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跨国药企阵营中,达格列净无疑是本次集采的“风向标”。这一兼具竞争厂家众多、原研需求量超高两大特征的品种,被视为检验本次规则是否迎来拐点的关键。
“少输就是赢,不亏就是赚,赚了就是大赢。”
10月27日,第十一批国家药品集中采购开标当天,一位企业负责人的这句感叹,道出了几乎所有参与企业的心声。
如果说前十批集采让“低价”成为参与者的惯性思维,那么在第十一批中,几乎所有人都成了“赌徒”,赌政策、赌规则,也赌彼此的底线。
总体而言,全国共4.6万家医药机构参加报量,445家企业的794个产品参与投标,其中272家企业的453个产品获得拟中选资格。
在跨国药企阵营中,达格列净无疑是本次集采的“风向标”。这一兼具竞争厂家众多、原研需求量超高两大特征的品种,被视为检验本次规则是否迎来拐点的关键。
开标前,医疗机构需求量被认为是最大变数,AZ能否中标成为业内关注焦点。
开标后,当网传仿制药最低报价低至0.215元/片(10mg)、降幅高达91%,而原研AZ未出现在拟中选名单中时,行业普遍意识到,此前对于第十一批集采的期待阈值可能过高了。
而在本土药企方面,“反内卷”的新规则似乎正在发挥作用。
一方面,部分大型企业凭借较高的机构需求量,通过规则三成功中标;
另一方面,极端低价中标的现象显著减少,部分“光脚企业”直接出局,表明此次规则在质量与价格理性竞争的平衡上已初见成效。
总体来看,本轮集采或许未能改写院内原研与仿制药的格局,但在遏制“内卷式”超低价与强化质量约束方面,已取得实质进展。
从采购规则到开标结果,市场的逻辑,正在重新被纠偏。
AZ安达唐“出局”背后:原研突围难
从整体结果来看,第十一批集采中原研跨国药企(MNC)的中标数量依然凤毛麟角。
根据国家医保局公布的《全国首年机构需求量》文件,阿斯利康的奥拉帕利、达格列净,卫材的阿伐曲泊帕,诺华的奥卡西平与艾曲泊帕乙醇胺,珐博进的罗沙司他等,几乎都占据了各自品种机构需求量的一半以上,但这些原研企业最终无一中标。
最典型的案例是阿斯利康的达格列净。文件显示,其原研品牌安达唐(10mg)首年机构需求量高达46322.0794万片,几乎相当于其余十余家企业与“未指定厂牌”需求量的总和。
作为全球首个上市的SGLT2抑制剂,达格列净不仅是一款降糖药,更是慢性心衰与慢性肾病的基础治疗用药。阿斯利康凭借先发优势和市场教育,使安达唐长期占据SGLT2抑制剂赛道的头部位置,无论在品牌认知度还是市场份额上都处于绝对领先。
值得一提的是,达格列净正是2019年医保谈判中“灵魂砍价”的主角之一。当时安达唐的价格被一再砍至4.36元/片,较原市场价15.96元/片降幅达73%,创下全球最低价纪录。
据公开数据,达格列净国内市场规模接近70亿元。而本次集采网传结果显示,7家仿制药企业中标,最低中标价约0.215元/片,最高约0.5627元/片,相较最高有效申报价平均降幅近九成。
另一个典型品种是卫材的阿伐曲泊帕,是国内首款针对CLD相关血小板减少症的治疗药物,2020年进入国内市场后,销售额水涨船高,到2023年陆续有仿制药获批之时,整体规模已达10亿元。
根据《全国首年机构需求量》文件,阿伐曲泊帕主要由原研卫材和南京正大天晴双王鼎立。但根据网传价格信息,阿伐曲泊帕中标企业约为10家,最低中标价为3.547元,最高中标价约为23.1元,最高降幅几乎达到99%。业内判断,未来该品种的市场规模可能萎缩至仅剩几百万元。
有意思的是,阿伐曲泊帕的前三顺位中标者——湖南先施制药(南京海纳制药受托生产)、齐鲁和科伦须提交“报价合理性声明”。
当然,也有个别跨国药企选择“以价换量”。例如尼麦角林口服常释剂型,原研晖致的机构需求量约为1087.5774万片,是需求量最高厂牌之一。拟中标结果显示,共计8家企业拟中标尼麦角林口服常释剂型,晖致也并非报价最高的企业。
值得注意的是,印度药企的参与度显著提升。达格列净的中标企业之一HETERO以第一顺位、最低价中标,其另一品种奥卡西平片也凭借较高降幅成功中标,显示出印度仿制药企在低价策略与生产成本控制上的明显优势。
本土药企分化
在第十一批集采中,本土药企依旧是中标主力。
科伦、石四药等“常胜将军”再度包揽十余个品种,成为稳定的“集采熟面孔”。
同时,集采规则的调整也让整个市场迎来“拐点时刻”。最突出的就是集采规则中对于“内卷式”超低价的治理有了显著成效,对质量的高要求也将部分“光脚企业”排除在外。
“规则三”的应用在本土大型药企中逐渐普遍。
例如肾上腺素注射剂,津药和平(天津)制药有限公司的需求量高达419.3844万支,仅次于远大。有消息称,尽管报价并非最低,津药和平仍凭借较高的机构需求量,拟通过规则三成功中标。
不过,这一轮集采最显著的变化,还在于企业报价呈现回归理性的趋势。
过去前十批集采出现“三分钱一片的阿司匹林”等极端案例,引发药品质量与价格合理性的争议。而本次规则首次引入“机构需求量”概念,并在入围、中标条件中强化质量与供给门槛,例如要求同品种“单位可比价”低于“锚点价格”的拟中选企业在公示期内提交“报价合理性声明”。
据悉,共有8个品种需要提交报价合理性生命,涉及齐鲁、科伦和海正等本土大药企。
此外,也有本土大药企选择了不同的策略。例如东阳光的奥司他韦颗粒,宜昌东阳光长江药业的机构需求量高达111.1523万,遥遥领先于同组竞争对手。但根据现场消息,东阳光报价甚至超出了最高有效申报价。最终,奥司他韦颗粒仅有湖南慧泽生物医药科技有限公司(湖南嘉恒制药有限公司受托生产)和成都第一制药有限公司两家企业拟中标。一个需要补充的背景是,东阳光的奥司他韦颗粒的主战场在院外。
从目前流出的数据看,中标价最低的主要集中在二甲双胍恩格列净片(I)和腺苷钴胺口服常释剂型两个品种,前者最低中标价约0.11元/片,后者约0.098元/片。相较以往“拼到底价”的局面,本轮“机构需求量”机制的意义在于:让报价较高但具备真实市场基础的产品,依然能以合理比例进入临床使用。
这一点在齐鲁的奥拉帕利品种中体现得尤为明显。
齐鲁并非最低价拟中标者,但其是除原研阿斯利康之外机构需求量最高的企业。按照新规则,约定采购量不再单由报价决定,而与机构需求量直接挂钩。规则一、规则二中选企业的带量比例固定,而规则三企业的比例更低,且需在此基础上打折。
换言之,即便某厂牌以极低价中标,若其机构需求量有限,最终获得的采购量也相应减少,报价越低并不意味着收益越高,从根本上削弱了“极限压价换中标”的机会。
现场的反馈也印证了这一变化。有业内人士指出:“对于委托生产的小药企来说,这简直是灾难。很多没有产能的企业即使报得再低,也中不了标;反而那些具备供应能力的大厂,即使价格不最低,利润率反而更稳。这一轮下来,仿制药行业的集中度将进一步提升,许多小企业在结果公布前就主动退出。”
这背后的逻辑其实清晰而深刻:通过“机构需求量”机制,引入“锚点价格”和“约定采购量两步确定”规则,让企业必须在“价格”与“供给能力”之间重新找到平衡。越是脱离市场成本、单纯追求超低价的厂牌,越可能因报价与供应量的不平衡而失去商业回报空间。
来源:E药经理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