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2022年深秋的风,裹着北方小城特有的干冷,刮得路边的杨树叶子哗哗往下掉。我骑着电动车往公司赶,羽绒服的拉链拉到顶,还是觉得冷风往脖子里钻。手机放在羽绒服内兜,震的时候带着体温,我腾出一只手掏出来,是表哥陈斌的微信,只有一行字:“我爸住院了,脑梗塞,市一院神经
舅舅当官退休生病住院,所有亲戚没一人探望,我和妻子请假去看护,不料舅舅之后康复,他这样做我彻底傻眼
2022年深秋的风,裹着北方小城特有的干冷,刮得路边的杨树叶子哗哗往下掉。我骑着电动车往公司赶,羽绒服的拉链拉到顶,还是觉得冷风往脖子里钻。手机放在羽绒服内兜,震的时候带着体温,我腾出一只手掏出来,是表哥陈斌的微信,只有一行字:“我爸住院了,脑梗塞,市一院神经内科302,你有空来看看。”
我捏着手机愣在红绿灯前,后面的电动车按了声喇叭,我才反应过来,赶紧往前骑。脑子里像被塞进了一团乱麻——舅舅陈建国,退休前是市住建局副局长,在我们家这个亲戚圈里,那可是“顶梁柱”一样的存在。我上高中那会,家里想在老城区买套二手房,房主坐地起价,是舅舅托了房产局的熟人,才按原价谈下来;我妈前几年风湿犯了,腿肿得走不了路,是舅舅找了省医院的骨科专家,加了号,开的药一吃就见效。
以前逢年过节,我家的电话从腊月廿八就开始响,二姨、三舅、表姐夫……轮着打电话,不是问“舅舅今年在哪过年”,就是说“我给舅舅带了箱好酒,你帮我送过去”。有一年大年初一,我家客厅挤了十几个亲戚,都是来给舅舅拜年的,茶几上的礼品堆得像小山,舅舅坐在沙发中间,手里夹着烟,听着亲戚们说“托您的福,我儿子今年升职了”“多亏您帮忙,我家姑娘的工作定了”,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
可现在,舅舅住院了,表哥居然只发了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连“能不能帮忙照顾”都没提。我越想越不对劲,到了公司楼下,没上楼,直接给妻子林晓打了电话。
林晓在城西的幼儿园当老师,这会儿刚把孩子们送到教室,声音里还带着点哄孩子的温柔:“怎么了?上班时间给我打电话,出什么事了?”
“晓晓,舅舅住院了,脑梗塞,在市一院。”我声音有点发紧,“表哥就给我发了个微信,没说别的。你说……咱们要不要请假去照顾几天?”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林晓很坚定的声音:“肯定要去啊。你忘了?你上大学那四年,学费每年都是舅舅先垫上的,说‘等你工作了再还’,后来你要还,他还说‘一家人提什么钱’。我现在就跟园长请假,你也跟你们领导说说,咱们先去医院看看情况。”
挂了电话,我往公司走,心里踏实了不少。林晓跟我结婚五年,从来没跟我红过脸,不管是我家还是她家的事,她都当成自己的事办。有次我妈感冒,林晓每天下班都去我妈家,熬粥、喂药,比我这个亲儿子还周到。
我找到部门领导王总,他正对着电脑改方案,头都没抬:“张宇,什么事?”
“王总,我家里长辈重病住院了,需要人照顾,我想请一周事假。”我尽量把声音放平稳。
王总这才抬头看我,眉头皱了起来:“现在项目正到关键阶段,下周就要跟甲方汇报,你走了,谁对接?”
“我已经跟小李交接得差不多了,重要的节点我都标在文档里,有问题他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我赶紧说,“王总,这是我亲舅舅,以前帮过我们家很多忙,现在他生病了,我不能不管。”
王总盯着我看了半天,终于叹了口气:“行吧,假我批了,但是项目的事不能耽误,手机24小时开机。”
“谢谢王总!”我赶紧道谢,转身往楼下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去医院看看舅舅。
一、医院的冷:护工的抱怨、表哥的敷衍,还有亲戚们的“消失”
市一院住院部在老城区,楼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建的,墙皮有些地方已经脱落,走廊里飘着消毒水味,混杂着病人家属带来的饭菜香、孩子的哭闹声,显得格外拥挤。我找到神经内科三楼,302病房的门虚掩着,我轻轻推开门,看见舅舅躺在靠窗的病床上,眼睛闭着,脸色苍白得像纸,头上插着输液管,手背上还留着针孔,输液器里的药水一滴一滴往下落,“滴答滴答”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里格外清晰。
病房里只有一个护工阿姨,大概五十多岁,穿着蓝色的护工服,坐在靠门的椅子上刷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滑动。听见动静,她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点不耐烦:“你是病人家属?”
“我是他外甥,张宇。”我走到病床边,轻轻碰了碰舅舅的手,冰凉的,没有一点温度。“阿姨,我舅舅现在怎么样了?什么时候住的院?”
护工阿姨放下手机,伸了个懒腰,语气里满是抱怨:“前天晚上突发脑梗塞,送到医院的时候意识都不清了,抢救了半宿,昨天早上才醒过一次。他儿子——就是你表哥,昨天早上来了一趟,放下一兜苹果,待了不到十分钟就走了,说‘我忙着谈生意,没空照顾’。我跟他说,病人刚醒,需要家属陪床,他倒好,说‘你是护工,照顾病人是你的活,我给你钱了’,你说哪有这样当儿子的?”
我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了一下,闷得慌。表哥陈斌比我大五岁,从小就被舅舅宠着,要什么给什么。他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是舅舅托关系让他进了一家国企当文员;后来他嫌工资低,想自己开公司,舅舅又给他拿了二十万启动资金;前年他买房子,首付不够,还是舅舅帮他凑的。可现在舅舅生病了,他居然连一天都不愿意照顾。
我给舅舅掖了掖被子,被子是医院统一的蓝白条纹,有点薄。护工阿姨又说:“昨天上午,有个女的来,说是病人的妹妹,就是你二姨吧?拎着一兜橘子,站在门口看了一眼,没进来,跟我说‘我家里还有孙子要带,没空照顾,你多费心’,说完就走了。还有你三舅,昨天下午给我打了个电话,问‘我哥情况怎么样了’,我说‘还没脱离危险’,他就哦了一声,没再说别的,也没说要来看看。”
我二姨,以前跟舅舅走得最近。她儿子去年找工作,面试了好几家公司都没成,是二姨天天去舅舅家哭,舅舅没办法,托了住建局的老部下,把她儿子安排进了一家建筑公司当技术员。那时候二姨逢人就说“我哥最疼我,我家孩子能有今天,全靠我哥”。可现在舅舅住院了,她居然连病房都没进。
护工阿姨还在絮絮叨叨:“以前我照顾过一个老局长,人家退休前也是有头有脸的,生病的时候,亲戚朋友天天来探望,水果鲜花堆得满病房都是。哪像你舅舅,住院两天了,除了你表哥和你二姨,连个亲戚的影子都没见着。人啊,一旦没了权力,就什么都不是了。”
我没接话,只是蹲在病床边,看着舅舅的脸。他的头发白了不少,以前总是梳得一丝不苟,现在乱糟糟的,额头上还有几道皱纹,比我上次见他时老了好多。我想起小时候,舅舅经常把我抱在怀里,带我去公园玩,给我买棉花糖,那时候他的肩膀很宽,抱着我很踏实。
大概过了半小时,林晓来了。她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还有一个帆布包,帆布包里装着牙刷、毛巾、换洗衣物。“我跟园长请假了,她批了我十天年假。”她把帆布包放在床头柜上,打开保温桶,里面是小米粥,熬得软烂,冒着热气。“我问了护士,舅舅现在只能吃流质食物,这个粥刚好能喝。”
林晓坐在床边,轻轻叫了声“舅舅”,舅舅慢慢睁开眼睛,眼神有点浑浊,看了林晓半天,才认出来:“晓晓……你怎么来了?”
“您生病了,我们肯定要来照顾您。”林晓舀了一勺粥,放在嘴边吹了吹,试了试温度,才递到舅舅嘴边,“舅舅,喝点粥,补充点体力。”
舅舅张了张嘴,慢慢咽了下去,粥顺着他的嘴角流了出来,林晓赶紧用纸巾擦干净。一碗粥喝完,舅舅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呼吸也有点急促。林晓帮他擦了擦汗,又给他盖好被子:“舅舅,您累了,再睡会儿吧,我们在这儿陪着您。”
舅舅闭上眼睛,眼角慢慢流出了眼泪,顺着脸颊滴在枕头上,洇出一个小小的湿痕。我知道,他心里肯定不好受——以前前呼后拥的亲戚,现在连个影子都没有,只有我们两个外甥和外甥媳妇来照顾他。
二、看护的苦:昼夜轮班、脏活累活,还有舅舅的情绪低谷
接下来的日子,我和林晓开始了昼夜轮班。白天我去公司处理项目上的急事(有些对接必须我本人来,小李搞不定),早上七点出门,中午赶回来给林晓带饭,下午五点再过来换班;林晓则在医院守着,帮舅舅擦身、翻身、喂饭、接尿,晚上十点我来换班,她再回家休息。
医院的夜晚特别静,除了输液器的“滴答”声,就只有走廊里偶尔传来的护士脚步声。舅舅夜里容易醒,有时候会说胡话,喊着“小王,把文件拿来”“开会时间到了”,大概是还记着以前上班的事。每次他说胡话,我就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轻声说“舅舅,您退休了,不用上班了,好好睡”,他就会慢慢平静下来,重新睡着。
有天晚上,大概凌晨两点,我正趴在床边打盹,突然听见舅舅哼了一声,我赶紧醒过来,看见他脸色通红,呼吸急促。我摸了摸他的额头,滚烫的,赶紧按了床头的呼叫铃。护士很快来了,量了体温,38.5度,说是术后感染,需要物理降温。
护士拿来温水和毛巾,教我怎么擦手心、脚心、腋窝。我端着水盆,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给舅舅擦身,毛巾刚碰到他的皮肤,他就抖了一下,大概是觉得冷。我心里疼得不行,一边擦一边说“舅舅,忍忍,很快就不烧了”。擦了大概半小时,舅舅的体温慢慢降了下来,呼吸也平稳了。我把水盆放好,坐在椅子上,看着舅舅熟睡的样子,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他当了一辈子官,忙了一辈子,没享过几天福,老了却要受这种罪。
林晓比我更辛苦。有天早上我去医院,看见她坐在床边,眼睛红红的,黑眼圈很重,头发也有点乱。“怎么了?没睡好?”我走过去,摸了摸她的脸。
她摇摇头,声音有点哑:“昨天上午,舅舅拉肚子,拉在了裤子上,床单也弄脏了。我想帮他换,他不好意思,说‘不用,叫护工来’,我跟他说‘舅舅,我是您外甥媳妇,跟亲闺女一样,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帮他换裤子的时候,不小心弄了一身,护工阿姨说‘这种活让我来就行,你们年轻人哪干过这个’,我没好意思让她帮忙,还是自己弄了。”
她顿了顿,从帆布包里拿出一个苹果,用纸巾擦了擦:“舅舅醒了以后,跟我说‘对不起,晓晓,麻烦你了’,我听了心里特别难受。他以前多要强的人啊,现在却连这种事都要麻烦别人。”
我接过苹果,咬了一口,没什么味道。“辛苦你了,晓晓。”我抱着她,拍了拍她的背,“咱们再坚持几天,等舅舅好点了就好了。”
林晓靠在我怀里,点了点头:“我没事,就是觉得舅舅太可怜了。你说那些亲戚,以前都围着舅舅转,现在舅舅生病了,怎么就没人来看看呢?”
我没说话,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人走茶凉,这句话以前只是听说,现在才算真正体会到。
有天中午,我正给舅舅喂饭,二姨突然来了。她穿着一件红色的羽绒服,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几个橙子,头发梳得很整齐,脸上还化了点妆。她站在病房门口,没进来,只是探头看了一眼舅舅:“小宇,你舅舅怎么样了?能吃饭了吗?”
“好多了,能吃点粥和面条了。”我站起来,走到门口,没让她进来——不是我小气,是我知道她根本不是来照顾舅舅的,只是来看看情况,怕别人说她不孝顺。
二姨点点头,把塑料袋塞给我:“这橙子是我早上刚买的,新鲜得很,你给你舅舅剥着吃。我家里还有孙子要带,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他。”说完,她转身就走,高跟鞋踩在走廊的地板上,发出“噔噔”的声音,很快就消失了。
我拿着橙子,站在门口,心里冷笑。以前求舅舅办事的时候,她能在舅舅家待一下午,帮着做饭、打扫卫生,现在舅舅没用了,连多待一分钟都不愿意。
表哥陈斌也来了一次,是在舅舅能下床走路的时候。那天我刚好去公司开会,林晓给我打电话,说“表哥来了”。我赶紧赶回来,刚到病房门口,就听见表哥的声音:“爸,你能走了?那正好,我跟你说个事,我最近想换个大点的房子,需要钱,你那套老房子什么时候过户给我?”
我推开门,看见表哥穿着一身名牌,手里拿着最新款的手机,正站在舅舅面前,脸上带着不耐烦。舅舅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里握着一个保温杯,脸色很难看:“我还没死呢,你就想着我的房子了?”
“爸,我不是那个意思。”表哥皱了皱眉,“你看你现在生病了,以后还得靠我养老,房子早点过户给我,也是应该的。再说,我那套房子太小了,孩子大了,住不下。”
“我不用你养老。”舅舅看着他,眼神里满是失望,“我住院这半个月,你来看过我几次?照顾过我一天吗?我渴了没人倒水,饿了没人喂饭,晚上发烧的时候,身边连个递毛巾的人都没有。现在我能走了,你就来要房子了?陈斌,你良心被狗吃了?”
表哥被说得脸通红,恼羞成怒地站起来:“爸,你怎么这么说话?我不是忙吗?我开公司容易吗?天天要跟客户喝酒,要处理员工的事,哪有时间来医院?再说,不是有护工吗?还有张宇和林晓,他们不是在照顾你吗?”
“他们是你外甥和外甥媳妇,没有义务照顾我!”舅舅气得手都抖了,“我当初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我帮你找工作、给你开公司、给你买房子,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表哥没说话,转身就走,走到门口的时候,狠狠瞪了我一眼,好像我跟林晓照顾舅舅,是断了他的财路。
看着表哥的背影,舅舅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疲惫:“养不教,父之过啊。我以前总想着帮他铺路,让他少走点弯路,却没教他怎么做人,是我错了。”
我走过去,帮舅舅把保温杯里的水倒满:“舅舅,您别自责,表哥只是一时糊涂,以后会好的。”
舅舅摇摇头,没再说话,只是看着窗外。窗外的杨树叶子已经落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在风里摇晃。
三、康复的暖:鱼汤、工作笔记,还有同病房的善意
舅舅的病情慢慢好转,医生说再住半个月就能出院了。林晓每天都会早起去菜市场买新鲜的鲫鱼,炖鱼汤给舅舅喝。她说“鱼汤补身体,能让舅舅恢复得快点”。
林晓炖鱼汤很讲究,鲫鱼要选一斤左右的,新鲜的,眼睛清亮,鱼鳞完整。回家后,先把鲫鱼处理干净,在鱼身上划几刀,用料酒和姜片腌十分钟,然后热锅倒油,把鲫鱼煎到两面金黄,再加入开水,大火炖二十分钟,转小火再炖半小时,炖到汤变成奶白色,最后放一点盐和葱花,其他调料都不放,怕刺激舅舅的肠胃。
有次我早上起来,看见林晓在厨房炖鱼汤,围裙上沾了点油星,头发上还沾着几根葱花。“怎么起这么早?”我走过去,从后面抱住她。
“早去菜市场能买到新鲜的鲫鱼,去晚了就没了。”她转过身,笑着说,“你再睡会儿,等炖好鱼汤,我叫你。”
我看着她的眼睛,里面满是血丝,知道她肯定没睡好。“以后我跟你一起去。”我说。
“不用,你白天还要去公司,多睡会儿,才有精神。”她揉了揉我的头发,“快出去,厨房油烟大。”
那天,林晓把鱼汤端到医院,舅舅喝了一口,眼睛亮了一下:“这鱼汤,跟你舅妈以前炖的味道一样。”
舅妈在十年前就去世了,是肺癌,走的时候才五十多岁。舅舅那时候刚当上副局长,每天忙得脚不沾地,没多少时间陪舅妈。舅妈走后,舅舅消沉了很久,把家里舅妈用过的东西都收了起来,再也没提过她。
林晓听了,眼睛红了:“舅舅,以后我经常给您炖鱼汤,您要是想舅妈了,就跟我们说说,我们也想听听舅妈的事。”
舅舅点点头,眼眶也红了:“你舅妈是个好女人,一辈子跟着我,没享过福。那时候我刚参加工作,工资低,住的房子又小又破,她从来没抱怨过,每天下班回家,都给我做热乎饭。后来我当了领导,忙得没时间回家,她也没说过什么,只是每天等我到半夜,给我留一盏灯。”
那天,舅舅跟我们说了很多舅妈的事,说她喜欢养花,家里的阳台上总是摆满了各种花;说她喜欢织毛衣,我和表哥小时候穿的毛衣,都是她织的;说她最大的愿望,是退休后跟他一起去南方旅游,看看西湖,看看黄山,可还没等退休,就生病了。
舅舅越说越激动,眼泪止不住地掉。林晓递给他一张纸巾,轻声说:“舅舅,舅妈肯定希望您好好的,您要是想她了,我们以后带您去南方旅游,完成舅妈的愿望。”
舅舅点点头,擦了擦眼泪:“好,好。”
从那以后,舅舅的心情好了很多,每天都会跟我们说说话,有时候还会跟同病房的大爷聊天。同病房的大爷姓刘,是个退休教师,因为心脏病住院,他的儿子和女儿每天轮流来照顾他,儿子早上来送早饭,女儿晚上来陪夜,一家人其乐融融。
有天晚上,刘大爷的女儿给刘大爷削苹果,顺便也给舅舅削了一个:“叔叔,您也吃个苹果,补充点维生素。”
舅舅接过苹果,笑着说:“谢谢你啊,姑娘。你真是个孝顺孩子。”
刘大爷的女儿笑了笑:“应该的,我爸妈辛苦一辈子,现在他们老了,该我们照顾他们了。”
刘大爷看着舅舅,叹了口气:“老陈啊,不是我说你,你那个儿子太不像话了,你生病这么久,他才来一次,还跟你要房子。你看看张宇和林晓,虽然是外甥和外甥媳妇,却比亲儿子还孝顺。”
舅舅点点头:“是啊,我这辈子,最庆幸的就是有这么两个好孩子。”
舅舅出院前几天,突然让我把他放在家里书房的公文包拿来。我赶紧回家,找到那个黑色的公文包,里面装着舅舅的工作证、荣誉证书,还有一个厚厚的笔记本。
我把公文包带到医院,舅舅从里面拿出笔记本,递给我:“小宇,这是我以前工作的时候记的笔记,里面有一些项目管理的经验,还有一些人脉资源的联系方式。你不是在做项目管理吗?这个可能对你有用。”
我接过笔记本,封面是黑色的,已经有点磨损了,上面印着“市住建局”的字样。打开一看,里面的字迹很工整,一笔一划,记录着舅舅从刚参加工作到退休的经历:
“1985年7月,刚到住建局工作,跟着李科长学做项目,李科长说‘做项目要细心,不能马虎,一点小差错都可能导致大问题’。”
“1998年,负责市图书馆建设项目,遇到施工队偷工减料,及时发现,要求返工,避免了安全事故。”
“2005年,认识市规划局的李局长,为人正直,不贪不占,是个好干部,可深交。”
“2010年,处理老城区拆迁问题,遇到钉子户,耐心沟通,了解到他的难处,帮他解决了住房问题,最终顺利拆迁。”
一页一页地翻着,我仿佛看到了舅舅年轻时的样子,穿着中山装,拿着图纸,在工地上奔波,在办公室里熬夜改方案。
“舅舅,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我想把笔记本还给舅舅。
“你拿着。”舅舅按住我的手,眼神很坚定,“我退休了,这些东西对我没用了。你是个踏实的孩子,做事认真,不像陈斌那样好高骛远,这些经验对你肯定有帮助。以后在单位好好干,别走歪路,靠自己的本事吃饭,比什么都强。”
我点点头,把笔记本抱在怀里,心里暖暖的。这不仅仅是一个笔记本,更是舅舅对我的信任和期望。
四、傻眼的转折:律师、捐赠协议,还有十万块存款
舅舅出院那天,天气很好,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我和林晓早早地就到了医院,帮舅舅收拾东西:洗漱用品、换洗衣物、还有那个黑色的公文包。
刚收拾好,病房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大概四十多岁,戴着眼镜,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文件夹,看起来很斯文。
“老陈,身体怎么样了?”男人走到病床边,跟舅舅握了握手。
“好多了,谢谢你,王律师。”舅舅笑着说,然后转头对我们说,“小宇,晓晓,这是王律师,我以前的朋友,也是我的法律顾问。”
王律师跟我们握了握手,笑容很温和:“你们好,我是王浩,在市法律援助中心工作。”
我和林晓对视了一眼,都有点懵——舅舅找律师干什么?难道是要立遗嘱?
舅舅坐在床边,喝了口林晓递的水,说:“王律师,你把协议拿出来吧,跟他们说说我的安排。”
王律师打开文件夹,拿出一份打印好的协议,递给我:“张先生,林女士,老陈让我跟你们说一下他的财产安排。首先,老陈名下有一套位于市区的老房子,就是他现在住的那套,市值大概两百万左右,老陈决定在自己百年后,将这套房子捐赠给社区养老院,用于改善养老院的设施,给老人们提供更好的居住环境。”
“什么?”我手里的笔记本差点掉在地上,“舅舅,您要把房子捐给养老院?那表哥怎么办?”
舅舅没看我,继续听王律师说。
“其次,老陈有一笔二十万的存款,存在市工商银行,他决定分两部分处理:其中十万块,捐赠给社区养老院,用于给老人们买生活用品和医疗器械;另外十万块,赠予张先生和林女士,作为他们这段时间照顾老陈的补偿。”
“还有,老陈名下的一些藏书和字画,大概有两百多本,都是他这些年收集的,他决定捐赠给市图书馆,丰富图书馆的馆藏,让更多的人能看到这些书。”
王律师说完,把协议放在桌子上:“这些都是老陈的真实意愿,我们已经做了公证,具有法律效力。”
我彻底傻眼了,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看着舅舅:“舅舅,您怎么把房子和存款都捐了?表哥他……他知道吗?”
“他知道不知道,跟我没关系。”舅舅看着我,眼神很平静,“陈斌已经三十多岁了,有手有脚,能自己赚钱,不需要我的房子和存款。他要是想好好过日子,靠自己的本事就能过好;要是还想着不劳而获,就算我给了他房子和存款,他也守不住。前几年他开公司,我给了他二十万,结果他整天跟朋友喝酒、打牌,公司没半年就倒闭了,钱也亏光了。这样的儿子,我就是把全世界都给他,他也不会珍惜。”
“至于你们,”舅舅的眼神软了下来,看着我和林晓,“你们照顾我这两个月,不是为了我的钱和房子,是真心实意地对我好。我住院的时候,你们昼夜轮班,给我喂饭、擦身、接尿,不嫌脏不嫌累;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你们陪我说话,安慰我。这十万块,不是补偿,是我对你们的一点心意。你们要是不收,就是不把我当亲戚,不把我当长辈。”
林晓赶紧说:“舅舅,我们照顾您是应该的,不能要您的钱。您的退休金也不多,以后还要养老,这钱您自己留着用。”
“我的退休金每个月有八千块,足够我养老了。”舅舅很坚决,“我一个人住,花不了多少钱,平时就是买点菜、买点药,剩下的钱我也打算慢慢捐给养老院。你们要是不收这十万块,我心里会不安的,以后也不会再让你们来看我了。”
我和林晓对视了一眼,知道舅舅的脾气,他决定的事,没人能改变。
“那……我们就收下,谢谢舅舅。”我轻声说。
舅舅笑了,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这才对嘛。”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猛地推开,表哥陈斌冲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二姨。表哥手里拿着手机,指着舅舅,脸涨得通红:“爸,你是不是疯了?你把房子和存款都捐了,我怎么办?我可是你亲儿子!”
二姨也赶紧说:“哥,你怎么能这么做?斌斌是你唯一的儿子,你把房子捐了,他以后住哪儿?你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舅舅看着他们,脸色沉了下来:“陈斌,我刚才说的话,你没听见吗?你有手有脚,能自己赚钱,为什么非要靠我的房子和存款?二妹,你也别在这儿说风凉话,我住院的时候,你来看过我几次?现在我安排自己的财产,跟你有什么关系?”
二姨被说得脸通红,不敢再说话。
表哥还在喊:“爸,你太偏心了!张宇只是个外甥,你居然给他十万块,还把房子捐了,就是不留给我!你是不是早就不想要我这个儿子了?”
“我不是偏心,我是公平。”舅舅站起来,虽然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但是眼神很坚定,“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谁不把我当回事,我也不会把他当回事。你要是觉得不公平,就想想自己这两个月做了什么。你除了来要房子,还做了什么?你给我喂过一口饭吗?给我倒过一杯水吗?”
表哥被说得哑口无言,站在原地,气得浑身发抖。
王律师走过去,看着表哥:“陈先生,请你冷静点。老陈的决定已经做了公证,具有法律效力,你就算再闹,也改变不了什么。如果你继续在这里闹事,影响医院的秩序,我就只能报警了。”
表哥看着王律师,又看着舅舅,最后狠狠瞪了我一眼,转身就走,二姨赶紧跟了上去,嘴里还念叨着“哥,你再想想,别这么冲动”。
病房里安静下来,舅舅叹了口气:“让你们见笑了。”
“舅舅,您别这么说。”林晓扶着舅舅坐下,“您做得对,我们支持您。”
舅舅笑了,拍了拍林晓的手:“好,好。”
五、后续的日子:探望、旅游,还有温暖的生活
舅舅出院后,我和林晓每周都会去看他。他住的房子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的老房子,两室一厅,装修很简单,客厅的书架上摆满了书,还有一些舅妈的照片,照片上的舅妈笑容很温柔。
每次我们去,舅舅都会提前去菜市场买新鲜的菜,林晓就会在厨房做饭,我则陪舅舅坐在客厅聊天,听他说以前工作的事,说他和舅妈的故事。
有次我们去的时候,正好遇到社区养老院的院长来看舅舅。院长手里拿着一个锦旗,上面写着“热心公益,大爱无疆”。“陈叔叔,谢谢您把房子捐给养老院,我们已经开始装修了,以后老人们就能住得更舒服了。”院长握着舅舅的手,感激地说。
舅舅笑着说:“这是我应该做的,能为老人们做点事,我很开心。”
院长走后,舅舅跟我说:“小宇,我这辈子当了几十年官,没贪过一分钱,没做过一件亏心事。现在退休了,能为社会做点贡献,也算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了。”
我点点头:“舅舅,您是我们的榜样。”
表哥陈斌从那以后就没再来看过舅舅,偶尔给舅舅打电话,也是问“你退休金能不能给我点”,舅舅每次都拒绝了。有次二姨给我打电话,说表哥跟人合伙做生意,又亏了钱,现在连房租都交不起了,让我劝劝舅舅,把房子卖了,给表哥点钱。我跟舅舅说了,舅舅只是摇摇头:“他自己犯的错,让他自己承担,我不能再惯着他了。”
2023年春天,我和林晓带着舅舅去了南方旅游,去了西湖,去了黄山,还去了苏州的园林。舅舅站在西湖边,看着湖水,笑着说:“你舅妈要是能来,肯定会很开心。”
林晓说:“舅舅,以后我们每年都带您出来旅游,去不同的地方。”
舅舅点点头,眼睛里满是笑意。
回来后,舅舅把他和舅妈的照片都整理出来,贴在一个相册里,放在客厅的茶几上。每次我们去,他都会拿出相册,跟我们说照片背后的故事。
有天晚上,我和林晓在舅舅家吃饭,林晓做了舅舅最喜欢的红烧肉,舅舅吃得很开心。吃完饭,舅舅坐在沙发上,喝着茶,突然说:“小宇,晓晓,我有个想法,以后我百年后,把我的骨灰跟你舅妈合葬在一起,你们要是有空,就去看看我们。”
我鼻子一酸,点点头:“舅舅,您放心,我们会的。”
舅舅笑了,拍了拍我的手:“好,好。”
现在,舅舅的身体越来越好了,每天都会去公园散步,还加入了社区的书法班,写得一手好字。有时候他会把写好的字送给邻居,送给养老院的老人们,大家都很喜欢他。
我常常想起舅舅住院的那段日子,想起那些躲得远远的亲戚,想起舅舅康复后的决定。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人情不是靠权力和金钱维持的,而是靠真心和付出。那些在你风光时围着你转的人,不一定是真心对你;而那些在你落魄时愿意伸出援手的人,才是真正值得珍惜的人。
舅舅用他的行动告诉我们,做人要踏实,要善良,要懂得感恩。
来源:高贵海燕XZW8K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