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文为原创短篇故事,内容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请勿过度理解。感谢!
本文为原创短篇故事,内容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请勿过度理解。感谢!
1984年转业去没人愿去的单位,晚年退休众人羡慕
我爸这辈子,最让我不理解的一件事,就是1984年那次转业。
那年他脱下军装,本可以去邮电局、去粮食所,都是那个年代的铁饭碗。
可他偏偏选了市殡仪馆。
一个连提起来都让人觉得晦气的地方。
为这事,我妈跟他吵了半辈子,我也从小就在同学们的指指点点中长大。
“李伟的爸爸,是烧死人的。”
这句童言无忌的背后,是我整个灰色的童年。
当我的公司资金链断裂,一夜之间从“李总”变回“李伟”,欠了一屁股债时,我心里对父亲的埋怨,达到了顶峰。
如果当年他选个好单位,哪怕只是个普通干部,凭着人脉和资源,是不是也能拉我一把?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家人挤在老房子里,看着他每天唉声叹气,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可最近,我爸变得很奇怪。
他一个退休快十年的人,突然又“忙”了起来。
每天早出晚归,问他去哪儿,就含糊地说找老战友下棋。
可他身上的味道不对。
不是棋牌室的烟味,而是一种很淡、很特别的香火味,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消毒水气味。
那是我小时候最熟悉,也最厌恶的味道。
是殡仪馆的味道。
更让我不安的是,他开始频繁地打电话,每次都躲进自己的小屋,把门关得严严实实。
有一次我假装路过,听到他在里面压着嗓子说:
“老王,这事儿千万别让我家里人知道,尤其是我儿子……”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一个退休老人,偷偷摸摸回以前的单位,还瞒着家人。
我脑子里闪过的,全是电视剧里那些最坏的情节。
难道是生了重病,不想拖累我们?
还是说,他为了帮我还债,被人骗了,或者去借了不该借的钱?
我越想越怕。
晚上吃饭,我盯着父亲那张沟壑纵横的脸,和他那双因为常年劳作而骨节粗大的手。
他瘦了,也更沉默了。
饭桌上,我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爸,您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我妈和我媳妇都停下了筷子,空气瞬间凝固。
我爸扒饭的动作顿了一下,头也没抬。
“没事,能有啥事。你别胡思乱想,先顾好你自己的事。”
他的语气很平静,却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疏离。
这种态度,彻底点燃了我积压已久的焦虑和委屈。
“我自己的事?我的事就是全家的事!您到底在外面干什么?您要是病了就告诉我们,我们一起想办法!您要是为了我的债去求人、去做什么丢人的事,我李伟这辈子都瞧不起自己!”
“啪”的一声。
我爸把筷子重重地拍在桌上,猛地站了起来,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你懂什么!我的事不用你管!”
他双眼通红,那眼神,像一头被激怒的、又极其疲惫的狮子。
吼完这句,他转身进了小屋,“砰”的一声甩上了门。
我愣在原地,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心里像被挖空了一块。
我妈在一旁抹着眼泪,媳'妇轻轻拉了拉我的衣角。
“别跟你爸犟了,他也是为你好。”
是为我好。
可这种“为我好”,就像一个密不透风的黑箱子,让我恐惧,让我窒息。
那天晚上,我一夜没睡。
第二天,我决定不再坐以待毙。
我得去那个地方,去我爸曾经工作了一辈子,也是我从小到大都刻意回避的地方——市殡仪馆。
我找到了我爸常念叨的“老王”,王叔。
王叔比我爸小几岁,是我爸带出来的徒弟,现在是馆里的负责人之一。
看到我,王叔明显有些意外,把我让进了他的办公室。
“小伟稀客。你爸身体还好吧?”
我开门见山:“王叔,我就是为我爸来的。他最近天天往您这儿跑,是不是……他身体出什么问题了?”
王叔愣了一下,随即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几分感慨和了然。
“你这小子,跟你爸一个脾气,又倔又沉不住气。”
他给我倒了杯水,沉默了才缓缓开口。
“你爸的身体,好着呢!比我还硬朗。”
“那他……”
“他是在为你铺路啊。”
王叔,让我如遭雷击。
“为我……铺路?”
“是啊。”王叔叹了口气,“你公司出事,你以为你爸不知道?他嘴上不说,心里比谁都急。那天他来找我,两鬓的白发,比上次见又多了不少。”
“他说,‘老王,我这辈子没给孩子留下什么金山银山,现在他遇上坎儿了,我这个当爹的,总得拉他一把’。”
王叔的叙述,像一部缓慢播放的黑白电影,把我带回了那个我从未真正了解过的,父亲的世界。
他说,我爸当年转业,不是没人要,而是他主动选的殡仪馆。
因为那时候,部队里有个战友,执行任务牺牲了,家里人去领骨灰,受了冷遇,连个像样的告别仪式都没有。
我爸去帮忙,看着战友的父母哭得肝肠寸断,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他回来就跟领导说:“别人不愿意去,我去。我想让每一个走的人,都能体面地离开,让活着的人,心里能好受一点。”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想法,我爸在那个充满了悲伤和眼泪的地方,一干就是三十年。
他不是简单的“烧死人的”,他是遗体整容师,是告别仪式的主持人,是那个在无数个家庭最悲痛的时刻,递上一杯热水、说上一句“节哀顺变”的陌生人。
王叔说:“你不知道你爸在这行里,名声有多好。他送走的每一个人,都收拾得干干净净、安详体面。多少家属后来都成了朋友,逢年过节还给他寄土特产。”
“他这辈子,没攒下钱,但攒下了一样最宝贵的东西——人心。”
我的眼眶,不知不觉湿了。
原来,我一直引以为耻的父亲的工作,背后是这样的故事。
“那我爸最近过来,到底是在做什么?”我声音沙哑地问。
“还能做什么?”王叔指了指窗外,“你公司不是做设计的吗?你爸看现在公墓的墓碑,千篇一律,又贵又没特色。他就想,能不能让你发挥专长,做个性化的墓碑设计和定制。”
“这阵子,他天天来我这儿,不是待在资料室研究各种石材,就是去找那些过去打过交道的石材厂、雕刻师傅,一个个地谈,帮你问价格、谈合作。”
“他一个退休老头子,骑着个破电动车,满城跑。前天还差点中暑了。他把所有联系方式、价格表、合作意向,全都记在一个小本子上,说等你情绪稳定了再拿给你。”
“他说,‘我儿子是有才华的,就是运气不好。这个行当,虽然听着不那么好听,但是安稳,也能帮到人。只要他不嫌弃,这就是条能走下去的路’。”
王-叔的话,像一把重锤,一锤一锤,砸在我的心上。
我以为的隐瞒,是他的默默铺路。
我以为的疏离,是他的笨拙守护。
我以为他无能为力,他却用自己一辈子积攒的所有,为我趟出一条生路。
那个被我藏在心里多年的,关于父亲职业的“谜题”,在这一刻,终于有了答案。
而这个答案,让我羞愧得无地自容。
我冲出殡仪馆,疯了一样往家赶。
推开家门,我爸正坐在小马扎上,戴着老花镜,对着一堆石头样品,在一个破旧的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给他花白的头发镀上了一层金边。
那个曾经让我觉得渺小甚至有些卑微的背影,此刻,却像山一样伟岸。
我走到他面前,喉咙哽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抬起头,看到我通红的眼睛,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什么。
他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把那个笔记本,推到了我面前。
我翻开本子,里面是我熟悉的,父亲那手刚劲有力的字。
“青石,质密,色沉,宜刻字,xx石材厂,老张,价格可谈。”
“花岗岩,坚固,款式多,xx雕刻坊,小刘,可定制图案。”
一页一页,密密麻麻,全是市场调研、人脉关系、成本核算。
最后几页,甚至还有他亲手画的设计草图,虽然不专业,但每一笔都充满了考量和心意。
在本子的最后一页,他写着:
“家是港湾,家人是战友。有我们在,天塌不下来。”
那一刻,我再也忍不住,蹲下身,把头埋在父亲的膝上,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父亲粗糙的手,一下一下,轻轻拍着我的背。
“哭啥,男子汉,多大点事。”
他的声音,依然那么平静,却带着足以融化一切坚冰的温暖。
“爸,对不起。”
“傻小子,跟自己老子说啥对不起。”
那天下午,我和父亲在那个小小的房间里,聊了很久很久。
从他1984年的选择,到他在殡仪馆三十年的日日夜夜。
我第一次知道,他曾经为了修复一具因车祸而严重破损的遗体,三天三夜没合眼,只为让家属能看上最后一眼。
我第一次知道,他自学心理学,只是为了能更好地安慰那些失去亲人的人。
我第一次知道,他为什么从不在家谈论工作,是因为他不想把悲伤和沉重带回家。他把所有的阴暗都挡在了门外,留给我们的,永远是那个沉默但可靠的父亲。
我的怨恨,我的不解,我的所有心结,都在那个下午,烟消云散。
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敬佩和感恩。
我们没有再多说煽情的话,而是摊开那个笔记本,开始并肩作战。
我用我的专业知识,优化他的草图。
他用他的人脉,带我-去见那些朴实而可靠的匠人。
我们爷俩,一个懂设计,一个懂行规,一个有闯劲,一个有口碑,竟然成了一对完美的搭档。
我们的“思源”工作室,就在那间老房子的客厅里开张了。
没有盛大的仪式,只有我和父亲,我媳妇和我妈,四个人,一起吃了一顿热气腾腾的饺子。
起步很难,但我们不再焦虑。
因为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我的身后,站着我的父亲,站着我整个家。
几年过去,我们的工作室慢慢步入正轨。
我们设计的墓碑,简约、温暖,充满了人文关怀,在行业里渐渐有了名气。
生活好了起来,我们换了新房,但依然保留着那间老屋。
那个父亲写满了字的笔记本,被我用相框裱了起来,挂在工作室最显眼的地方。
如今,父亲真的过上了清闲的退休生活。
他每天养花、遛鸟,和老战友们下棋喝茶。
院子里的人都羡慕他。
羡慕他退休金高,羡慕他儿子有出息,更羡慕他无论走到哪儿,我都会开车接送,陪他聊天。
他们说:“老李,你这辈子,值了。年轻时选了个没人要的单位,没想到老了,福气这么好。”
每当这时,我爸总是笑呵呵地说:“什么福气,都是一家人,搭把手,就过来了。”
我看着他脸上的皱纹,那是在岁月里沉淀下来的从容和智慧。
我终于明白,父亲在1984年做的那个选择,为他赢得的,不是世俗的财富和地位。
而是一种面对困境的韧性,一种化解苦难的智慧,和一颗无论何时都能被信赖和依靠的、金子般的心。
这,才是他留给我,也是留给我们这个家,最宝贵的财富。
它让我们懂得,无论风浪多大,只要家人并肩站在一起,家,就永远是那个能抵御一切的,最温暖的港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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