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夜借宿同事家,她母亲穿睡袍送毛毯,体温隔布传递

B站影视 韩国电影 2025-10-28 23:25 2

摘要:豆大的雨点,不,是拳头大的雨点,疯了一样砸在公司的玻璃幕墙上,发出闷雷似的巨响。

那场雨,来得像是天塌了。

豆大的雨点,不,是拳头大的雨点,疯了一样砸在公司的玻璃幕墙上,发出闷雷似的巨响。

整个世界都被一张灰色的、湿漉漉的网罩住了。

我站在公司门口,看着瞬间变成汪洋的街道,手机上叫车软件的页面顽固地显示着:前方有99+人排队。

放弃了。

我叹了口气,准备在公司的沙发上凑合一晚。

手机震了一下,是同事林溪发来的消息。

“你回不去了吧?雨太大了。”

我回了个无奈的表情。

“我家就在公司附近,走路十分钟。就一个空房间,我妈偶尔过来住,你要是不嫌弃,可以去借住一晚。”

我有点犹豫。

和林溪,就是普通同事关系,点头之交,连微信都是因为工作才加的。

“别客气了,这么大的雨,你一个人在公司多不安全。钥匙在我办公桌第三个抽屉里,贴着一个粉色兔子贴纸的那个就是。地址我发你定位。”

她像是看穿了我的犹豫,又补了一条。

话说到这份上,再推辞就显得矫情了。

我道了谢,回到工位,找到了那串钥匙。

粉色的兔子贴纸,边缘已经有些磨损,看得出有些年头了。

我撑着伞,一脚踩进水里,冰凉的雨水瞬间灌满了鞋子。

风裹挟着雨,像无数冰冷的鞭子抽在身上,伞在风中摇摇欲坠,像一朵随时会散架的蘑菇。

那十分钟的路,我感觉像走了一个世纪。

林溪家在一个老式的小区,楼道里没有灯,黑漆漆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混合着铁锈和尘土的味道。

我摸索着上了三楼,用手机电筒照着,把钥匙插进锁孔。

转动的时候,发出“咔哒”一声清脆又滞涩的响动,像一个老人沉重的叹息。

门开了。

一股暖意混着淡淡的清香扑面而来。

不是香水那种刻意的味道,更像是洗干净的衣服在阳光下晒过之后,残留的皂角香气。

很干净,很温暖。

屋子不大,两室一厅,收拾得一尘不染。

客厅的木地板被擦得发亮,能映出窗外闪电划过时苍白的光。

我站在门口,脚下的雨水在地板上晕开一小滩,显得格外突兀。

我有些手足无措。

就在这时,里屋的门开了。

一个女人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身藕荷色的丝绸睡裙,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露出一段白皙优美的脖颈。

她的年纪看起来在五十岁上下,但保养得极好,皮肤白皙,眉眼间有一种岁月沉淀下来的温柔。

是林溪的妈妈。

我脑子里瞬间闪过这个念头,心脏不合时宜地漏跳了一拍。

林溪的消息里只说了她妈妈偶尔过来住,没说她今晚就在啊。

“是小陈吧?”她开口了,声音很轻,很柔,像羽毛拂过心尖。

我窘迫地点点头,赶紧解释:“阿姨您好,我是林溪的同事,外面雨太大了,林溪说……”

“我知道,她跟我说过了。”她笑了笑,眼角的细纹像涟漪一样荡开,“快进来吧,外面冷。把湿衣服换下来,别感冒了。”

她的目光落在我滴水的裤脚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嫌弃。

她转身从鞋柜里拿出一双男士拖鞋,是崭新的,标签都还没撕。

“这是给你林叔叔买的,他还没来得及穿。”她的语气很自然,仿佛我不是一个突然闯入的陌生人,而是一个许久未见的晚辈。

我换上拖鞋,局促地站在客厅中央。

“你先去洗个热水澡吧,浴室在那边。换洗的衣服……我找找看有没有你林叔叔的。”她说着,就往卧室走去。

我看着她的背影,那身丝绸睡裙贴着她的身体,勾勒出依旧玲珑的曲线。

在昏黄的灯光下,那层薄薄的布料仿佛是透明的,透着一种朦胧而暧昧的光晕。

我赶紧移开视线,心里骂了自己一句。

胡思乱想什么呢。

浴室里有干净的毛巾和新的洗漱用品,热水器的水温也刚刚好。

温暖的水流冲刷着身体,带走了外面的寒意和一路的狼狈。

我洗完澡出来,发现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姜茶,旁边还有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男士睡衣。

是那种老式的棉布睡衣,带着一股好闻的樟脑丸的味道。

阿姨正坐在沙发上,戴着老花镜,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看。

听到我出来的声音,她抬起头,对我笑了笑。

“快把姜茶喝了,驱驱寒。”

“谢谢阿姨。”我端起杯子,姜茶的辛辣和甜味顺着喉咙滑下去,胃里顿时暖洋洋的。

“不用客气,出门在外的,都不容易。”她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

我这才注意到,她眼底有淡淡的青色,看起来有些疲惫。

“林溪那丫头,就是粗心大意,也没跟你说我在这儿,让你见笑了。”

“没有没有,是我打扰了才对。”我连忙摆手。

我们之间陷入了一种短暂的沉默。

窗外的雨声成了唯一的背景音,时而急促,时而舒缓。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低头小口小口地喝着姜茶。

“你睡次卧吧,床铺我都铺好了。”她站起身,“就是被子可能有点薄,晚上怕你冷。”

她说着,又转身进了她的卧室。

很快,她抱着一床厚实的毛毯走了出来。

就是那个瞬间。

她走到我面前,把毛毯递给我。

我们的距离很近,近到我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气,和那股若有若无的、属于成熟女性的体香。

她微微弯下腰,睡裙的领口有些低,我能看到她精致的锁骨。

我的手碰到了她的手。

她的手很暖,很软。

更让我心神一荡的,是她身体里透出的那股热度。

那股热度,隔着那层薄薄的丝绸睡裙,隔着她递过来的毛毯,清晰地传递到了我的手臂上。

那不是一种正常的体温。

是发烫的,像揣着一个小火炉。

我的脸“轰”地一下就红了。

我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接过了毛毯。

“谢谢阿姨。”我的声音有些干涩。

“早点休息吧。”她似乎没有察觉到我的异样,只是笑了笑,然后转身回了房间。

我抱着那床还残留着她体温的毛毯,愣在原地,心跳得像打鼓。

我这是怎么了?

我唾弃自己的龌龊念头。

人家只是一个好心的长辈,一个同事的母亲。

我走进次卧,房间不大,但收拾得同样干净整洁。

窗台上摆着一盆绿萝,叶子油亮亮的,显然是被人精心照料着。

床上的被褥是新换的,散发着和她身上一样的阳光皂角香。

我躺在床上,盖着那床厚实的毛毯,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脑子里反复回放着刚才的那个画面。

她穿着丝绸睡裙,弯下腰,把毛毯递给我。

那股透过布料传递过来的,灼人的体温。

我强迫自己不去想,但越是压抑,那个画面就越是清晰。

我甚至能清晰地回忆起她皮肤的质感,那是一种被岁月温柔打磨过的光滑。

窗外的雨还在下,淅淅沥沥,敲打着窗棂,也敲打着我混乱的心。

我闻着枕头上陌生的香气,感觉自己像一个闯入别人梦境的窃贼。

这个家里的一切,都带着那个女人的印记。

温柔的,细致的,一丝不苟的。

客厅里那排养得极好的花草,每一片叶子都像被打过蜡一样光亮。

厨房里摆放整齐的碗筷,每一个都像是用尺子量过一样,间距分毫不差。

就连我脚上这双新拖鞋的摆放角度,都透着一种强迫症似的严谨。

这是一个被精心维护着的世界。

而那个女人,就是这个世界的女王。

她用她的温柔和细致,构建了一个完美而脆弱的瓷器王国。

我忽然对林溪的父亲,那个素未谋面的“林叔叔”产生了一丝好奇。

是怎样一个男人,才能配得上这样一位近乎完美的妻子?

他又为什么,会让这样一位妻子,在这样一个暴雨的夜晚,独自守着一间空房子?

我胡思乱想着,不知不

觉,意识渐渐模糊。

半梦半醒之间,我好像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很轻,很轻。

然后是脚步声,踩在木地板上,几乎听不见。

我以为是自己做梦,翻了个身,继续睡。

第二天早上,我被一阵浓郁的香味唤醒。

是小米粥的香气,还夹杂着煎蛋的焦香。

我睁开眼,天已经大亮了。

雨停了,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我走出房间,看到阿姨正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

晨光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轮廓,那身藕荷色的睡裙换成了一套素雅的居家服。

“醒了?快去洗漱,早饭马上好了。”她回头看到我,笑了笑,像一朵清晨沾着露水的百合花。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两碗小米粥,一碟小咸菜,还有两个煎得金黄的荷包蛋。

简单,却透着家的温暖。

“阿姨,太麻烦您了。”我有些不好意思。

“说什么傻话,快吃吧,不然要凉了。”她把筷子递给我。

我们面对面坐着,安静地吃着早饭。

阳光很好,照得人暖洋洋的。

我偷偷打量她。

晨光下的她,更显得皮肤白皙通透,几乎看不到什么瑕疵。

只是眼底的青色,似乎比昨晚更重了一些。

吃完早饭,我抢着要洗碗,被她拦住了。

“你快去上班吧,要迟到了。碗我来洗就好。”

她态度坚决,我只好作罢。

换上自己已经干得差不多的衣服,我准备告辞。

“阿姨,昨天真的太谢谢您了。这件睡衣……”我指了指叠好放在沙发上的棉布睡衣。

“不着急,你先穿着上班,等你的衣服干透了,什么时候方便再拿回来。”她说道。

“不不不,我还是现在换回来吧。”我坚持。

我无法想象自己穿着她丈夫的睡衣,在公司里晃荡一天。

那感觉太奇怪了。

她拗不过我,只好由我去了。

临出门前,她又叫住我。

“等一下。”

她转身从玄关的柜子上拿了一把伞递给我。

“虽然现在出太阳了,但天气预报说下午还有雨,你带着伞,有备无患。”

我接过伞,那是一把很普通的黑色长柄伞,但伞柄被擦拭得一尘不染。

“谢谢阿姨。”

“路上小心。”她站在门口,对我挥了挥手。

我走出楼道,回头看了一眼。

她还站在那里,阳光照在她身上,身影显得有些单薄。

那一瞬间,我心里忽然涌起一种莫名的情绪。

说不清是心疼,还是别的什么。

回到公司,林溪看到我,松了口气。

“昨天没吓到你吧?我本来想跟你说我妈在的,结果一忙就忘了。”她吐了吐舌头,有些俏皮。

“没有,阿姨人很好,还给我做了早饭。”我笑着说。

“那就好。”她点点头,又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

我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却有些心不在焉。

脑子里总是浮现出那个女人的身影。

她穿着丝绸睡裙的样子,她递给我毛毯时灼人的体温,她站在晨光里温柔的笑容,还有她站在门口,那个单薄的背影。

我发现,我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

我只知道,她是林溪的妈妈。

接下来的几天,我的生活恢复了正常。

上班,下班,两点一线。

那晚的经历,像一场不真实的梦。

只有那套被我洗干净叠好的棉布睡衣,和那把黑色的长柄伞,提醒着我那不是梦。

我找了个机会,把东西还给了林溪。

“替我谢谢阿姨。”我说。

“客气啥。”林溪大大咧咧地接过东西,“我妈还跟我念叨,说你这小伙子太客气了。”

我笑了笑,没说话。

我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我和那个女人的交集,也就到此为止了。

直到半个月后的一天。

那天我因为一个项目,在公司加班到很晚。

当我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公司大楼时,已经快十一点了。

深夜的写字楼下,空无一人。

我正准备去路边打车,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她。

林溪的妈妈。

她就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穿着一件米色的风衣,怀里抱着一个保温桶。

夜风吹起她的长发,路灯的光在她身上投下长长的影子,显得格外孤单。

她在等谁?

等林溪吗?

可林溪今天没有加班,下午五点半就准时打卡下班了。

我心里充满了疑惑,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阿姨?”我试探着叫了一声。

她回过头,看到我,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丝有些勉强的笑容。

“是小陈啊,这么晚才下班?”

“嗯,加了会儿班。阿姨您……是在等林溪吗?”

她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摇了摇头:“不是,我……我就是出来走走。”

这个借口太拙劣了。

谁会大半夜十一点多,抱着个保温桶,在写字楼下“走走”?

我看着她,她的脸色在路灯下显得有些苍白,眼底的疲惫比上次见到时更重了。

“阿姨,您是不是有什么事?”我忍不住问道。

她沉默了。

良久,她才轻轻叹了口气。

“没什么,你快回家吧,太晚了不安全。”

她越是这样说,我心里就越是觉得不对劲。

我没有走,就站在她身边。

我们谁也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尴尬,又有些微妙。

一阵冷风吹过,她下意识地紧了紧怀里的保温桶。

我注意到,她的手在微微发抖。

不是因为冷。

“阿姨,您是不是在等林叔叔?”我大胆地猜测。

我记得她说,那双新拖鞋是给林叔叔买的。

也许,林叔叔也在这栋写字楼里上班?

听到“林叔叔”三个字,她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她抬起头,看着我,眼神很复杂。

有惊讶,有悲伤,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

“他……不会来了。”她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什么?”我没听明白。

“我们……已经离婚了。”

我愣住了。

这个消息,像一颗炸雷,在我脑子里轰然炸开。

离婚了?

什么时候的事?

为什么林溪从来没有提过?

为什么她还住在林溪的房子里,用“给你林叔叔买的”这样自然的语气,提起一个已经离开的男人?

无数个疑问在我脑子里盘旋。

“那您……”

“我只是……习惯了。”她打断我的话,声音低得像耳语,“习惯了给他送饭,习惯了在这里等他下班。”

她的目光投向我身后那栋漆黑的写字楼,眼神空洞而悠远。

“以前,他总是在这里加班。不管多晚,我都会做好饭菜给他送过来。他胃不好,吃不惯外面的东西。”

“我们就站在这里,他靠着这棵树,一边吃饭,一边跟我说公司里的事。他说,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觉得一天的疲惫都消失了。”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身旁那棵梧桐树粗糙的树皮,像是在抚摸一个久别的恋人。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

疼。

我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会深夜出现在这里。

她不是在等那个人。

她是在等那段回不去的时光。

“阿姨,我们回去吧,天太晚了。”我柔声说。

她没有动,依旧看着那栋大楼。

“你知道吗,小陈。有时候我觉得,他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

“他还住在这栋房子里,用我给他准备的牙刷,穿我给他买的拖鞋。他只是……加班太久了,忘了回家的路。”

她的声音很轻,很飘,像是在说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但我能听出,那平静的语气下,压抑着怎样汹涌的悲伤。

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任何语言,在这样深沉的悲伤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我只能默默地站在她身边,陪着她。

又过了很久,她才像是从梦中惊醒一般,回过神来。

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怀里的保温桶,自嘲地笑了笑。

“你看我,人老了,就是爱胡言乱语。让你看笑话了。”

“没有。”我摇摇头。

“走吧,回家。”她转过身,迈开了脚步。

她的背影,在路灯的拉扯下,显得愈发瘦削,愈发孤单。

我跟在她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我们一路无话。

回到小区,在楼下,她停住脚步。

“小陈,今天的事,能不能……不要告诉林溪?”她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恳求。

“我不想让她担心。”

我点点头:“您放心,我不会说的。”

“谢谢你。”她对我笑了笑,那笑容里,满是疲惫和苦涩。

她转身上楼,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响,一声,又一声,像是踩在我的心上。

我站在楼下,看着她家窗户的灯亮起,又在不久后熄灭。

那一夜,我又失眠了。

我一直在想她。

想她那句“他只是加班太久了,忘了回家的路”。

是怎样深沉的爱,才能让一个人,在对方已经离开之后,还固执地守着一个早已不存在的约定?

又是怎样深沉的痛,才能让一个如此优雅美好的女人,在深夜的街头,露出那样脆弱无助的神情?

从那天起,我开始留意她。

我发现,她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去那栋写字楼下。

有时候,我加班晚了,就能看到她。

她总是站在那棵梧桐树下,抱着保温桶,静静地站着。

像一尊望夫石。

我没有再去打扰她。

我只是在下班后,悄悄地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安全回到家,然后才离开。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或许,是出于一种莫名的心疼。

或许,是出于一种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楚的情愫。

我开始找各种借口和林溪聊天。

旁敲侧击地打听她家里的事。

从林溪零零碎碎的描述中,我拼凑出了一个不完整的故事。

她的父亲,曾经是一个很有才华的建筑设计师。

她的母亲,苏姨,曾经是一所大学的舞蹈老师。

他们是大学同学,是彼此的初恋,是所有人眼中的金童玉女。

后来,父亲下海经商,开了自己的设计公司。

公司越做越大,父亲也越来越忙。

他开始频繁地出差,应酬,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

再后来,他身边出现了另一个女人。

一个比苏姨更年轻,更漂亮,也更懂得如何在商场上为他助力的女人。

于是,童话故事结束了。

他们离婚了。

房子,车子,存款,父亲都留给了她们母女。

他几乎是净身出户。

林溪说,父亲离开的那天,苏姨没有哭,也没有闹。

她只是像往常一样,为他熨烫好第二天要穿的衬衫,为他准备好出差要带的行李。

然后,站在门口,对他说:“路上小心。”

平静得,像是在送一个出远门的亲人。

“我有时候觉得,我妈是不是根本就不爱我爸了。”林溪喝了一口咖啡,语气有些迷茫,“她太平静了,平静得不正常。”

我摇了摇头。

不,林溪,你错了。

你的妈妈,不是不爱你爸爸。

她是爱得太深,太深了。

深到,已经把那个人,刻进了自己的骨血里,融入了自己的生命里。

所以,即使那个人走了,她身体里的习惯,记忆,还固执地为他保留着位置。

她不是平静,她是把所有的惊涛骇浪,都藏在了那片看似平静的海面之下。

我知道,我不能再这样袖手旁观下去了。

我必须做点什么。

我开始有意识地创造和苏姨见面的机会。

我会借口找林溪讨论工作,在她家楼下等她。

然后,就能“偶遇”散步回家的苏姨。

我会借口公司的打印机坏了,去她家附近的打印店打印文件。

然后,就能“偶遇”去超市买菜的苏姨。

每一次“偶遇”,我都会陪她聊上一会儿。

聊聊天气,聊聊工作,聊聊林溪的近况。

她的话不多,大多数时候,都是我在说,她在听。

她总是微笑着,安静地听着,眼神温柔得像一汪春水。

我发现,她笑起来的时候,眼角会有很漂亮的纹路。

像蝴蝶的翅翼。

我开始给她带一些小礼物。

一盆新开的茉莉花,一本她可能会喜欢的书,一块口碑很好的点心。

她每次都会推辞,说我太客气了。

但我能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一丝不易察觉的欢喜。

那是一种,被人放在心上,被人惦记着的欢喜。

我们的关系,在这样刻意的“偶遇”中,慢慢地熟稔起来。

她会邀请我上楼喝杯茶。

她泡的茶很好喝,有一种淡淡的兰花香气。

我们会坐在洒满阳光的客厅里,聊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我发现,她其实是一个很博学,很有趣的女人。

她懂舞蹈,懂音乐,懂文学,懂绘画。

她的身上,有一种古典的,书卷气的美。

和她聊天,是一种享受。

我渐渐地,不再满足于这样的“偶遇”。

我想要更多。

我想要,走进她的世界。

那个被她用坚硬的外壳,小心翼翼地保护起来的,柔软的内在世界。

我开始留意她深夜去写字楼下的规律。

我发现,她并不是每天都去。

只有在下雨天,或者天气特别冷的日子,她才会去。

像是一种仪式。

在那些最难熬的夜晚,用这种方式,去凭吊一段逝去的爱情。

我决定,要在下一个雨夜,去那里等她。

我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或许,只是想陪陪她。

让她知道,她不是一个人。

那个雨夜,很快就来了。

和我们初见的那晚一样,也是一场倾盆大雨。

我提前下了班,没有回家,直接去了那栋写字楼。

我没有带伞。

我就站在那棵梧桐树下,任由冰冷的雨水,将我从头到脚浇得湿透。

我在等她。

也在等一个,可以让我名正言顺地,走进她世界的机会。

晚上十点,她来了。

撑着那把黑色的长柄伞,怀里依旧抱着那个保温桶。

当她看到站在雨中的我时,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小陈?你……你怎么在这里?”她的声音里充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我等你。”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我的声音,在哗哗的雨声中,显得有些模糊,但又异常坚定。

雨水顺着我的头发,我的脸颊,不断地往下流。

我能感觉到,我的身体在发冷,牙齿在打颤。

但我的心,是滚烫的。

她呆呆地看着我,几秒钟后,她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快步走到我面前,把伞举到我的头顶。

“你疯了?这么大的雨,你想干什么?”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一丝责备,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心疼。

“阿姨,别再等了。”我看着她,眼神灼热,“他不会回来了。”

我知道,这句话很残忍。

像一把刀,狠狠地插进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但长痛不如短痛。

有些梦,是时候该醒了。

她的身体,猛地一颤。

手里的伞,也跟着晃了一下。

雨水瞬间打湿了她的肩膀。

她的脸色,在惨白的路灯下,白得像一张纸。

嘴唇翕动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跟我回家吧。”我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她冰冷的手。

她的手,抖得厉害。

我能感觉到,她在挣扎,在抗拒。

但我没有放手。

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紧紧地握着她。

像是在传递我的体温,我的力量。

“苏姨。”我叫了她的名字。

这是我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苏沁。

一个很好听的名字。

听到我叫她的名字,她的身体,彻底僵住了。

她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那双总是盛着温柔笑意的眼睛里,第一次,蓄满了泪水。

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滚落,混入冰冷的雨水里,分不清彼此。

她哭了。

无声地,压抑地,像一个受了委屈却不敢大声哭泣的孩子。

那一刻,我的心,疼得快要碎了。

我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地,把她揽入怀中。

她的身体很瘦,很单薄,在我怀里,微微地颤抖着。

我能闻到她发间熟悉的香气,能感觉到她冰冷的体温。

我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地抱着她。

任由她的泪水,打湿我的胸膛。

我知道,她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一个可以让她放心哭泣的肩膀。

雨,还在下。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和这漫天的雨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哭声,渐渐地停了。

她在我怀里,抬起头,一双眼睛哭得又红又肿,像两只熟透的桃子。

“我们……回家吧。”她哽咽着说。

我点点头。

我接过她手里的伞和保温桶,另一只手,依旧紧紧地牵着她。

我们走在回家的路上。

雨水在我们脚下,溅起一朵又一朵的水花。

一路,依旧无言。

但这一次,沉默不再是尴尬。

而是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回到她家,我让她先去洗个热水澡。

我则走进厨房,想给她煮一碗姜茶。

打开冰箱,我愣住了。

冰箱里,塞得满满当当。

各种新鲜的蔬菜,水果,肉类,分门别类,用保鲜膜包得整整齐齐。

但是,很多食材,都已经不新鲜了。

甚至,有些已经开始腐烂。

旁边的小垃圾桶里,丢弃着好几份已经发霉的面包和牛奶。

我的心,又是一阵抽痛。

她根本就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她买这么多的菜,只是因为习惯。

习惯了,那个家里,曾经有三个人吃饭。

我把那些不新鲜的食材,全都清理了出来。

然后,用现有的食材,给她煮了一碗热腾腾的鸡蛋面。

她洗完澡出来,换上了一身干净的居家服。

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脸色依旧苍白。

看到我端出来的面,她愣了一下。

“快吃吧,趁热。”我把筷子递给她。

她坐在餐桌前,拿起筷子,默默地吃着面。

我坐在她对面,看着她。

她吃得很慢,很秀气。

吃着吃着,她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一滴,一滴,落进面碗里。

“对不起。”她放下筷子,声音沙哑,“我……失态了。”

“没关系。”我递给她一张纸巾,“想哭就哭出来,别憋着。”

她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

“我只是……觉得很没用。”她抽泣着说,“我以为,我已经放下了。我以为,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可是……我没有。”

“我每天,都活在过去。我不敢改变家里的任何东西,我怕他回来,会找不到熟悉的感觉。我每天,都买三个人的菜,我怕他突然回来,会没有饭吃。”

“我知道,我很傻。我知道,他不会回来了。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

“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一闭上眼,就是他。他笑的样子,他说话的样子,他吃饭的样子……全都是他。”

“我快要疯了。”

她趴在桌子上,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我走到她身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只能用这种最笨拙的方式,给她一点点的安慰。

等她哭够了,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我扶她到沙发上坐下。

“苏姨,你听我说。”我蹲在她面前,看着她的眼睛,很认真地说,“过去,就让它过去吧。”

“你的人生,不应该只有回忆。”

“你还这么年轻,这么美好。你应该有新的生活,新的人生。”

“忘了那个伤害你的人,好吗?”

她看着我,泪眼婆娑。

“我……可以吗?”

“你可以的。”我坚定地点点头,“从明天开始,试着为自己活一次。”

“去做你想做的事,去见你想见的人。去把那个,被你遗忘在角落里的,真正的苏沁,找回来。”

我的话,像一道光,照进了她黑暗的世界。

她的眼神里,渐渐地,有了一丝光亮。

那一晚,我没有走。

我怕她一个人,会胡思乱想。

我就在客厅的沙发上,和衣而卧。

半夜,我被渴醒了。

我起身想去厨房倒杯水,经过她卧室门口时,发现她的房门,虚掩着一条缝。

里面,透出微弱的灯光。

我悄悄地走过去,从门缝里,往里看了一眼。

她没有睡。

她坐在床上,背对着我。

手里,拿着一个相框。

借着床头灯昏黄的光,我能看到,相框里,是一个男人的照片。

那个男人,很英俊,眉眼间,和林溪有几分相似。

应该就是林溪的父亲。

她就那么静静地坐着,一动不动。

像一尊雕塑。

我不知道她坐了多久。

我只知道,当她终于放下相框,躺下的时候,窗外的天,已经开始泛白了。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起床了。

她正在厨房里,忙着做早餐。

听到我起来的声音,她回过头,对我笑了笑。

那个笑容,和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同。

虽然,眼睛还是红肿的。

虽然,脸色还是苍白的。

但那笑容里,多了一丝东西。

一丝,叫做“希望”的东西。

“早。”她说。

“早。”我回应。

那天早上的早餐,依旧是小米粥和煎蛋。

但味道,却好像格外的好。

吃完早饭,我准备去上班。

临走前,她叫住我。

“小陈。”

“嗯?”

“谢谢你。”她看着我,很认真地说。

“不客气。”我笑了笑。

我走出她家门的时候,心里,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和愉悦。

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开始改变了。

从那天起,苏姨真的开始改变了。

她不再去那个写字楼下等了。

她开始,试着走出那个封闭的世界。

她报名参加了社区的老年大学,学起了她年轻时就喜欢的国画。

她开始,约上以前的老朋友,一起逛街,喝下午茶。

她甚至,开始学着使用智能手机,上网,看视频,和我们年轻人一样,追剧,刷朋友圈。

她的生活,开始变得丰富多彩起来。

她的脸上,笑容也越来越多了。

是那种,发自内心的,轻松的笑。

我能感觉到,那个优雅,从容,有趣的苏沁,正在一点一点地,回来。

而我,成了她新生活中,一个不可或缺的角色。

我会陪她去上国画课,虽然我一点艺术细胞都没有,但看着她专注地挥毫泼墨的样子,我就觉得很满足。

我会陪她去逛街,给她当参谋,看她试穿一件又一件漂亮的衣服,然后,看她像个小女孩一样,在镜子前,开心地转圈。

我会教她用手机,教她P图,教她发朋友圈。

她的第一条朋友圈,发的是她画的一幅画。

画的是一株向日葵。

金黄色的,灿烂的,迎着太阳,肆意地生长。

配文是:新生。

我给她点了第一个赞。

我们的关系,也在这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我们不再是,长辈和晚辈。

我们更像是,朋友。

无话不谈的朋友。

有时候,我们甚至会像情侣一样,一起去看电影,一起去公园散步,一起去吃一家新开的餐厅。

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和她待在一起。

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和安心。

我喜欢看她笑的样子。

喜欢听她说话的声音。

喜欢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好闻的香气。

我意识到,我好像,爱上她了。

这个念头,像一道闪电,击中了我。

我被自己吓了一跳。

我怎么会,爱上一个,比我大二十多岁的女人?

一个,我同事的妈妈?

这太荒谬了。

这不合常理。

我开始,刻意地躲着她。

我不再去“偶遇”她。

不再给她打电话,发信息。

我以为,只要拉开距离,这种不该有的感情,就会慢慢地淡下去。

可是,我错了。

我越是躲着她,就越是想她。

她的音容笑貌,像电影一样,在我脑子里,反复地播放。

我开始失眠,食欲不振,工作也频频出错。

我整个人,都像是被抽走了灵魂。

林溪看出了我的不对劲。

“你最近怎么了?丢了魂似的。”她关心地问我。

我摇摇头,说没事。

“是不是……我妈跟你说什么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

我心里一惊。

“没有,怎么会。”我赶紧否认。

“那就好。”她松了口气,“我妈最近,也挺奇怪的。老是看着手机发呆,问她什么事,她也不说。”

我的心,咯噔一下。

她……也是吗?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心里,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

也许,她也……

不,不可能。

我赶紧掐灭了这个念头。

一定是我想多了。

她只是把我当成一个,帮她走出阴霾的晚辈,一个朋友。

她对我,不可能有那种感情。

我们之间,隔着年龄的鸿沟,隔着世俗的眼光。

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就这样,我在自我拉扯和煎熬中,过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我瘦了十斤。

整个人,都憔悴了一圈。

直到有一天,我接到了林溪的电话。

电话那头,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小陈,你快来一下医院!我妈……我妈她晕倒了!”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我什么也来不及想,抓起车钥匙,就冲了出去。

我一路闯了好几个红灯,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医院。

在急诊室门口,我看到了林溪。

她蹲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

“怎么回事?阿姨怎么会晕倒?”我冲过去,抓住她的肩膀,急切地问。

“我不知道……我回家的时候,就看到她倒在客厅里……怎么叫都叫不醒……”

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就在这时,急诊室的门开了。

一个医生走了出来。

“谁是病人家属?”

“我是,我是她女儿。”林溪赶紧站起来。

“病人是急性心肌梗死,幸好送来得及时,已经抢救过来了。但是……”医生顿了顿,脸色有些凝重,“病人的情况,不太乐观。”

“她有很严重的心脏病史,而且,长期营养不良,精神压力过大,导致她的身体,已经到了一个极限。”

“你们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

医生的话,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心脏病?

营养不良?

精神压力过大?

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她在我面前,总是那么优雅,那么从容,那么云淡风轻。

我以为,她已经走出来了。

我以为,她已经好了。

原来,都是我以为。

她把所有的痛苦,所有的脆弱,都藏起来了。

藏在了,那温柔的笑容背后。

我真是个混蛋!

我怎么能,因为自己那点可笑的自尊和胆怯,就选择躲开她?

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不在她身边。

我冲到病床前。

她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

鼻子上插着氧气管,手背上扎着吊针。

她闭着眼睛,眉头紧紧地皱着,像是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看着她这个样子,我的心,像是被无数根针,密密麻麻地扎着。

疼得我,无法呼吸。

“苏姨……”我跪在床边,握住她冰冷的手,声音哽咽,“对不起……对不起……”

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汹涌而出。

我在她床边,守了一天一夜。

林溪看我这个样子,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没有多问,只是默默地,给我递过来一杯热水。

第二天下午,苏姨醒了。

她睁开眼,第一眼,就看到了我。

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被一抹温柔所取代。

她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别说话,你好好休息。”我赶紧俯下身,柔声说。

她看着我,眼睛里,渐渐地,蓄满了泪水。

她伸出没有打吊针的那只手,颤抖着,想要触摸我的脸。

我赶紧握住她的手,贴在我的脸上。

她的手,依旧那么冰冷,那么柔软。

“我以为……你再也不会理我了。”她终于,挤出了一句话,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傻瓜。”我的眼泪,又掉了下来,“我怎么会,不理你。”

“我只是……怕了。”

“怕什么?”

“怕自己,配不上你。”

她愣住了。

随即,眼泪,流得更凶了。

“你才是傻瓜。”她哽咽着说,“你这么好,是我……是我配不上你。”

我们看着彼此,泪眼相对。

所有的误会,所有的纠结,所有的胆怯,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

剩下的,只有,最纯粹的,最真挚的,爱。

“苏姨,等你好起来,我们就在一起,好吗?”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郑重地,许下承诺。

她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下。

那一刻,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了进来。

洒在她的脸上,也洒在我的心上。

温暖,而明亮。

苏姨的身体,在我的精心照料下,一天天好了起来。

虽然,医生说,她的心脏,已经很脆弱了,不能再受任何刺激。

但是,她的精神,却一天比一天好。

她的脸上,重新有了笑容。

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幸福的笑。

出院那天,我去接她。

林溪因为公司有急事,没能来。

我办好出院手续,扶着她,慢慢地走出医院。

阳光很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我们,不回家。”我说。

“那去哪儿?”她好奇地问。

我没有回答,只是神秘地笑了笑。

我开车,带她来到了海边。

正是黄昏。

夕阳,像一个巨大的咸蛋黄,悬在海平面上。

把整个天空,和大海,都染成了金红色。

海风,轻轻地吹着,带着一丝咸湿的味道。

我们脱了鞋,赤着脚,走在柔软的沙滩上。

“喜欢这里吗?”我问她。

“喜欢。”她点点头,脸上,是满足的笑容。

我们找了一块礁石,坐了下来。

看着远处的夕阳,一点一点地,沉入大海。

“小陈。”她忽然开口。

“嗯?”

“你……真的想好了吗?”她看着我,眼神里,有一丝担忧,“我比你大这么多,我……”

我伸出手指,轻轻地,堵住了她的嘴。

“嘘。”

我看着她的眼睛,很认真地说:“苏姨,在我心里,你不是一个比我大二十多岁的女人。”

“你只是,苏沁。”

“一个,我想要用尽一生去爱,去守护的女人。”

“年龄,从来都不是问题。问题是,我们有没有,爱下去的勇气。”

“以前,我没有。但是现在,我有了。”

“你呢?”我问她,“你有吗?”

她看着我,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她笑了。

那笑容,像晚霞一样,灿烂,而美好。

她没有回答我。

只是,主动地,凑过来,在我的嘴唇上,轻轻地,印下了一个吻。

那个吻,很轻,很软。

带着一丝海风的咸味,和她独有的,淡淡的香气。

我知道,这是她的答案。

我们在一起了。

没有告诉任何人。

包括林溪。

我们知道,这段感情,注定要承受很多非议和不解。

但我们,都不在乎。

我们只想,安安静-静地,过我们自己的小日子。

我搬进了她家。

那个曾经充满了悲伤和回忆的房子,因为我的到来,重新,充满了欢声笑语。

我会每天,为她做她喜欢吃的菜。

看着她,一口一口,把饭吃完。

我会每天晚上,抱着她入睡。

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

我把家里,所有关于那个男人的东西,都收了起来。

包括那张,她曾经每晚,都要看的照片。

她没有反对。

她只是,抱着我,轻声说:“谢谢你。”

我知道,她是真的,放下了。

我们的日子,过得平淡,而幸福。

我们会像所有普通的情侣一样,一起逛超市,一起看电影,一起去旅行。

我们会因为一点小事,斗嘴,吵架。

但很快,又会和好。

然后,抱着彼此,笑得像个孩子。

我发现,恋爱中的她,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她会撒娇,会耍赖,会像个小女孩一样,对我提出各种无理的要求。

而我,总是,乐在其中。

我喜欢她,为我吃醋的样子。

喜欢她,赖在我怀里,不肯起床的样子。

喜欢她,穿着我的白衬衫,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样子。

原来,那个优雅从容的苏沁,身体里,也住着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

只是,以前,没有人,把她放出来。

而我,有幸,成为了那个人。

林溪,还是知道了。

是她自己,发现的。

那天,她没有打招呼,就回了家。

然后,就看到了,穿着情侣睡衣的我们。

她当时,就愣在了门口。

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有震惊,有愤怒,有不解,还有一丝……了然。

那天的气氛,很尴尬。

苏姨,很紧张。

她抓着我的手,手心里,全是汗。

我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别怕。

然后,我站起来,看着林溪,很平静地说:“林溪,我爱她。”

林溪没有说话。

她只是,看着我们,看了很久。

然后,她转身,离开了。

“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苏姨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怎么办……她会不会,再也不理我了……”

我抱着她,安慰道:“不会的,她只是,需要时间。”

我知道,这件事,对林溪的冲击,很大。

自己的同事,变成了自己的“继父”。

任谁,都很难,一下子接受。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林溪没有回家,也没有,接我们的电话。

苏姨,整个人,都魂不守舍。

她不吃不喝,不睡,就坐在沙发上,看着门口,发呆。

我看着她,心疼得,无以复加。

我知道,我必须,去找林溪,谈一谈。

我约了林溪,在一家咖啡馆见面。

她来了。

比上次见,憔悴了很多。

“说吧。”她开门见山,语气很冷。

“林溪,我知道,这件事,你很难接受。”我看着她,很诚恳地说,“但是,我是真心的。”

“真心?”她冷笑一声,“你比我大不了几岁,你凭什么,说你能给我妈幸福?”

“就凭,我爱她。”我说,“就凭,我能让她,重新笑起来。”

“我不管,你们以前,发生过什么。我只知道,现在的她,很快乐,很幸福。这就够了。”

“你看到的,只是表面。”林溪说,“你根本不知道,她为了这段感情,要承受多大的压力。你让她以后,怎么面对亲戚朋友?怎么面对,周围的邻居?”

“这些,我都会解决。”我说,“我会给她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我会带她,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会用我的余生,去保护她,不让她,再受一点委屈。”

我的话,让林溪,沉默了。

她低着头,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

良久,她才抬起头,看着我,眼睛红红的。

“你……真的能做到吗?”

“我能。”我坚定地点点头。

她又沉默了。

这一次,沉默了更久。

就在我以为,她不会再开口的时候,她忽然,问了我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你还记得,你第一次,去我家的那个晚上吗?”

我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那天晚上,我妈给你送毛毯的时候,你是不是觉得,她体温很高?”

我又愣住了。

她怎么会知道?

“是。”我老实回答。

“那不是她的体温。”林溪说,声音,有些哽咽,“那是,暖宝宝的温度。”

“什么?”我彻底,懵了。

“我妈她,有很严重的宫寒。一到下雨天,或者天气冷的日子,就会全身发冷,手脚冰凉。所以,她习惯了,在身上贴暖宝宝。”

“那天晚上,她怕你冷,把她身上,唯一的一片暖宝宝,连同毛毯,一起给了你。”

我的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

原来……是这样。

原来,那个,让我心神不宁了一整晚的,灼人的体温。

不是什么,暧昧的暗示。

而是,一个善良的女人,最纯粹的,最温暖的,善意。

而我,却用我那龌龊的心思,去揣测她,误解她。

我真是,该死。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林溪的眼泪,掉了下来,“永远,都在为别人着想。从来,都不懂得,心疼自己。”

“她这辈子,太苦了。前半生,为了我爸。后半生,为了我。”

“她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一天。”

“所以……”她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如果你,不能给她,百分之百的幸福。那么,请你,离开她。”

“我不会。”我看着她,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坚定,“我用我的命,跟你保证。”

林溪,终于,笑了。

带着泪的笑。

“我妈,就交给你了。”

我,和苏姨,结婚了。

没有婚礼,没有宾客。

只是,去民政局,领了一个证。

从民政局出来的那天,阳光,特别好。

苏姨看着手里的红本本,笑得,像个孩子。

“我们,回家吧。”我说。

“好。”她点点头。

我们,卖掉了原来的房子。

离开了那个,充满了回忆的城市。

我们去了一个,很美的,南方小城。

那里,四季如春,面朝大海。

我们在海边,买了一栋小房子。

房子,有一个很大的院子。

我们在院子里,种满了,她喜欢的花。

每天,我们一起,看日出,看日落。

一起,散步,做饭,养花。

日子,过得,平淡,而幸福。

她的身体,也越来越好了。

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灿烂了。

有时候,我看着她,在阳光下,侍弄花草的背影。

我就会想起,我们初见的那一晚。

那个,穿着丝绸睡裙,递给我毛毯的女人。

那个,体温透过布料,微微发热的女人。

我知道,我这一生,都忘不了,那个夜晚。

也忘不了,那份,温暖了我整个生命的,灼人的体温。

那不是情欲。

那是,爱。

是这个世界上,最纯粹,最美好的,爱。

来源:小蔚观世界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