阁逼迫过甚之人的罪责。”这已是他能做到的极限。
凤曦知道,这已是他的让步。他不是会为过去忏悔的人,能做到这些,已是因为她。
“谢谢。”她轻声道,将脸重新埋回他怀里。恨意已然消散,剩下的,是理解了他那扭曲守护下的真心后的释然,以及一丝微妙的疼惜——这个看似无所不能的男人,其实并不懂得如何去爱,他在笨拙地学习。
第二十一章:新朝气象
萧湛开始真正放手,将兵权、部分吏治考核权逐步交还给凤珏。起初,朝臣们还在观望,担心这是摄政王的又一重试探。但很快他们发现,年轻的皇帝在经历宫变洗礼后,迅速成长,处理政务虽稍显稚嫩,却肯虚心纳谏,且背后仍有萧湛的暗中指点与支持,朝局并未出现动荡,反而呈现出一派新的气象。
凤曦并未直接干政,但她长公主的身份和与摄政王、皇帝的特殊关系,让她成了连接内廷与外朝、皇权与相权(虽无宰相之名,萧湛实则行使部分相权)之间一道独特的桥梁。她时常被凤珏召入宫中,姐弟二人品茗闲谈,凤珏会向她请教一些人情世故,或倾诉施政中的困惑。她也会将一些来自民间、不易上达天听的声音,委婉地转达给凤珏和萧湛。
这日,凤珏与萧湛在御书房为是否增设南方市舶司,扩大海外贸易之事争论不休。凤珏倾向于保守,担心海寇滋生,动摇国本;萧湛则力主开放,认为利大于弊。
“皇姐,你意下如何?”凤珏将难题抛给了在一旁安静插花的凤曦。
凤曦放下手中的玉簪花,微微一笑:“陛下,摄政王,可还记得月前,我命人从闽南带回的那几样新奇物什?”
她指的是几样番邦传来的种子和精巧的机械小物。
“那些种子,若能在南方试种成功,或可丰富我朝物产。那些机械,虽是小道,却也可见海外匠人之巧思。闭门造车,终非长久之计。关键在于,开放的同时,需有强有力的水军护航,并设立严格的管理章程,兴其利,抑其弊。”
她声音温和,条理清晰,既肯定了开放的可能,也点出了凤珏的担忧,并提出了解决方向。
凤珏若有所思。
萧湛看着侃侃而谈的凤曦,眼底掠过一丝赞赏。他的凤凰,本就该翱翔于九天,而非困于一方庭院。
最终,增设市舶司的提案得以通过,同时,组建强大水师、制定严密海贸律法的计划也提上日程。
第二十二章:暗影余波
朝堂看似平稳,但暗处的波澜并未完全平息。那些被萧湛清算势力的残余党羽,并未完全死心。他们无法直接对抗萧湛,便将目标转向了看似是萧湛“软肋”的凤曦。
一次皇家秋狩,凤曦骑马深入林间,竟遭遇了受惊的疯熊!护卫一时被冲散,眼看险象环生,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精准地射入疯熊的眼眶!紧接着,数名暗卫现身,合力将疯熊击杀。
凤曦惊魂未定,看向箭矢来处。萧湛手持长弓,策马而来,脸色阴沉得可怕。他勒住马缰,俯身将她从马上直接捞到自己身前,紧紧抱住。
“看来,本王清算得还不够彻底。”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和后怕。
事后调查,那疯熊确系人为引至凤曦狩猎路线。萧湛再次以铁血手腕进行了一场无声的清洗,京城的地下势力又被狠狠梳理了一遍,真正做到了让某些人“永远闭嘴”。
经此一事,萧湛对凤曦的保护更为周密,但不再是以禁锢的方式。他去哪里,常带着她。巡视军营,视察水利,甚至微服私访,他都让她跟在身边。他要让她看见他治理下的江山,也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动她,比直接动他后果更严重。
第二十三章:烟火人间
跟随萧湛外出的次数多了,凤曦看到了一个与她过往认知中不同的世界,也看到了一个不同的萧湛。
在军营,他能与士兵同饮一碗粗劣的烧刀子,听他们抱怨军饷偶尔的迟发,然后雷厉风行地解决问题;在遭受水患的州县,他会皱着眉踩进泥泞,亲自指挥疏浚河道,分发赈灾粮款,对贪墨官员毫不留情;在繁华的市集,他也会停下脚步,给她买一支俗气却鲜艳的绒花,或是尝一碗路边摊热气腾腾的馄饨。
她看到了他的威严,也看到了他的务实,看到了他的冷酷,也看到了他深藏于下的、对这片土地的责任。
一次微服途中,投宿在简陋的客栈,窗外是市井的喧嚣。凤曦靠在窗边,看着楼下叫卖的小贩和嬉闹的孩童,忽然道:“以前在宫里,总觉得这宫墙之外,要么是诗书礼乐,要么是阴谋诡计。现在才知道,原来寻常百姓的日子,是这样的。”
萧湛走到她身后,环住她的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这就是本王要守护的。”
不是那个冰冷的皇位,而是这鲜活的人间烟火。
凤曦回头,对他嫣然一笑:“我陪你一起。”
第二十四章:珠胎暗结
回到京城后不久,凤曦开始嗜睡,食欲不振。太医请脉后,满脸喜色地跪地贺喜:“恭喜王爷,恭喜王妃!王妃这是喜脉!”
有孕了?
凤曦抚上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有些茫然,又有些奇异的喜悦。
萧湛愣了片刻,随即,那双总是深邃沉静的眼眸里,迸发出难以掩饰的狂喜光芒。他挥手让所有人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凤曦拥入怀中,动作轻柔得仿佛她是易碎的珍宝。
“曦儿……”他唤着她的名字,声音竟有些沙哑。这个孩子,是他与她血脉相连的证明,是他们的“归途”上,最坚实的纽带。
自此,摄政王府更是被保护得铁桶一般。萧湛处理完政务便立刻回府,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凤曦。他亲自过问她的饮食起居,甚至会对着她的小腹,用他那冷硬的嗓音,尝试着念些兵书或者地方志,美其名曰“胎教”,每每惹得凤曦忍俊不禁。
曾经的煞神王爷,如今成了紧张过度的准父亲,这反差让王府上下都暗觉有趣,氛围也愈发温馨。
第二十五章:风波再起(小高潮)
凤曦的孕期并未完全平静。北狄虽败,却贼心不死,暗中联络朝中潜藏的、对萧湛既怕又恨的少数势力,散布谣言,称凤曦腹中胎儿并非萧湛血脉,而是其婚前与男宠或有私情留下的孽种,意图动摇萧湛威信,离间他与皇室关系。
谣言恶毒,且在某些阴暗角落传得绘声绘色。
凤珏听闻后勃然大怒,下令彻查谣言源头。
萧湛的反应却出乎意料的平静。他只是在一次朝会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冷冰冰地丢下一句话:“本王的子嗣,不容置疑。再有妄议者,诛九族。”
绝对的权势面前,谣言很快被压制下去,几个传播最广的官员被迅速问罪。但此事还是在凤曦心中投下了一丝阴影。她不怕谣言,却担心这污名会牵连孩子。
萧湛看出她的忧虑,握住她的手,目光坚定:“我萧湛的孩子,生来尊贵,无人可辱。你且安心。”
不久,北狄派来使者,名义上求和,实则言语间多有试探挑衅。宴席上,使者借着酒意,竟隐晦地提及了之前的谣言,语气轻佻。
满殿寂静,所有人都屏息看向萧湛。
萧湛端坐上位,面沉如水,并未动怒,只是缓缓放下酒杯,目光如冰刃般射向那使者。
“北狄是觉得,本王提不动刀了?”他声音不高,却带着尸山血海般的杀伐之气,“还是觉得,我大周的铁骑,踏不平尔等的王庭?”
使者瞬间酒醒,脸色惨白,匍匐在地,连称不敢。
萧湛并未当场发作,但不久后,边境便传来消息,大周军队进行了一次“例行演练”,“不小心”越境百里,“误伤”了北狄几个重要的边境哨所和一支巡逻队。北狄可汗气急败坏,却终究没敢再挑起大战,反而送来了更丰厚的“赔罪”礼物。
经此一事,再无人敢对凤曦和她腹中的孩子有任何非议。
第二十六章:弄璋之喜
瓜熟蒂落,凤曦顺利产下一子。
婴儿哭声洪亮,眉眼像极了萧湛,轮廓却依稀有着凤曦的柔和。
萧湛抱着那小小软软的婴孩,手臂僵硬,竟是有些手足无措。他看着怀中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小生命,再看看床榻上疲惫却带着满足笑意的凤曦,心中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汹涌的情感填满。
他给儿子取名“萧宸”。
宸,帝星也。这个名字,寄托了他对这个孩子最深的期许,也隐隐向外界宣告着什么。
满月宴盛大无比,皇帝凤珏亲自出席,赐下无数珍宝,并当场册封尚在襁褓中的萧宸为世子。朝臣们看得分明,摄政王权势依旧,且与皇室关系愈发紧密,未来数十年,萧氏地位已不可动摇。
第二十七章:岁月静好
有了孩子之后,王府的生活愈发平淡温馨。萧湛依旧忙碌,但总会抽出时间陪伴凤曦和孩子。他会抱着小萧宸在院子里晒太阳,会用他那签批奏章的手,笨拙地给孩子喂奶,甚至会在孩子尿了他一身时,露出无奈又纵容的表情。
凤曦看着这对父子,心中满是宁静的幸福。她偶尔会抚琴,琴声不再有从前的幽怨,变得平和悠扬。萧湛会在她弹琴时,抱着儿子在一旁安静地听。
那些关于状元、男宠、驸马的过往,早已如云烟散去。她的人生,绕了一个大圈,最终停泊在了这个她曾经最惧怕、最憎恨的男人身边,找到了真正的归宿。
第二十八章:天下归心
时光荏苒,小皇帝凤珏逐渐成熟,已能独立处理大部分朝政。萧湛进一步放权,只把控军国大事方向。他更多的时间,用来教导儿子萧宸,以及陪着凤曦游历江山。
他们去过江南水乡,乘船听雨;去过塞北荒漠,纵马驰骋;也回过凤曦幼时居住过的、已修缮一新的皇家别院。
天下在凤珏与萧湛(逐渐转为幕后)的共同治理下,海晏河清,国力日盛。百姓不再仅仅惧怕摄政王的威名,也开始传颂长公主的仁德,以及他们夫妇辅佐少年天子、稳定江山的功绩。
第二十九章:白首之约
又是一年冬雪,覆盖了王府的亭台楼阁。
暖阁内,地龙烧得正旺。已显老态的萧湛,鬓边有了几丝白发,但身姿依旧挺拔。他正手把手地教着已开始启蒙的小萧宸写字。
凤曦端着一碗刚炖好的参汤走进来,看着这一幕,眉眼温柔。岁月似乎格外厚待她,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只增添了几分沉静雍容的气度。
“歇歇吧,喝点汤。”她将汤碗放在桌上。
萧宸欢呼一声,跑去拉凤曦的手:“娘亲,爹爹教我写我的名字了!”
凤曦笑着摸摸儿子的头。
萧湛放下笔,走到她身边,很自然地握住她的手。两人的手都不再年轻,交握时,却能感受到彼此掌心的温度与岁月的厚重。
“等开春,带你去南边看看吧,听说那边新引种了一种花,开起来如火如荼,你定然喜欢。”萧湛道。
凤曦靠在他肩上,轻轻“嗯”了一声。
去哪里都好,只要有他在身边。
第三十章:尾声·人间终老
许多年后,皇帝凤珏已完全亲政,成为一代明君。摄政王萧湛与长公主凤曦逐渐淡出朝堂,将王府事务交由已然长大的、文韬武略皆出色的世子萧宸。
他们在京郊寻了一处山明水秀之地,建了一座别院,过起了半隐居的生活。
春日赏花,夏日听雨,秋日观枫,冬日围炉。
偶尔,会有年轻的皇帝带着疑难政事前来请教,也会有已成家立业的儿子携孙辈前来承欢膝下。
更多的时光,是他们两人相依相伴。
一个夕阳西下的傍晚,白发苍苍的萧湛握着同样鬓发如霜的凤曦的手,坐在院中的躺椅上,看着天边绚烂的晚霞。
“这一生,可曾后悔?”萧湛的声音带着年老的沙哑,问道。
凤曦转过头,看着他依旧深邃的眼眸,摇了摇头,笑容安详而满足:“若重来一次,我或许还是会拉住你的袖子。”
只是这一次,她已知晓,那并非绝望中的求助,而是命运早已写好的序章。
从囚徒到归途,从恨意到深爱,他们走过了血雨腥风,见证了王朝更迭,最终,在这宁静的山水间,握紧了彼此的手,走向生命的终点。
人间白首,不外如是。
来源:雪月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