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反手将他一军:“巧了,嫁你也非我本意。不如约法三章,互不干涉。”
我是苏浅月,江南首富之女,被迫代替妹妹嫁给冷面将军楚寒宸。
大婚当天,他冷眼相待:“我心中早有他人,你安分守己便是。”
我反手将他一军:“巧了,嫁你也非我本意。不如约法三章,互不干涉。”
01
我,苏浅月,江南首富苏家的长女,今日要出嫁了。
这本该是件喜事,若非我要嫁的是那个传说中冷酷无情、杀人如麻的镇国大将军楚寒宸;我并非他真心想娶之人,而是代替我那哭得梨花带雨的妹妹苏云柔,被迫走上这花轿。
“月儿,委屈你了。”父亲站在我身后,声音低沉,“可圣旨指名要苏家嫡女嫁入将军府,云柔她实在不愿...”
我对着铜镜,将最后一支金钗插入发髻,转身微笑:“父亲不必多言,女儿明白。苏家需要这门婚事,朝廷需要这笔军饷,女儿身为苏家长女,理应承担。”
是的,镇国大将军楚寒宸需要苏家的财富来支撑他的军队,而苏家需要将军府的权势来巩固地位。这是一场交易,而我,是其中最昂贵的商品。
母亲早已离世,继母站在父亲身后,眼中是藏不住的庆幸——幸好不是她的亲生女儿云柔被迫嫁入那虎狼之穴。
“姐姐,将军他...听说他心中早已有人,是太傅之女柳如烟。”苏云柔假意关切,实则庆幸自己逃过一劫,“你嫁过去,只怕...”
我淡淡打断她:“不劳妹妹费心。”
门外,迎亲的乐声已至,我披上大红盖头,在婢女霜华的搀下走出闺房。
十里红妆,百抬嫁妆,江南至京城,一路风光无限。路人皆羡慕苏家女的富贵,却不知轿中人的心境何等苍凉。
三日后,花轿抵达将军府。
没有新郎迎亲,没有热闹仪式,只有两个面无表情的嬷嬷引我入了府门。
“将军军务繁忙,请夫人自行拜堂。”管家机械地说道。
我一把扯下盖头,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平静开口:“无妨,本就不期待什么真情实意。”
喜堂之上,我终于见到了我名义上的夫君——楚寒宸。
他身着玄色长袍,剑眉星目,气宇轩昂,却冷若冰霜。那双深邃的眼眸扫过我,没有一丝温度。
“你便是苏浅月?”他的声音如同他的人一般冷峻。
“正是。”我不卑不亢地回视。
“本将军不妨直言,”他毫不留情面,“娶你非我本意,只是圣命难违。我心中早已有人,你既入府,安分守己便是,莫要奢求不该得的。”
满堂宾客哗然,我却笑了。
“巧了,嫁你也非我本意。”我缓步上前,与他平视,“将军既无意,我亦无心。不如约法三章——人前为夫妻,人后为路人,互不干涉,各取所需。”
楚寒宸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显然没料到我会如此回应。
一旁的柳如烟——那位传闻中楚寒宸心仪的表妹,柔柔弱弱地开口:“表哥莫要动怒,苏姐姐初来乍到,许是一时失言...”
好一朵白莲花,我心中冷笑。
“柳姑娘多虑了,”我转向她,笑容得体,“我与将军之事,不劳外人费心。”
柳如烟顿时脸色煞白。
楚寒宸皱眉:“如烟不是外人。”
“哦?”我挑眉,“那我是?”
满堂寂静,宾客们大气不敢出,都等着看这场戏如何收场。
楚寒宸盯着我,良久,忽然勾起一抹冷笑:“好个苏浅月,倒是有几分胆色。就依你,约法三章,互不干涉。”
“将军英明。”我微微欠身,“不过既然已是将军夫人,该有的尊重,还请将军莫要吝啬。否则传出去,说镇国大将军言而无信,苛待发妻,怕是不太好听。”
他眼神一凛:“你在威胁我?”
“不敢,”我微笑,“只是提醒。”
礼毕,我被送入新房,楚寒宸自是去了书房。
婢女霜华为我卸下繁重头饰,忧心忡忡:“小姐今日这般与将军对峙,日后怕是...”
“怕是什么?”我对着铜镜,慢慢梳理长发,“你以为伏低做小,他就会善待我吗?既然注定得不到宠爱,不如争取尊重与自由。”
“可柳姑娘似乎深得将军心意...”
我轻笑:“感情这种事,从来不是谁先到就属于谁。”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我抚摸着腕上的玉镯——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
“娘,您曾说,女子当自强。月儿记住了。从今往后,我不再是任人摆布的苏浅月,而是将军府的女主人,我会活得比任何人都精彩。”
夜深人静,我独坐喜床,毫无睡意。忽然,窗外传来细微响动。
“谁?”我警惕地起身。
一道黑影从窗前掠过,我迅速从枕下取出防身匕首——这是离家前,我暗中准备的。
悄悄走到窗前,只见院中桂花树下,一点银光闪烁。我小心推开窗,发现地上落着一枚精致的银制令牌,上面刻着奇特的纹路。
这不是寻常之物,我蹙眉思索。将军府的第一夜,似乎并不平静。
将令牌小心收好,我望向楚寒宸书房的方向,灯还亮着。
“楚寒宸,”我轻声自语,“你我的戏,才刚刚开始。”
大婚次日,按照礼制,我需接受府中下人的拜见。
霜华早早为我梳妆妥当,低声道:“小姐,听闻柳姑娘一早便去了将军书房,还带了亲手做的早膳。”
我轻抿口脂,镜中的自己眉眼如画:“她是客,我们是主,不必计较。”
前厅中,将军府的管事、嬷嬷、丫鬟小厮们已列队等候。我缓步走上主位,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
“给夫人请安。”众人齐声行礼,却有几个年长的嬷嬷态度敷衍,眼神中透着轻视。
我不动声色地接过霜华递来的茶盏,轻轻拨动茶沫:“今日起,我便是这将军府的女主人。守我规矩的,自有奖赏;阳奉阴违的...”
茶盏重重落在案上,发出清脆声响,吓得几个原本漫不经心的下人浑身一颤。
“决不轻饶。”
管家李叔上前一步,恭敬道:“夫人,这是府中账册及各院开支记录,请您过目。”
我接过厚厚的账本,迅速翻阅。苏家以商起家,我自幼随父亲学习经营之道,看账本是家常便饭。不过半柱香时间,我便发现了问题。
“李叔,”我指着其中一页,“上月采购绸缎一项,开支八百两,但据我所知,如今市面上一匹上等苏绣不过二十两,府中每月用度至多三十匹,何来如此巨额开支?”
李叔面色微变:“这...这是经柳姑娘之手采买的,说是将军特意吩咐的。”
恰在此时,楚寒宸与柳如烟一同走进厅来。
“怎么回事?”楚寒宸皱眉问道。
我将账册推到他面前:“将军可否解释,为何府中每月绸缎开支高达八百两?便是皇宫内院,也用不了这许多。”
柳如烟顿时眼圈泛红:“表哥,都是我不好...我只是想为府中添置些好料子,许是被那商人骗了...”
楚寒宸面色稍缓:“些许银两,不必计较。”
我笑了:“将军好大的口气。八百两足够百户人家一年的嚼用,在将军眼中竟是‘些许银两’?更何况,”我转向柳如烟,“柳姑娘既然是客,就不该越俎代庖插手府中中馈。今日起,所有采买事宜交由霜华统一管理。”
柳如烟泪眼盈盈地看向楚寒宸,他却罕见地没有立刻回护,只是深深看了我一眼:“随你。”
我趁势道:“既然将军允我管家,那我有言在先——府中一切开支需经我核准,各院用度按制分配,不得私自添减。若有异议,现在便可提出。”
满堂寂静,无人敢应。
我满意地点头:“既如此,都退下吧。李叔留下。”
众人散去后,我对李叔道:“我知道你服侍将军多年,忠心耿耿。但我要提醒你,这将军府的女主人,现在是我。”
李叔躬身:“老奴明白。”
“去查清楚那绸缎商的底细,”我淡淡道,“我要知道,这八百两银子,究竟落入了谁的口袋。”
李叔退下后,楚寒宸去上早朝,柳如烟也悻悻离去。
霜华欣喜道:“小姐方才好生威风!”
我却无喜色:“这不过是开始。去将我的嫁妆单子拿来。”
作为江南首富之女,我的嫁妆堪称天价——不仅有无数的金银珠宝,更有京城和江南的十二间铺面。既然楚寒宸不给我温情,我总要给自己找些事做。
三日后,我带着霜华出府,巡视名下的铺子。
在京城最繁华的朱雀大街上,我的陪嫁铺面包括两家绸缎庄、一家酒楼、一家银楼和一家胭脂铺。我径直走向最大的那家绸缎庄“云锦阁”。
刚进门,便听见掌柜在训斥一个小学徒:“没眼力劲的东西,这是上等的杭绸,被你这么一碰,还怎么卖得出去?”
那小学徒不过十二三岁年纪,吓得浑身发抖。
“怎么回事?”我出声问道。
掌柜回头,见是我,连忙堆起笑脸:“原来是东家小姐。没什么大事,这小学徒毛手毛脚,碰脏了料子。”
我看了眼那匹所谓的“脏污”,不过是指尖大小的印记,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一匹布而已,何必为难一个孩子。”我淡淡道,“况且这印记,绣朵小花便可遮盖,反倒别致。”
小学徒感激地看我一眼,连忙退下。
我巡视铺子,发现生意清淡,货品也普通,与苏家在江南的铺面相差甚远。
“掌柜的,近三个月的账本拿来我看看。”
翻阅账本后,我眉头越皱越紧:“每月盈利不过百两?这铺面位置极佳,怎会如此?”
掌柜支支吾吾:“这个...近来竞争激烈,对街新开了家‘华彩阁’,抢走不少生意。”
我走到窗前,果然看见对面有家装潢华丽的绸缎庄,客人络绎不绝。
“那是谁的产业?”
掌柜低声道:“听说是太傅府的...就是柳太傅。”
柳如烟家的铺子?我挑眉,这倒有趣了。
接下来的几日,我走访了名下所有铺面,发现大都经营不善,唯有那家胭脂铺“玉容斋”尚可维持。
在玉容斋后院,我发现了一个擅长调制香料的老师傅。与他深谈后,我有了主意。
“老师傅,若我出资支持,你可能研制出独一无二的香粉胭脂?”
老师傅眼睛一亮:“不瞒夫人,老朽祖上便是做这行的,有几个秘方从未外传,只是苦于没有资金...”
“资金不是问题,”我笑道,“从今日起,你便是玉容斋的掌事师傅,月钱翻倍。我只有一个要求——研制出全京城最好的胭脂水粉。”
同时,我重金聘请江南的绣娘和工匠,将云锦阁重新装潢,引进苏杭最新颖的绸缎花样。不过半月,云锦阁便焕然一新,客人渐渐多了起来。
这日,我正在云锦阁二楼查看新到的货样,忽听楼下传来熟悉的声音。
“这匹流云锦倒是不错,包起来吧。”
是柳如烟。她显然没认出背对着她的我,正与同伴谈笑:“将军府如今那位,不过是商贾之女,满身铜臭,哪里懂得欣赏这些。”
她的女伴附和:“是啊,如烟你与楚将军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缓缓转身,微笑:“柳姑娘也来光顾小店?”
柳如烟脸色顿时僵住:“你...你怎么在这里?”
“忘了告诉柳姑娘,这云锦阁是我的产业。”我轻抚那匹流云锦,“既然柳姑娘喜欢,我便给你个优惠价——三百两。”
“三百两?你抢钱吗?”柳如烟失声道。
“货卖识家,”我笑容不变,“柳姑娘若嫌贵,大可以去对面华彩阁看看。不过据我所知,他们可没有这等上好的流云锦。”
柳如烟咬牙:“我要告诉表哥,你仗势欺人!”
“请便,”我挑眉,“正好我也想知道,柳姑娘每月从将军府支取的八百两银子,都花在了何处。”
柳如烟脸色煞白,扔下银票匆匆离去。
霜华担忧道:“小姐,她若真去将军那里告状...”
“怕什么?”我淡然道,“账目清清楚楚,是她理亏。”
当晚,我回到将军府,楚寒宸果然等在厅中。
“今日你去见了如烟?”他开门见山。
“将军消息灵通,”我脱下披风,递给霜华,“是在质问我,还是关心我?”
他蹙眉:“她只是无心之言,你不必为难她。”
“无心?”我笑了,“将军可知,她口中的‘商贾之女’,每月为府中节省了多少开支?又为朝廷缴纳了多少税银?”
我递上一本账册:“这是我接手府中中馈以来的账目,较上月节省一千二百两。而我的铺面,每月纳税不下五百两。敢问柳姑娘,除了花费将军的银两,又为将军、为朝廷做了什么?”
楚寒宸翻阅账册,面色渐沉。
我继续道:“我知将军瞧不起商贾,但若无商人流通货物,无农人耕种粮食,无工匠制作器物,将军的军队靠什么打仗?将军的府邸靠什么维系?”
他抬眼看我,目光复杂:“我从未想过这些。”
“那是因为将军生来尊贵,不知民间疾苦。”我语气稍缓,“我不求将军厚待,只求公正相待。”
楚寒宸沉默良久,忽然道:“三日后太后寿宴,你随我入宫。”
我微怔,这是承认我将军夫人的身份了?
“好。”我简洁应下。
他转身欲走,又停住脚步:“那流云锦...确实值三百两。”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轻轻笑了。
霜华欣喜道:“小姐,将军这是...认可您了?”
我摇头:“不过是利益考量。但无妨,这是一个开始。”
望向窗外渐圆的月亮,我抚摸着腕上的玉镯。娘,您看见了吗?月儿正在走自己的路。
次日,我命人将从柳如烟那里得来的三百两银子,全数捐给了京中的慈幼局。
既然要做,就做得漂亮些。楚寒宸既要名声,我便给他名声。
而我,要的是实权。
太后寿宴前日,我特意去了玉容斋。
“夫人,您要的香露已经制好了。”老师傅奉上一个精致的瓷瓶,“按您的吩咐,加入了茉莉和兰香,清雅不俗。”
我试了试,香气淡雅持久,正是我想要的。
“很好,”我点头,“这批香露先不要对外发售,我另有用途。”
老师傅应下,又呈上几个小巧的玉盒:“这是按古方研制的玉容膏,祛疤生肌有奇效,只是其中有几味药材极为难得...”
我打开玉盒,膏体莹白,香气清幽:“药材不是问题,尽管研制。这些我先带回去。”
回府后,我让霜华将玉容膏收好,自己则精心挑选入宫要穿的衣裳首饰。
既然楚寒宸让我陪同入宫,我便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给苏家丢脸。
寿宴当日,我身着浅金绣凤穿牡丹纹样的宫装,头戴赤金点翠步摇,既显身份又不逾制。脸上薄施脂粉,唇染朱红,额间贴了花钿,端庄中透着几分江南女子的温婉。
楚寒宸见到我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但很快恢复如常。
“走吧。”他伸出手臂。
我微微一怔,随即会意,轻轻挽住他。这是做给外人看的,我懂。
马车上,我们相对无言。直到宫门在望,他才开口:“宫中规矩多,谨言慎行。”
“将军放心,我晓得分寸。”
入了宫,但见殿宇巍峨,金碧辉煌。百官携家眷早已到场,见到我们,纷纷投来目光——有好奇,有审视,也有不屑。
太傅柳承明带着柳如烟上前:“楚将军。”
柳如烟今日打扮得格外娇艳,见到我挽着楚寒宸的手臂,眼中闪过一丝嫉恨。
“柳太傅。”楚寒宸淡淡回应。
柳如烟柔声道:“表哥,我父亲有事与你相商,不如我们去那边...”
“不必,”楚寒宸打断她,“今日是家宴,不谈公事。”
柳如烟脸色一白,悻悻退下。
我心中暗笑,这楚寒宸倒是会打人脸。
宴席开始,帝后与太后驾到,众人跪迎。我悄悄抬头,见太后虽年过五旬,却保养得宜,眉目间透着威严。
歌舞升平中,我敏锐地察觉到楚寒宸与几位皇子之间的暗流涌动。尤其是三皇子,屡次向楚寒宸敬酒,言语间多有拉拢之意。
酒过三巡,太后称倦,由宫女搀扶着离席去御花园散步。我因多饮了几杯果酒,也觉得闷热,便向楚寒宸示意,带着霜华到园中透气。
御花园中月色正好,我漫步在九曲回廊上,忽听假山后传来细微的响动。
“霜华,你去看看马车上的披风可取来了,我在此等你。”
支开霜华后,我悄悄走向假山。却见两个黑影正悄悄靠近太后的方向,手中寒光一闪。
有刺客!
来不及多想,我迅速从发间拔下一支金簪,朝着那两人的方向掷去,同时高声喊道:“有刺客!护驾!”
金簪击中一人的手腕,匕首应声而落。另一人见状,直扑太后而去。
我顾不得许多,提起裙摆冲上前,将太后护在身后。那刺客的刀锋擦过我的手臂,顿时鲜血淋漓。
“来人!有刺客!”太后的惊呼声引来了侍卫。
混乱中,那两个刺客见行迹败露,迅速逃离。侍卫们追赶而去,我这才松了口气,却觉得手臂剧痛,眼前发黑。
“孩子,你受伤了!”太后扶住我,对匆匆赶来的皇帝和楚寒宸道,“多亏这丫头舍身相救,否则哀家性命难保。”
楚寒宸快步上前,查看我的伤势,眉头紧锁:“伤势不轻,需立即医治。”
皇帝大怒:“给朕彻查!竟敢在宫中行刺太后,反了天了!”
我被送回将军府,御医随后赶到。楚寒宸全程守在床边,面色凝重。
“夫人伤势虽重,但未伤及筋骨,好生调养便可。”御医包扎完毕后说道。
送走御医,房中只剩我们二人。
“今日...多谢你。”楚寒宸开口,语气不再如以往冰冷。
我虚弱地笑笑:“太后仁慈,我不能见死不救。”
他凝视着我:“你可知,那刺客很可能是冲着我来的?太后若出事,我难辞其咎。”
我微怔:“将军的意思是...”
“近来我在查一桩军饷贪墨案,牵涉甚广。”他沉声道,“你今日之举,不仅救了太后,也帮了我。”
原来如此。我垂下眼帘:“巧合而已。”
“不论是不是巧合,我欠你一个人情。”他起身,“你好好休息,明日我再来看你。”
他走后,霜华才敢进门,眼睛哭得红肿:“小姐吓死奴婢了!若是您有个三长两短...”
“我这不是好好的?”我安慰她,忽然想起一事,“我受伤的事,暂不要通知苏家。”
“可是...”
“照我说的做。”
三日后,太后懿旨到,宣我入宫。
慈宁宫中,太后亲切地拉着我的手:“好孩子,那日多亏你舍身相救。哀家听说你是江南苏家的女儿?”
“回太后,正是。”
太后点头:“苏家教女有方。哀家欲认你为义女,封为明月郡主,你意下如何?”
我连忙跪谢:“太后厚爱,臣妇惶恐。护驾本是分内之事,不敢求赏。”
太后笑道:“哀家说值得便是值得。更何况,”她压低声音,“哀家知道寒宸那孩子冷落了你,有这层身份,他日后也不敢轻视你。”
我心中感动:“谢太后恩典。”
册封郡主的消息很快传开,将军府的门槛几乎被道贺的宾客踏破。楚寒宸对我的态度明显转变,不仅每日来看望我的伤势,还特意请了江南的厨子,为我准备合口的饭菜。
这日,他带来一个锦盒:“打开看看。”
盒中是一支白玉簪,雕工精湛,玉质温润。
“这是...”
“赔你的金簪。”他语气依然平淡,眼中却有了温度,“那日你为救太后,折了心爱的簪子。”
我接过玉簪,心中微动:“将军费心了。”
他看着我手臂上的伤:“伤势如何了?”
“已无大碍。”我笑道,“多亏了玉容斋的玉容膏,想必不会留疤。”
“玉容膏?”
“是我铺子里研制的药膏,祛疤生肌有奇效。”我示意霜华取来一盒,“将军若需要,可拿去一试。”
他接过玉膏,忽然道:“三日后,边关送来急报,军需短缺,我需亲自押送粮草前往。你...可愿同去?”
我惊讶地看着他。边关艰苦,他为何邀我同行?
“将军需要我做什么?”
他目光深邃:“我需要你的经商之才,为军队筹措足够的粮草。”
我明白了。太后的赏识、郡主的封号,都比不上实际的能力更能赢得他的尊重。
“好。”我应下,“我愿同往。”
他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那就这么说定了。”
他离开后,霜华不解:“小姐伤势未愈,为何要答应去边关那等苦寒之地?”
我抚摸着那支白玉簪,微微一笑:“因为这是一个机会——一个真正走进他世界的机会。”
更重要的是,我要让他知道,苏浅月不只是会经营铺子的商贾之女,更是能与他并肩而立的伙伴。
边关之行,或许危险,但值得一试。
七日后,我们启程前往边关。
楚寒宸本要我乘坐马车,但我选择了骑马。江南女子善骑射者不多,但我是个例外——父亲从不因我是女子而娇养,琴棋书画与骑射武艺,皆请名师教导。
“你倒是让本王意外。”楚寒宸看着我一袭戎装,眸光微动。
我轻笑:“将军意外的还在后头。”
此行除了押送粮草的军队,还有一队楚寒宸的亲兵。令我意外的是,柳如烟竟也跟来了,说是要去边关探望姑母。
“表哥,我乘坐的马车坏了,可否与您同乘?”柳如烟楚楚可怜地问。
楚寒宸尚未回答,我已策马上前:“柳姑娘若不嫌弃,可与我同乘。正好我也坐累了马车,想骑马透透气。”
柳如烟脸色一僵,勉强笑道:“不必麻烦夫人了...”
“不麻烦。”我笑容可掬,“还是说,柳姑娘不愿与我同乘?”
众目睽睽之下,她只得上了我的马车。
一路上,我故意与她谈论边关风土人情,军需供应,她一概不知,只能尴尬应付。楚寒宸偶尔投来目光,带着几分玩味。
三日后,我们抵达边境重镇凉州。
凉州都督赵诚是楚寒宸的旧部,见到我们,面色凝重:“将军,情况比预想的更糟。军中存粮仅够十日之用,朝廷拨付的粮饷迟迟未到。”
楚寒宸蹙眉:“我已押送粮草前来,应该能支撑一月。”
“一月之后呢?”我问,“若是朝廷粮饷再不到,当如何?”
赵诚这才注意到我,有些犹豫。
楚寒宸道:“但说无妨,夫人不是外人。”
赵诚这才道:“末将怀疑,不是粮饷未到,而是被人中途截留了。”
我与楚寒宸对视一眼,明白了他为何要我来此。
当夜,楚寒宸与赵诚在书房密谈,我则带着霜华悄悄出了都督府。
“小姐,我们来这里做什么?”霜华看着眼前破旧的小巷,不解地问。
“找一个人。”我按照父亲给的地址,敲开了一扇木门。
开门的是个精瘦的中年男子,见到我,微微一愣:“姑娘找谁?”
“江南苏家,苏浅月。”我递上一枚玉佩,“家父苏明远让我来找您。”
男子脸色顿变,连忙请我进屋:“原来是大小姐。在下周铭,是苏家在凉州的管事。”
父亲经商数十年,在各处都有眼线,这是我敢来边关的底气。
“周叔不必多礼。”我直接说明来意,“我来是为了军粮一事。听说最近有一批粮食在凉州附近失踪,您可知内情?”
周铭压低声音:“大小姐猜得不错,那批粮食确实被人扣下了。不只是朝廷的粮饷,就连附近几个州府的常平仓也被人暗中掏空。”
“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周铭蘸着茶水,在桌上写了一个“三”字。
三皇子?我心中一震。难怪楚寒宸要亲自来此,这案子牵涉到皇子,确实棘手。
“现在市面上的粮价如何?”
“已经涨了三倍,还有价无市。”周铭叹气,“百姓苦不堪言。”
我沉思片刻:“周叔,我要你帮我做两件事。第一,查清那批粮食藏在何处;第二,帮我联系凉州附近的粮商,就说江南苏家愿意以市价收购粮食。”
周铭惊讶:“大小姐,这是要...”
“你只管去办,”我起身,“三日后,我再来找你。”
回到都督府,楚寒宸已在等我。
“你去哪了?”他语气中带着担忧,“边关不比京城,不安全。”
我屏退左右,将查到的事情告诉他。
“三皇子?”楚寒宸面色凝重,“我早该想到。他母妃娘家掌控户部,要想在粮饷上做手脚,易如反掌。”
“当务之急是解决军粮问题。”我道,“我已让人联系附近粮商,但需要大量银两。”
楚寒宸蹙眉:“军中的款项都已用于采购粮草,恐怕...”
“银两我来解决,”我果断道,“但将军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此事了结后,我要朝廷准许苏家经营边关贸易的特许权。”
他深深看我一眼:“你倒是会做生意。”
“彼此彼此。”我微笑,“将军得军粮,我得商机,双赢。”
三日后,周铭传来消息,已找到那批失踪的粮食,就藏在城外五十里的一处私仓。同时,他也联系到了几位愿意卖粮的商人。
我将消息告知楚寒宸,他立即派亲兵前去查封私仓。
“我与你同去。”我道。
楚寒宸本想拒绝,但看到我坚定的眼神,最终点头:“跟紧我。”
私仓守卫森严,我们赶到时,正遇上一队人马在转移粮食。楚寒宸一声令下,亲兵迅速包围了整个仓库。
混乱中,一支冷箭直射楚寒宸后心。我来不及多想,拔剑格挡,箭锋擦过我的手腕,留下一道血痕。
“小心!”楚寒宸将我拉到身后,一剑斩断第二支箭。
亲兵很快制服了守卫,查获粮食数万石。更令人震惊的是,我们在仓库中找到了三皇子与凉州刺史往来的密信。
回程路上,楚寒宸看着我手腕的伤,语气复杂:“你又救了我一次。”
“巧合而已。”我学着那日他的语气。
他轻笑:“苏浅月,你真是个让人意外的女子。”
这是他第一次直呼我的名字。我心头微动,别开脸:“将军过奖。”
军粮危机解除,楚寒宸立即整顿边关防务,我则忙着与粮商洽谈,以苏家的名义购入了大量粮食,不仅满足军用,还平抑了凉州的粮价。
这日晚间,我正核算账目,楚寒宸推门而入。
“还在忙?”他递上一杯热茶,“今日凉州百姓都在称颂明月郡主仁德。”
我接过茶盏:“不过是生意而已。”
他在我对面坐下:“那日你提出的边关贸易特许权,我已奏明皇上,准了。”
我惊喜抬头:“真的?”
“君无戏言。”他眼中带着笑意,“不仅如此,皇上还特许苏家组建商队,往来西域。”
这简直是天大的商机!我强压心中激动:“多谢将军。”
“不必谢我,这是你应得的。”他凝视着我,“浅月,我有一事相问。”
“将军请讲。”
“那日在宫中,你为何舍身救太后?真的只是巧合吗?”
我放下茶盏,坦然迎上他的目光:“将军可记得大婚之夜,我在院中捡到一枚令牌?”
他神色一凛:“什么令牌?”
我从妆匣中取出那枚银制令牌:“这上面的纹路,与那日刺客身上的如出一辙。我救太后,一是真心,二也是想查清这令牌的来历。”
楚寒宸接过令牌,面色大变:“这是...三皇子府的暗卫令牌!”
我点头:“所以我怀疑,那日的刺客不仅是冲着太后来,更是冲着你我来的。”
他沉默良久,忽然握住我的手:“浅月,从今往后,你我夫妻一体,共同面对,可好?”
这是他第一次承认我们的夫妻关系。我看着他眼中的真诚,轻轻点头:“好。”
窗外,边关的月亮格外明亮。我看着身旁的楚寒宸,心中泛起一丝暖意。
这条联手的路,或许比想象中更加精彩。
边关的清晨来得格外早,天还未全亮,号角声已响彻军营。
我起身梳洗,霜华端着热水进来,低声道:“小姐,柳姑娘一早就去了将军帐中,说是亲手做了早膳。”
我淡淡应了一声,继续对镜梳妆。镜中的女子眉眼间少了从前的疏离,多了几分坚毅。边关的风沙并未损我容颜,反添了几分飒爽。
“夫人起了吗?”帐外传来楚寒宸的声音。
霜华忙掀开帐帘:“将军。”
楚寒宸走进来,今日他穿着一身玄色轻甲,更显英挺。他目光落在我梳妆台上的玉容膏上:“手上的伤可好些了?”
我抬手给他看:“已无大碍,多亏了这玉容膏。”
他仔细查看,确认伤口愈合良好,这才点头:“今日我要去巡视边防,你可要同去?”
我微怔。边防重地,向来不许女子靠近,他竟主动邀我同行?
“将军不怕我泄露军机?”
他轻笑:“若是连你都信不过,这军中我还能信谁?”
这句话说得自然,却在我心中激起涟漪。从最初的相看两厌,到如今的信任有加,我们之间已悄然改变。
简单用过早饭,我们并肩骑马出了军营。柳如烟站在营帐前,看着我们离去的身影,眼中满是嫉恨。
边关的风光与江南大不相同,广袤荒凉中自有一番壮阔。楚寒宸亲自为我讲解边防布局,不时指出各处关隘的重要性。
“你看那边,”他指着远处一座山峰,“那是望北崖,是这一带的制高点。站在上面,可以望见敌军的动向。”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忽然眯起眼:“崖上有人。”
楚寒宸神色一凛,立即命亲兵上前查探。不多时,亲兵带回一个身受重伤的士兵。
“将军...末将是前锋营斥候刘勇...”士兵气息微弱,“有重要军情...”
楚寒宸下马查看他的伤势,面色凝重:“你说。”
“三皇子...与北狄勾结...三日后...夜袭粮仓...”说完这句,士兵便昏死过去。
我立即下马,取出随身携带的玉容膏和伤药:“他伤势很重,必须立即救治。”
楚寒宸命人将士兵送回军营,转身看我:“你怎么看?”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果断道,“粮仓刚刚补满,若是被烧,军心必乱。”
他点头:“与我想法一致。只是...”他欲言又止。
“将军可是担心军中有内奸?”
他惊讶地看我一眼:“你如何得知?”
我淡淡一笑:“这斥候受伤的位置离军营不远,若是敌军所为,为何不直接杀了他?分明是有人故意留他性命,让他传话,想试探我们的反应。”
楚寒宸眼中闪过赞赏:“继续说。”
“若我们加强粮仓守备,便是打草惊蛇;若置之不理,又恐真的遭袭。”我沉思片刻,“不如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你的意思是?”
“明面上放松粮仓守备,暗中设下埋伏。同时,将真正的粮食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楚寒宸眸光闪动:“好计策。只是转移粮食需要人手,难免走漏风声。”
“这个交给我。”我自信道,“苏家在凉州有商队,可以借运送货物的名义,神不知鬼不觉地转移粮草。”
他凝视着我,忽然道:“浅月,有你在身边,是我的幸运。”
这句话他说得郑重,我不由心头一热,别开眼:“将军过奖了,我们还是尽快部署吧。”
回到军营,我们立即分头行动。楚寒宸调兵遣将,布置埋伏;我则联系周铭,调动苏家商队。
当夜,粮仓的粮食开始悄悄转移。为掩人耳目,我命人在空袋中装入沙土,堆放在粮仓内,从外观上看不出任何异常。
三日期限转眼即至。这夜月黑风高,正是偷袭的好时机。
楚寒宸亲自带队埋伏在粮仓周围,我执意要同行。
“太危险了。”他皱眉。
“我虽不会武功,但箭术尚可。”我取出特制的弩箭,“不会拖将军后腿。”
他无奈,只得让我藏在暗处观战。
二更时分,一队黑衣人果然悄悄潜入粮仓。就在他们准备放火时,楚寒宸一声令下,伏兵四起。
混乱中,我注意到一个黑衣人身手格外矫健,连伤数名士兵后,直扑楚寒宸而去。眼看楚寒宸正与另一人缠斗,无暇他顾,我立即举起弩箭,瞄准那人的手腕。
弩箭破空而去,正中目标。黑衣人惨叫一声,兵刃落地。
楚寒宸回头看我一眼,眼中闪过惊诧,随即制服了面前的敌人。
战事很快结束,黑衣人全部被擒。楚寒宸扯下那名身手矫健的黑衣人的面巾,我们都愣住了。
“李副将?”楚寒宸不可置信,“你跟了我五年!”
李副将冷笑:“楚寒宸,你挡了三皇子的路,注定死路一条!”
楚寒宸面色铁青:“押下去,严加审问。”
处理完后续事宜,天已微亮。回到主帐,楚寒宸屏退左右,忽然向我深深一揖。
我吓了一跳:“将军这是做什么?”
“今日若不是你,我性命难保。”他直起身,目光灼灼,“这一箭,救的不仅是我,更是整个边关防线。”
我摇头:“将军言重了。倒是李副将...他跟随你多年,为何背叛?”
楚寒宸长叹一声:“我也想知道。”
这时,亲兵来报:“将军,在李副将帐中搜出这些信件。”
楚寒宸接过信件,越看脸色越沉。最后,他将信件递给我:“你自己看吧。”
我接过一看,竟是柳如烟与李副将往来的密信。信中显示,柳如烟一直是三皇子的人,奉命潜伏在楚寒宸身边,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原来如此...”我喃喃道,“那日刺客的令牌,想必也是她故意放在我院中的。”
楚寒宸闭了闭眼:“我竟被她蒙蔽这么多年。”
看着他痛苦的神情,我轻声道:“将军不必自责,有心算无心,防不胜防。”
他忽然握住我的手:“浅月,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
“将军请讲。”
“当初我冷落你,不只是因为如烟...更因为你的身份。”
我挑眉:“因为我是商贾之女?”
他摇头:“因为你是苏明远的女儿。”
我愣住:“将军认识家父?”
“何止认识。”他苦笑,“你可知十年前江南盐税案?”
我点头。那是轰动朝野的大案,父亲当年也受到牵连,险些家破人亡。
“当年负责查案的就是我父亲。”楚寒宸眼中闪过痛色,“你父亲是无辜的,但我父亲为讨好权贵,硬是将他卷入案中。苏家虽然最终脱罪,但损失惨重。这件事,我一直心中有愧。”
我怔怔地看着他。原来这就是他对我若即若离的真正原因。
“所以你拒我于千里之外,是觉得无颜面对我?”
他点头:“我本以为这场婚事是苏家报复楚家的手段,直到相处日久,才知你是真心待我。”
我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楚寒宸,你真是个傻子。”
他愣住。
“父亲从未记恨过楚家。”我轻声道,“他说过,官场沉浮,各为其主,你父亲也是身不由己。他肯将我嫁给你,就是最好的证明。”
楚寒宸眼中闪过复杂情绪:“当真?”
“自然是真的。”我看着他,“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重要的是现在和将来。”
他深深望着我,忽然将我拥入怀中:“浅月,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们重新开始。”
这个怀抱温暖而坚实,我犹豫片刻,终究没有推开。
“好。”我轻声道。
这一刻,所有的隔阂与误解都烟消云散。帐外,边关的朝阳正冉冉升起,照亮了我们的未来。
真相大白后,楚寒宸立即下令软禁了柳如烟,同时八百里加急将三皇子通敌的证据送往京城。
然而,消息还未到京,边关局势已骤然紧张。
“报——!”斥候冲进大帐,单膝跪地,“将军,北狄五万大军压境,距凉州已不足百里!”
帐中将领无不色变。凉州守军不过两万,敌众我寡,形势危急。
楚寒宸却镇定自若:“再探再报。传令下去,全军进入战备状态。”
遣走众将后,他才露出凝重神色:“看来三皇子狗急跳墙,要借北狄之手除掉我们。”
我蹙眉:“将军有何对策?”
“凉州城高墙厚,易守难攻。只要坚守不出,待援军到来,便可解围。”他看向我,“只是...”
“只是什么?”
“军中粮草虽足,但药材短缺。一旦开战,伤员增多,恐怕...”
我立即明白他的担忧:“药材的事交给我。苏家商队前日刚从西域带回一批药材,应该能解燃眉之急。”
楚寒宸握住我的手:“浅月,此战凶险,我派人送你回京吧。”
我摇头:“既然嫁与将军,自当生死与共。况且,”我微微一笑,“将军莫非忘了,我可是受封的明月郡主,理应与将士们共守边关。”
他凝视我良久,终于点头:“好,那你就留下。但答应我,无论如何,保护好自己。”
我郑重应下:“我答应你。”
接下来的两日,整个凉州城都沉浸在战前的紧张气氛中。我忙着调配药材,组织民妇准备绷带伤药,楚寒宸则日夜不停地部署防务。
这日晚间,我亲自送晚膳到城楼。楚寒宸站在城头,望着远处北狄军营的点点火光,神色凝重。
“吃点东西吧。”我将食盒放在桌上。
他转身,眼下有着明显的青黑:“有劳你了。”
“将军不必忧心,”我轻声道,“凉州城固若金汤,定能守住。”
他叹了口气:“我并非担心守不住城,而是担心...”他欲言又止。
“担心京中的局势?”
他点头:“三皇子既已狗急跳墙,京中恐怕也不太平。皇上病重,太子年幼,若三皇子趁机发难...”
我握住他的手:“我相信皇上必有安排。当务之急,是守住边关,不给敌人可乘之机。”
他反握住我的手,掌心温暖:“你说得对。”
第三日黎明,北狄大军终于兵临城下。
战鼓震天,杀声四起。我站在城楼内,看着楚寒宸指挥若定,一次次击退敌军的进攻。
“夫人,伤员太多了,药材快不够了。”军医匆匆来报。
我当机立断:“用我带来的苏家商队的药材。另外,派人去城中各家药铺征集,就说是明月郡主的命令,事后双倍补偿。”
“是!”军医领命而去。
战事持续了三日,凉州城依然固若金汤。但守军也伤亡惨重,药材果然如预料般开始短缺。
第四日深夜,我忽然想起一事,立即去找楚寒宸。
“将军,望北崖!”我急匆匆进入大帐,“若能占领望北崖,不仅可监视敌军动向,还可从侧翼牵制敌军。”
楚寒宸眼中一亮:“好主意!只是望北崖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派谁去合适?”
“我去。”一个清朗的声音从帐外传来。
我们回头,只见一个身着银甲的小将站在帐外。我仔细一看,竟是那日被我所救的斥候刘勇。
“你的伤...”我蹙眉。
“已无大碍,多谢夫人当日相救。”刘勇单膝跪地,“末将愿带一队精兵,趁夜偷袭望北崖。”
楚寒宸沉吟片刻:“好,就派你去。但要小心,若事不可为,立即撤回。”
“末将领命!”
刘勇离去后,楚寒宸轻声对我说:“多谢你当日救了他,否则今日无人能担此重任。”
我摇头:“是将军治军有方,将士用命。”
当夜,刘勇果然成功占领望北崖。次日,北狄大军再次攻城时,望北崖上的守军从侧翼发动攻击,打乱了敌军的阵型。
楚寒宸趁机率军出城迎战,大败北狄。
然而,就在胜利在望时,一支冷箭突然从城楼射向楚寒宸。我恰好站在不远处,想也不想便扑了过去。
箭矢深深嵌入我的肩头,剧痛让我瞬间失去了意识。
醒来时,我已躺在营帐中,楚寒宸守在床边,双眼通红。
“浅月!”他见我醒来,惊喜交加,“你终于醒了!”
我想说话,却觉得喉咙干涩。他连忙端来温水,小心喂我喝下。
“我...睡了多久?”我虚弱地问。
“三天三夜。”他握紧我的手,“军医说,若箭再偏一分,就...”他说不下去,眼中满是后怕。
我这才想起中箭前的一幕:“战事...如何了?”
“我们赢了。”他轻抚我的脸颊,“北狄已退兵,三皇子也被皇上拿下。一切都结束了。”
我松了口气:“那就好...”
“不好。”他眼中满是痛色,“你为我受伤,一点都不好。”
我勉强笑笑:“将军忘了,我们是夫妻,理当祸福与共。”
他深深望着我,忽然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这是我在你昏迷时准备的。”
我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对白玉佩,雕刻着比翼齐飞的图案。
“这...”
“浅月,”他郑重道,“待你伤愈,我们重新举办婚礼,可好?不是政治联姻,不是利益结合,而是真正的两情相悦,白首偕老。”
我看着他眼中的真诚,泪光模糊了视线:“好。”
他欣喜若狂,小心地拥我入怀:“从今往后,我楚寒宸定护你一生周全。”
帐外,边关的风沙依旧,但我们的心却前所未有地贴近。这一场生死考验,让我们的感情更加坚不可摧。
在我养伤期间,京中局势已然明朗。
三皇子通敌叛国的罪证确凿,被削去爵位,终身囚禁。太傅柳承明罢官免职,柳家一夕败落。皇上因受此打击,病情加重,下诏太子监国,楚寒宸被封为摄政王,辅佐朝政。
这些消息都是楚寒宸亲自告诉我的。他如今更加忙碌,但每日必抽空来看我,亲自喂药换药,无微不至。
“等你伤好些,我们就回京。”这日,他一边为我换药,一边柔声道。
我看着肩上的伤疤,有些忧心:“会留疤吧?”
他轻笑,从怀中取出玉容膏:“放心,我命人又制了一批,定不让你留半点疤痕。”
我心中温暖,接过玉容膏:“将军如今也关心起这些了?”
“只要是关于你的,我都关心。”他认真道。
正说着,霜华进来禀报:“将军,夫人,柳姑娘求见。”
楚寒宸面色一沉:“她来做什么?”
我按住他的手:“让她进来吧。”
多日不见,柳如烟憔悴了许多,往日的娇艳已不复存在。她跪在地上,泪流满面:“表哥,夫人,如烟知错了...”
楚寒宸冷声道:“你勾结三皇子,通敌叛国,还有脸来求情?”
柳如烟泣不成声:“如烟也是一时糊涂,被三皇子蒙蔽...求表哥看在往日情分上...”
“往日情分?”楚寒宸语气更冷,“你对我可有过真心?不过是为了监视我而已。”
柳如烟哑口无言,只是哭泣。
我叹了口气:“柳姑娘,你走吧。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不追究你从前所为。但从此以后,你我恩断义绝,好自为之。”
柳如烟抬头看我,眼中满是复杂情绪,最终叩头离去。
楚寒宸握住我的手:“你太心软了。”
我摇头:“不是心软,是放下了。”
一个月后,我的伤势大好,我们启程回京。
这次回京,与去时已是天壤之别。楚寒宸不再是那个冷面将军,而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而我,也不再是那个被冷落的将军夫人,而是救驾有功、守城有方的明月郡主。
京城外十里,太子亲自率百官相迎。旌旗招展,鼓乐齐鸣,盛况空前。
“摄政王、明月郡主凯旋!”礼官高唱,百姓夹道欢迎。
太子年仅十岁,聪慧伶俐,见到我们,亲自上前:“王叔、王婶辛苦了。父皇病重,不能亲迎,特命孤代为迎接。”
楚寒宸携我行礼:“臣等幸不辱命。”
回京后,楚寒宸更加忙碌,既要处理朝政,又要整顿军务。而我则接手了苏家在京城的所有产业,将之经营得风生水起。
这日,我正在云锦阁查账,忽听楼下传来喧哗。
“怎么回事?”我问掌柜。
掌柜一脸为难:“是...是柳姑娘。她非要见您,说是有重要的事。”
我蹙眉,下楼见到柳如烟。她比上次见面更加落魄,衣衫朴素,面色憔悴。
“郡主,”她跪在我面前,“求您救救我父亲。”
我扶起她:“柳太傅怎么了?”
“父亲被罢官后,一病不起。家中钱财尽数抄没,无钱医治...”她泣不成声,“我知道父亲罪有应得,但求郡主看在往日情分上,救他一命。”
我看着她真诚的泪水,知她这次是真的悔改了。
“带我去看看。”我道。
柳府已不复往日繁华,处处透着破败。柳承明躺在病榻上,奄奄一息。
我立即命人请来太医,又留下足够的银两。
柳如烟感激涕零:“郡主大恩,如烟没齿难忘。”
我轻叹:“往事已矣,你好生照顾父亲吧。”
离开柳府,我心中感慨万千。权势富贵,转眼成空,唯有问心无愧,方能心安。
回府后,我将此事告知楚寒宸。他轻抚我的发:“我的浅月,总是这般善良。”
我靠在他怀中:“只是觉得,冤冤相报何时了。不如放下,各自安好。”
他点头:“你说得对。如今朝局初定,正是需要宽容和解的时候。”
半月后,皇上下旨,为我和楚寒宸重新举办婚礼。这一次,不是政治联姻,而是两情相悦的盛典。
婚礼当日,我穿着楚寒宸特意命人赶制的凤冠霞帔,由父亲亲手扶出闺阁。
“月儿,”父亲眼中含泪,“看到你幸福,爹就放心了。”
我亦眼泛泪光:“爹,女儿不孝,让您担心了。”
楚寒宸上前,向父亲深深一揖:“岳父大人放心,小婿定会好好待浅月,此生不负。”
父亲连连点头:“好,好。”
婚礼之盛大,轰动京城。皇上虽不能亲临,却下旨厚赏,太子亲自为我们主婚。
洞房花烛夜,楚寒宸轻轻掀开我的盖头,眼中满是惊艳:“浅月,你今天真美。”
我微笑:“将军今日也格外俊朗。”
他执起我的手:“还叫我将军?”
我脸一热:“寒宸...”
他满意地笑了,从怀中取出一份地契:“这是送给你的新婚礼物。”
我接过一看,竟是朱雀大街上所有铺面的地契——包括对面曾经属于柳家的华彩阁。
“这...”
“我知道你一直想扩大经营,”他柔声道,“这些铺面,就当是我补给你的聘礼。”
我感动不已:“谢谢你。”
他轻抚我的脸颊:“该说谢谢的是我。谢谢你来到我身边,让我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感情。”
红烛高燃,映照着我们的身影。这一夜,我们终于成为真正的夫妻,身心相融,誓言白首。
次日清晨,我醒来时,楚寒宸已去上朝。枕边放着一封信,我打开一看,是他遒劲有力的字迹:
“浅月爱妻:见字如面。朝中有急事,先行离去。早膳已备,记得按时用。晚归时,带你去尝新开的江南菜。夫寒宸字。”
我看着这简单的家书,心中满是暖意。从前那个冷面将军,如今也会写这样温柔的字句了。
霜华进来伺候梳洗,笑道:“小姐今日气色真好。”
我看着镜中面若桃花的自己,微微一笑:“是啊,真好。”
梳洗完毕,我正准备用早膳,忽听门外传来喧哗。
“怎么回事?”我问。
霜华匆匆出去查看,回来时面色古怪:“小姐,是...柳姑娘。她剃度出家,特来辞行。”
我微怔,起身出门。只见柳如烟一身素衣,手持念珠,神色平静。
“郡主,”她向我合十行礼,“贫尼今日就要去慈云寺出家了,特来向郡主辞行,感谢郡主不计前嫌,救我父亲。”
我看着她清澈的眼神,知她已真正放下:“一路保重。”
她微笑颔首,转身离去。阳光照在她光洁的头顶,竟有种圣洁的光辉。
我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忽然明白:人生在世,恩怨情仇,终究会随风而散。唯有珍惜眼前人,把握当下幸福,才是真谛。
晚膳时分,楚寒宸果然准时回府,带我去尝那家新开的江南菜。
雅间里,他为我布菜,细心体贴。
“今日柳如烟来了。”我道。
他动作一顿:“她又来为难你?”
我摇头:“她是来辞行的,已经剃度出家了。”
他沉默片刻:“也好,这是她最好的归宿。”
我看着他:“寒宸,谢谢你。”
他挑眉:“谢我什么?”
“谢谢你让我知道,世间真有这样一份感情,经得起考验,耐得住岁月。”
他握住我的手,目光温柔:“该说谢谢的是我。是你让我冰冷的心重新温暖起来。”
窗外,京城华灯初上,一片太平景象。我们相视而笑,彼此眼中都有星光闪烁。
这一生,有彼此相伴,足矣。
来源:栀子看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