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后来我事业风生水起,他却红着眼把我堵在墙角:“周雨薇,你的计划里,到底有没有我?”
他被迫娶我,以为我图他的人和钱。
我爽快签下婚前协议,只想借他郑家的东风,扶摇直上。
后来我事业风生水起,他却红着眼把我堵在墙角:“周雨薇,你的计划里,到底有没有我?”
【1】
“你必须娶雨薇!”
郑家老宅那间奢华得能闪瞎人眼的客厅里,郑老夫人楚玉萍女士斩钉截铁地说道,语气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坐在她对面的郑屿深,也就是我的新婚丈夫,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
他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气,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刮过我脸颊时,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厌烦。
“妈,婚姻不是儿戏。”
郑屿深的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火。
“不是儿戏?”楚玉萍猛地拔高音量,“要不是雨薇,你现在就是在医院ICU外面守着你妈我!救命之恩,让你娶她,还委屈你了?”
她转向我,立刻换上了一副慈爱无比的面孔,拉着我的手轻轻拍着:“雨薇啊,你别怕,有妈给你做主。屿深就是性子冷,心里是明白的。”
我低垂着眼,扮演着恰到好处的局促与不安,细声细气地说:“阿姨,您别逼郑总了,我救您真的没图什么……”
“叫什么阿姨!叫妈!”楚玉萍嗔怪地打断我,“婚礼都办完了,你就是我们郑家名正言顺的媳妇!”
是啊,婚礼。
那场堪称本市年度最盛大社交事件的婚礼。
鲜花、香槟、流光溢彩的水晶灯,还有那些穿着昂贵礼服的宾客们。
他们脸上挂着标准化的笑容,说着言不由衷的祝福。
“郑总好福气啊,郑太太真是……善良勇敢。”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可我分明看见,那些闪烁的眼神背后,藏不住的轻蔑、好奇,以及等着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他们都在赌,赌我这个靠“狗屎运”上位的灰姑娘,能在这个冰冷华丽的笼子里待几天。
郑屿深自始至终,连一个真心的笑容都吝于给我。
交换戒指时,他的指尖冰凉,触碰一下就迅速收回,仿佛我是什么致命的病毒。
司仪让他吻新娘,他只是在聚光灯下,极其敷衍地侧头,用冰凉的唇碰了碰我的额头。
引起台下一片压抑的低笑。
我心里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他们不懂。
郑太太这个头衔,从来不是我的人生目标。
它只是我周雨薇,通往更高处的一块跳板,一道捷径。
仅此而已。
【2】
新婚之夜。
郑屿深连主卧的门都没进。
他把我送到那间大的离谱的主卧门口,声音没有任何温度:“周小姐,我想我们需要谈谈。”
来了。
我停下脚步,平静地看着他:“郑总请说。”
“这场婚姻的性质,你我心知肚明。”他靠在走廊冰冷的墙壁上,灯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阴影,“是我母亲一意孤行,我无法违逆。”
“我明白。”我点头。
“所以,”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除了郑太太这个名分,以及你应得的、感谢你救我母亲的物质补偿,其他的,你不要奢望。”
我几乎要笑出声。
奢望?
奢望你郑大总裁的爱吗?
“郑总放心,”我抬起眼,直视着他深邃却冰冷的眼眸,“我救阿姨,是本能反应,没想过要借此捆绑你的人生。我们之间,可以只是一场交易。”
他似乎有些意外我的直白和冷静,眼神里的审视意味更浓了。
“交易?”
“没错。”我语气平稳,“你需要一个妻子安抚母亲,我需要一个平台和启动资金。我们各取所需。”
我从随身的手包里,拿出一份早就准备好的文件,递给他。
“这是……”他接过去,翻看,眉头越皱越紧。
“一份补充协议。”我说,“里面写明了,我不会干涉你的私生活,不会过问你的感情,不会以郑太太的身份要求你履行任何夫妻义务。同时,我希望你能支持我创业,初期投资五百万,算我借的,我会连本带利还给你。”
郑屿深看着那份条理清晰、逻辑严谨的协议,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我一样。
他以为我会哭哭啼啼,或者仗着婆婆的宠爱试图靠近他。
没想到,我比他更急于划清界限,而且目标明确——钱和资源。
他沉默了片刻,眼神复杂。
“周雨薇,你倒是让我刮目相看。”
“彼此彼此。”我微微颔首,“郑总若是没有异议,就请签字吧。以后在外人面前,我会扮演好郑太太的角色,不给你和郑家丢脸。”
他盯着我看了足足十秒,然后,从西装内袋里掏出钢笔,在协议末尾,利落地签下了他的名字。
笔锋凌厉,一如他这个人。
“合作愉快,郑总。”
我收起属于我的那份协议,心里一块石头落地。
“合作愉快,”他顿了顿,似乎在适应这个称呼,“……郑太太。”
他转身,走向走廊另一端的客房。
背影决绝,没有一丝留恋。
我推开主卧厚重的实木门,看着里面极致奢华却空荡冰冷的布置,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很好。
第一步,成功。
我的战场,不在这里。
【3】
婚后的生活,比我想象的还要“平静”。
郑屿深是个工作狂,经常深夜才回家,或者直接宿在公司附近的公寓。
我们同住一个屋檐下,却像两条平行线。
只有在每周一次回老宅陪楚玉萍女士吃饭时,才会勉强装出一点夫妻和睦的样子。
楚玉萍对我极好,嘘寒问暖,生怕我受委屈。
“雨薇啊,屿深工作忙,你别怪他。”
“妈,我理解的,男人事业为重。”我微笑着给她夹菜,演技无可挑剔。
“唉,你们要是能早点给我生个孙子抱抱,我就更开心了……”
我低头吃饭,假装害羞。
桌下的手,却被坐在旁边的郑屿深不经意地碰了一下。
他指尖的温度依旧不高,但这一下触碰,带着明显的警告意味。
我心底冷笑,面上却对楚玉萍笑得更甜:“妈,我们还年轻,不急。”
郑屿深看了我一眼,眼神深沉,看不出情绪。
饭桌上,还有一个常客,郑屿深的妹妹,郑念芯。
一个被宠坏的、骄纵的千金大小姐。
她从不掩饰对我的看不起。
“周雨薇,听说你以前是在小公司做行政的?那种地方,能学到什么东西啊?”她一边漫不经心地拨弄着碗里的饭菜,一边用挑剔的目光打量我身上楚玉萍给我买的名牌连衣裙。
“嗯,是学不到什么,所以现在正在跟屿深学习。”我温和地回答。
郑屿深吃饭的动作顿了一下,没说话。
“跟我哥学?”郑念芯嗤笑一声,“我哥管理的可是上千亿的集团,你学得会吗?别到时候帮了倒忙。”
“念芯!”楚玉萍不悦地呵斥。
“妈,我说的是事实嘛!”郑念芯撇撇嘴,“真不知道你干嘛那么喜欢她,说不定那天在商场,就是她设计好的……”
“郑念芯!”这次开口的是郑屿深,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郑念芯似乎有点怕她哥,悻悻地闭了嘴,但看我的眼神更加不善。
我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心里却在盘算着,我工作室的第一批客户名单。
跳板的另一个好处就是,你能接触到原本不属于你阶层的人脉。
比如,郑念芯那个同样眼高于顶的闺蜜团。
她们的父亲或者丈夫,或许能成为我的潜在客户。
当然,这需要策略。
【4】
我的“雨薇创意策划工作室”悄无声息地开业了。
我没用郑家的一分钱,启动资金是我工作几年的全部积蓄,加上一份详细的计划书,说服了大学时就很欣赏我的教授,引入了一笔小小的天使投资。
选址在一个不算顶级的写字楼,租了个不大的办公室。
招了两个刚毕业充满干劲的大学生。
我知道,盯着我的人很多。
郑屿深在等我碰壁,郑念芯在等我出丑,那些看客在等我原形毕露。
我偏要悄无声息地,扎下根来。
凭借以前积累的人脉,加上我刻意经营的、作为“郑太太”所能接触到的一些边缘资源,我接到了几个不大不小的项目。
我几乎是玩命地工作。
比稿、策划、执行、复盘……事无巨细,亲力亲为。
白天在外面奔波,晚上回到那座冰冷的豪宅,还要在书房加班到深夜。
偶尔,会在深夜的厨房,遇到同样来找水喝的郑屿深。
他穿着丝质睡袍,身形挺拔,卸下了白天的冷硬,带着一丝慵懒的倦意。
“还没睡?”他第一次主动开口,可能是夜深人静,人也变得不那么有攻击性。
“还有个方案要赶。”我端着水杯,语气平静。
他目光扫过我眼底淡淡的青黑,没说什么。
第二次,他看见我趴在书房桌子上睡着了,手边还摊开着厚厚的资料。
他站了一会儿,然后,一件带着体温和淡淡雪松气息的外套,轻轻披在了我身上。
我惊醒时,只看到书房门被轻轻带上的背影,和肩上那件属于他的西装外套。
心里,有那么一丝丝异样划过。
但很快就被工作的浪潮淹没。
第三次,是我因为一个难缠的客户,在电话里据理力争,语气有些激动。
挂断电话,一转身,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书房门口,正看着我。
“遇到麻烦了?”他问。
“一点小问题,能解决。”我深吸一口气,不想在他面前示弱。
他沉默了一下,说:“需要帮忙的话……”
“不用。”我打断他,语气甚至有些急切,“郑总,我们说好的,各自负责。”
他眼神暗了暗,似乎有些不悦,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握紧了拳头。
依赖,是沦陷的开始。
我绝不能。
【5】
工作室运营半年后,逐渐走上了正轨。
我成功地帮几个小众品牌做了推广方案,效果不错,在圈子里开始有了一点口碑。
甚至,我还真的从郑念芯的闺蜜圈里,撬来了一个客户。
是郑念芯最好的闺蜜,林氏企业的千金,林妙。
她开了一家买手店,定位高端却一直不温不火。
郑念芯没少在她面前诋毁我。
“妙妙,你找她?她一个靠运气上位的土包子,能有什么好眼光?别把你店搞黄了!”
林妙是个有点精明的女孩,她找到我,带着几分好奇和试探。
“郑太太,别介意念芯的话。我只是听说,你帮XX品牌做的案子很不错。”
“林小姐叫我雨薇就好。”我微笑着递上我的策划案,“口碑是需要用实力证明的,您不妨先看看方案。”
我针对她的买手店和目标客户群,做了一份极其详尽的策划,包括品牌故事重塑、精准客群定位、社交媒体矩阵打造以及一场别开生面的线下沙龙活动。
林妙看完,眼睛亮了。
“很有意思。”她说,“但是,预算……”
“预算在可控范围内。”我自信地指着其中的条款,“我会把每一分钱都花在刀刃上,并且,效果可量化。”
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被我的专业打动,签了合同。
项目执行期间,郑念芯没少使绊子,到处散播谣言,说我能力不行,靠关系拉生意。
我置之不理,全身心投入。
最终,林妙的买手店在那场精心策划的沙龙活动后,当月销售额翻了整整三倍。
她高兴坏了,特意组了个局感谢我,还请了郑念芯。
局上,郑念芯脸色铁青。
林妙拉着我的手,真心实意地说:“雨薇,真是太谢谢你了!以后我朋友有需要,我一定都推荐你!”
我笑着接受,目光扫过郑念芯,她恨恨地瞪了我一眼,摔门而去。
那天我回家比较晚,心情不错,甚至还哼着歌。
郑屿深竟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像是在……等我?
“回来了?”他放下手里的平板。
“嗯。”我换着拖鞋,心情好,语气也轻快了些。
“听说,你拿下了林妙的项目,做得还很成功。”他语气平淡,听不出褒贬。
我动作一顿,看向他:“郑总消息灵通。怎么,是念芯跟你告状了?”
“她确实打了电话。”郑屿深看着我,灯光下,他的眼神有些莫测,“她说你……用了些不光彩的手段。”
我笑了,是气笑的。
“所以郑总是来兴师问罪的?”
“不。”他站起身,朝我走过来,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我只是想知道,你所谓的‘成就自己的人生’,就是证明给这些无关紧要的人看?”
“这与你无关。”我收起笑容,迎上他的目光。
我们之间的距离很近,我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气息。
他低头看着我,眼神里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周雨薇,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一个你不需要费心了解的女人。”我绕过他,想上楼。
手腕却被他一把抓住。
他的掌心,这一次,是滚烫的。
【6】
“放开。”我试图挣脱,但他的力道很大。
“如果我不放呢?”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
我心跳漏了一拍,强作镇定:“郑总,这不符合协议规定。”
“去他妈的协议!”他忽然低咒一声,把我拉得更近,近到我能清晰地看到他眼里的血丝,和他紧抿的唇线,“周雨薇,你看着我。”
我被迫抬起头,与他对视。
“这半年,你早出晚归,拼命工作,是为了什么?就为了证明你周雨薇离了我郑屿深,也能活得很好?”
“是又怎么样?”我被他眼里的怒火灼伤,口不择言,“难道我要像你期望的那样,做个整天围着你转、等着你垂怜的郑太太吗?”
“我从来没有那样期望过!”他几乎是低吼出来。
“那你现在是在干什么?”我反问,手腕被他攥得生疼,“郑屿深,我们只是合作关系!我履行了我的义务,哄好了你母亲,没有给你添任何麻烦!我现在靠自己的能力赚钱,有什么不对?”
“能力?”他嗤笑一声,眼神锐利,“你以为,没有‘郑太太’这个头衔,林妙会那么容易把项目给你?你以为,那些客户是冲着你的能力,还是冲着你背后的郑家?”
他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精准地刺中了我内心深处最害怕触碰的隐秘角落。
是,我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
我害怕我的所有努力,最终都会被归结于“郑太太”的光环。
我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所以呢?”我声音发颤,却倔强地不肯移开视线,“所以我就活该被困在这个华丽的牢笼里,做一个你眼中只会攀附的菟丝花?就算我借了郑家的势,那也是我凭‘本事’换来的!我救了你妈,不是吗?”
“周雨薇!”他眼底翻涌着巨浪,像是被我的话彻底激怒,“你就是这样看待我们之间的关系?一场赤裸裸的交易?”
“不然呢?”我惨然一笑,“难道郑总觉得,我们之间还有别的?”
他死死地盯着我,胸膛剧烈起伏。
半晌,他像是忽然被抽空了力气,松开了我的手腕。
那里,已经红了一圈。
“你说得对。”他后退一步,眼神恢复了之前的冰冷,甚至更甚,“我们之间,只有交易。”
他转身,背影竟带着一丝……狼狈?
“以后,我不会再过问你的任何事。”
他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我站在原地,手腕上的灼痛感和心里莫名的酸涩交织在一起,久久无法平息。
【7】
那次冲突之后,我和郑屿深进入了彻底的冷战。
不,或许连冷战都算不上。
我们更像是合租在同一屋檐下的、连陌生人都不如的室友。
他回家的次数更少了。
偶尔碰面,也是视而不见。
我的工作室,却在那次与他的争吵后,像是被注入了一股诡异的动力,发展得越来越快。
我憋着一口气,就是要证明给他看,没有他郑屿深的认可,我周雨薇一样能行。
我接的项目越来越大,客户层次也越来越高。
我开始有意识地淡化“郑太太”这个标签,努力让“周雨薇”这个名字,在行业内变得有分量。
当然,过程绝非一帆风顺。
我遇到了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对方是行业内的老牌公司,负责人叫顾磊,一个精明且难缠的男人。
他试图用价格战打压我,甚至在我最重要的一个项目竞标前,散布关于我靠不正当手段上位的谣言。
楚玉萍不知从哪里听说了我在外面遇到的困难,心疼得不得了。
她把我叫回老宅,拉着我的手:“雨薇,受委屈了吧?别自己硬扛着,让屿深帮你!他一句话的事!”
我笑着安抚她:“妈,真的没事,我能处理好。生意场上的小摩擦,很正常。”
郑屿深就坐在对面看财经杂志,闻言,头也没抬,仿佛我们讨论的是与他毫不相干的话题。
只有微微绷紧的下颌线,泄露了他并非完全无动于衷。
郑念芯在一旁凉凉地说:“就是,人家本事大着呢,哪用得着我哥出手。别到时候搞砸了,连累我们郑家丢脸就行。”
我没理她。
走出老宅时,夜风微凉。
郑屿深的车停在我旁边,他降下车窗,语气没什么起伏:“上车。”
我犹豫了一下。
“顺路。”他补充道,目光看着前方。
我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
一路无话。
快到别墅时,他忽然开口,声音在密闭的车厢里显得有些低沉:“那个顾磊,背景不干净,手段也脏。”
我愣了一下,看向他。
他依旧目不斜视地看着路面:“需要的话,我秘书可以给你一些……他不太光彩的商业记录。”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他……在帮我?
虽然方式如此迂回,如此……郑屿深。
“谢谢。”我低声说,“但我还是想用自己的方式解决。”
他沉默了片刻。
“随你。”
他没有再坚持。
但我知道,这已经是他能做出的,最大程度的……关心?
【8】
我没有动用郑屿深提供的“黑料”,而是带着我的团队,熬了几个通宵,拿出了一份几乎完美的竞标方案。
并在招标会上,当着所有评委的面,有理有据、不卑不亢地驳斥了对方的污蔑。
我告诉他们:“我周雨薇能站在这里,或许有运气的成分,但能让客户选择我,靠的只能是绝对的专业和实力。”
最终,我成功拿下了那个项目。
庆功宴那天,我喝得有点多。
是助理把我送回家的。
打开门,意外地发现,客厅里亮着灯。
郑屿深坐在沙发上,似乎是在处理公务。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
四目相对。
我脸上还带着酒后的红晕,眼神可能也有些迷离。
他合上电脑,站起身,朝我走来。
“喝酒了?”
“嗯,庆功。”我笑着,带着胜利的喜悦和微醺的放肆,“郑总,我赢了。靠我自已。”
他站在我面前,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眼神不再冰冷,而是像深潭,藏着我看不懂的汹涌暗流。
“周雨薇。”他叫我的名字。
“嗯?”
“你成功了。”他说,声音有些沙哑。
“这才刚刚开始呢。”我挥挥手,脚步有些虚浮。
他伸手,扶住了我的胳膊。
他的手掌,很暖。
“你高兴吗?”他问。
“高兴啊。”我仰头看着他,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让他看起来没那么讨厌了,“特别高兴。比……比当上郑太太那天,高兴多了。”
他眸光一沉。
“你就那么……讨厌郑太太这个身份?”
“不是讨厌……”我脑子有点混沌,靠在他身上,汲取着那点温暖,喃喃道,“是……不属于我。那本来就不属于我……”
他身体似乎僵了一下。
然后,我感觉到他的手臂,缓缓环住了我的腰,把我更紧地拥向他。
“那什么才属于你?”他在我耳边低语,呼吸灼热。
我混沌的大脑无法思考这个问题。
酒精的作用下,所有的防备和伪装都在瓦解。
我抬起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唇,鬼使神差地凑了上去。
很轻的一个吻。
带着酒气,和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压抑了许久的委屈和渴望。
他猛地一震。
下一秒,他反客为主,深深地吻住了我。
不再是新婚夜那个冰冷的触碰。
这个吻,带着掠夺的气息,滚烫,急切,仿佛要将我整个人都吞噬。
我笨拙地回应着,沉溺在他带来的、陌生的情潮里。
意乱情迷。
不知怎么的,就回到了主卧,倒在了那张巨大的床上。
他压在我身上,吻细密地落下,从嘴唇到脖颈。
手也不安分地探入我的衣摆。
滚烫的掌心熨帖着我的皮肤,引起一阵阵战栗。
就在一切即将失控的边缘,我残存的理智忽然回笼。
我猛地偏过头,躲开他的吻,双手抵住他坚实的胸膛。
“郑屿深……”我声音发颤,“我们……我们有协议……”
他的动作,戛然而止。
所有的激情和热度,在瞬间褪去。
他撑起身子,在上方看着我,眼神里是未退的情欲,和更深的,仿佛被刺痛了的愤怒与自嘲。
“协议……”他重复着这两个字,声音冰冷刺骨。
他猛地从我身上起来,站在床边,背对着我,整理着凌乱的衣衫。
背影僵硬,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孤寂。
“周雨薇,你真好。”
他丢下这句话,摔门而去。
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回荡。
也彻底震醒了我。
我看着天花板上华丽的水晶灯,感受着身旁冰冷的空气,和唇上残留的他的气息。
心里,一片兵荒马乱的废墟。
【9】
那一晚的意外,像一根刺,横亘在我和郑屿深之间。
也像一盆冷水,浇醒了我。
我开始更加疯狂地工作,用忙碌来麻痹自己,避免和他碰面。
他似乎也更忙了。
我们完美地错过了所有可能相遇的时间点。
直到楚玉萍的生日宴到来。
作为郑家的儿媳,这种重要的社交场合,我必须出席,并且要和郑屿深扮演恩爱夫妻。
宴会在郑家老宅举办,宾客云集,觥筹交错。
我穿着得体的礼服,挽着郑屿深的手臂,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微笑。
他配合地为我拉开椅子,偶尔低头与我耳语,做足表面功夫。
在外人看来,我们俨然是一对璧人。
“郑总和太太真是恩爱啊。”
“是啊,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这些恭维话,此刻听来,无比讽刺。
中途,我去洗手间补妆。
出来时,在走廊遇到了一个不速之客——顾磊。
他显然也是宾客之一,端着酒杯,带着不怀好意的笑,拦住了我的去路。
“周总,好久不见啊。”他语气轻佻,“哦不对,现在该叫您郑太太了。”
我懒得理他,想绕过去。
他却侧身再次挡住我。
“攀上高枝就是不一样啊,连老熟人都不放在眼里了。”他压低声音,带着恶意,“不过,郑总知道你为了抢项目,私下里都做了什么吗?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
我脸色一沉:“顾磊,请你放尊重点!造谣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造谣?”他嗤笑,“你当初不就是用这种手段爬上郑总的床的吗?怎么,现在立起牌坊了?”
他的话肮脏不堪入耳。
我气得浑身发抖,扬手就想给他一耳光。
手腕却在半空中被人牢牢抓住。
我回头,是郑屿深。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把我拉到身后,用自己的身体挡在我和顾磊之间。
“顾总是吗?”郑屿深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的压迫感,眼神冰冷如刀,“你刚才,对我太太说什么?”
顾磊显然没料到郑屿深会出现,而且明显是维护的姿态,顿时有些慌了。
“郑、郑总,误会,都是误会……我就是跟郑太太开个玩笑……”
“玩笑?”郑屿深往前逼近一步,周身散发出的凛冽气场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我郑屿深的太太,也是你能开玩笑的?”
顾磊额头冒出了冷汗:“郑总,我……”
“给你两个选择。”郑屿深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第一,现在就滚过去,当着所有宾客的面,向我太太鞠躬道歉。”
顾磊脸色惨白。
“第二,”郑屿深顿了顿,眼神更冷,“明天,我会让法务部把律师函送到贵公司,顺便,终止郑氏集团与顾家所有的合作。”
顾磊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郑氏集团是顾家最重要的合作伙伴,一旦终止合作,顾家离破产也就不远了。
“我道歉!我这就去道歉!”顾磊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向宴会厅中央。
郑屿深没再看他,转身,看向我。
他的目光深沉,里面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关切,有怒意,还有一丝……后怕?
“没事吧?”他问,声音缓和了些。
我摇了摇头,心里五味杂陈。
刚才那一刻,他毫不犹豫地维护,像一道暖流,猝不及防地冲垮了我心防的一角。
“谢谢。”我低声说。
他没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握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心,温暖而干燥,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这一次,我没有挣脱。
【10】
生日宴结束后,我们回到别墅。
一路沉默,但气氛却不再像之前那样冰冷。
下车时,他没有立刻松开我的手。
我们一起走进客厅。
灯光亮起,照亮了空旷的空间。
“我们谈谈。”他开口,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我点了点头。
我们在沙发上坐下,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今天的事,”他率先打破沉默,“以后不会再发生。”
“嗯。”
“关于顾磊散布的那些谣言,我会处理干净。”
“谢谢。”
又是一阵沉默。
他似乎在酝酿着什么,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沙发扶手。
“周雨薇。”他终于再次开口,目光直直地看向我,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那份协议,作废吧。”
我的心猛地一跳。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我不想再跟你做交易了。”
我的呼吸一滞。
所以,他是厌倦了这种状态,想要彻底结束这段关系了吗?
也好。
我扯出一个有些艰难的笑容:“好。等我工作室稳定一些,我会找时间跟妈说,然后……”
“然后什么?”他打断我,眉头紧皱。
“然后……离婚。”我说出这两个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泛起细密的疼。
他猛地站起身,走到我面前,蹲下身,迫使我的视线与他对齐。
他的眼神里,有怒火,有无奈,还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类似于紧张的情绪。
“谁要跟你离婚了?”他几乎是咬着牙说。
我愣住了。
“那……作废协议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握住我的双手,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我不想再跟你维持那种该死的、冰冷的合作关系了!周雨薇,我受不了了!”
我彻底懵了,大脑一片空白。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他重复着,嘴角勾起一抹带着点自嘲和苦涩的弧度,“我想你眼里能看到我,不是郑总,是郑屿深!我想你遇到困难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是我!我想你喝醉的时候,扑过来吻的人是我,而不是喊着什么狗屁协议把我推开!”
他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在我的心上。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我……我那是喝醉了……”
“那你现在清醒吗?”他追问,眼神执拗。
我点了点头。
“好。”他定定地看着我,“周雨薇,我现在清醒地告诉你,我好像……爱上你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我呆呆地看着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郑屿深……爱我?
那个新婚夜对我冷若冰霜的郑屿深?
那个说我别有所图的郑屿深?
那个因为我搞事业而跟我急眼的郑屿深?
他说,他爱我?
“可能比你发现得更早。”他语气低沉,带着认命般的无奈,“也许是在你一次次在书房熬夜的时候,也许是在你为了项目跟人据理力争的时候,也许是在你明明受了委屈却倔强地不肯向我低头的时候……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他握着我的手,收紧。
“我知道,你独立,要强,不想依靠我。我欣赏这样的你,也……心疼这样的你。”
“雨薇,”他叫着我的名字,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和恳切,“给我一个机会,好吗?不是作为跳板,不是作为合作伙伴,而是作为你的丈夫,堂堂正正地,爱你,保护你,支持你。”
我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不再有冰冷和审视,只有一片赤诚的、滚烫的真心。
一直以来筑起的高墙,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眼眶有些发热。
我吸了吸鼻子,声音有些哽咽:“郑屿深,你知不知道,你之前真的很讨厌……”
“我知道。”他把我拉进怀里,紧紧地抱住,像是要把我揉进骨血里,“对不起,是我太蠢,明白得太晚。”
我把脸埋在他温暖的胸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许久,才闷闷地说:
“那份协议……其实我早就想撕掉了。”
他身体一僵,随即,更用力地抱紧了我。
“还有,”我抬起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很轻,却很清晰地说,“我的计划里,一直都有你。”
只是我以前,不敢承认而已。
他眼中瞬间迸发出狂喜的光芒,低头,深深地吻住了我。
这个吻,不再带有任何的试探、愤怒和隔阂。
只有失而复得的珍惜,和浓得化不开的爱意。
窗外,月色正好。
而我们,的故事,似乎才刚刚真正开始。
【11】
(尾声)
一年后,我的“雨薇创意”已经发展成为业内小有名气的整合营销机构。
我不再是那个需要借势的“郑太太”,而是真正的创业者,周雨薇。
当然,“郑太太”这个头衔,我依旧保留着,并且甘之如饴。
我和郑屿深的关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那座曾经冰冷得像展示馆的别墅,终于有了家的温度。
他会推掉不必要的应酬回家陪我吃饭。
我会在他加班到深夜时,给他留一盏灯,一碗热汤。
我们会为了一个项目观点争论不休,也会在达成共识后相视而笑。
楚玉萍女士如愿以偿,整天乐呵呵地盼着抱孙子,虽然我们告诉她不急,但她依旧充满希望。
郑念芯?她还是那副骄纵的样子,但至少不敢再明目张胆地找我麻烦。有一次她的一个小姐妹背后说我坏话,居然还是她出面呛了回去:“我嫂子靠的是真本事,你们酸什么?”
虽然语气别扭,但也算是一种认可吧。
今天,是我工作室周年庆的酒会。
郑屿深作为特邀嘉宾,以及我的“家属”出席。
我穿着剪裁利落的西装裙,在台上做分享致辞。
目光扫过台下,看到站在角落的他。
他正含笑望着我,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骄傲与爱意。
我讲完,台下掌声雷动。
他穿过人群,朝我走来,很自然地牵起我的手。
“讲得很好,郑太太。”他低声在我耳边说。
“谢谢,郑先生。”我回以微笑。
有相熟的客户打趣:“郑总、郑太太,感情真是越来越好了,什么时候考虑生个接班人啊?”
郑屿深揽着我的腰,笑着回应:“听我太太的,她说了算。”
众人善意的笑声中,他看着我,轻声问:“所以,郑太太,你的下一步人生计划,可以把我排进去了吗?”
我看着他眼中清晰的自己的倒影,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落下一个轻吻。
“早就排在第一顺位了,郑先生。”
从被迫到相爱,从交易到真心。
这场始于意外的婚姻,终于在我们共同的经营下,开出了最绚烂的花。
而我知道,我们的故事,还很长,很长。
来源:平言小说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