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阿拉善盟的老巴图是个地道的蒙古族牧民，在戈壁滩边上放了一辈子羊。

阿拉善盟的老巴图是个地道的蒙古族牧民，在戈壁滩边上放了一辈子羊。

三年前的春天，他遇上了件让他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事。

那天傍晚，老巴图赶着羊群回家，走到离家还有一里地的沙丘旁边，突然听见羊群骚动起来。

他赶紧跑过去看，只见一只母狼站在沙丘顶上，嘴里叼着一只小狼崽。

老巴图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想赶狼，可那母狼却没有逃跑的意思。

它站在那儿，冲着老巴图低声呜咽了几声，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嘴里的狼崽放在地上。

老巴图这才看清，那只小狼崽的后腿上有道很深的伤口，还在渗血。

小东西疼得直哼哼，想站起来却站不稳，一个劲儿地往母狼身边蹭。

母狼用鼻子拱了拱小狼崽，又抬头看向老巴图，它的眼神里没有凶狠，反而透着一股子哀求的意思。

它冲着老巴图叫了几声，声音不高，像是在说什么。

然后它转身走下沙丘，走出十几米后又停下来，回头看看小狼崽，再看看老巴图。

老巴图愣住了。

他放了一辈子羊，见过不少狼，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这母狼分明是想把受伤的孩子托付给他。

"你这是……让我救你孩子？"老巴图喃喃自语。

母狼听见他的声音，又叫了两声，然后转身跑进了戈壁滩深处，再也没有回头。

老巴图站在原地，看着地上那只浑身发抖的小狼崽，心里五味杂陈。

他知道，母狼肯定是没办法了，可能是狼群里不允许带着受伤的幼崽，也可能是食物不够，养不活受伤的孩子。

所以它才会冒险接近人类，把孩子送过来。

老巴图蹲下身，小狼崽警惕地往后缩了缩，龇着小牙冲他呲牙。

可它伤得太重，根本没有力气反抗。

"算了，你妈都把你托给我了，我要是不管你，那还算个人吗？"老巴图心一软，脱下外套，把小狼崽裹起来抱回了家。

回家后，妻子娜仁看见他抱回来个狼崽，脸色都变了："你疯了？抱个狼回来干什么？"

老巴图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娜仁听完也沉默了。

她叹了口气："那狼妈也是没办法了。行吧，救就救吧，不过你得看好了，别让它伤着人。"

老巴图找来碘酒和纱布，给小狼崽清洗伤口。

小狼崽疼得直叫，可也没敢真咬他，处理完伤口，老巴图又泡了奶粉，用针管一点点喂它。

折腾了大半宿，小狼崽总算睡着了。

这一养，就是两年多。

小狼崽长得很快，半年就有普通狗那么大了。

老巴图给它取名叫"灰子"，每天跟着羊群一起出去，晚上就睡在羊圈旁边的窝棚里。

说来也怪，灰子虽然是只狼，可对羊群却从来不下口。

它好像真把自己当成了牧羊犬，每天跟在羊群后面，有时候还会把掉队的羊往回赶。

草原上的牧民见了都啧啧称奇，说老巴图真是有本事，把狼都能养成狗。

老巴图对灰子也是越来越满意，他常跟人说："这孩子懂事着呢，知道报恩。"

可就在去年秋天，怪事发生了。

老巴图的羊圈里养着六十多只羊，每天晚上都关得好好的。

可从九月开始，羊圈里总是隔三差五就少一只羊。

栅栏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地上也没有血迹，就像那些羊自己跑了一样。

老巴图起初以为是有人偷羊，可在羊圈周围转了好几圈，连个脚印都没找到。

他又怀疑是狼群来偷袭，可灰子要是发现狼群，肯定会叫的，这些天晚上安静得很。

"会不会是灰子干的？"娜仁突然说。

老巴图一听就急了："不可能！灰子跟了我两年多，从来没碰过羊。要是它想吃羊，早就动手了，还等到现在？"

话虽这么说，老巴图心里还是有点犯嘀咕。他决定晚上守一宿，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天晚上，老巴图裹着棉大衣，躲在羊圈旁边的窝棚里。

灰子像往常一样，趴在羊圈外面，脑袋枕在前爪上，眯着眼睛好像睡着了。

夜深了，戈壁滩上静得连风声都听得清楚。

老巴图盯着羊圈，困得眼皮直打架，可还是强撑着不敢睡。

大概到了凌晨三点多，灰子突然站了起来，它抬起头，朝着远处的戈壁滩望了一会儿，然后转身走到羊圈的栅栏边。

老巴图精神一振，死死盯着灰子的动作。

只见灰子用爪子扒拉着栅栏底部，把一块本来就松动的木板往外推。

木板被推开后，露出一个能容一只羊通过的缝隙，灰子把头伸进去，嘴里叼住一只小羊羔的脖子，轻轻一拖，就把羊从缝隙里拽了出来。

小羊羔被惊醒了，挣扎着想叫，可被灰子叼着脖子，只能发出细微的咩咩声。

灰子叼着羊，转身就往戈壁滩的方向跑去。

老巴图懵了，他万万没想到，偷羊的真是灰子！

他跟着灰子的背影追了出去，一路小跑了七八百米，看见灰子停在了一片沙丘后面。

老巴图躲在远处，借着月光往那边看。

这一看，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沙丘后面，躺着一只母狼。

那母狼的后腿上有道很深的伤口，看起来是被兽夹夹伤的，伤口已经化脓了，整条腿肿得老高。

它躺在地上，连站都站不起来，只能费力地抬起头，看着灰子叼来的羊。

灰子把羊放在母狼面前，用鼻子拱了拱它。

母狼挣扎着想吃，可实在是太虚弱了，只咬了几口就又倒下了。

老巴图看着那只母狼，心里突然一紧。

他认出来了，这就是三年前把灰子托付给他的那只母狼，它脖子上有道很明显的疤痕，当年他就注意到了。

原来这些天，灰子偷羊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救它的亲妈。

老巴图站在原地，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他想起三年前那个傍晚，母狼把受伤的孩子托付给他时，眼里那种哀求的神情。

现在它自己受了重伤，灰子就用这种方式来报答它的养育之恩。

灰子趴在母狼身边，用舌头舔着它的伤口。

母狼也用鼻子蹭了蹭灰子的脑袋，眼里流露出温柔的神情。

老巴图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转身往回走。

他没有惊动它们，也没有声张这件事。

第二天早上，娜仁问老巴图昨晚守得怎么样，老巴图摇摇头："什么都没看见。可能是我眼花了，羊也许没少。"

娜仁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没再多问。

从那以后，老巴图的羊圈还是会隔三差五少一只羊，可他再也没说过什么。

他甚至还偷偷在羊圈里挑了几只瘦弱的羊，晚上故意把栅栏留个缝，方便灰子叼走。

又过了一个多月，羊圈终于不再少羊了。

有一天傍晚，老巴图赶着羊群回来的时候，远远看见戈壁滩上有个灰色的影子在奔跑。

那是那只母狼，它的伤好了，跑得虽然还有点瘸，但总算是活下来了。

灰子站在羊圈旁边，望着那个影子消失在地平线上，尾巴摇了摇，然后转身走回了自己的窝棚。

老巴图看在眼里，心里慢慢有了决定。

一天傍晚，老巴图把灰子叫到跟前，蹲下来摸了摸它的脑袋。

灰子抬起头，用湿漉漉的鼻子蹭了蹭他的手心。

"灰子啊，你是狼，不是狗。你妈妈现在好了，你也该回到你该去的地方了。"老巴图的声音有些哽咽："这两年多，你跟了我，我也舍不得你。可是草原才是你的家，你得回去。"

灰子好像听懂了，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

老巴图站起身，朝着戈壁滩的方向挥了挥手："去吧，去找你妈。"

灰子没动，只是坐在地上，看着老巴图。

老巴图转过身，背对着灰子，摆了摆手："走吧，别让我看见你走，不然我会后悔的。"

过了好一会儿，老巴图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远。

他没有回头，只是站在那里，任由眼泪流下来。

娜仁走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做得对。"

远处的戈壁滩上，灰子跟着母狼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地平线上。

走出很远后，灰子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冲着老巴图的方向长长地嚎叫了一声。

那声音里，有不舍，有感激，也有告别。

老巴图听见那声嚎叫，终于忍不住转过身来，可戈壁滩上已经空荡荡的，什么都看不见了。

从那以后，老巴图再也没见过灰子。

可有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还是会听见远处传来狼的嚎叫声。

他知道，那是灰子在告诉他，它在草原上过得很好。

来源：动物猩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