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亚旅游时,丈夫来电让我赶快回家,机场收到信息让我震惊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10-28 16:59 1

摘要:沙子是温的,带着一种被太阳晒了一整天之后慵懒的暖意,软软地陷下去,包裹住我的脚趾。

电话打来的时候,我正赤着脚踩在三亚海棠湾的沙滩上。

沙子是温的,带着一种被太阳晒了一整天之后慵懒的暖意,软软地陷下去,包裹住我的脚趾。

空气里有股好闻的味道,咸咸的海风,混着椰子油和某种热带花朵的甜香,像一杯加了盐的鸡尾酒。

我眯着眼,看着远处的海平面被落日染成一片融化的橘子糖,觉得这才是生活该有的样子。

然后,陈舟的电话就来了。

手机在沙滩巾上震动,发出嗡嗡的、破坏气氛的声音。

我有点不情愿地走过去,拿起来,屏幕上跳动着他的名字。

“喂?”我开口,声音里还带着海边的闲散。

“是我。”

他的声音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不是平常那种温和的、带着点笑意的调子。他的声音又干又紧,像是被砂纸磨过,每个字都绷着。

“怎么了?”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脚下的沙子好像也凉了。

“你现在,立刻,马上回家。”

没有问候,没有解释,只有命令。

“回家?回北京?出什么事了?”我一连串地问,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种可能,父母的健康,家里的意外,每一种都让我后背发凉。

“别问了,什么都别问。”他打断我,声音里透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疲惫和决绝,“订最近的一班飞机,不管多晚,立刻回来。”

“陈舟,你到底怎么了?你吓到我了。”我抓着手机,指节都白了。

海风吹过来,刚才还觉得惬意的风,现在只剩下凉飕飕的寒意。

电话那头是一阵沉默,我能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一下,又一下,像个破旧的风箱。

“听话,”他终于开口,声音软了一点,但那股子疲惫更重了,“回来,我需要你。”

“我需要你。”

这四个字,像一把小锤子,轻轻敲在我心上,却震得我五脏六腑都疼。

我们结婚五年,他从来没用过这种语气。他总是那个为我撑起一片天的人,稳重,可靠,像一棵沉默的大树。

大树是不会喊疼的,更不会说需要。

“好,我马上回去。”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

挂了电话,三亚的落日瞬间失去了所有颜色。

我甚至来不及收拾行李,抓起背包就往酒店外跑,沙滩巾和人字拖都忘了拿。

酒店大堂里明亮的灯光刺得我眼睛疼,空气里飘着好闻的香氛,我却只想吐。

我用最快的速度叫了车,催着司机往机场开。

车窗外,椰林树影飞速倒退,那些度假的笑脸在我眼里都变成了模糊的色块。

我的脑子一团乱麻。

是他的公司破产了?他背着我欠了巨额债务?还是……他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我不敢再想下去。

我认识的陈舟,是个连生活都过得像白开水一样简单的人。

他是个古籍修复师,每天打交道的都是几百年前的故纸堆。他的世界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他的衣服永远是黑白灰,他的爱好是下雨天在家听古典乐,他最大的浪漫,就是在我生日的时候,用修复古画的手法,把我画的一张涂鸦裱起来。

这样一个男人,能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可电话里那个声音,那个说着“我需要你”的男人,分明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上。

到了机场,我冲到柜台,买了最快一班飞往北京的红眼航班。

候机大厅里人声鼎沸,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旅途的疲惫或兴奋。

我找了个角落坐下,抱着双臂,感觉自己像个孤岛。

我一遍遍地给陈舟打电话,但他再也没接过。

发微信,也不回。

一种巨大的、未知的恐惧,像潮水一样把我淹没。

我开始胡思乱想,甚至翻出了手机里我们俩的合照。

照片上,他笑得温和,眼角有细细的纹路,看着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稀世珍宝。

这个男人,会背叛我吗?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疼得喘不过气。

就在飞机开始登机的时候,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我以为是诈骗短信,本想直接删掉。

可鬼使神差地,我点了开来。

短信很短,只有一句话。

“别问他那场火,问他青屿岛上的那座灯塔。”

火?

灯塔?

青屿岛?

这都什么跟什么?

我愣在原地,周围催促登机的广播声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我的手指冰凉,反复读着那条短信,每一个字都像一个冰冷的烙印,烫在我的视网膜上。

陈舟的老家,好像就在一个叫青屿的地方。

可他从没跟我提过什么灯塔。

更没提过什么火。

这条短信,像一把钥匙,插进了一扇我从未注意过的门里。

门后,是他从未对我展示过的世界。

飞机起飞时,巨大的轰鸣声震得我耳朵发麻。

我靠在舷窗上,看着地面上的城市变成一片闪烁的光点,越来越远,越来越小。

我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我突然有种预感,这次回家,我和陈舟之间,有什么东西,要彻底改变了。

凌晨三点,飞机降落在北京。

首都机场空旷得像个巨大的洞穴,回荡着我拉着行李箱的轱辘声。

我打了车回家,一路上,司机放着舒缓的夜间广播,我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那条短信,像个魔咒,在我脑子里盘旋。

打开家门,客厅里亮着一盏昏暗的落地灯。

陈舟就坐在沙发上,没有睡。

他穿着居家的棉质T恤,背对着我,整个人缩在沙发里,像一个巨大的、悲伤的影子。

我走过去,把行李箱放在一边。

他听见声音,身体僵了一下,然后缓缓地转过头。

只一眼,我的心就揪成了一团。

他的脸,是我从未见过的憔悴。

眼窝深陷,下巴上全是青色的胡茬,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像是几天几夜没合过眼。

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此刻,像两口枯井。

“你回来了。”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点点头,在他身边坐下,我们之间隔着一个抱枕的距离。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烟味,还有淡淡的、苦涩的药味。

我看到茶几上放着一个烟灰缸,里面塞满了烟头。

他不抽烟的。

至少,在我认识他的这七年里,我从没见他抽过烟。

“出什么事了?”我问,声音尽量放得平稳。

他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他眼里的情绪太复杂了,有痛苦,有挣扎,有愧疚,还有一种我看不懂的、深不见底的悲伤。

我们就这样对视着,沉默在小小的客厅里发酵,变得越来越沉重,压得我快要窒息。

最后,我深吸一口气,像是要上战场的士兵,问出了那个问题。

“青屿岛上的灯塔,是怎么回事?”

我说出这句话的瞬间,陈舟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拳,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眼里的血丝更红了,瞳孔剧烈地收缩着,死死地盯着我,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你……怎么知道的?”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有人发短信给我。”我把手机递给他,屏幕上还亮着那条短信。

他看了一眼,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把头别开。

他把脸埋进手掌里,肩膀开始剧烈地颤抖。

我听到压抑的、像是野兽受伤般的呜咽声,从他的指缝里漏出来。

我认识的陈舟,那个永远沉稳可靠的陈舟,在我面前,碎了。

碎得那么彻底。

我伸出手,想去拍拍他的背,可手悬在半空中,又放下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因为我发现,我对他一无所知。

过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会一直这样哭下去,他才慢慢抬起头。

他用手背胡乱地抹了把脸,眼睛红得像兔子。

“对不起。”他说。

“对不起,瞒了你这么多年。”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块巨石,砸在我心上。

那个晚上,陈舟给我讲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一个关于他,关于青屿岛,关于那座灯塔,也关于一个我从未听过的名字的故事。

那个名字,叫阿远。

陈舟说,阿远是他最好的朋友,是他的另一半灵魂。

他们从小一起在青屿岛长大,那个海边的小渔村,承载了他们全部的童年。

陈舟性格内向,沉静,像海边的礁石。

阿远却像夏天的太阳,热烈,张扬,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劲儿。

阿远会画画,没有老师教,他自己拿着炭笔,能在任何地方画出让他着迷的东西。海浪的形状,渔船的倒影,还有海鸥飞过的痕迹。

陈舟就跟在他身后,帮他拿着画板,看着他意气风发地对整个世界宣战。

他说,他要成为最厉害的画家,要把青屿岛的海,画给全世界看。

他们俩的秘密基地,就是岛上那座废弃的灯塔。

灯塔很高,站在塔顶,能看到最远的海。

他们在塔里藏着弹珠,藏着偷偷攒钱买的画册,藏着两个少年所有不着边际的梦想。

陈舟说,那时候,他觉得他们会永远在一起,一辈子。

直到那场火。

讲到这里,陈舟的声音开始发颤,他点了根烟,手抖得厉害,好几次都没对准。

那是他们高三毕业的那个夏天。

一群半大的孩子,喝了点酒,不知天高地厚,跑到废弃的灯塔里去探险。

不知道是谁,点燃了塔里堆着的废旧渔网。

火势起来得太快了。

浓烟和热浪瞬间吞噬了整个空间。

所有人都吓坏了,尖叫着往外跑。

陈舟被一块掉下来的木梁砸中了腿,动弹不得。

所有人都跑了,只有阿远,那个像太阳一样的少年,逆着人流,冲回了火场。

“他说,陈舟,别怕,我带你出去。”

陈舟的声音哽咽了,“他把我背起来,一步一步往外走。火苗燎着他的头发,他的后背,他一声都没吭。”

“快到门口的时候,头顶上的横梁塌了。”

“他……他把我用力推了出去。”

“然后,他就再也没出来。”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陈舟压抑的呼吸声,和烟头明明灭灭的火光。

我的眼泪,不知不觉已经流了满脸。

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从不提自己的过去,为什么他的家人也从不跟我聊他小时候的事。

原来,在他的生命里,有过这样一场惨烈的大火。

一场烧掉了他整个青春,也烧掉了一个叫阿远的少年的大火。

“那场火之后,我变了。”陈舟的声音很飘忽,像来自遥远的地方。

“我不再笑了,也不再说话了。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每天都能闻到那股烧焦的味道,每天晚上都梦见阿远在火里看着我。”

“他说,陈舟,你为什么活着?”

“是啊,我为什么还活着?”

他看着我,眼睛里是化不开的绝望,“该死在里面的人,应该是我。”

幸存者的负罪感,像一条毒蛇,啃噬了他十几年。

我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

他的身体很僵硬,像一块冰。

我把他抱得很紧,想把自己的温度传给他。

“不怪你,”我贴着他的耳朵,一遍遍地说,“不怪你,陈舟。”

他没有回应,只是把手覆在我的手上,冰凉的手指,微微颤抖。

“那……那条短信是谁发的?”我轻声问。

“是小雅。”

“小雅?”

“阿远的妹妹。”

陈舟告诉我,阿远有个妹妹,叫林晓雅,比他们小七岁。

是个很漂亮,也很特别的女孩。

阿远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出海遇难了,兄妹俩是跟着奶奶长大的。

阿远走后,年迈的奶奶受不了打击,一病不起,没多久也跟着去了。

整个世界上,就只剩下小雅一个人。

“阿远在火场里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照顾好小雅’。”

陈舟闭上眼睛,脸上满是痛苦。

“我答应了他。”

“所以,这些年,你一直在照顾她?”我问。

他点点头。

“她有病,一种很罕见的病,叫‘联觉症’。”

他说,小雅的世界,和我们不一样。

在她的世界里,声音是有颜色的,数字是有味道的,情绪是有形状的。

她听到鸟叫,会看到一团金色的光。她吃到糖,会感觉指尖在跳舞。

她无法像正常人一样学习、工作、生活。

她活在一个五彩斑斓的、却又无比孤独的世界里。

“她需要特殊的治疗和照顾,费用很高。”

陈舟的声音很低,“我大学开始打工,工作后所有的积蓄,几乎都用在了她身上。”

我愣住了。

我想起我们刚结婚那几年,过得那么拮据。

我想起他有好几次所谓的“出差”,回来后都特别疲惫。

我想起他账户里,总有一笔笔不大不小的钱,不知去向。

我问过他,他总是含糊其辞,说拿去投资了,或者借给朋友了。

我信了。

因为他是陈舟,是我最信任的人。

原来,那些钱,那些时间,那些精力,都给了另一个女孩。

一个我甚至不知道她存在的女孩。

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有心疼,有震惊,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看着他,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我不敢。”

他转过身,捧着我的脸,拇指轻轻擦去我的眼泪。

“我怕。我怕你知道了,会觉得我活在过去的阴影里。我怕你会觉得,我的生命里,还背负着另一个人的重量。”

“我怕这个承诺,会成为我们之间的隔阂。”

“我只想给你一个干干净净的、完整的我。可我做不到。”

“对不起,林然,我不是一个完整的陈舟。”

他的眼神那么悲伤,那么脆弱,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我的心,疼得像被揉碎了。

我摇着头,眼泪掉得更凶了。

“你这个傻子。”

我用尽全身力气抱住他,“你是个傻子。”

你背负着那么沉重的东西,却想一个人扛下所有。

你把所有的阳光都给了我,自己却躲在最深的阴影里。

“那……现在呢?”我问,“小雅出什么事了?为什么突然要我回来?”

他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

“她一直住的那家疗养院,要关了。”

“我找了很久,才找到一家瑞士的机构,愿意接收她,而且有针对她病情的最新疗法。”

“但是费用……是个天文数字。”

“我把我们所有的积蓄都拿出来了,还把老家的房子卖了,但还是不够。差很多。”

他看着我,眼神里是深深的无力和绝望。

“我没办法了,林然。我真的……没办法了。”

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会崩溃。

那个承诺,像一座山,压了他十几年。

现在,这座山,快要把他压垮了。

“还差多少?”我问。

他报了一个数字。

我倒吸一口凉气。

那个数字,足以让我们这个小家,瞬间倾家荡产。

甚至,还要背上沉重的债务。

“我们把这套房子卖了吧。”

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都吓了一跳。

但话说出口,心里反而平静了。

这套房子,是我们俩一点一点攒钱,一点一点布置起来的。

每一块地板,每一盏灯,都藏着我们的心血和回忆。

是我们的家。

陈舟猛地抬起头,不敢相信地看着我。

“不行!”他断然拒绝,“这是我们的家!我不能……”

“什么我们我们的?”我打断他,“陈舟,你看着我。”

我捧着他的脸,强迫他和我对视。

“从我嫁给你的那天起,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的责任,也是我的责任。”

“阿远救了你,就是救了我。他妹妹,就是我妹妹。”

“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不背两样债。”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说得清清楚楚。

陈舟看着我,眼眶又红了。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把我紧紧地、紧紧地搂在怀里。

我能感觉到,他滚烫的眼泪,滴在我的脖子上。

那一刻,我觉得我们俩的灵魂,才算真正地贴在了一起。

第二天,我们就开始联系中介,挂牌卖房。

与此同时,我跟公司请了长假,陪着陈舟,回了一趟青屿。

我得去见见那个叫小雅的女孩。

也得去看看,那座改变了陈舟一生的灯塔。

青屿是个很美的地方。

和三亚的热烈不一样,这里的美,是安静的,带着一点点忧郁的。

天空是灰蓝色的,海也是灰蓝色的,海风吹在脸上,带着潮湿的、咸腥的味道。

小镇很旧,石板路被海风和岁月侵蚀得坑坑洼洼。

我们先去了疗养院。

那是一栋白色的二层小楼,院子里种着几棵高大的梧桐树。

陈舟在门口站了很久,才鼓起勇气走进去。

我在一间阳光很好的画室里,见到了林晓雅。

她比我想象的还要瘦小,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安安静-静地坐在画架前。

阳光透过窗户,给她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让她看起来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

她听到脚步声,回过头。

那是一张怎样干净的脸啊。

她的眼睛特别大,特别亮,像两颗黑曜石,清澈得能倒映出整个世界。

看到陈舟,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像被点燃的星星。

她没有说话,只是站起来,朝他跑过去,然后轻轻地抱住了他。

像一只小猫,找到了自己最依赖的港湾。

“舟哥哥。”

她的声音,像山涧里的泉水,叮咚作响,干净得不带一丝杂质。

陈舟摸了摸她的头,动作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小雅,这是林然,我的妻子。”他把我介绍给她。

小雅转过头,好奇地打量着我。

她的目光很纯粹,没有任何防备,像个孩子。

我冲她笑了笑。

她也对我笑,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然后,她拉着我的手,把我带到她的画架前。

我看到了她的画。

那一瞬间,我被震撼了。

她的画,和她的人一样,干净,纯粹,充满了生命力。

她画大海,不是单纯的蓝色,而是由无数种颜色组成的。有悲伤的深紫,有喜悦的明黄,有思念的浅绿。

她画天空,云朵是棉花糖的味道,风是小提琴的声音。

我这个外行,都能看出她画里惊人的天赋。

那种天赋,是阿远留给她的,也是她对抗这个世界的唯一武器。

“哥哥说,你的身上,有太阳的味道。”小雅指着我,对陈舟说。

她的表达方式很奇特,但我听懂了。

陈舟看着我,笑了。

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卸下了所有重担的笑。

他说:“是啊,她是我的小太阳。”

那天下午,我和小雅待了很久。

她不怎么说话,但她会用画画来跟我交流。

我跟她说北京的冬天会下雪,她就画出了一片片六角形的、带着薄荷味的雪花。

我跟她说我喜欢薰衣草的香味,她就画出了一大片紫色的、能唱出歌谣的花海。

我突然觉得,她的世界,或许比我们的更丰富,更精彩。

只是,我们不懂。

离开疗养院,陈舟带我去了海边。

走了很久,绕过一片黑色的礁石,我看到了那座灯塔。

它就那么孤零零地立在海角上,饱经风霜。

塔身是斑驳的红砖色,被海风腐蚀得露出了里面的灰浆,像一个苍老又固执的巨人。

周围长满了半人高的荒草,在风里摇晃。

我们走到塔下。

陈舟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扇紧闭的铁门,像是抚摸着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

“就是这里。”他说。

我能想象,十几年前的那个夏夜,这里曾是怎样的人间炼狱。

我也能想象,一个少年,是如何用他单薄的脊背,扛起了另一个少年的生命,和一份沉重的承诺。

“我们上去看看吧。”我说。

陈舟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

门锁早就锈死了,他找了块石头,砸了很久才砸开。

推开门,一股尘封已久的、混杂着霉味和铁锈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塔里很黑,只有从高处的窗户透进来的微光。

我们顺着盘旋的铁梯,一级一级往上走。

脚步声在空旷的塔里回荡,发出空洞的声音。

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陈舟破碎的记忆上。

终于,我们登上了塔顶。

那一瞬间,视野豁然开朗。

无边无际的大海,在眼前铺展开来。

海风很大,吹得我的头发胡乱地飞舞,也吹走了心里最后一丝阴霾。

“阿远以前总说,站在这里,就好像拥有了全世界。”陈舟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

他指着远处的一片海,“他说,他要把这里的海,画成世界上最美的画。”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里的海,在夕阳下,泛着金色的光,像碎了一海的钻石。

“他做到了。”我说。

陈舟不解地看着我。

“在他的画里,在他的妹妹的画里,他已经把这里画成了世界上最美的地方。”

陈舟愣住了,然后,他笑了。

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滑了下来。

那滴眼泪,不是悲伤,不是痛苦,是释然。

他走过来,从背后抱住我,下巴抵在我的头顶。

“林然,”他叫我的名字,“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走进我的世界,还帮我推开了这扇门。”

我转过身,踮起脚,吻了吻他带着咸味儿的嘴唇。

“以后,你的世界,就是我的世界。”

从青屿回来后,我们的生活像按下了快进键。

房子很快就卖掉了,价格比我们预期的要好一些。

我们搬进了一个小小的出租屋,虽然拥挤,但心里却前所未有的踏实。

我辞掉了原来的工作。

我是一个调香师,对气味有着天生的敏感。

小雅的画,给了我巨大的灵感。

那些有颜色、有味道、有声音的画,不就是一瓶瓶等待被调制的香水吗?

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陈舟。

我想创立一个自己的香水品牌,就叫“青屿”。

第一款产品,就叫“灯塔”。

我想把小雅画里的世界,用气味翻译出来,让更多的人,能感受到她那个五彩斑斓的世界。

这也是一种方式,来纪念阿远,来延续他的梦想。

陈舟听完我的想法,眼睛亮得惊人。

他紧紧握着我的手,说:“我支持你。”

我们把卖房子的钱,一部分用来支付小雅去瑞士的费用,剩下的,全部投进了这个疯狂的计划里。

我们租了一个小小的,带院子的工作室。

陈舟发挥他修复古籍的细心和耐心,帮我处理各种繁琐的文书和手续。

我则一头扎进了香料的世界里。

那段时间,很苦,也很累。

我们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忙得脚不沾地。

但我们的心,却靠得前所未有的近。

我们有了共同的目标,共同的梦想。

我们不再是一个为我遮风挡雨,一个躲在屋檐下的人。

我们变成了并肩作战的战友。

小雅去瑞士之前,我们把她接到了北京。

她住进了我们的工作室,那个小院子,成了她的新画室。

她很喜欢北京,喜欢这里的四季分明。

她画秋天的银杏叶,是烤红薯的甜香。

她画冬天的雪,是薄荷糖的清凉。

她的画,成了我源源不断的灵感。

我每天都和她待在一起,让她闻各种各样的香料,然后,看她在画纸上,画出那些气味的形状和颜色。

我们之间,形成了一种奇妙的、超越语言的默契。

陈舟常常坐在院子里,看着我们俩,一看就是一下午。

他的脸上,总是带着那种温柔的、满足的笑。

我知道,他心里的那场大火,留下的废墟上,已经开出了新的花。

送小雅去机场的那天,是个大晴天。

她穿着我给她买的新裙子,背着她最喜欢的画板。

临走前,她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她在我耳边,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然然姐,谢谢你,给了舟哥哥一个新的太阳。”

我的眼泪,刷地一下就下来了。

飞机起飞的时候,陈舟一直抱着我。

我靠在他的肩膀上,看着那架飞机变成一个小小的白点,消失在云层里。

我知道,一个旧的故事结束了。

一个新的故事,正在开始。

半年后,“青屿”的第一款香水,“灯塔”,正式上线了。

那是一瓶很特别的香水。

它的前调,是海风的咸,带着一丝丝铁锈的冷冽。

中调,是野草和泥土的清新,混着旧木头的沉静。

尾调,是温暖的、像阳光一样的琥珀和麝香。

我在这款香水里,藏了陈舟的整个过去。

也藏了我们的未来。

我们没有钱做大规模的宣传,只是在网上开了一家小店。

每一瓶香水,都附赠一张小雅画的画的复刻卡片。

卡片背后,是陈舟亲手写下的一段话: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座灯塔。它照亮过你的青春,也可能囚禁了你的过往。但总有一个人,会陪你一起,走出塔的阴影,去看更远的海。”

“灯塔”上线的第一天,只卖出了三瓶。

我和陈舟有点沮丧,但还是互相打气。

没想到,从第二天开始,事情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那三个最早的买家,在网上分享了她们的感受。

她们说,这瓶香水,让她们闻到了故事的味道。

闻到了遗憾,也闻到了希望。

越来越多的人,被这个故事吸引。

“灯塔”的销量,开始慢慢攀升。

一个月后,我们收到了第一笔盈利。

虽然不多,但我和陈舟拿着那笔钱,在那个小小的出租屋里,激动得像两个孩子。

我们用这笔钱,给小雅在瑞士的账户打了过去。

陈舟在附言里写道:“小雅,这是我们一起赚的第一笔钱。哥哥和嫂子,会一直做你的后盾。”

那天晚上,我们收到了小雅的回信。

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她站在阿尔卑斯山脚下,笑得灿烂如花。

她的身后,是碧蓝的湖水,和连绵的雪山。

照片的背面,是她用彩色的笔画的一颗心。

心里面,是三个手拉手的小人。

一个是我,一个是陈舟,还有一个,是长着翅ăpadă的阿远。

我看着那张照片,哭了。

陈舟抱着我,也红了眼眶。

我知道,那个叫阿远的少年,从来没有离开过。

他化作了风,化作了海,化作了小雅笔下的色彩,也化作了我们生命里,最温暖的光。

我们的生活,渐渐走上了正轨。

“青屿”的生意越来越好,我们推出了更多的系列。

有“夏日汽水”,是阿远少年时的张扬。

有“白色群山”,是小雅眼里的纯净世界。

有“旧书页”,是陈舟指尖的沉静时光。

每一款香水,背后都有一个故事。

我们的工作室,也从那个小院子,搬进了一个更大的地方。

我们有了自己的团队,有了更多的支持者。

两年后,我们用自己赚的钱,在北京,重新买了一套房子。

比之前那套更大,更亮。

拿到新房钥匙的那天,陈舟带我回了一趟青屿。

我们又去了那座灯塔。

塔身已经被我们找人重新修葺过,刷上了干净的白漆。

塔顶,装上了一盏新的灯。

陈舟说,他要让这座灯塔,重新亮起来。

不为导航,只为纪念。

也为指引那些,和他一样,曾经被困在过去的人,找到回家的路。

那天晚上,我们站在塔顶。

陈舟亲手按下了开关。

一道温暖的、明亮的光,瞬间划破夜空,照亮了远处的海面。

海风吹来,带着熟悉的、咸咸的味道。

我靠在陈舟的怀里,觉得无比心安。

我想起多年前,在三亚的那个傍晚。

那个焦急的电话,那条神秘的短信,曾经让我以为,我的世界要崩塌了。

可现在我才知道,那不是崩塌。

那是一次重建。

上天让我推开了一扇门,让我看到了一个更完整、更真实的陈舟。

也让我找到了一个更勇敢、更坚定的自己。

爱不是占有,不是索取。

爱是理解,是分担,是愿意走进对方最黑暗的角落,陪他一起,点一盏灯。

灯塔的光,在海面上,一明一暗,像一颗沉稳跳动的心脏。

我知道,这束光,会一直亮下去。

照亮我们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也照亮每一个,相信爱与希望的人。

又过了几年,我们的品牌“青屿”在业界已经小有名气。

我们不再仅仅是线上销售,也在几个一线城市的核心商圈,开设了小而美的实体店。

店面的设计,是陈舟亲自操刀的。

他没有学过设计,但他把修复古籍的那份匠心,用在了空间营造上。

每一家店,都像一个小小的艺术馆。

墙上挂着小雅的画作,空气里飘着我们精心调制的香气,角落里摆放着陈舟从各地淘来的、有故事的老物件。

人们来到这里,不只是为了买一瓶香水,更是为了寻找片刻的安宁和慰藉。

小雅在瑞士的治疗很成功。

她的病情得到了很好的控制,虽然联觉症无法根治,但她学会了如何与自己独特的世界和平共处。

更令人惊喜的是,她的绘画天赋,被一位欧洲的策展人发现。

她开始在一些小型的画廊举办画展,她的画,那种纯粹的、充满了生命力的色彩和构图,打动了很多人。

她不再是那个需要被保护的小女孩了。

她找到了自己的价值,找到了与这个世界沟通的方式。

她每年都会回国住一段时间。

她不再叫我“然然姐”,而是跟着陈舟,叫我“然然”。

我们三个人,像最亲密的家人。

我们会一起窝在沙发上看老电影,会为了吃甜粽子还是咸粽子争论不休,也会在某个周末,开车去郊外写生。

陈舟还是那个沉静温和的男人,但他变了。

他的眉宇间,那层化不开的忧郁,彻底消失了。

他会开玩笑了,会跟我耍赖了,甚至学会了给我制造一些小小的、笨拙的惊喜。

他不再是那棵独自承担风雨的大树。

他成了一片森林,而我,是森林里与他并肩生长,根系紧紧缠绕的另一棵树。

有一年我生日,他神秘兮兮地带我去了我们的工作室。

推开门,我愣住了。

工作室里,被他布置成了一个小型的展览。

展出的,不是小雅的画,也不是我们的香水。

而是我从小到大,所有的涂鸦,所有的手稿,所有不成形的、幼稚的设计。

从我小学时画在作业本上的小人,到大学时鬼画符一样的香水配方草稿。

他把它们一张张,小心翼翼地修复、装裱,像对待稀世国宝一样。

展厅的尽头,是一面巨大的照片墙。

上面贴满了我们这些年的照片。

有我们在青屿灯塔下的合影,有我们在小出租屋里吃泡面的窘迫,有我们第一家店开业时的兴奋,还有小雅从世界各地寄回来的风景。

每一张照片,都是我们走过的路,都是我们爱过的证明。

照片墙的正中间,是他用那手漂亮的修复体书法,写下的一句话:

“于废墟之上,重建我的世界。幸而有你,光芒万丈。”

我站在那面墙前,看着他,眼泪又一次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他走过来,把我拥进怀里,轻轻吻去我的眼泪。

“傻瓜,又哭。”

“我才没哭。”我把脸埋在他胸口,声音闷闷的。

“林然,”他低声说,“我常常在想,如果那天,阿远没有回去救我,会怎么样。”

我的心一紧。

“他会成为一个伟大的画家,小雅会有一个快乐的童年,而我,可能只是青屿一个默默无闻的普通人。”

“但是,”他顿了顿,把我抱得更紧,“那样的话,我就不会遇见你了。”

“老天爷收走了我生命里的一轮太阳,却在很多年后,又还给了我一轮。”

“所以,我不怨了。”

“我甚至感激。感激他让我活下来,让我有机会,遇见你,爱上你,和你一起,把我们的人生,过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的声音很轻,却每一个字,都重重地砸在我的心上。

是啊,人生就是这样。

它会给你无法承受的苦难,也会在某个转角,为你准备意想不到的馈赠。

关键是,你是否愿意相信,是否愿意坚持,是否愿意牵着身边那个人的手,一起走下去。

那天晚上,我们没有回家。

就在那个挂满回忆的工作室里,我们聊了很久很久。

聊我们的相遇,聊我们走过的弯路,聊我们对未来的期许。

窗外,月光如水。

室内,香气氤氲。

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眼角的细纹比我们初遇时多了几条,头发里也藏了几根银丝。

但他眼里的光,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我知道,我们都老了。

但我们的爱,却在岁月的打磨下,愈发温润,愈发坚韧。

后来,我们有了一个孩子。

是个女孩,我们给她取名叫“陈念远”。

纪念阿远。

也纪念我们走过的,那段遥远却深刻的旅程。

女儿的房间里,挂着小雅送给她的一幅画。

画上,是一座白色的灯塔,矗立在金色的海面上。

灯塔的光,照亮了整个画面。

光芒里,有三个小小的身影,手牵着手,迎着海风,大步向前。

我知道,那画的,就是我们。

也是所有,在黑暗中寻找光明,在废墟上重建希望的人们。

生活还在继续,有晴天,也有风雨。

但我们再也没有怕过。

因为我们知道,只要我们在一起,我们就是彼此的灯塔。

无论夜有多深,海有多阔,我们总能找到回家的路。

那条路,通往的,是爱,是责任,是彼此扶持的温暖,也是我们共同创造的,那个叫做“家”的,永恒的港湾。

来源:真诚高山9Nx45H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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