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年我进山采药,遇见嫂子在河里洗澡,她笑:过来帮我搓搓背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10-28 18:31 1

摘要:那年夏天,太阳跟个大火盆似的,悬在山顶上,把整个村子都烤得蔫蔫的。

那年夏天,太阳跟个大火盆似的,悬在山顶上,把整个村子都烤得蔫蔫的。

知了在树上扯着嗓子喊,一声比一声高,喊得人心烦意乱。

我背着我爷传下来的旧竹篓,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后山走。

竹篓的带子是麻绳做的,勒得我肩膀火辣辣地疼,汗水一浸,又疼又痒。

空气里全是青草和泥土被晒透了的味道,混着一股子松油的香气,闻久了,有点发晕。

我爷说,这天儿越热,山里的草药长得越疯,药性也越足。

他是村里唯一的老中医,靠着这满山的草药,养活了我们一家子。

我哥去南边当兵走了,家里就剩我跟爷,还有我那个刚过门没多久的嫂子,青禾。

青禾嫂子不是我们村的人,听说是爷托人从山外头说的媒。

她人长得好看,不是那种扎眼的漂亮,是润物细无声的好看。

皮肤白,像新磨的豆腐,眼睛亮,像山里的泉水。

她不爱说话,总是安安静静地干活,洗衣,做饭,喂鸡,脸上带着点淡淡的笑,像一朵开在山谷里的野百合。

我哥走的时候,拉着我的手,嘱咐我,要照顾好爷,照顾好嫂子。

我哥的手劲很大,捏得我骨头疼。

我使劲点头,说,哥你放心。

其实我心里虚得很,我才十七岁,自己还是个半大孩子,怎么照顾别人。

后山的路不好走,全是碎石子和盘根错节的树根。

我得小心翼翼地,不然一脚踩空,就得滚到山沟里去。

我的目标是山腰上那片背阴的石壁,那里长着一种叫“石仙桃”的草药,清热润肺,是夏天里最常用的一味药。

汗珠子顺着我的额头往下淌,流进眼睛里,涩得我睁不开眼。

我抬起袖子胡乱擦了一把,袖子上全是泥和草汁的印子。

就在我快要走到那片石壁的时候,一阵哗啦啦的水声传了过来。

声音不大,但在这寂静的山里,显得格外清晰。

是山涧里的溪水声。

那条溪水从山顶上流下来,在我们村子后面拐了个弯,水不深,清澈见底,夏天村里的小孩都喜欢去那里摸鱼玩水。

我心里一动,想着采完药也去洗把脸,凉快凉快。

我拨开身前的一丛半人高的灌木,水声一下子就大了起来。

然后,我就愣住了。

像被人当头打了一棍子,脑子里嗡的一声,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溪水里,站着一个人。

是青禾嫂子。

她背对着我,长长的黑头发用一根木簪子松松地挽着,几缕湿漉漉的发丝贴在她光洁的后颈上。

她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褂子,已经被水浸透了,紧紧地贴在身上,勾勒出纤细的腰身和圆润的肩膀。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身上,像碎金子一样跳跃。

水流从她身边淌过,发出轻柔的响声,她微微弯着腰,正在用水往身上撩。

那一刻,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只剩下我的心跳声,咚,咚,咚,像擂鼓一样。

我感觉自己的脸烧得厉害,比头顶的太阳还烫。

我应该立刻转身就走,非礼勿视,我爷从小就这么教我。

可我的脚像在地上生了根,一步也挪不动。

我像个小偷,躲在灌木丛后面,贪婪地看着她的背影。

她好像感觉到了什么,突然停下了动作,慢慢地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

她的脸上没有惊慌,也没有羞恼,只有一丝淡淡的讶异。

然后,她笑了。

那笑容像溪水里被阳光照亮的鹅卵石,干净又温暖。

她冲我招了招手,声音清脆得像山里的黄鹂鸟。

“阿禾,过来。”

我脑子一片空白,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她又笑了,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

“傻站着干嘛,过来帮我搓搓背。”

我的脸“腾”地一下,红到了耳根。

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脚下踩到一根枯树枝,“咔嚓”一声,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刺耳。

我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转身就跑,连头都不敢回。

身后的竹篓因为我的跑动,颠得哐当作响,里面的几株草药都快被颠出来了。

我能感觉到她的目光,一直落在我背上,有点无奈,又有点好笑。

我一口气跑回了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心脏还在扑通扑通地狂跳。

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她站在水里的样子,还有她那句“过来帮我搓搓背”。

我把头埋在被子里,被子有一股太阳晒过的味道,可我闻到的,全是她身上那股淡淡的皂角香气。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第二天吃饭的时候,我一直低着头,不敢看她。

她跟平时一样,给我盛了满满一碗饭,又夹了一筷子咸菜放在我碗里。

“多吃点,上山采药费力气。”

她的声音很温柔,听不出任何异样。

我含糊地“嗯”了一声,把头埋得更低了,几乎要戳到饭碗里去。

爷看了我一眼,又看看她,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

“阿禾,今天别上山了,去把你哥的信取回来。”

我哥的信,是这个家里唯一的期盼。

他每个月都会写一封信回来,信不封口,要经过部队的检查。

信的内容也总是那几句,说他在部队一切都好,不用担心,让爷注意身体,让我好好学习,最后,总会有一句,让青禾嫂子照顾好自己。

每次取信,都是我的活儿。

邮递员骑着一辆绿色的二八大杠自行车,每周二来一次我们乡上的邮局。

从我们村到乡上,要走十里山路。

我放下碗,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山路弯弯绕绕,像一条解不开的绳结。

我走得很快,仿佛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赶。

可我知道,那东西不在身后,在我心里。

拿到信的时候,信封还是温热的,带着邮递员身上的汗味。

我哥的字跟他的人一样,方方正正,一笔一划都透着一股劲儿。

我把信揣在怀里,像揣着一个烫手的山芋。

回家的路上,我走得很慢。

太阳西斜,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路边的野花开得正艳,红的,黄的,紫的,像打翻了的颜料盘。

我以前从来没注意过这些。

回到家,爷正在院子里拾掇他的草药。

青禾嫂子坐在门槛上,手里拿着针线,在给我缝补一件被树枝刮破了的褂子。

夕阳的余晖照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她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神情专注又安详。

我突然觉得,我哥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我把信递给她。

“嫂子,哥的信。”

她抬起头,冲我笑了笑,接过信。

她没有立刻拆开看,而是小心翼翼地把信放在了身边的针线笸箩里。

然后她拿起那件补好的褂子,递给我。

“试试,看合不合身。”

褂子上有她指尖的温度,还有淡淡的皂角香。

我接过来,穿在身上,不大不小,刚刚好。

那个破洞被她用细密的针脚补上了,还绣了一片小小的竹叶,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谢谢嫂子。”我小声说。

“傻小子,跟嫂子客气什么。”她笑着说,又低头去忙活手里的针线了。

我站在院子里,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

那天之后,我开始刻意躲着她。

她在家的时候,我就往山里跑。

她在院子里,我就待在屋里。

吃饭的时候,我也总是匆匆扒拉两口就走。

我以为这样,心里的那点异样就会慢慢消失。

可我错了。

我越是躲着她,她的影子在我脑海里就越清晰。

我记得她走路时轻轻摇曳的腰身,记得她说话时微微上扬的嘴角,记得她洗衣服时挽起的袖子露出的那截皓白的手腕。

这些细节像藤蔓一样,在我心里疯狂地生长,缠得我透不过气来。

有一次,我从山上采药回来,下起了瓢泼大雨。

豆大的雨点砸在地上,溅起一朵朵水花。

我抱着头,一路狂奔,跑到家门口的时候,已经成了个落汤鸡。

推开门,屋里亮着一盏昏黄的油灯。

青禾嫂子正坐在灯下,手里捧着一本书在看。

听到声音,她抬起头,看到我狼狈的样子,连忙站起来。

“怎么淋成这样?快去把湿衣服换下来,别着凉了。”

她说着,就去柜子里给我找干净的衣服,又转身去厨房,不一会儿就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出来。

“快喝了,暖暖身子。”

姜汤很辣,从喉咙一直暖到胃里。

我捧着碗,看着她被油灯映得忽明忽暗的脸,心里那道好不容易筑起来的防线,瞬间就崩塌了。

“嫂子……”我开口,声音有点哑。

“嗯?”她应了一声,拿了块干毛巾,走过来帮我擦头发。

她的动作很轻柔,带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

毛巾上,还是那股熟悉的皂角香。

我闻着那股香味,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的手腕很细,我一只手就能完全握住。

她的手微微一颤,停下了动作。

屋子里很静,只听得见窗外哗啦啦的雨声,和我们两个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我能感觉到她手腕上传来的脉搏,一下,一下,有力地跳动着。

我的心也跟着一起跳,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我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我只是不想放手。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把另一只手覆在了我的手上。

她的手心很暖。

“阿禾,你哥在部队,很辛苦。”

她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

我愣了一下,然后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松开了手。

我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在提醒我,我是谁,她是谁。

我们之间,隔着一个我哥。

那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对不起,嫂子,我……”我语无伦次,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摇了摇头,脸上看不出喜怒。

“不早了,睡吧。”

她说完,就转身回了她自己的房间。

我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心里空落落的。

那晚的雨,下了一整夜。

我也睁着眼睛,想了一整夜。

我想起了我哥。

想起他从小就护着我,有好吃的第一个给我,被人欺负了第一个替我出头。

想起他临走前,把青禾嫂子交到我手上的样子。

他的眼神里,是满满的信任。

而我,都干了些什么?

我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脸上火辣辣地疼,心里更疼。

从那以后,我不再躲着她了。

我把那份不该有的心思,死死地压在了心底最深处。

我开始学着像我哥一样,去照顾她。

家里的水缸,我每天都挑得满满的。

院子里的柴,我劈得整整齐齐。

她下地干活,我怕她晒着,就偷偷地把我的草帽放在她常走的那条田埂上。

她发现了,会冲着我的方向,笑一笑。

那笑容,还是那么好看,但我已经能坦然地面对了。

我觉得,只要能这样远远地看着她,守护着她,我就心满意足了。

日子就像山间的溪水,平淡而缓慢地流淌着。

转眼,就到了秋天。

山上的叶子开始变黄,风里也带了一丝凉意。

我爷的身体,却一天不如一天了。

他开始咳嗽,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我给他采了很多润肺止咳的草药,可都不见效。

他的脸越来越瘦,眼窝深陷下去,整个人像一棵被秋风抽干了水分的老树。

青禾嫂子比我还着急,她变着法地给爷做好吃的,把家里唯一的一只老母鸡也杀了,给爷炖汤喝。

可爷的胃口很差,每次都只吃一点点。

那天,爷把我叫到床前,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小木盒子,交给我。

“阿禾,爷可能……不行了。”

“爷,您别胡说!”我眼圈一红,声音都哽咽了。

爷笑了笑,气若游丝。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爷不害怕……爷就是……不放心你们……”

他喘了口气,继续说:“这个盒子里,是爷一辈子攒下的东西……还有……你哥的津贴……爷一分没动……都留给你们……”

“爷……”我泣不成声。

“别哭……阿禾……你长大了……要撑起这个家……要照顾好……你嫂子……”

爷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他看着我,眼睛里充满了恳求。

“阿禾……答应爷……等你哥回来……好好……好好过日子……”

我含着泪,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答应您,爷,我答应您!”

爷笑了,那笑容里,有欣慰,有不舍。

然后,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油灯的火苗,轻轻地跳动了一下,熄灭了。

爷走了。

在那个秋天的黄昏。

我和青禾嫂子,一起为爷办了后事。

村里的人都来帮忙,院子里挤满了人。

我穿着孝服,跪在灵堂前,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感觉自己像一棵被雷劈中的树,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青禾嫂子一直陪在我身边。

她不哭,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烧着纸钱,给每一个来吊唁的客人磕头还礼。

她的背挺得笔直,像一棵坚韧的竹子。

我知道,她在替我撑着。

如果不是她,我可能早就垮了。

出殡那天,天阴沉沉的,下着毛毛细雨。

我抱着爷的牌位,走在送葬队伍的最前面。

山路泥泞,我每走一步,都觉得无比艰难。

我把爷葬在了后山那片能看到我们家炊烟的山坡上。

我哥走之前,特意交代过,说他要是哪天回不来了,就让他睡在那儿,能天天看着家。

现在,爷替他先去了。

安顿好一切,人群散去,山坡上只剩下我和青禾嫂子。

雨还在下,细细密密,打湿了我们的头发和衣服。

我看着那座新坟,眼泪再也忍不住,汹涌而出。

我哭得像个孩子,把这些天所有的悲伤、无助和恐惧,都哭了出去。

青禾嫂子没有劝我,她只是走过来,从后面,轻轻地抱住了我。

她的怀抱,很温暖。

隔着湿冷的衣服,我能感觉到她的心跳。

她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我的背,就像小时候,我娘哄我睡觉一样。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我转过身,把头埋在她的肩膀上,放声大哭。

我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嗓子都哑了,眼泪也流干了。

我抬起头,看到她的眼睛也是红的。

原来,她不是不悲伤,她只是把悲伤藏在了心里。

“嫂子,我们现在……怎么办?”我茫然地问。

家里唯一的顶梁柱倒了,我不知道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她看着我,眼神异常坚定。

“阿禾,别怕,有嫂子在。”

那一刻,我看着她被雨水打湿的脸,突然觉得,她瘦弱的肩膀,似乎也能扛起一片天。

爷走了之后,这个家,就真的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日子过得比以前更苦了。

为了省钱,我们一天只吃两顿饭,油灯也舍不得多点一会儿。

我更拼命地去山上采药,以前只去近处,现在我敢往深山里走了。

深山里的草药更多,也更值钱。

但危险也更多。

有一次,我为了采一株长在悬崖上的“血见愁”,脚下一滑,差点摔下去。

幸好我死死地抓住了一根藤蔓,才捡回一条命。

我回到家的时候,天都黑了。

衣服被划得破破烂烂,身上全是伤口。

青禾嫂子看到我,吓得脸都白了。

她一句话没说,拉着我进屋,打来热水,小心翼翼地帮我清洗伤口。

她的手指很凉,碰到我的伤口,我疼得直抽气。

“疼吗?”她问,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摇摇头,“不疼。”

她的眼泪,却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一滴一滴,砸在我的胳膊上,比伤口还烫。

“阿禾,你别这样,我害怕。”

她哽咽着说。

“爷走了,你哥不在家,你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我……我可怎么办?”

那是我第一次见她哭。

哭得那么伤心,那么无助。

我的心,像被一只手狠狠地揪住了,疼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伸出手,想帮她擦掉眼泪,可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

我只能笨拙地说:“嫂子,你别哭,我以后……以后不了。”

她给我上好药,用布条把伤口包扎好。

做完这一切,她坐在我对面,看着我,看了很久。

“阿禾,我们给你哥写封信吧。”

她说。

“把家里的事,告诉他。”

我沉默了。

我哥在部队,保家卫国,是干大事的。

我不想因为家里的事,让他分心。

“爷走的时候,交代过,让我别告诉他。”我说的是实话。

爷说,当兵的人,最忌讳家里出事,会乱了心神。

青禾嫂子看着我,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知道。可是……阿禾,这个家,不能只靠你一个人撑着。”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心疼。

那天晚上,我们第一次坐在一起,聊了很久。

她跟我说起了她的家。

她说她家里很穷,兄弟姐妹多,她是老大,从小就要帮着家里干活,没念过几天书。

她说她嫁给我哥,是她爹娘的主意,因为我哥是当兵的,有出息,她嫁过来,不会受苦。

“其实,我跟你哥,总共也没见过几面。”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有些飘忽。

“他是个好人,我知道。可是……我总觉得,我们之间,隔着点什么。”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默默地听着。

“阿禾,你跟你哥,长得真像。”

她突然看着我,说道。

“特别是眼睛。”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

从那以后,我们的关系,好像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我们不再像以前那样,刻意保持着距离。

我们会一起吃饭,一起干活,晚上会坐在一起,聊聊天。

她会跟我说她小时候的趣事,我会跟她说我上山采药时遇到的各种奇怪的植物。

我们的话不多,但那种感觉,很舒服。

就像两棵在寒风中相互依偎的树。

我发现,我越来越离不开她了。

我喜欢看她笑,喜欢听她说话,喜欢闻她身上那股淡淡的皂角香。

我知道,这不对。

可我控制不住自己。

那份被我压在心底的情感,像一粒被埋在土里的种子,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生根发芽,长成了参天大树。

冬天来的时候,下了一场很大的雪。

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白色,厚厚的积雪把我们的小院子都给埋了。

天气冷得滴水成冰。

家里的柴火不多了。

我决定冒雪上山,去砍点柴回来。

青禾嫂子不放心,非要跟我一起去。

我拗不过她,只好答应了。

山里的雪更厚,一脚踩下去,能没过膝盖。

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走得异常艰难。

青禾嫂子的脸冻得通红,鼻尖上挂着一颗晶莹的冰珠。

我让她在后面跟着我的脚印走,会省力一些。

她点点头,乖乖地跟在我身后。

我们找到了一棵枯死的松树,我拿出斧头,开始砍。

雪地里,只听得见“哐、哐”的砍树声。

砍了没一会儿,我就出了一身汗。

我脱下外套,想擦擦汗,一转身,却看到青禾嫂子正呆呆地看着我。

她的眼神,有些复杂。

有心疼,有关切,还有一些我看不懂的东西。

“嫂子,你怎么了?”我问。

她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什么。冷不冷?快把衣服穿上。”

她走过来,拿起我的外套,帮我穿上,还细心地帮我把领子立了起来。

她的手指,不经意地碰到了我的脖子。

冰凉的触感,让我浑身一颤。

我们离得很近,我能清晰地看到她长长的睫毛,和她眼里的我。

那一刻,我所有的理智,都灰飞烟灭了。

我伸出手,抱住了她。

紧紧地。

我把她娇小的身子,揉进了我的怀里。

我能感觉到她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

“阿禾,你……”

她想推开我,可我抱得太紧了。

“嫂子,别动,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我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我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里,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的气息。

那是我渴望了太久太久的温暖。

雪还在下,一片一片,落在我们的头发上,肩膀上,很快就把我们变成了两个雪人。

世界很安静,我仿佛能听到雪花落地的声音。

也能听到,我们两个人,擂鼓般的心跳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不再挣扎了。

她的身体,慢慢地软了下来。

她伸出手,也抱住了我。

我们就在那片白茫茫的雪地里,紧紧地相拥着。

仿佛天地间,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那一刻,我忘了我哥,忘了世俗的眼光,忘了所有的一切。

我只知道,我爱她。

爱得卑微,爱得绝望。

从山上回来后,我们之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算是彻底捅破了。

我们没有说破,但彼此都心知肚明。

我们像一对真正的夫妻一样,生活在一起。

白天,我们一起下地,一起上山。

晚上,我们会躺在一张床上,说着悄悄话。

我会在她睡着的时候,偷偷地亲吻她的额头。

她会把我的手,放在她的肚子上,说:“阿禾,你说,这里以后会不会有我们的孩子?”

每当这时,我都会把她抱得更紧一些。

那段日子,是我这辈子最快乐,也是最煎熬的日子。

快乐,是因为我终于拥有了我梦寐以求的温暖。

煎熬,是因为我的心里,始终压着一块巨石。

那块巨石,就是我哥。

我每天都在想,如果我哥回来了,该怎么办?

我不敢想。

我只能像个鸵鸟一样,把头埋在沙子里,享受着这偷来的幸福。

我甚至恶毒地想过,如果我哥永远不回来,那该多好。

这个念头一出来,我就被自己吓了一跳。

我怎么可以这么想?

那是我唯一的亲哥哥啊。

我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和痛苦之中。

我开始做噩梦。

梦里,我哥回来了,他用那双和我一模一样的眼睛,失望地看着我,问我:“阿禾,你对得起我吗?”

我每次都从梦中惊醒,一身冷汗。

青禾嫂子会把我抱在怀里,像哄孩子一样,轻轻地拍着我的背。

“别怕,阿禾,有我呢。”

我知道,她也在害怕。

我们就像两个走在悬崖边上的人,享受着刺激,也随时准备着粉身碎骨。

转眼,春天来了。

山上的冰雪融化了,草也绿了,花也开了。

一切都充满了生机。

可我的心,却越来越沉重。

因为,算算日子,我哥快要退伍了。

这个消息,像一道催命符,让我寝食难安。

我跟青禾嫂子说起这件事。

她的脸色,也一下子就白了。

我们相对无言,坐了很久。

“阿禾,要不……我们走吧?”

她突然说。

“走?去哪儿?”我愣住了。

“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南方,或者更远的地方。我们重新开始。”

她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光芒。

那是对未来的渴望和憧憬。

我的心,动摇了。

是啊,走吧。

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所有的是是非非。

只要能跟她在一起,去哪里都一样。

我们开始偷偷地做准备。

我们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换成了钱。

我把我爷留下的那些药方,也全都誊抄了一遍,准备带走。

我们计划着,等拿到我哥的退伍信,确定他回来的具体日期,我们就提前一天走。

我们甚至连未来的生活都想好了。

到了新的地方,我可以用我爷传下来的医术,开一个小药铺。

她可以做点针线活,补贴家用。

我们会有一个自己的孩子,男孩也好,女孩也好。

我们会把他养大,教他读书写字。

我们会像世界上所有普通的夫妻一样,平淡而幸福地过完这一生。

那段时间,我们每天都活在对未来的憧憬和现实的恐惧交织的复杂情绪里。

我们像两个即将奔赴刑场的死囚,享受着最后的狂欢。

终于,那一天还是来了。

邮递员送来了我哥的信。

信里说,他已经办好了退伍手续,三天后,就到家了。

信的最后,他还特意写了一句:青禾,我回来了。

我拿着那封信,手抖得厉害。

青禾嫂子从我手里接过信,看了一遍,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三天……只有三天了……”

她喃喃自语。

那天晚上,我们一夜没睡。

我们把早已收拾好的行李,又检查了一遍。

两套换洗的衣服,一些干粮,还有我们所有的积蓄。

我们决定,后天晚上就走。

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地离开这个我们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地方。

第二天,我照常去山上采药。

我想再看一眼这片山。

这里,有我童年所有的记忆,有我爷的坟,也有我和她之间,所有不能说的秘密。

我站在山顶上,看着山下那个小小的村庄,炊烟袅袅。

我的心里,百感交集。

有不舍,有留恋,但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期盼。

从山上下来的时候,我路过了那条小溪。

就是我第一次看到她沐浴的地方。

溪水还是那么清澈,阳光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

我仿佛又看到了她站在水里的样子,回头冲我笑。

“过来帮我搓搓背。”

一切,都像一场梦。

回到家,青禾嫂子已经做好了晚饭。

这是我们在这个家,吃的最后一顿晚饭了。

她做了我最爱吃的红烧肉。

肉很香,可我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我们吃得很沉默。

吃完饭,她收拾好碗筷,坐在油灯下,开始缝补一件衣服。

是我哥的。

那是一件旧军装,肩膀上磨破了一个洞。

我看着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嫂子,都这个时候了,还补它干什么?”

她没有抬头,手里的针线,飞快地穿梭着。

“你哥回来,总得有件像样的衣服穿。”

她的声音,很平静。

我心里一沉,有种不好的预感。

“嫂子,你……”

她抬起头,看着我,眼睛里,是我看不懂的深沉。

“阿禾,你走吧。”

她说。

“什么?”我以为我听错了。

“我说,你自己走吧。带着钱,去南方,别回来了。”

她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子,插在我的心上。

“那你呢?你不跟我一起走吗?”我急切地问。

她摇了摇头,笑了。

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我是你哥的媳妇,我哪儿也不去,我得等他回来。”

“为什么?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我冲到她面前,抓住她的肩膀,大声地质问她。

“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是因为我哥要回来了吗?”

她任由我摇晃着,一言不发。

“你说话啊!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想过要跟我走?你是不是一直在骗我?”

我快要疯了。

我感觉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

她终于开口了,声音很轻,却很清晰。

“阿禾,对不起。”

“我不要听对不起!我要你跟我走!”我冲她吼道。

“我们走不了的。”

她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

“我们要是走了,你哥回来怎么办?他一个人,怎么面对村里人的指指点点?他这辈子,都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我不管!我只要你!”

“可我不能这么自私。”

她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阿禾,你哥是个好人。他为了这个家,在外面吃了那么多苦。我们不能对不起他。”

“可是我们……我们……”

“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她打断了我的话,眼神决绝。

“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阿禾,你记住,我永远是你的嫂子。”

“嫂子……”

我的心,彻底碎了。

我看着她,泪流满面。

我知道,她说的都是对的。

我知道,我们从一开始,就错了。

可是,我放不下。

那天晚上,我求了她很久。

我哭着,跪着,求她跟我一起走。

可她始终,只是摇头。

最后,她把我推出了门外,把门从里面反锁了。

我站在门外,拍着门,喊着她的名字。

可门内,再也没有任何声音。

我在门外,站了一夜。

天亮的时候,我的心,也死了。

我没有走。

我怎么可能一个人走。

我留了下来。

我想看看,我哥回来,他们站在一起,会是什么样子。

我也想看看,我的心,到底能有多痛。

第三天,我哥回来了。

他穿着一身崭新的军装,胸前戴着大红花。

整个人,又高又壮,精神抖擞。

他比走的时候,黑了,也瘦了,但眼神更亮了,像两颗星星。

村里的人都出来迎接他,敲锣打鼓,比过年还热闹。

我站在人群的最后面,看着他。

他看到了我,冲我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阿禾,我回来了!”

他走过来,给了我一个熊抱,力气大得差点把我勒死。

“臭小子,长高了,也壮了。”

他拍着我的肩膀,高兴地说。

我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然后,他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青禾嫂子。

他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他松开我,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面前。

他看着她,眼神里,有激动,有愧疚,还有满满的爱意。

“青禾,我回来了。”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青禾嫂子看着他,笑了。

那笑容,是我从未见过的灿烂。

像雨后的彩虹,美得让人心碎。

“回来就好。”

她说。

他们就那样站着,互相看着,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我看着他们,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多余的小丑。

那天晚上,家里摆了酒席。

我哥喝了很多酒,拉着我的手,说了很多话。

他说他在部队的经历,说他有多想家,多想爷,多想我,多想青禾。

他说,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青禾。

让她一个人,守着这个家,吃了那么多苦。

他说,他以后,要加倍地对她好,让她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我听着,喝着,笑着,眼泪却不争气地往下流。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

我只记得,我吐了一地,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

青禾嫂子给我端来了一碗醒酒汤。

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担忧。

“阿禾,以后别喝那么多酒了。”

我看着她,突然笑了。

“嫂子,你真好看。”

她愣了一下,脸微微一红。

“说什么胡话呢?”

“我说的是真的。”

我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

“我哥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

说完这句话,我感觉心里的一块大石头,好像落了地。

我决定,离开这个家。

我不能再待下去了。

再待下去,我会疯的。

我跟我哥说,我想出去闯闯。

我哥不同意。

他说,家里现在条件好了,他退伍费也拿了不少,我在家,他能照顾我。

我摇摇头,说:“哥,我已经长大了,我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我哥拗不过我,只好答应了。

他给了我一笔钱,让我路上用。

我没要。

我只带走了我爷留下的那个小木盒子,和我自己采药攒下的一点钱。

走的那天,是个大晴天。

我哥和青禾嫂子,送我到村口。

我哥拍着我的肩膀,说:“阿禾,在外面照顾好自己,混不好就回来,哥养你。”

我点点头,眼圈红了。

我看向青禾嫂子。

她看着我,什么也没说,只是把一个用手帕包着的东西,塞到了我的手里。

我打开一看,是两个热乎乎的煮鸡蛋。

“路上吃。”

她说。

我握着那两个鸡蛋,感觉有千斤重。

我转过身,不敢再看他们。

我怕我再看一眼,就走不了了。

我背着行囊,一步一步,走出了那个生我养我的小山村。

我没有回头。

我怕我一回头,眼泪就会掉下来。

我去了南方。

去了一个我哥信里提到过的城市。

那是一个繁华的大都市,高楼大厦,车水马龙。

我像一个误入瓷器店的公牛,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我找了一份在药店当学徒的工作。

老板看我认识很多草药,就留下了我。

日子很苦,但我都咬牙坚持下来了。

因为我知道,我没有退路。

我很少跟家里联系。

我怕听到他们的声音,会动摇我好不容易才下定的决心。

我只是偶尔,会给我哥寄一点钱回去。

后来,我用我攒下的钱,加上我爷留下的那笔钱,盘下了一家小药铺。

我把它命名为“青禾堂”。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取这个名字。

也许,只是为了给自己留一个念想。

药铺的生意,不好不坏。

我每天,都跟各种各样的草药打交道。

那些草药的香气,总能让我想起后山,想起那个小院子,想起她。

我想,我这辈子,大概是忘不了她了。

她就像一株长在我心里的草药,有毒,却也能治愈我。

几年后,我接到了我哥的电话。

他在电话里,兴奋地告诉我,青禾嫂子生了,是个大胖小子。

我拿着电话,愣了很久。

然后,我笑着说:“哥,恭喜你。”

挂了电话,我一个人,在药铺里,坐了一整夜。

我为他们感到高兴,真的。

可我的心,为什么还是会那么痛呢?

又过了几年,我哥带着青禾嫂子和他们的孩子,来城里看我。

他们是在一个夏天的午后,突然出现在我的药铺门口的。

青禾嫂子比以前,胖了一点,也黑了一点,但眉眼间,多了一份为人母的温柔。

她的孩子,虎头虎脑的,很可爱。

眉眼之间,很像我哥,也很像我。

他怯生生地躲在青禾嫂子身后,偷偷地看我。

青禾嫂子把他拉到身前,笑着说:“快,叫叔叔。”

那孩子看着我,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叔叔。”

我的心,在那一刻,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

我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头,从口袋里,掏出了我早就准备好的长命锁,给他戴上。

那天,我关了药铺,带着他们,在城里好好地逛了一天。

晚上,我们在一起吃饭。

我哥还是老样子,喝了点酒,话就多了起来。

他说,他现在在村里,包了片山林,种果树,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了。

他说,青禾是个好媳妇,勤劳,贤惠,把家里照顾得井井有条。

他说,他这辈子,最幸福的事,就是娶了青禾。

青禾嫂子就坐在他旁边,安安静静地听着,时不时地给他夹菜,脸上带着幸福的笑。

我看着他们,突然觉得,这样,也挺好。

有些爱,注定只能埋在心里。

能远远地看着她幸福,就足够了。

他们走的时候,我去送他们。

在火车站,临上车前,青禾嫂子把我拉到一边。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塞给我。

是一面小小的,已经有些斑驳的铜镜。

“这个,给你。”

她说。

我认得这面镜子。

是她当年的嫁妆。

我曾经无数次,看她对着这面镜子,梳理她那头乌黑的长发。

“嫂子,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要。”我连忙推辞。

她摇了摇头,把我的手合上。

“阿禾,拿着吧。就当……就当是个念想。”

她看着我,眼睛里,有千言万语,但最后,只化作了一声叹息。

“阿禾,你也该找个好姑娘,成个家了。”

我看着她,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嫂子。”

火车开动了。

我站在站台上,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车窗后。

我握着那面冰凉的铜镜,仿佛还能感受到,她指尖的温度。

我知道,我们之间,是真的,结束了。

从那以后,我开始试着,去接受新的生活。

我听了她的话,开始相亲。

我见过很多姑娘,有漂亮的,有温柔的,有活泼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她们都不是她。

她们的身上,没有那股淡淡的皂角香。

她们的眼睛里,没有那片清澈的山泉。

后来,我也就放弃了。

我想,我这辈子,大概就要这样,一个人过了。

也挺好。

守着这个“青禾堂”,守着那些草药,守着那段回忆。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

直到去年,我接到了我哥的电话。

他在电话里,哭得像个孩子。

他说,青禾,没了。

是山洪。

为了抢救村里被淹的粮食,她被卷走了。

找到的时候,人已经……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后面的话,一个字也听不清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挂的电话,怎么关的店门,怎么买的火车票。

等我回过神来,我已经站在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小山村里。

村子变了很多,盖起了很多新房子。

但我还是一眼,就找到了我的家。

还是那座低矮的土坯房,只是,比我走的时候,更破败了。

院子里,搭着白色的灵棚。

我哥跪在灵前,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

他看到我,一把抱住我,嚎啕大哭。

我看着灵堂上,那张黑白的照片。

照片上的她,还是那么年轻,那么好看,对着我,淡淡地笑着。

我的心,像被挖空了一样。

我没有哭。

因为我知道,我的眼泪,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流干了。

我帮着我哥,处理完了嫂子的后事。

我们把她,葬在了爷的旁边。

我哥说,这样,他们在那边,也能有个伴儿。

安葬好嫂子,我哥把我拉到一边,给了我一个上了锁的木盒子。

“这是青禾留给你的。”

他说。

我愣住了。

“她走之前,特意交代我,说如果她哪天不在了,就把这个交给你。”

我接过那个盒子,很沉。

我回到我以前住的那个房间。

房间里,还保持着我走时的样子,只是,落了厚厚的一层灰。

我打开那个盒子。

里面,没有金银首饰,也没有值钱的东西。

只有一沓厚厚的信。

每一封,都是我哥写给她的。

她一封,都没扔。

在信的下面,压着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

是我当年,上山采药时,被树枝刮破了的那件褂子。

那个被她用竹叶补好的破洞,还清晰可见。

在衣服的下面,是一张泛黄的纸。

上面,是她娟秀的字迹。

只有一句话。

“阿禾,若有来生,换我来等你。”

我看着那行字,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失声痛哭。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原来,她也一直,把我放在心上。

原来,我们之间,不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

我把那张纸,紧紧地贴在胸口。

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她的温度。

我在老家,待了半个月。

帮我哥把家里的事,都安顿好。

临走前,我又去了一趟后山。

我去了那条小溪。

溪水潺潺,仿佛在诉说着当年的故事。

我又去了爷和嫂子的坟前。

我给他们,烧了很多纸钱。

“爷,嫂子,我走了。你们在那边,好好的。”

我磕了三个头,然后,转身下山。

这一次,我没有再回头。

回到城里,我把“青禾堂”,改成了“思禾堂”。

我想,我会用我的一生,去思念她。

我的药铺里,永远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草药香。

有时候,我会恍惚觉得,那不是草药的香气。

而是她身上,那股独一无二的,皂角的味道。

我知道,她没有离开。

她只是,换了一种方式,陪在我身边。

她变成了风,变成了雨,变成了我生命里,最深刻的印记。

这就够了。

来源:好瘦的八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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