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它浮在漆黑的水面上,七瓣,瓣尖各挂一颗流星。水底有无数铁链,锁着一个戴明皇后冠的女子。她抬头,脸与我爷爷旧画像上的少女一寸不差——
我在梦里看见那朵花时,并不知道它吸过女娲的血。
它浮在漆黑的水面上,七瓣,瓣尖各挂一颗流星。水底有无数铁链,锁着一个戴明皇后冠的女子。她抬头,脸与我爷爷旧画像上的少女一寸不差——
“林星澜,”她说,“替我找一把能吹奏千年的骨头。”
我想问凭什么,她却先把手枪拍在我胸口——正是爷爷那把 1934 年式毛瑟,枪托还刻着“雨”字。
下一瞬,我醒了,掌心多了一朵湿淋淋的花。窗外雷暴,像千万台坦克碾过 2024 年的夏夜。
凌晨 2 点 47,我抱着速写板坐在飘窗,看闪电把对面写字楼劈成一格一格的曝光胶片。妈妈上夜班,客厅只剩冰箱的嗡鸣。
我画的是梦里那女子:朱芳雨——后来我在爷爷日记里才知道名字。铅笔芯“啪”地断了,断芯弹进地毯,像一根黑色花蕊。
“咔哒。”
阳台门自己开了。
风裹着雨汽灌进来,猫——那只我妈三年前捡回来的烟灰野猫——蹲在门口,尾巴炸成松鼠。它很少进屋,更别说凌晨。
“灰照夜?”我喊它本名,声音被雷吞掉一半。
猫却开口了,声音像少年清嗓:
“她来了,你别怕。”
我脑子“嗡”一声,铅笔滚到脚背。
“谁?”
“送你花的人。”
猫说完,雨里飘进第二道影子——拉布拉多体型的黑狗,尾巴尖一撮白。它是我家隔壁单元的“玄耳”,平时见我就摇肚皮带笑,此刻却瞳孔发绿,嘴角挂一条银丝。
它叼着一片花瓣。
血一样的红。
狗开口,声音却比猫低沉:
“星澜,借花一用,救个人。”
猫瞬间拱背,喉咙滚出低吼:“玄耳,你敢!”
下一秒,两团黑影撞在一起,爪与齿在闪电里爆出金属光。我抱头缩进飘窗角,却看见更诡异的画面——
它们每一次撕咬,空气里就溅出一串朱砂色的符号,像小篆,又像心电图。符号落在墙上,墙皮“滋滋”冒泡,露出背后 1998 年的老墙纸,印着一群不再流行的樱桃小丸子。
我低头,发现自己右手不知何时攥着那朵完整的七瓣花,被雨水洗得发亮。
“够了!”我吼。
雷声替我伴奏。
猫狗同时停住,四只瞳孔里倒映出我——以及我背后突然亮起的朱芳雨虚影。她像 3D 全息,凤冠上的珍珠串被空调风吹得斜飞。
“星澜,”她声音直接在我脑内,“别让狗吃第三瓣,否则女巫的肋骨会提前苏醒。”
虚影消散,花瓣在我指缝渗出冰凉的血。
“咔——”
整栋楼停电。
黑暗里,只剩花瓣的冷光,像七盏微型红灯。
狗先开口,嗓子沙哑:“我……只是救她。”
猫冷笑:“救?你那叫放虎出笼。”
我摸黑找到手机,打开手电,光柱扫过——
地板上一行湿脚印,从阳台直通我的卧室。脚印边缘沾满黑色沙粒,像从另一片时空漏进来。
我咽了口唾沫:“谁进我房间了?”
猫尾巴一扫,将一片花瓣拨到我脚背:“闻。”
我俯身,鼻尖凑近——
冷雨、铁锈、檀香,还有……
爷爷的旧枪油味。
我冲进卧室。
抽屉被拉开,里面空了一半——爷爷那本黑色牛皮日记,不见了。
“玄耳!”我回头怒吼。
狗却退到阳台,尾巴夹成一条绳:“不是我,是……女巫。”
它说出最后两个字时,整屋灯泡“啪”地全炸,玻璃渣像一场逆向的流星雨。
猫跳上我肩膀,毛炸成钢丝:“星澜,抱紧花,去神农架之前,别再睡觉。”
“为什么?”
“梦里,她才能杀你。”
雷暴停了。
天边泛起蟹壳青。
我抱着膝盖坐在床中央,猫狗各踞一方,像两尊对峙的石兽。花瓣被我塞进空笔盒,锁进抽屉,却仍透出红线般的光。
六点,妈妈敲门:“星澜,早餐想吃豆腐脑还是粽子?”
我抬头,看见门缝下伸进一张黄色便签:
“豆腐脑,加辣。——朱”
字迹是毛笔小楷,墨迹未干。
我一把拉开门——
门外空无一人,只有一碗热豆腐脑漂在走廊中央,表面用辣椒油画出一朵七瓣兰。
来源:远上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