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书到手,我连夜离开 王爷回府见府中空荡荡,当场傻眼

B站影视 韩国电影 2025-10-28 16:54 1

摘要:和离书一到手,我连夜收拾行李离开。那忙着照顾假受伤青梅的王爷回府,见府中空荡荡,当场傻眼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和离书一到手,我连夜收拾行李离开。那忙着照顾假受伤青梅的王爷回府,见府中空荡荡,当场傻眼

成婚七载,直至今日,顾琳琅才惊觉她那夫君膝下,竟悄然藏着一个六岁的稚子。

京郊上巳节灯会,灯火辉煌,人声鼎沸。顾琳琅隐匿于熙攘人群之中,目光不经意间瞥见,靖王谢珩正俯身抱起一个小男孩儿,逗弄嬉戏。

那小男孩儿搂着谢珩的脖颈,脆生生地撒娇道:“阿爹,你都好久没来看我了。”

谢珩闻言,温柔地摸了摸男孩的头,轻声哄道:“乖璋儿,阿爹政务缠身,实在脱不开身。你可要乖乖听阿娘的话,莫要调皮捣蛋。”

“轰”的一声,似有惊雷在顾琳琅耳边炸响,她愣在原地,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

阿爹?阿娘?

她定睛望去,只见那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眉眼间竟足有七分相似。

这铁一般的事实,无一不在向她昭示,那个曾信誓旦旦许诺她此生不负的郎君,竟在暗地里养了外室!

忆往昔,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情深意笃,羡煞旁人。

顾琳琅曾为了救他,不顾自身安危,硬生生挨了流寇一刀,那一刀直直刺穿她的腹部。

不仅让她失了腹中那尚未成形的骨肉,还落下了终身不能生育的病根。

那时的谢珩,跪在她身边,双眼通红,声音颤抖:“什么子嗣香火,我通通不要!今生今世,我只要琳琅一人,足矣!”

彼时他那颤抖的声音,仿佛还在她耳畔回响,可如今眼前这刺眼的一幕,却将那美好的誓言碾得粉碎,化作齑粉!

顾琳琅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踉跄着向后退去,心脏像是被利刃生生剜成了千块万块,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她不敢再去看那刺眼的一幕,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冲过去,声嘶力竭地质问谢珩。

更怕在众目睽睽之下,像个跳梁小丑一般,哭着被人厌弃,遭人唾弃。

她咬了咬牙,转身,落荒而逃,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

待跑到巷口处,只见一辆马车静静停靠在那里。

她的手帕交周绾珠,早已在马车里等候多时,见她脸色苍白如纸,连忙从马车里下来,焦急地问道:“琳琅,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如此慌张?”

“瑞儿说你有东西落在那灯笼摊上了,回去取,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快与我说说。”

瑞儿是手帕交周绾珠和卫国将军的儿子,今日也是瑞儿缠着她,非要一起来京郊看花灯,她才出来的。

顾琳琅脸色惨白如霜,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哽咽道:“绾珠,帮我查个人。”

“谁?”周绾珠一脸疑惑。

“谢珩......”顾琳琅喉头滚动,哑着嗓子,一字一顿地开口:“他有个儿子。”

......

【爱妻琳琅,军营巡视还有七日才可返回家中,甚是思念。】

顾琳琅看着谢珩给她写的信笺,那熟悉的字迹,此刻却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刺痛着她的心。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扑簌簌地滴落下来,打湿了信笺。

他每年三月份,都要在京郊大营里待上半月,说是代天子巡视军务。

整整六年,她身为女子,不便跟随,便也从来都没怀疑过他。

可现实却如此残酷,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疯狂嘲笑着她的愚蠢和天真。

谢珩哪里是去巡视军务,分明是去陪他的外室和私生子去了!

如果不是今天的这场意外,她恐怕还会一直被蒙在鼓里,像个傻子一样,被他骗得团团转。

顾琳琅自虐一般,翻来覆去地看着手中暗卫送来的几张薄纸,那上面记载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把利刃,刺痛着她的心。

窗外是瓢泼大雨,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偶尔划过一两道闪电,照亮她那毫无血色的脸,显得格外凄凉。

或许如今这不堪的真相,她早该想到的。

谢家是这庆国的皇族,谢珩更是当今圣上最宠信的堂弟,身份尊贵无比。

他又怎么会容忍一个无法诞育子嗣的女人,坐上那靖王妃的位置,与他并肩而立呢?

除非……他们竟早已暗中安排好了一切!
那口口声声深爱她的谢珩,在这场局中,又究竟充当了何种角色?

顾琳琅只觉心如刀绞,痛彻心扉。

她与谢珩,自小相伴长大,京中谁人不晓,谁人不叹,那谢珩与顾琳琅,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八岁那年,她贪玩爬树,不慎跌落。
是他,毫不犹豫地飞扑过去,将她稳稳接住。
自己的手臂却被撞断,却还强忍着疼痛,笑着安慰她:“琳琅,别怕,有我在。”

十二岁时,她初潮至,不慎染红了裙衫。
那懵懂的少年郎,以为她身负重伤,被吓得脸色惨白如纸。
紧紧抱着她,哭喊着说:“琳琅,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独活!”

十六岁及笄之年,他瞒着府里众人,偷偷参加西山围猎。
九死一生,夺得魁首。
却只向圣上求了一枚玉佩,当作定情信物,赠与她,以表心意。
他深情款款地说:“琳琅,唯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那少年的爱,总是纯粹而热烈,如烈火般炽热,早已深深俘获了顾琳琅的心。

直至大婚后三月,她不幸被谢珩围剿的流寇所虏。
被囚禁了三天三夜,找到之时,她已奄奄一息,命悬一线。

谢珩为了救她,被流寇生生打断了三根肋骨,痛不欲生。
也是那一次,她替谢珩挡了一刀,从此丧失了做母亲的权利。

谢珩的母妃得知此事后,心中自然不满。
不是没想过给谢珩纳妾,以延续香火。
抑或是利用她名节受损之事,劝他休妻。

是谢珩,不顾满身伤痕,毅然决然地在靖王府的祠堂里跪了三天三夜。
水米未进,以命相胁:“母妃,我宁可不做这个靖王,也要和琳琅一生一世一双人,白首不相离。”

如此深情,如此决绝,才让这位靖王府的太妃不得不妥协。

伤愈后,他们得偿所愿,恩爱如初。
连圣上都夸赞他们情比金坚,让整个京城都见证了他们可歌可泣的爱情。

可到头来,他还是负了她,负了这一片深情。

内院廊下,脚步声由远及近,渐渐清晰。
一个小内监匆匆赶来,送来了一封书信:“王妃,这是王爷命奴才送来的。您和王爷还真是恩爱非常,他虽身在军营,却无时无刻不想念着王妃您呐。”

恩爱?还真是讽刺至极!

顾琳琅麻木地接过信封,缓缓将其展开。
只见信上写道:【爱妻琳琅,春日寒凉,记得让婢女为你加件衣裳,莫要着凉。长夜漫漫,你可曾想我?】

若是换作以往,她定会沉溺在这爱情的甜蜜中,不可自拔。
迫不及待地回应他,倾诉衷肠。

可现在……她连笔杆都握不住,双手颤抖不已。
生怕一开口,哽咽之声会化为墨痕,污了这洁白的信纸。

“王妃?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这就去回禀王爷!”内监见她神色有异,出声询问,作势就要离开。

顾琳琅此刻不想节外生枝,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我没事。”她已经尽力克制自己,但声音还是沙哑得可怕,如同砂纸摩擦。

末了,她提笔在纸上写下“一切安好”四个字。
又小心翼翼地将信封封存好,交还给内监。
“把这封信回给王爷吧。我就是有些风寒,不必告诉他。军营的事更要紧,我不想让他担心。”

这是她第一次对谢珩撒谎,心中五味杂陈。

内监毫无察觉,只是领命离开,脚步匆匆。

下一瞬,顾玲琅眸光一凛,抬手唤来暗卫,压低声音,轻声吩咐道:“速速带我跟上他,莫要打草惊蛇。”

京郊的一处幽静宅院里,谢珩静立于门口,神色淡淡。他从内监手中接过书信,展开一瞧,仅仅“事已办妥”四个字,便让他嘴角微微上扬,似是心情大好。

就在顾玲琅都快以为灯会上谢珩那温柔眼神、那贴心举动都是她的错觉之时,却猛然听见卧房内传来女人那暧昧至极的呼唤:“王爷~璋儿已经安然睡了,我们可以......”

那声音娇柔婉转,似是带着无尽的诱惑。

顾玲琅敏锐地察觉到男人的呼吸瞬间粗重了一分,紧接着,便见那纤细的手指轻轻勾住了男人的衣袖,将他缓缓拉进了内室。

顾琳琅见状,蓦地绞紧了手中的帕子,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却依旧压制不住心底那股如寒冰般的寒意。

他和那个女人,此刻正共处一室......她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心头如被利刃刺穿,痛不欲生。

她开始不自然地发出呜咽声,那是她能力控制范围外的声音,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死死攥住了心脏,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疼痛,足以致命。

她不是没想过,谢珩是为了那个孩子才迫不得已与那女人亲近。

可现在看来,他分明是主动的那一方,是心甘情愿沉沦其中!

暗卫察觉到顾琳琅的不对劲,连忙带着她匆匆去了将军府寻求帮助。可看着她心如死灰、失魂落魄的模样,一向风风火火、快人快语的将军夫人周绾珠竟一时不敢上前,生怕惊扰了她。

眼泪一滴一滴地滴落在顾琳琅手中的玉佩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似是在诉说着她心中的无尽哀伤。

周绾珠心疼极了,她快步上前,一把将顾琳琅拥入怀中,咬牙切齿地骂道:“琳琅,那谢珩简直禽兽不如!狼心狗肺!”

“当初他八抬大轿迎你进门的时候,什么甜言蜜语都说尽了,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什么只爱你一人,现在竟然敢背着你养外室和孩子,真是忘恩负义之徒!”

顾琳琅闭上眼,任由泪水肆意滑落,打湿了周绾珠的衣襟。她心里早就做好了决定,这个决定如同烙铁一般,在她的心头刻下了深深的印记。

翌日清晨,雨过天晴,阳光透过云层洒落下来,却照不进顾琳琅那冰冷的心房。

顾琳琅一夜未眠,她想了整整一夜。她见过爱情最纯粹的模样,那时的谢珩眼中只有她一人,如何能忍受现在这早已改变的真心?

她是深爱着谢珩的顾琳琅,也是太师嫡女顾琳琅。顾氏家风清正,容不下这般欺瞒与背叛。

“备轿。”她哑声唤来门外候着的婢女,吩咐道:“去太师府。”

婢女应声而去,脚步匆匆。顾琳琅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眼睛肿成了一个核桃,眼底满是疲惫与哀伤,心底苦涩不已。

桌案上还放着昨夜她亲手所写的和离书,那薄薄的几张纸,却似有千斤重。她只是还没想好怎么向谢珩提起此事,毕竟是多年的夫妻恩爱,哪里那么容易割舍?那些曾经的甜蜜与温暖,如同潮水一般涌上心头,却又迅速退去,只留下满心的荒凉。

她取来脂粉,细细地遮掩着泪痕,又换上一身端庄的襦裙。铜镜中的靖王妃依旧雍容华贵,风姿绰约,可眼底却不见往日神采,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

庭院内,周绾珠正陪着儿子瑞儿练武。瑞儿手持小木剑,挥舞得有模有样,想来她昨天的模样也给瑞儿吓个好歹。

“姨母醒啦!”瑞儿一眼便瞧见了顾琳琅,迈着小短腿,兴高采烈地跑了过来,拉过她的手放在嘴边呼气,“阿娘说昨天姨母心里痛,瑞儿给姨母呼呼就不痛了。”

那稚嫩的声音,如同春日里的暖阳,温暖了顾琳琅那冰冷的心房。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摸了摸瑞儿的头。

六岁的孩童,眸光澄澈如泉,天真无邪之态尽显。
顾琳琅满眼温柔,轻轻摸了摸他的脸蛋,柔声道:“瑞儿乖,姨母已然无碍,不痛啦,去找阿娘吧。”
瑞儿懵懂地眨了眨眼睛,乖乖地点了点头,转而乐颠颠地迈着小短腿,如欢快的小鹿般跑去周绾珠怀里。


顾琳琅望着瑞儿离去的背影,不禁想起昨日谢珩与那孩子的欢声笑语,那画面如针般刺痛她的心。
她暗自思忖,若当初他们的孩子还在,应比那孩子还要大一些吧,想到此处,心底的酸涩如潮水般翻涌。


顾琳琅深吸一口气,努力强压下那股酸涩,简单与众人交代了一下,便款步走向马车,准备离去。
顾太师的书房内,气氛略显凝重。


顾琳琅犹豫许久,才缓缓开口道:“父亲,听闻圣上欲在青州边境开通互市,青州老家的堂叔有意成立商队。”
“恰巧绾珠的夫君领了皇命前往那里戍守边关,她半月后便要带瑞儿过去,女儿想跟着一同去看看。”


顾父眉头紧蹙,满脸担忧之色,问道:“靖王可知晓此事?”
“不,父亲,这次是女儿自己的主意。”顾琳琅苦笑,这世间仿佛所有人都默认她和谢珩夫妇一体,就连她亲生父亲也不例外。


“胡闹!”顾父拍案而起,怒目圆睁,“你素来连京城都不愿轻易离开,况且靖王身处京畿重地,你如今竟要独自远行?”


忽然,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声音陡然沉下,目光锐利地盯着顾琳琅:“琳琅,可是靖王负了你?”
顾琳琅唇瓣微颤,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最后还是选择先隐瞒下来:“父亲,您先别问了,待女儿离京后,会把所有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告诉您,届时还需要父亲帮我个忙。”


这些年,因着姻亲关系,太师府和靖王府牵扯得太多太深,她不愿因自己一己之私而连累整个家族,和离之事必须要有万全之策才行。
而顾太师终究还是拗不过自己的女儿,无奈地答应了下来:“那好,一会你去驿站一趟,你堂叔正好为此事回京,你可向他去打听打听详情。”


顾琳琅轻轻点头,向父亲盈盈一拜,道别后,脚步沉重地缓缓离开太师府。
可她刚走出府门,却看到不远处停靠着一辆马车,车帘上绣着的正是靖王府的徽记,那徽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车帘轻轻掀起,谢珩一袭墨色锦袍,身姿挺拔,神色疲惫地从马上缓缓走下。
顾琳琅错愕不已,心中暗自思量,暗卫查到的消息中,白怜月母子的生辰都是在三月,如今白怜月的生辰已然过完,幼子的生辰还未到,他怎么会突然回来?


似是顾琳琅的目光太过灼热,男人后知后觉般投来探究的目光,却在看到是顾琳琅的那一刻,原本黯淡的眼眸骤然亮了起来,仿佛夜空中突然绽放的星辰。


他大步走到顾琳琅面前,不顾街上人来人往,直接将她紧紧揽在怀中,似是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
男人的怀抱依旧温暖如初,可此刻却烫得顾琳琅浑身发颤,她想要挣脱,却又没有力气。
“风寒好一点没有?昨日见你字迹虚浮,我便知你定是不适,就连夜换了三匹快马赶了回来。”谢珩的声音里满是担忧,神色也不似作假,仿佛他真的是那个一心牵挂妻子的好夫君。
“回府后管家说你不在王府,我想那一定是在太师这里。”谢珩紧紧抱着顾琳琅,似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顾琳琅直至此刻,仍是不明就里。
那个曾爱她入骨、许她一生的男子,
怎会心安理得地与旁的女子缠绵悱恻,还育有子嗣?

她朱唇微颤,似有千言万语哽在喉间。
强咽下喉头那股酸涩,她本欲质问,
最终却只是讷讷言道:“我无碍了,正欲回府。”

谢珩闻言,长舒一口气,似是卸下千斤重担。
“日后若身子不适,定要告知于我,否则,我会忧心至死。”

其声温柔低沉,恍若春风拂面,
令顾琳琅一瞬之间,竟生出了岁月静好的错觉。

然则,余光所及之处,一抹纤细身影映入眼帘。
白怜月立于树下,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她。
下一刻,谢珩的贴身侍卫匆匆而至……

“王爷,大事不妙!”侍卫似是察觉顾琳琅在此,
遂凑至谢珩耳畔,小声将后续之事道尽。

谢珩脸色骤变,焦急之色溢于言表。
“琳琅,军营之中有急事相商,我须即刻前往。”

顾琳琅呼吸一滞,
虽侍卫之声细若蚊蚋,但她仍隐隐约约听闻一名字——白怜月。

心中苦涩如潮水般汹涌,她强忍酸楚,言道:“好,王爷且去。”

谢珩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愧疚,
复又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白怜月见谢珩离去,便不再躲藏,
扭着腰肢款款而来,盈盈一拜。
“妾身白氏,见过王妃,妾身乃……”

她欲言又止,目光落在顾琳琅紧抿的唇瓣上,心下了然。
“看来王妃已知晓妾身与璋儿之事,那便拭目以待,好戏即将上演。”

顾琳琅吩咐马车夫,让其驾车跟在白怜月之后,
马车七拐八拐,最终停于一间不起眼的医馆门前。

白怜月下轿,身影没 入馆内。
顾琳琅则戴上帏帽,悄无声息地跟了进去。

她隐于诊堂的屏风之后,目光紧锁里间那扇虚掩的门。
待她看清门内之景,只觉一阵尖锐的疼痛自心底涌起。

她死死咬住唇瓣,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响。
此时,谢珩之子手腕上扎着银针,小脸烧得通红,模样可怜至极。

谢珩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室内来回踱步,
怒火中烧,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一群庸医!连小儿风寒都治不好!”

正在施针的医者抬起头来,顾琳琅认得,
那是太医院院判之子,亦是谢珩的至交好友裴与。

裴与冷冷一笑,言道:“你儿子乃是邪风侵体,皆因你照料不周。”
“可别冲着我的同僚们发火!”

“谢珩,我早就劝过你,你不是说好那白氏诞下孩儿之后,便给足银钱打发得远远的?”
“现在一个小风寒就敢把我找过来,万一王妃知道了怎么办?”

沉默半晌,谢珩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疲惫与无奈。
“我有什么办法,母子连心,每次送怜月离开,璋儿都会哭闹不止。”
“总不能让孩子一直哭吧?”

裴与冷哼一声,言道:“呵,到底是孩子舍不得娘,还是你舍不得那温柔乡,你自己心里清楚!”

闻言,谢珩眉头紧锁,烦躁之意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用力地揉了揉那胀痛的额头,长叹一声道:“休要胡说!我此生心中唯有顾琳琅一人,情深似海,矢志不渝。”

“然偌大的靖王府,若无后继之人,百年之后,我何以面对列祖列宗?此事你定要帮我瞒着琳琅,我实在不忍见她伤心落泪。”

“至于怜月……”谢珩微微一顿,复又说道,“她到底为我靖王府诞下血脉,功不可没,我亦不能薄待于她。”

话音刚落,白怜月才推门而入,只见她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抽泣着说道:“王爷,都怪妾身无能,没有照顾好璋儿。昨夜您走后,璋儿便发起烧来,还哭着喊着要见您。妾身怕打扰您与王妃,便不敢禀报……”

谢珩闻言,赶忙伸手摸了摸孩子滚烫的脸颊,心中一紧,叹了口气,那原本刚硬的心也软了下来。

他轻轻将白怜月揽入怀中,柔声安慰道:“莫要再哭了,怜月。本王并未有怪罪之意。璋儿乃我们的骨肉至亲,若论失职,亦是本王这个做阿爹的疏忽了。”

白怜月依偎在谢珩怀中,拉扯着他的衣襟,手指缓缓从他的胸口划过,泣不成声地说道:“王爷,妾身自知身份卑微,不配与王妃相提并论。可妾身就是舍不得我们的孩子受半点委屈……”

谢珩眉目一凛,目光如炬,沉声道:“本王的儿子,谁敢给他委屈受!倒是你要多注意自己的身子,看看你,脸都哭花了,像个什么样子。”

言罢,他抬起手,轻柔地抚掉她眼角的一滴泪,那暧昧的模样,如同一把利刃,刺得顾琳琅心口生疼。

顾琳琅站在暗处,用力收紧了手掌,任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一个月牙形状的血痕,她却仿佛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又或是,再疼,都抵不过她此刻的心疼。

此时,倾盆大雨又瓢泼而下,顾琳琅就这样从医馆离开了。

她淋着雨,麻木地在雨中行走,绣鞋早已浸透了泥水,每走一步都显得那么艰难。

雨水顺着帏帽的纱帘流淌而下,模糊了她的视线,却怎么也洗不净她满心的狼狈与苦楚。

等她到达驿站的时候,掌心早已经被掐得血肉模糊,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她的模样把守门的小伙计吓了一跳,小伙计赶忙撑伞上去搀扶,惊慌失措地说道:“王、王妃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小的这就让人去王府禀报王爷,您这样让王爷看见又该心疼了。”

顾琳琅心口痛到麻木,是啊,所有人都默认谢珩爱她,无一例外。

可他们不知道,这爱里到底掺杂着多少欺骗与背叛,多少无奈与心酸。

她轻轻推开对方的搀扶,哑着嗓子,声音中带着无尽的疲惫与哀伤,说道:“我没事,不过是路上突然下雨,淋湿了罢了。给我一间静室,再寻套干净衣裙来。”

言罢,她摘下湿透的帏帽,将腰间那枚定情的玉佩递了过去,随后跟着伙计的指引,把自己锁在了静室里。

房门“砰”地一声关闭,将外界的一切喧嚣都隔绝在外。

顾琳琅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痛哭失声。她本以为自己看过暗卫送来的密信后,早已对现实免疫了,心如止水。

可真的看到一家三口出现在她面前,那温馨的画面如同利刃一般,将她心底最深的那道疤反复撕开,血肉模糊,痛不欲生。

隐蔽的静室内,回荡着她撕心裂肺的悲鸣,仿佛要将所有的痛苦与委屈都宣泄出来。

她多想冲进去问问谢珩,为什么当初山盟海誓的是他,如今和旁人恩爱生子的也是他……

直到敲门声响起,她才从那无尽的痛心中挣脱出来。

门口的人早已经离开,托盘上叠放整齐的衣裙和那枚玉佩静静地躺在那里,旁边还放了一杯热茶,散发着袅袅热气。

茶杯下压着一张手写的素笺,上面写着:“王妃娘娘万安,玉佩乃御赐之物,弥足珍贵,小的万不敢收。但请王妃放心,小的未敢惊扰王爷。”

顾琳琅立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似有千般情绪在翻涌。

她终究还是将手中那素笺缓缓揉成一团,那动作带着几分决绝,随后狠狠丢进角落的炭盆里。

炭盆里火星跳跃,瞬间将素笺吞噬,仿佛要将她心中那缕烦忧也一并烧尽。

她转身,重新换上一袭干爽的衣裙,那衣裙的料子柔软顺滑,贴合着她曼妙的身姿。

片刻之后,顾琳琅就又变成了那个金尊玉贵的太师嫡女,眉眼间透着与生俱来的傲气,好似这世间没有什么能让她感到害怕。

她唤来伙计,声音清冷:“带我去堂叔的落脚处。”

伙计连忙应道:“是,小姐,请随小的来。”

到了堂叔处,她埋首于堆积如山的账册之中,一本本仔细翻阅,时而蹙眉思索,时而奋笔疾书。

这一忙便是一整日,商队的事务错综复杂,犹如一团乱麻,可她却沉浸其中,仿佛忘了周遭的一切。

也短暂地忘却了谢珩和白日里所见的那不堪一幕。

直到傍晚,天色渐暗,她拖着疲累的身躯回到了靖王府。

她心中暗自思量,打算收拾行李明早就启程北上,远离这令人窒息的一切。

不想她刚刚步入庭院,便听见里面传来孩子稚嫩的嬉笑声,那声音清脆却又刺耳。

而白怜月就这样出现在她的眼前!

那女人身着王府里婢女的衣裙,颜色素淡,却难掩其风姿。

不远处,一个小男孩儿正将陈设的汝窑瓷瓶摔在地上,“啪”的一声脆响,瓷瓶碎了一地,把花厅弄得杂乱不堪。

见顾琳琅进门,白怜月闻声抬头,脸上瞬间堆起温顺恭敬的笑,屈膝行礼,声音娇柔:“拜见王妃,奴婢是太妃送来伺候小世子的婢女。”

顾琳琅下意识咬紧唇瓣,只觉唇上一阵刺痛,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仿佛被人扼住了咽喉。

谢珩他怎么敢?怎么敢把这两个人带回靖王府!

眼看着顾琳琅神色不对,谢珩连忙上前,神色有些慌乱,解释道:“琳琅,我下午本想告诉你这个消息,可四处寻你不见,不知你去了何处。”

“谢承璋是母妃从慈幼院,母妃说这孩子和我们有缘。”

所有的心痛,早就在那个无人的静室里发泄过了,此刻的顾琳琅只觉胸中翻涌着怒火,似要将她焚烧殆尽。

这几人简直在拿她当傻子耍!

“谢珩,你是故意来刺痛我的心吗?”她声线都有些颤抖了,眼眶微微泛红,显然是被气极了。

闻言,谢珩微微蹙眉,没想到顾琳琅会如此抵触,他有些无措地说道:“琳琅,你别生气!”

“你知道母妃成日忧心靖王府香火,她又看你一直为那个死去的孩子难过,整日愁眉不展,我这才答应了母妃的要求。”

“如果你不喜欢,我立刻让人把他送走!”

所有人都知道,谢珩深爱顾琳琅,他的铁律永远都是顾琳琅为先。

就像现在,只要顾琳琅不喜欢,也是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会立刻送走,毫不迟疑。

可这样的偏爱,却让顾琳琅没由来地感到恶心,仿佛吃了一口腐臭之物。

她刚想开口把事情挑明,可那个叫谢承璋的孩子一瘪嘴,哇哇大哭了起来,那哭声尖锐刺耳,似要划破这夜空。

“你这个坏女人,阿爹,你为什么要和这个坏女人在一起,你不要璋儿了吗?”

孩子的哭声吵得谢珩头痛欲裂,他当即厉声呵斥道:“谢承璋,谁教你说的这些混账话!”

“你们都是死的吗?还不赶紧把小世子带回房里去!”

几个婢女连忙上前,手忙脚乱地,这个去拉孩子的胳膊,那个去哄孩子,却怎么也哄不住,最后好不容易才将哭闹不止的谢承璋带回了卧房。

白怜月似是也慌了神,眼眶里蓄满了泪水,连连认错:“王爷,都是奴婢的错,您千万别怪小世子。”

说着,她还含情脉脉地看了谢珩一眼,那眼里的委屈足以让男人心疼,似一汪春水,欲语还休。

谢珩轻叹一声,那原本紧绷的语气,瞬间柔和了些许,似是怕惊扰了什么:“本王没怪他,稚子何辜,小小年纪又懂什么呢,你且赶紧去照顾吧,莫要让他受了委屈。”

顾琳琅将眼前这一切尽皆收于眼底,心底的寒意,如那冬日里蔓延的冰霜,愈发冷了几分。

她猛地用力,挣脱开深夜中谢珩那还欲拉扯的手,而后径直迈步走入卧房,“砰”地一声,把紧跟着的谢珩关在了门外。

谢珩站在门口,只觉心中烦闷至极,似有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但他还是耐着性子,轻轻敲了敲门,柔声安抚道:“琳琅,都是我的错,是我考虑不周,我明早就把那个孩子送走,绝不让他再扰你清净。”

“你不让我陪在你身边也可以,你先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说,莫要气坏了身子。”

顾琳琅靠着房门,缓缓坐在地上,听着门外男人那似乎带着几分关切却又虚伪的言语,心口处早已痛到麻木,毫无知觉,仿佛那被利刃反复切割的伤口,早已没了痛感。

送不送走又有什么用呢?血缘至亲是永远都割舍不掉的,就像那斩不断的藤蔓,紧紧缠绕。说到底,该走的是她,是她这个多余的人!

顾琳琅没回话,只是默默反锁了房门,那“咔哒”一声,似是将她与这外界的纷扰彻底隔绝。

她独身靠在冰冷的门上,听着男人那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再也支撑不住,如那被抽去了脊梁的软体动物,缓缓滑落在地。

她只觉得好累好累,身心俱疲,仿佛那在狂风中飘摇的孤舟,找不到停靠的港湾。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这寂静得能听见自己心跳声的夜里,一枚裹着石子的信笺突然从窗缝中射入,“啪”地一声落在她脚边。

顾琳琅微微一怔,缓缓俯身捡起,只见那信笺上写着:【王妃既闭门谢客,就莫怨王爷寻人解闷儿。别着急,一会儿来书房看看,有惊喜给你。】

这字迹,分明是白怜月的!

顾琳琅瞳孔骤缩,如那受惊的小鹿,蓦地攥紧了手掌,将那张纸条揉皱,似是要把这满心的愤恨都揉进这纸里。

过了一会儿,她缓缓起身,走出卧房,穿过那幽静的长廊。一眼便看到谢珩的书房内有微弱的烛光,那摇曳的烛光,似是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房门半掩,从缝隙里传来女人那妩媚的声音,似那勾人的妖精:“王爷,您弄疼怜月了?”

男人闷哼一声,语气带着几分狠戾,似那暴怒的狮子:“怕疼还勾本王过来?你真是生了孩子都不安分,莫要以为有了孩子就能在本王面前肆意妄为。”

霎时,顾琳琅如坠冰窟,浑身的血液都冷了下来,仿佛那被冰雪覆盖的河流,没了丝毫生气。

她没想到,谢珩竟然会这么迫不及待,在她还未从伤痛中缓过神来时,就与别的女人纠缠在一起!

屋内还在继续,白怜月压抑着呻吟,似是故意又似是无奈:“王爷,妾身不是看您被王妃弄得心里不痛快,这才想替王妃让您开心开心嘛,您可莫要怪妾身。”

“自己浪就不要找借口,记住要想璋儿留在王府,就别找王妃不痛快,否则,本王定不轻饶。”男人冷冷地说道。

顾琳琅听不下去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的,只觉那脚步沉重得如同灌了铅一般。

回到卧房后,她猛地扑到铜盆边,恶心地吐了出来,似是要把那满心的污秽都吐出来。

直到胃里传来一阵抽搐的疼,她才缓缓起身,抬头看着铜镜里狼狈不堪的自己,那憔悴的面容,似是被岁月狠狠刻上了一道道伤痕。

顾琳琅的眼泪早就流尽了,她可是太师嫡女,自小养尊处优,高傲如她,本就不该这样受尽屈辱。

她不知道自己盯着这张脸看了多久,仿佛那陷入了无尽深渊的人,找不到出路。直到天微微亮,才缓缓起身躺回了床上。

这一次,是她顾琳琅不要谢珩了,是她主动放下了这早已千疮百孔的感情。

翌日清晨,晨光熹微,顾琳琅款步来到偏厅。

抬眸间,便见白怜月正立于八仙桌前,纤纤素手摆弄着碗筷。

昨夜一番折腾,她终是脱下了婢女的粗陋衣衫,换上了一条烟霞色的襦裙。

那襦裙轻柔飘逸,衬得她本就娇媚的容颜更添几分媚态,犹如春日里绽放的桃花,娇艳欲滴。

再加上她那张脸与顾琳琅竟有几分相似,怪不得谢珩会于众多女子中选中她。

顾琳琅心中暗自思量,脚步却未停。

见顾琳琅身影出现,白怜月立刻扬起一抹热情的笑容,脆生生地招呼道:“王妃可算醒了,快来用早膳吧,莫要饿坏了身子。”

说罢,她看似不经意地侧了侧身。

这一侧身,恰到好处地露出了脖子上斑驳的吻痕,那吻痕如点点红梅,在白皙的肌肤上格外刺眼。

再瞧她纤细的手腕上,竟戴着一个翠绿通透的镯子。

顾琳琅一眼便认了出来,那镯子她曾在太妃处见过,乃是谢珩母妃曾经戴着的,是靖王府的传家宝。

她曾听太妃提及过,谢珩也曾为她讨要过这镯子,可太妃以她不能承嗣为由,断然拒绝了。

如今,这象征着靖王府儿媳身份的镯子,竟戴在了白怜月的手上。

顾琳琅只觉心中一阵刺痛,攥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她突然觉得自己所坚持的一切都无比可笑,仿佛是一场荒诞的闹剧。

亏得她还念着两家世交的情义,不想撕破脸皮,可到头来,白怜月才是太妃承认的儿媳。

就连昨天在医馆里,谢珩的至交好友都知道白怜月的存在,而她却像个傻子一样,被谢珩那虚无缥缈的誓言骗得团团转。

顾琳琅不禁苦笑,喃喃自语道:“若谢珩当初明言需要子嗣,我又怎会如此执迷不悟,定是拿得起放得下,断然不会再与他纠缠。”

一想起昨夜书房内的场景,她的心口还是会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仿佛被无数根细针扎着。

她更是恨不得冲上去甩谢珩一巴掌,以泄心头之恨。

但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她要让他悔恨终生,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这时,谢珩从庭院中大步走进来。

他倒是整个人神清气爽,步伐轻盈,根本看不出劳累一夜的样子,仿佛昨夜并未发生什么。

路过白怜月身边时,两人眼神交汇,那暧昧的眼神仿佛能拉出丝来,引得白怜月羞涩地低下了头,脸颊泛起一抹红晕。

谢珩这才转身,看见顾琳琅脸色苍白,犹如一朵凋零的花,心中不由得一紧。

他急忙走上前去,满脸担忧地说道:“琳琅,你是不是昨天淋雨寒气未消,身子还不爽利?我要不今天和圣上告假,留在府里照顾你。”

现在的顾琳琅巴不得立刻就走,和谢珩相处的每时每刻都让她觉得窒息,仿佛置身于一个污浊的泥潭中,她开始嫌脏,嫌这空气都带着令人作呕的味道。

“不必。”她冷冷地开口拒绝道:“你政务繁忙,免得让圣上怪罪,我在府里静养就好了。”

谢珩皱了皱眉,心里莫名地有些慌乱。

往常顾琳琅巴不得让他片刻不离守着她,可如今却处处反常,仿佛变了一个人。

可他了解顾琳琅,知道她此时心意已决,再多说也无益。

只得又叮嘱了婢女几句:“你们好生照顾好王妃,若有差池,唯你们是问!若是王妃有个三长两短,本王定不轻饶!”

周遭的婢女面面相觑,好似对他们恩爱的模样早就免疫了,一个个都纷纷点头,口中应道:“是,王爷。”

就在这时,白怜月却突然起身,款步走到谢珩面前。

她微微仰起头,脸上带着一抹娇羞的笑容,主动去给他整理衣袍。

“王爷且慢,您衣领乱了,妾身来帮你。”

而谢珩竟也下意识微微倾身,垂眸任她整理,仿佛这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这无意识的亲昵动作,恰似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人心上,最是令人心痛难当。

周遭的婢女们见状,皆倒吸一口凉气,视线纷纷如受惊的鸟儿般,齐刷刷看向顾琳琅,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惹出什么祸端。

谢珩这才如梦初醒,察觉到此举的不妥。他猛地往后退后一步,与白怜月迅速拉开距离,而后礼貌地拱手,道了声谢:“多谢姑娘。”

“我去上朝了。”言罢,他迈着步子走到顾琳琅身边,微微俯身,低头在她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轻声细语道:“乖,等我回来。”

那宠溺的声音,与昨夜书房里的一模一样,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八仙桌前,顾琳琅望着面前热气腾腾的早膳,却觉如嚼蜡般索然无味。

谢珩的温柔体贴,白怜月的挑衅示威,每一幕都如电影般在她的脑海里不断回荡,搅得她心烦意乱,实在是没有半分食欲。

顾琳琅直接转身,脚步匆匆地回房,开始着手收拾自己的东西。

这座王府里,藏了他们太多美好的回忆,那些点点滴滴,此刻却如针般刺痛着她的心。她暗暗发誓,得亲自将这一切全部舍弃。

白怜月不知何时,如鬼魅般出现在她的身后,阴阳怪气地说道:“王妃还真是沉得住气呢,璋儿乃是这靖王府的世子,妾身身为世子的生母,这王府里啊,可没有你的容身之地咯。”

顾琳琅闻言,缓缓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反问道:“那又怎么样?”

白怜月被她这平静如水的反应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她皱了皱眉,继续咄咄逼人地说道:“妾身知道你不想与王爷和离,也不同意王爷纳妾,可你也不能如此自私,这般霸占着王爷不放手吧。

靖王府向来注重子嗣,从来不会要一个不会生育的女人。”

顾琳琅冷笑一声,眼神里尽是嘲讽,冷冷说道:“你说我霸占谢珩?你要是喜欢,就拿去好了。”

说着,她直接从桌案上取来那已经撰写好的和离书,毫不犹豫地递到了白怜月面前,冷冷道:“你知道谢珩对我的感情,让他同意和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现在和离书给你,若你有能力,就让他写了名字送去圣上面前;若没能力,就做好一辈子无名无分的准备!”

白怜月面色一喜,如饿狼扑食般把和离书抢了过来。

看着上边顾琳琅已经写好的名字,神色又带了几分探究,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你真舍得离开?”

顾琳琅心下一颤,当爱一个人已经贯穿了她人生的大半时光,听到“离开”这种字眼时,她怎么可能真的做到云淡风轻、无动于衷?

她缓缓闭上眼,用力压下心底翻涌的苦涩,再次睁眼时,眸底只剩一片平静,冷冷说道:“我顾氏嫡女,还不屑与人共事一夫!”

她可以为谢珩豁出命去,但她容忍不了背叛,这是她的底线,绝不能触碰。

白怜月嗤笑一声,将和离书塞入袖中,转身欲走,心中却开始盘算着怎么让谢珩签下这和离书。

顾琳琅望着库房里,堆满了谢珩送她的礼物,那些曾经承载着爱意的物件,此刻却无法填补她内心的空虚,她的心里依旧是空荡荡的,仿佛被挖走了一块。

她开始动手收拾东西,简单选了几身衣服和金银细软,还有她的嫁妆,全都一并打包带走。

至于谢珩送她的礼物,她一样没留,全都打包好,让人送去了典当行。

既然决定要离开,就要断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牵挂。

那几个婢女皆躲于不远处,偷偷张望着此间动静,私下里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到底发生了何事。
顾琳琅瞧着她们那模样,心中只觉厌烦,也懒得与她们解释分毫。

待一切皆收拾妥帖,时间已然到了下午时分。
她带着收拾好的包袱,于卧房之中稍作休息,静静等待周绾珠前来接她。


也是在这时,顾琳琅才恍恍惚惚想起,自己好似一整天都未曾瞧见谢承璋的身影。
难道他真如传闻所言,被送走了?

正当她满心疑惑,百思不得其解之时,便瞧见谢珩匆忙赶了回来。
他身后还跟着白怜月,以及那本应身在京郊庵堂里的太妃。

白怜月一见到顾琳琅,便似疯了一般,哭着冲到她面前。
她双手紧紧抓着顾琳琅的胳膊,不停晃动,哭喊道:“王妃娘娘,求你告诉我璋儿在什么地方?”

这突如其来的冲击力,让顾琳琅连连后退,一不小心便撞到了身后的桌角。
剧痛瞬间袭来,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怒道:“你在发什么疯,我怎会知晓他在哪!”

不想白怜月听闻此言,哭得愈发厉害了。
她竟随手拔掉发上的金簪,猛地抵在了顾琳琅的脖子上,尖声道:“王妃,我知道你不喜欢璋儿,可你怎能瞒着王爷私自将璋儿送走啊!你把璋儿还给我!”

谢承璋竟然失踪了?
顾琳琅顿时僵在原地,不敢有丝毫动弹。
那簪子已在她的脖子上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传来阵阵刺痛。
她强忍着疼痛,怒道:“你清醒一点,我怎会知晓你儿子在哪!”

可白怜月却似疯魔了一般,拿着簪子的手微微颤抖着,哭喊道:“不可能!只有你不喜欢璋儿,你今日还叫来那么多马车帮你运东西,不是你还有谁?”
她眼睛通红,真真是一副丢了孩子的母亲模样,嗓子都已哭哑了,却仍哭诉着:“王妃,我求你把璋儿还给我,他是我唯一的寄托啊!”

说着,她竟扔掉了手里的簪子,扑通一声跪在了顾琳琅面前,泣不成声:“王妃,璋儿是我的命啊......”

顾琳琅好不容易挣脱束缚,听见这话只觉讽刺至极。
她忍不住质问道:“还给你?一个从慈幼院抱来的孩子,和你能有什么关系,为何要还给你!”

“他是我......”白怜月似是情急之下说了一半,察觉到不对,又赶忙停住了,低声哭了起来。

但这一次,轮到顾琳琅不依不饶了。
她将一切看在眼里,神色微闪,故意激道:“他是你什么啊,你倒是说啊!”

“够了!”谢珩厉声呵斥道,“琳琅,你别这么咄咄逼人!”

顾琳琅眼里闪过一丝不可置信,她怔怔地看向谢珩,瞳孔微颤。
“谢珩,你我从小青梅竹马一同长大,你向来舍不得对我说一句狠话。”
“方才我被白怜月挟持,你都不曾为我说一句话,如今却这般对我?”

而他,头一遭对她疾言厉色,竟是为了护着那外室与私生子!

失望,万千愁绪如潮水般在她脑海中翻涌,最终汇聚成了这一个词汇。

此刻,她对谢珩,当真是失望透顶,心如死灰。

谢珩瞧见她表情骤变,心中一紧,自觉方才所言有些过分,忙又放软了语气,轻声解释道:

“琳琅,我并非是怪你的意思。璋儿被带回来后,一直都是她在悉心照料。她方才,也是一时情绪激动,这才……”

顾琳琅冷冷地打断他,声音如冰:“不必再说了,我无心听你这些辩解之词。”

“谢珩,我再说一遍,你儿子在哪,我确实不知。若真丢了,大可去报官便是。”

“你堂堂靖王,难道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了吗?还须来问我?”

她眼神平静无波,没有一丝情意,这平静却让谢珩心慌意乱。

他竟未察觉,顾琳琅已直接默认了谢承璋是他儿子。

这时,侍卫匆匆从外边赶来,禀报道:

“王爷,小世子找到了!”

“是在一辆出城的马车上寻到的,幸而那车走得不算远,小世子如今已在回来的路上了。”

在场几人闻言,皆松了一口气。

唯有顾琳琅不敢有丝毫放松,今日她为送东西去典当行,确实叫了几辆马车。

这无疑又将嫌疑推到了她身上。

太妃端坐在太师椅上,冷哼一声,刻薄道:

“自己是个不会下蛋的鸡也就罢了,老身给你送来一个,你还不满意?我看你就是要让我靖王府绝嗣!”

太妃这话,难听至极,几乎是将顾琳琅的伤口生生撕开,还要在疤痕上撒盐。

她下意识看向谢珩,却见他目光灼灼,正紧盯着白怜月,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蓦地,顾琳琅只觉胸口如被巨石压住,喘不过气来。

她自嘲地笑了笑,道:

“对,我当初就不该命都不要了去救谢珩,我就该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话虽出口,心却已碎了一地。

谢珩猛然抬头,却见顾琳琅眼神悲哀,宛如一潭死水。

她脖子上的那一抹鲜红,愈发刺目,他心里骤然一紧,忙道:

“琳琅,不要说气话。”

他赶忙上前,欲拉扯住顾琳琅的手,却被她冷漠地避开。

哀莫大于心死,一想到那双手在昨夜还抚摸过白怜月的身躯,她就觉得无比恶心,宛如吃了苍蝇一般!

顾琳琅没再理会他,屋内一时陷入了寂静,只剩下白怜月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如鬼魅般萦绕在耳边。

不多时,谢承璋被送了回来。

他一见面,就躲在了谢珩的身后,伸手指着顾琳琅,大声喊道:

“阿爹,就是她!就是她要把我扔了!”

闻言,太妃当即站了起来,神色严肃,厉声道:

“顾琳琅,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璋儿还是个孩子,他能撒谎吗?”

而谢珩眼眸微动,四目相对下,顾琳琅从他眼底读出了一抹怀疑之色。

他,竟怀疑她。

顾琳琅心头蓦地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无力感,似有千斤重担压在肩头。

她苦涩地扯了扯嘴角,沉声开口,声音里满是落寞:“罢了,你们爱怎么想便怎么想吧,左右我说什么,也都是徒劳无功。”

“阿爹!你看那个坏女人已经承认了,你定要好好惩治她!”
谢承璋用力拉扯着谢珩的衣袖,小眼睛却偷偷朝白怜月瞟去,眼神里藏着几分狡黠。

四目相对间,白怜月微微点了点头,似是传递着某种信号。
谢承璋紧绷的小脸这才有了几分放松,嘴角还隐隐勾起一抹得意。

谢珩缓缓蹲下身子,轻轻抚了抚儿子的头顶,眼神里满是怜爱:“乖璋儿,阿爹定会护你周全。”

紧接着,他声音陡然转冷,似寒冰般刺骨:“来人!将王妃送去京郊庵堂里罚跪,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放她出来!”

谢珩一锤定音,此事再无转圜余地。

话落,他竟主动伸手扶起白怜月,一家三口朝庭院外走去。
从头至尾,都未曾再给顾琳琅一个眼神,仿佛她只是这庭院中的一缕空气。

反倒是白怜月,挑衅地看着她,眼里的志在必得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刺痛着顾琳琅的心。

“哼,这等狐媚子,早该受此惩处!”白怜月心中暗自得意,面上却装作一副关切模样。

看着窗外人影渐渐消失,太妃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端起了长辈的架势,挥了挥手,示意身边的婆子将顾琳琅强制带走。

“太妃,这……”婆子有些犹豫,却也不敢违抗命令。

“还不快去!”太妃眉头一皱,厉声喝道。

在这里待了几年的婢女都有些不忍心,纷纷围到顾琳琅身边,轻声安慰着:“王妃别担心,我们都相信您不是这样的人。”

“是啊,王妃,王爷可能有什么难言之隐,他那么爱您,一定不会真的让您受委屈的。”另一个婢女也附和道。

顾琳琅苦笑一声,心中暗道:算了,左右她也要离开了,这些也都无所谓了。

太妃将她送去了京郊供奉谢珩一脉祖辈的庵堂里。

她在庵堂里一跪便是三天三夜,这日子远比她想象的还要难熬。

庵堂的尼姑也明显被吩咐过,对她冷嘲热讽,谩骂声不绝于耳。

“哼,就你也配来这庵堂?真是玷污了这清净之地!”一个尼姑不屑地说道。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另一个尼姑也跟着附和。

每隔几个小时,她就要被押着挨一顿家法。

棍棒如雨点般落在身上,顾琳琅却强忍着不肯吭声,仿佛这样就能守住自己最后的尊严。

她死死咬着唇瓣,任由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心底的绝望如同潮水般涌来。

她突然想起了七年前,谢珩为了娶她,在靖王府祠堂里跪了三天三夜。

那时,他断裂的肋骨刚刚接上,疼得冷汗直流,却仍咬牙坚持,险些落得个终身残疾。

“珩郎,你何苦如此……”她心疼地落泪,却也更加坚定了与他相守的决心。

其实,不仅是太妃在逼迫谢珩,周绾珠和顾太师夫妻也都在劝顾琳琅。

“琳琅啊,靖王府乃是皇族支脉,对香火传承极为重视,你可要三思啊!”顾太师语重心长地说道。

“是啊,女儿,你莫要一时冲动,误了终身啊!”周绾珠也焦急地劝道。

她那时心疼谢珩,相信他们能情比金坚,顶着巨大的压力和谢珩继续相爱。

“珩郎,我信你,我们定能白首不相离!”她紧紧握着谢珩的手,眼中满是坚定。

如今,这算不算是他爱错人的报应呢?

只是谢珩,希望你这辈子都不会后悔!

直到第四天早上,庵堂的大门缓缓打开,谢珩走了进来。

“琳琅,你可以起来了。”谢珩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沙哑,神色也有些疲惫,仿佛这几日他也备受煎熬。

顾琳琅像是没听见一样,只木讷地盯着眼前的众多牌位,心中五味杂陈。

是啊,谢珩是天潢贵胄,他这一脉虽与圣上血缘渐远,但依旧香火不断。

是她痴心妄想,竟然会相信谢珩会不要孩子,会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呵,终究是我错付了……”她心中暗自叹息,眼神里满是落寞。

落得如今这般凄惨下场,皆是她咎由自取、自作自受罢了。

顾琳琅面色苍白如纸,对身旁谢珩的言语充耳不闻,只是缓缓地、吃力地站起身来。

许是跪的时间太过漫长,双腿早已麻木不堪,仿佛不是自己的,每稍微动一下,背后那火辣辣的伤便如针扎般牵扯着,钻心地疼。

她刚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整个人便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重重地往下倒去。

谢珩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前,将她稳稳地抱在怀里,这才让她免于再次摔倒的狼狈。

“琳琅,你做错了事,就得接受惩罚,不然日后怎么给孩子当榜样?更何况,就只是罚跪而已,并无大碍。”谢珩眉头微皱,神色淡然地说道。

就只是罚跪?那她衣服下这些触目惊心的伤又都算什么?顾琳琅心中苦涩,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她用力直接将谢珩推开,冷冷道:“谢珩,你当初是怎么跟我说的?你说只要我不喜欢,便可以把那个孩子送走,如今又是怎样?”

谢珩闻言,不禁皱眉轻叹一声,语气中满是无奈与疲惫:“琳琅,王府需要一个小世子来延续香火,他是最合适的选择。我们夫妇一体,荣辱与共,你也得为我考虑考虑啊。”

这句话,顾琳琅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她不禁冷笑一声,嘲讽道:“是吗?靖王的爵位向来传嫡传长,这抱养的孩子能有什么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亲儿子呢。”

谢珩呼吸一滞,眼神瞬间闪躲起来,慌乱道:“怎么可能?琳琅,我这一生只会爱上你一人,只是璋儿是个好孩子,他很乖的。”

到底爱是不爱,顾琳琅此刻已经不想再计较了。可多年的感情走到如今这般陌路,心底压抑着的情绪如即将决堤的洪水,即刻就要宣泄而出。

“谢珩,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顾琳琅刚要开口质问,话却还未说完。

这时,白怜月却突然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了进来,她巧笑倩兮,声音娇柔:“王爷,璋儿闹着要去西郊马场玩耍呢,我们一起去吧。”说着,她还故意打量了一下顾琳琅,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不过王妃看起来面色如此差,恐怕是身子不适,不宜前往吧......”

“她不去。”谢珩声音清冷如冰,直接替顾琳琅做了决定,仿佛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他面无表情地看向顾琳琅,冷冷道:“明天是璋儿的生辰,我会在王府为璋儿办一场盛大的生辰宴,正好借此机会公布璋儿的身份。你作为他的母亲,要好好准备着,莫要失了王府的体面。”

顾琳琅心下冷笑连连,做谢承璋的母亲?真是听起来就令人作呕,她不屑地撇了撇嘴。

她一瘸一拐地、艰难地离开了庵堂,远远地,就看见周绾珠在庵堂外焦急地等她。

她不再犹豫,毅然决然地迈步朝周绾珠走去。不想身后传来谢珩那冷漠的声音:“琳琅,我要陪璋儿去西郊马场,你且在这庵堂里休整一晚,我明日让人来接你。”

顾琳琅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那声音轻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不知为何,望着那逐渐远去的背影,谢珩心头竟止不住地慌乱起来,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离他远去。

但他随即告诫自己,不能再心软了。他深知顾琳琅的傲骨,谢承璋要是想认祖归宗,这是他们必须要经历的分歧与考验。

他心底笃定,顾琳琅定是爱他至深,待那最初的抗拒消散,她必会为他而妥协。

另一边,顾琳琅在周绾珠的悉心搀扶下,缓缓坐上了马车。

周绾珠轻声道:“琳琅,你收拾好的包袱我已妥善带着了。还有啊,那白怜月送来了已签好字的和离书,我也已将它和那枚玉佩一同交给顾太师,让他呈给圣上了。”

顾琳琅微微颔首,轻声道:“如此甚好。”

下山之时,两辆马车擦肩而过,微风轻卷,撩起车帘。

顾琳琅抬眸望去,只见另一辆马车上,三人言笑晏晏,其乐融融。

她眼神冰冷如霜,冷声道:“绾珠,即刻通知商队,我们北上。”

谢珩,这二选一的抉择,我,选择弃你而去。

一大早,靖王府里便热闹起来,下人们脚步匆匆,忙碌异常,到处张灯结彩,皆在为这位靖王世子的生辰宴精心筹备着。

昨日从庵堂归来后,谢珩便将自己关在书房之中,直至此时都未曾踏出半步。

他手中摩挲着一卷明黄色圣旨,那圣旨乃是老王爷临终前留下的,承载着谢家先祖对靖王一脉的严苛限制。

【靖王爵位传嫡传长,无嗣者收归宗庙。】

谢珩凝视着圣旨,心中那块沉甸甸的石头终是落了地。

他长舒一口气,喃喃自语道:“终是保住了靖王府的世袭罔替,往后,再无人会因我无嗣而轻视我的付出。”

只是,一想到顾琳琅,他心中便隐隐泛起一丝不安。

他低声呢喃:“这次的决定,于她而言,无疑是最深的伤害,可我,亦是别无他法啊。”

“庵堂那边情形如何了,琳琅何时过来?”谢珩抬眸,看向一旁的侍卫。

侍卫毕恭毕敬地躬身答道:“王爷放心,已然安排马车前去接王妃了。”

谢珩微微“嗯”了一声,抬手揉了揉胀痛的额头,心中没由来地一阵烦躁。

昨晚,他一夜未眠,心中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这预感如影随形,让他极为不安。

一想到顾琳琅那决绝的背影,谢珩心中便隐隐担忧起来。

可一想到靖王府的未来,他又不得不狠下心来,暗暗告诫自己:“过了今日,一切便会重回正轨。”

他缓步行至廊前,只见太妃坐在院子里,怀中抱着谢承璋,满脸皆是宠溺之色。

“璋儿,今日是你生辰,祖母给你备了礼物,快瞧瞧喜不喜欢。”太妃笑意盈盈,轻声说道。

谢承璋奶声奶气地唤了声:“祖母。”

这声“祖母”便让太妃笑得合不拢嘴,连声道:“哎哟,我的乖孙儿。”

“怜月啊,你真是为我生了个好孙儿,你放心,只要我这把老骨头还在一日,就没人敢亏待你。”太妃拉着白怜月的手,满脸欣慰。

白怜月闻言,脸上露出温柔似水的笑容,轻声道:“多谢太妃抬举,能为王爷延续香火,是妾身的福气。”

“只要太妃高兴,只要璋儿能平安长大,妾身便心满意足了。”白怜月微微低头,声音轻柔。

太妃满意地拍了拍白怜月的手,说道:“知道你是个听话的,不像顾家那个丫头,眼高于顶,目中无人。”

白怜月没有接话,只是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

这时,下人匆匆上前,躬身禀报:“太妃,宾客们都来了。”

太妃微微点头,牵着谢承璋缓缓起身。

不知是忆起了何事,她终究还是回过身去,温声嘱咐道:
“怜月,你且先回去歇息吧。今日这等场合,顾太师府里亦会有人前来,你着实不宜露面。”

白怜月闻言,眼底瞬间划过一抹怨毒之色,
然则,面上却仍是乖巧地点了点头,转身款步离去。

此时,花园之中早已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昨日里,京城的大街小巷便已传得沸沸扬扬,
言靖王谢珩喜得麟儿,府中添丁进口。

可当年,顾琳琅为救谢珩,身受重伤,以至于不能生育之事,
亦是众人皆知,传为一段佳话。

如今,这突如其来的孩子,自是引得众人纷纷猜测,
许多人皆闻风而动,欲一探究竟,想知道这孩子究竟是何来历。

“太妃娘娘,您真是好福气啊。当年我们都以为……”
来人欲言又止,言语之中,满是探究之意。

靖王府,向来是京城各方势力紧盯不放之地。
这些年来,谢珩与顾琳琅夫妻情深,从未有过任何风流韵事传出。

众人皆以为,靖王爵位怕是要归回宗庙,无人承继了。
未曾想,谢珩竟不声不响地弄出个孩子来。
这其中若是没有猫腻,谁又能信呢?

太妃闻言,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只是这一眼,转瞬即逝,倒像是那人看错了一般。

再开口时,太妃的眼神已变得柔和无比:
“是啊,璋儿这孩子,乃是从慈幼院抱养而来,亦是与我王府有缘。”

只是,这样的借口,又岂能轻易让人信服?

人群之中,不知是谁小声嘀咕了一句:
“我看这小世子,与王爷长得真是像极了,莫不是王爷在外边的私生子吧!”

此言一出,园中众人看向太妃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花园之中,也开始议论纷纷,嘈杂不已。

“是啊,细看这孩子的眉眼,确实与王爷有几分相似之处。”
“若说是亲生的,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当年王妃可是为了救王爷,坏了身子,以至于不能生育。”
“莫不是王爷为了子嗣继承香火,才将外边的私生子接了回来?”

“哎,高门贵族之中,娶妻纳妾、养外室之事,还少吗?”
“亏得我还以为,这高门深宅之中,也能有真情存在。”
“现在看来,倒是可怜了王妃,当年为了王爷,连命都不要了,如今却落得这般下场。”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一旦猜测开了头,便一发不可收拾。

太妃脸色一沉,正欲开口训斥。
这时,谢珩从廊内缓缓走了出来。
他一身亲王常服,衬得他身形挺拔如松,面容冷峻如霜。

“都在聊些什么呢?”他声音低沉,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

众人闻言,顿时噤声不语。
毕竟,谁不知道谢珩宠妻如命,当初为了不与顾琳琅和离,连命都差点不要了。

如今,真相尚未水落石出,私下里议论两句尚可。
却无人敢傻到在谢珩面前,说出这些话来。

“没什么,我们就是在说,世子与王爷真是有缘。”
“想来,靖王妃也是很满意这个儿子吧。”
那人意有所指,眼神向周围环视了一圈,又继续说道:
“对了,今日乃是世子生辰,怎么不见靖王妃的身影呢?”

众人目光流转,纷纷察觉,如此重要的生辰盛宴场合,顾琳琅竟未现身。

霎时,众人的目光皆不自觉地落在谢珩身上,似在等待他的反应,探寻其中的缘由。

面对众人关切又略带疑惑的询问,谢珩神色镇定自若,未有分毫变化。

他稳步走到太妃身旁,轻轻牵起谢承璋的小手,温声道:“诸位无需操心,琳琅不过是去精心准备给璋儿的生辰礼物了,此刻正在赶来的路上,稍后便会与大家相见。”

“生辰宴即将开场,本王尚有些事情需交代安排,诸位请随意自在些。”

说罢,他旁若无人般带着谢承璋,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径直朝着通往内院的长廊走去。

一路上,谢承璋紧紧拉着谢珩的手,小脑袋里满是疑惑。

一直走到书房外,谢承璋才懵懂地抬起头,奶声奶气地开口:“阿爹,今日是我的生辰呀,阿娘为何不能陪着我?我想要阿娘在我身边。”

谢珩神色一凛,目光严肃地看向谢承璋,正色道:“记住,从今往后,你的阿娘便是顾琳琅。”

谢承璋闻言,猛地抽回自己的小手,眼里满是抗拒与委屈,大声喊道:“我不要!我不要她做我阿娘!她是个坏女人!阿娘说她要把我送走,她还要和我抢阿爹,我不要她!”

“胡闹!”谢珩冷声呵斥,眉头紧皱,“此等话语,不可再提!”

他心中暗自思忖,有时不得不承认,谢承璋这倔强的性子和他小时候如出一辙,性格执着,认定的事情便不会轻易改变,想要的东西更是不择手段也要得到。

让一个年幼的孩子去唤另一个陌生的女人为母亲,谢珩心里清楚,这对幼子来说实在是难以接受。

但即便将白怜月纳为妾室,按照礼法规矩,王妃顾琳琅也是这孩子正儿八经的嫡母,这一点无可更改。

此时,白怜月听见外面的动静,从一侧的暖阁里缓缓走了出来。

她看到眼前这一幕,心中暗自咬了咬牙,眼神里闪过一丝不甘与怨恨。

她深知,顾琳琅已然带着和离书离开了靖王府,只要再耐心等一等,她作为世子的生母,定能顺理成章地得到靖王妃的位置,享受那无上的尊荣。

【全文完】

来源:芮芮故事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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