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联合国推动在加沙部署“国际稳定部队”(International Stabilization Force,简称ISF)的进程正在加速,外交官们正起草联合国安理会决议,旨在赋予该任务联合国授权,同时避免将其转变为传统的维和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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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在加沙部署国际安全部队的呼声日益高涨,其任务授权、领导架构、驻留时长及部队构成仍未明确。
联合国推动在加沙部署“国际稳定部队”(International Stabilization Force,简称ISF)的进程正在加速,外交官们正起草联合国安理会决议,旨在赋予该任务联合国授权,同时避免将其转变为传统的维和部队。
由法国、英国、美国三国主导的讨论方案借鉴了“海地多国安全行动”(Multinational Security Support Mission in Haiti)的模式:赋予强力执法权以管控武装团体,但脱离联合国传统的“蓝盔”架构。
该计划的核心是埃及。鉴于埃及与加沙接壤的边界、情报联系以及在阿拉伯世界的合法性,外界普遍预计将由埃及领导这支部队。不过,开罗方面仍在就任务授权、部署期限及领导权进行讨价还价。埃及已表明其偏好范围:从接受美国主导的任务,到坚持土耳其参与但需设定明确的部署上限。
美国华盛顿和欧洲各国首都正积极争取穆斯林国家的参与。印度尼西亚公开表示愿意大规模派兵,阿塞拜疆则被视为政治上便利的伙伴。与此同时,以色列则强烈反对任何土耳其地面部队的介入。
在安全轨道并行推进的同时,谈判代表正勾勒出一个文职架构:由巴勒斯坦技术官僚组成的“加沙国际过渡管理局”(Gaza International Transitional Administration,简称GITA),在国际“和平委员会”的监督下,按顺序推进解除武装、建立治安部队和重建工作。
然而,最大的障碍仍未解决:**由谁解除巴勒斯坦伊斯兰抵抗运动(Hamas,简称哈马斯)的武装?采用何种核查机制?遵循哪些交战规则?**这一切都面临着670亿至700亿美元的重建成本,以及随时可能因授权效力不足或过度政治化而瓦解的脆弱停火协议。
最初为巩固最新停火协议而展开的角力,已演变为推动加沙安全国际化的努力。10月中旬,欧美外交官开始起草联合国安理会决议草案,授权组建一支拥有强力执法权的国际稳定部队(ISF)。这并非传统蓝盔任务,而是类似海地模式的授权,使其能够对抗武装团体并保障关键节点安全。
该部队隶属于美国总统特朗普(Donald Trump)的“二十点计划”。该计划将人质释放、以色列军队分阶段撤离、向国际稳定部队移交内部安全事务等步骤与民事轨道并行推进——后者将通过国际“和平委员会”授权技术官僚性质的巴勒斯坦委员会。
政治逻辑清晰可见:以色列与阿拉伯邻国均不愿看到安全真空;西方国家需要看似多边合作的框架;捐助方则要求在承诺数十亿重建资金前建立基本秩序。
但具体运作机制仍不明朗。外交官尚未确定该部队授权应依据《联合国宪章》第七章(强制执行)还是更温和的条款;授权搜查、逮捕和缴械的交战规则如何制定;以及如何在以色列军队撤出城市中心但保留缓冲区时构建与以军的冲突规避机制。
解除武装议题是最大症结。英国官员提出了“北爱尔兰式解除武装方案”——经第三方核查,分阶段销毁重型武器——以避免投降的视觉效果。埃及则主张该部队应稳定局势而非开展反叛乱行动,并将其参与与设定时限的任务授权及持续停火挂钩——停火期需足够长,以使武装派别完成向政治领域的过渡。
包括建立加沙国际过渡管理局(GITA)在内的平行提案,旨在将安全事务与治理体系对接,但“巴勒斯坦民族权力机构”(Palestinian National Authority)的角色定位——究竟是改革伙伴还是政治高压线——仍悬而未决。
最后是部队组建问题。各方表态纷呈——埃及居中协调,印度尼西亚公开表示愿派遣部队,阿塞拜疆正在磋商,海湾国家倾向于提供资金和训练——但鲜有国家作出具体承诺。在各国承诺派兵、确定任务授权、明确如何验证哈马斯武器“无法使用”之前,国际安全部队仍停留在纸面规划阶段。
埃及作为核心力量被普遍预期将指挥国际稳定部队。正如埃及外交部长巴德尔·阿卜杜拉提(Badr Abdullati)所确认,对开罗而言,这把双刃剑既带来声望与战略影响力,也可能使其深陷加沙长期动荡的泥潭。
埃及官员已提出三项条件:联合国批准的任务授权、明确限定的行动期限,以及严格聚焦稳定而非反叛乱的行动目标。据媒体报道,开罗希望该部队能保障长达十年的长期停火,使哈马斯及小型派别在国际监督下实现非军事化并重返巴勒斯坦政治舞台。
行动草案设想组建4000至5000人的部队,其中埃及提供主力,穆斯林占多数的伙伴国补充兵力。在10月23日的联合国大会上,印度尼西亚承诺在明确联合国授权的前提下派遣多达20000名士兵;阿塞拜疆被视为具有象征意义且外交上便利的贡献者;巴基斯坦和马来西亚已表示可能参与;而阿拉伯联合酋长国和卡塔尔的角色可能仅限于资金支持和培训。
据报道,澳大利亚、加拿大、法国和塞浦路斯等西方国家军队也对参与国际安全部队表示兴趣,同时以色列将提供顾问和后勤支持,包括协助美国协调部队部署小组的英国军官。
对埃及而言,领导国际安全部队的意义不在于加沙本身,而在于保护西奈边境并重申其作为阿拉伯世界安全支柱的主张。开罗视此为将自身“红线”嵌入加沙未来秩序的契机:禁止难民涌入西奈半岛、禁止哈马斯重新武装、禁止任何外部力量在埃及监督之外行动。
然而,这种角色定位可能适得其反。被归咎于任务失败的风险——或深陷加沙支离破碎的民兵组织的风险——可能远超埃及期望获得的外交收益。
若说埃及是加沙稳定计划中务实的核心,土耳其便是最具分歧性的变量。土耳其安卡拉多次表态愿参与国际稳定部队,将自己塑造成巴勒斯坦安全的担保者,同时也是穆斯林世界与西方之间的桥梁。
大西洋理事会非驻会高级研究员理查德·奥岑(Richard Outzen)向《新阿拉伯》表示:“在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Recep Tayyip Erdoğan)领导的‘正义与发展党’执政下,安卡拉长期对巴勒斯坦事业抱有特殊亲和力。”他认为土耳其派兵的动机具有“双重性:既要采取可见且切实的措施保护平民,又要提升作为地区安全提供者的公信力”。
他补充道,土耳其的参与还承载着更深层的野心:在历经多年外交孤立及与西方盟友关系紧张后,重申其作为地区强国的地位。
经济层面,埃尔多安麾下的建筑业精英集团已瞄准加沙大规模重建工程中的合同;政治层面,总统试图重塑其自诩的“巴勒斯坦权利捍卫者”形象——这一叙事在土耳其国内颇具号召力。
但奥岑指出:“埃尔多安总统与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Benjamin Netanyahu)之间积怨已深,导致双方互不信任,以色列极不可能同意土耳其军事参与。”
即便在“北大西洋公约组织”(NATO,简称北约)内部,土耳其公开支持哈马斯及其与以色列的紧张关系,也削弱了维和行动所需的中立形象。
不过奥岑提醒:“安卡拉长期以来始终是中东及以外地区多边维和行动的主要贡献者”,暗示在其他情境下,土耳其的参与本可增强而非削弱行动的合法性。
最终,土耳其仍可能通过影响力而非军队参与,塑造加沙的重建与外交进程。奥岑总结道:“安卡拉不断演进的防务外交日益聚焦于提升伙伴能力,而非单纯观察或调停——这恰恰加剧了以色列对土耳其军队进驻加沙的警惕。”
对以色列而言,拟议中的国际部队直指其战后战略核心:在避免正式占领的前提下维持安全控制。总理本杰明·内塔尼亚胡虽谨慎支持美国主导的国际稳定部队(ISF)谈判,但持续拒绝任何土耳其参与,声称其与以色列安全利益相悖。
“内塔尼亚胡接受特朗普计划,即意味着同意建立国际安全部队。以色列希望美国明确主导这项行动,总体上不愿接受联合国干预,”米特维姆研究所(Mitvim Institute)所长尼姆罗德·戈伦(Nimrod Goren)向《新阿拉伯》表示。
他补充道,对以色列特拉维夫方面而言,控制权的层级与部队构成同等重要:以色列决心确保任何联合国决议“不挑战美国对国际稳定部队的主导权”。
戈伦强调以色列的核心诉求始终不变:“解除哈马斯武装,确保该组织不参与加沙未来的治理”。这解释了为何由埃及而非联合国多边机制领导该部队被视为最无争议的解决方案。
“以色列重视埃及在加沙事务中的参与及其处理能力,”戈伦补充道,并指出战争期间的战略合作“带来了包括释放人质在内的切实成果”。
以色列国防规划者认为,只要与以军保持紧密协调,国际安全部队可作为遏制哈马斯复苏的临时“防火墙”。但正如戈伦所警示的,长期成效不仅取决于战术层面的合作。
“要实现巴以冲突的实质性转变,必须推进‘两国解决方案’。但以色列现任极右翼联合政府并非此目标的合作伙伴——因此2026年的大选将成为关键。”
简言之,以色列对加沙安全部队的接纳附带条件:该部队必须强化而非削弱以色列的安全主导权。美国斡旋仍是核心枢纽——正如戈伦所言,需确保以色列“配合计划推进,而非危及计划”。
部署一支国际稳定部队来填补加沙的安全真空,看似是一个务实的构想,实则面临着比部队组成和资金筹集更为复杂的政治与历史纠葛。从北爱尔兰式的解除武装方案,到埃及的战略盘算,再到土耳其的地区雄心,每一个参与方的“底线”都在试图重塑加沙的未来秩序。这支部队如果得以成立,它承载的将不仅是维护治安的任务,更是国际社会对于“战后”的集体想象。
然而,只要解除哈马斯武装这一核心难题没有找到明确且可执行的路径,只要以色列的安全主导权与巴勒斯坦的自决诉求依然尖锐对立,任何国际力量的介入都难以摆脱治标不治本的困境。加沙的未来,最终要回答的,仍是关于主权、安全与公正的永恒拷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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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红海风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