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llpaper独家|我们还需要世博会吗?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10-26 21:02 2

摘要:1970年,世界博览会首次来到亚洲,落地日本大阪北郊千里山丘陵。由丹下健三(Kenzō Tange)领衔,矶崎新(Arata Isozaki)、黑川纪章(Kisho Kurokawa)、菊竹清训(Kiyonori Kikutake)、桢文彦 (Fumihiko

Prefa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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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0年大阪世博会 ©图片来源网络

1970年,世界博览会首次来到亚洲,落地日本大阪北郊千里山丘陵。由丹下健三(Kenzō Tange)领衔,矶崎新(Arata Isozaki)、黑川纪章(Kisho Kurokawa)、菊竹清训(Kiyonori Kikutake)、桢文彦 (Fumihiko Maki)等如今已经声名显赫的建筑师集体参与园区的规划和设计,为世界贡献了属于日本的建筑理论实验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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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大阪世博会主会场——梦洲

时隔55年,世博会再次来到大阪,持续184天的2025年大阪世界博览会在10月13日落下帷幕。藤本壮介(Sou Fujimoto)、伊东丰雄(Toyo Ito)、坂茂(Shigeru Ban)、隈研吾(Kengo Kuma)、妹岛和世(Kazuyo Sejima)、西泽立卫(Nishizawa Ryue)、佐藤大(Oki Sato)、永山祐子(Yuko Nagayama)等人与20组40岁以下的年轻设计团队构成日本当代建筑设计力量的群像。相同的地点和事件使时代的差异凸显出来。对于日本建筑行业来说,刚刚过去的半个世纪意味着什么?

有一个事件或许可以作为变化的缩影。1960年5月11至16日,世界设计大会(World Design Conference WoDeCo)在东京产经大楼举行,日本国内外参会者共计227位,外国建筑师包括:Louis Kahn、Jean Prouvé、Paul Rudolph、Alison And Peter Smithson 等。在会场入口,几位年轻的日本建筑师以500日元的价格售卖“会议手册”,这本90页的小册子就是 Metabolism/1960: the proposals for new urbanism。(《新陈代谢/1960 新都市提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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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陈代谢/1960 新都市提案》

翻开书籍,正文首页写着:

“新陈代谢是这个团体的名称,其中的每个成员都通过自己的具体设计和插图对我们即将到来的世界提出了进一步的理论。我们将人类社会视为一个生命过程,从原子到星云的持续发展。我们之所以使用"新陈代谢"这样一个生物词汇,是因为我们认为设计和技术应该是人类社会的一种表征。

我们不会把新陈代谢当作一个自然过程,而是通过我们的建议来鼓励社会的积极新陈代谢发展。

本刊首卷主要收录了建筑师们提出的城市设计方案。而从下一卷开始,将有更多来自其他领域的人——设计师、艺术家、工程师、科学家与政治家——加入,他们中的一些人已开始为下一卷筹备。

未来,将会有更多人加入‘新陈代谢’,也会有人离开。这意味着,新陈代谢的过程同样会发生在这个群体自身之中。”

撰写介绍文字的是建筑评论家川添登(Noboru Kawazoe),曾任《新建筑》的主编。当日本不甘于仅作为国际设计会议的参会者,开始成为组织者时,他负责召集年轻的建筑师,准备在国际舞台上发声。

当时日本乃至整个世界都在发生剧烈变化。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日本建筑师的设计任务是大东亚共荣圈的城市规划,战后则变成在废墟上重建自己的家园。因此,对于城市的关注延续下来,成为建筑师思考设计的起点。与此同时,日本正在快速城市化,东京的人口数量从1945年的349万增长至1960年的一千万,土地短缺的问题逐渐暴露,在东京湾填海造城的不同方案先后被提出。

1959年,国际现代建筑协会CIAM(Congrès International d'Architecture Modern)宣告停止活动,引发建筑学界的震动。日本建筑师更加迫切地希望从本国的传统中发展出与西方不同的设计哲学。丹下健三和川添登将每二十年翻建一次的伊势神宫作为日本建筑的原型,黑川纪章和讨论小组的其他成员更关注加建过两次的桂离宫,二者的共同之处在于它们以不停更新的方式留存至今,与西方追求永恒的价值观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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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大阪世博会主会场人潮涌动

当年并不富裕的年轻人在咖啡馆和国际文化会馆的过道里深化各自的方案,菊竹清训的海洋城市、黑川纪章的空间城市,桢文彦和大高正人的群造型集结成册。川添登在恩格斯的《自然辩证法》日文版中发现了“shinchintaisha ”(新陈代谢)一词,为了产生国际影响力,菊竹清训翻阅日英词典,找到了对应的“metabolism”,至此,“新陈代谢”正式出现,成为宣言式的概括。可以拓展的巨构作为基础设施,插入其中的空间单元根据需求更替,整个城市并非固定不变,而是一个不断与外界进行物质交换的有机体。

恩格斯指出:“生命是蛋白体的存在方式,这个存在方式的基本因素在于和它周围的外部自然界的不断的新陈代谢,而且这种新陈代谢一停止,生命就随之停止,结果便是蛋白质的分解。”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二十卷64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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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大阪世博会吉本笑脸馆

十年之后,着眼于城市设计,以自我更新作为核心策略的新陈代谢派迎来了最佳的舞台——世界博览会。还有什么比一个快速出现、临时存在的乌托邦更适合先锋激进的设计理论?

早在1940年,日本就曾计划在东京举办世博会,甚至已经预售了门票,因为战争未能实施。1965年9月14日,日本获得世界博览会的主办权,地点定在千里山丘陵,场地面积330万平方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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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国博览会纪念公园

当时委员会有两位总规划师,分别是来自京都大学的教授西山卯三(Uzo Nishiyama),来自东京大学的教授丹下健三。最终这次合作以接力的方式进行,西山卯三提出了庆典广场(Festival Plaza)概念方案之后,丹下健三负责园区的整体规划,他组建了13人的核心团队,展开长达一年的设计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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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0年大阪世博会场地平面图 ©图片来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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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国博览会纪念公园通过沙盘立体展示了1970年大阪世博会的展馆和设施布局

世博园呈现树状结构,树干是标志区(Symbol Area),树枝是交通系统,花瓣则是各国场馆。南北长1000m,东西宽150m的标志区是整个世博园的核心,也是新陈代谢小组的一次集中展演,从南到北依次分布着世博塔、控制中心、世博俱乐部、国际市集、主入口、主题展区、庆典广场、世博大厅、世博美术馆和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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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国博览会纪念公园

大高正人设计了主入口,川崎清设计了美术馆、世博大厅的方案来自宿真智雄,主题展览的空中展厅的设计师是黑川纪章。大屋顶(Space Frame)覆盖了庆典广场、主题展区和中央广场,是一种基础设施,是次级单元附着的基本框架,还支撑起空中展厅。建筑师神谷宏治(Koji Kamiya )在撰写设计说明时称之为“超建筑”——整合建筑和环境元素,创造结构形式,并建立元素之间的功能和空间关系。当年实现如此庞大的框架需要在材料、设计、结构分析和方法方面不断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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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志区采用的大屋顶钢结构,主体部分已被拆除,目前只有一个单元体被保留在万国博览会纪念公园内作为展示 ©图片来源网络

大屋顶为钢结构,宽108m,长291.6m,高37.7m,由六根柱子支撑。屋盖为双层空间网架结构,单元尺寸10.8m*10.8m,弦杆、腹杆与空心铸铁球节点通过高强度钢螺栓连接。由639个接头和2272根杆件组成的结构体自身重达4240吨。网架中间填充由多层透明聚酯薄膜制成的双膜气垫,每个气垫尺寸为10m*10m,共243个单元覆盖30000平方米的屋顶表面。设计团队找了所有可用的透明塑料材料,最终选择了聚酯薄膜,并且在上方增加了铝箔隔热膜,反射了60%的太阳热辐射,最外面的保护层能够减少紫外线对于材料本身的损害。最初丹下健三希望整个屋面像是一朵漂浮的云,实际建成的大屋顶全然是工业巨构的模样,超出他的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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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0年大阪世博会太阳塔

环绕最中央的太阳塔,十一个装置插入大屋顶的双层结构中间,构成了空中展厅,黑川纪章与Archigram、Yona Friedman、Moshe Safdie等同时代的西方建筑师参展,在空间框架和胶囊内展开对于未来生活的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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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国博览会纪念公园

矶崎新虽然不在新陈代谢小组当中,但是依然设计了节日广场的表演设备及控制系统,在地面和屋顶配置了照明、音响、机械等各类装置,广场上还有两个20m高的机器人,分别叫做Deme和Deku,它们会制造烟雾、控制灯光、搭建临时舞台,还能为表演团队提供可移动的更衣室。

轴线最南端的世博塔由菊竹清训事务所设计,塔高127m,主体结构与大屋顶类似,由钢管和球节点组成。塔内有九个大小不同的舱室、两个平台、两部高速电梯和一个螺旋楼梯,模拟一个社区的结构。然而事务所里有一位年轻人对这次世博会感到失望,不仅没有继续参与世博塔的设计,还离开了菊竹清训的事务所,这个人是伊东丰雄(Toyo I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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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0年大阪世博会世博塔 ©图片来源网络

“1965年,我大学毕业,开始在菊竹清训办公室实习,对Metabolism的未来充满期待。然而,我的期望被辜负了。我对1970年世博会感到失望,因为对未来城市的期望已经被工业社会的现实所超越。在菊竹的办公室,我负责世博塔,但最终失望地决定离开办公室。另一方面,尽管新陈代谢派的目标是工业化社会,但最终接管的是消费社会。因此,基于工业化的新陈代谢运动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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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国博览会纪念公园

矶崎新在与库哈斯对谈时提到的社会变化或许可以为伊东的失望提供些许注解:

“直到70年世博会,如何代表国家意志是丹下健三的建筑概念的基本框架。他在60年代提出的“巨构”的规划概念也源于此。进入20世纪70年代,日本首相田中角荣(Kakuei Tanaka)开始重组国家的实体,称之为日本列岛改造计划。丹下是参与政府运作并提出想法的人之一。国家本身的力量在70年世博会达到顶峰后就开始减弱,紧接着是1973年的全球石油危机和1976年的洛克希德案(注:日本政界丑闻,时任首相田中角荣被指控收受5亿日元贿赂,促成全日空航空公司购买美国洛克希德公司的L-1011型客机)。这时美国开始从越南战争的失败中恢复过来,并将新自由主义的概念引入全球资本。这对作为现代民族国家的日本产生了重大的影响,以至于日本也不得不从根本上改变其资本的流动方式。在我看来,被洛克希德事件“击落”的田中是这场动荡的第一个受害者,新陈代谢小组似乎也因此成了局外人。日本民族国家的力量逐渐减弱。就美国而言,里根和撒切尔在80年代所谓的“里根经济政策”中进行了合作。就日本而言,资本逐渐悄无声息地融入民族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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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大阪世博会,游客登临“空中之环”(大屋根),大阪海湾的景色尽收眼底

日本首相中曾根康弘(Yasuhiro Nakasone)在其"民地活用”(Minkatsu Policy)的新政策中阐明了这一趋势(注:“Minkatsu Policy”是20世纪80年代末日本政府的一项举措,通过放松管制和出售公共土地,吸引私人融资和资本参与城市发展。)这一政策只不过是允许资本接管民族国家的一种手段。日本随后陷入了泡沫经济,泡沫经济与两极对峙几乎同时结束。苏联解体了,但是作为民族国家的日本?我怀疑它那时就已经不存在了。"

或许新自由主义带来的消费社会和市场竞争机制从根本上削弱了一个职业群体联合起来的可能,为了获得项目,每个人都需要发展差异化的设计策略。有意识的集体消失,无意识的集合出现。

半个世纪之后,世界博览会再次来到大阪,日本却没有了世界设计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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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时隔55年,世博会再一次来到了大阪

一个开放的、不甚严密的边界,一片去中心化的、没有方向的场域。轴线、核心等确定性的元素在规划设计上消失,或许是因为今年世博园的面积不及70世博会的一半,所以难以捕捉“城市设计”的想法和策略。唯一想到的是“去中心化”这一互联网时代的社会关系形态,在这一届世博会中,每个节点都具有高度自治的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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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流动的人群与建筑之间,世博会展览现场每个节点都自成秩序

走出梦洲车站,乘坐自动扶梯来到地上,穿过主入口,大屋根起伏的屋面漂浮在眼前。这座由藤本壮介设计的环形构筑物将绿地升至半空。乘坐扶梯来到屋面,放眼望去,圈内是人山人海的嘉年华,圈外是还在依然忙碌的码头和一望无际的海面。根据设计说明,大屋根为模块化、可拆卸的木结构,梁柱的交接采用了日本传统寺庙和神社中常见的Nuki技术,建筑约70%的木材是日本的雪松和柏树,30%是外国苏格兰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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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大阪世博会核心建筑之一空中之环(大屋根),有日本建筑师藤本壮介设计,是世界上最大的木结构建筑

大屋根通过回应历史和传统为自己寻找合理性,尽管如此,这座巨大的圆环依然是整个世博园内的最佳设计,尤其是在大阪的雨季和炎热的夏天,这里是唯一一处不用排队、预约、抽签等繁琐的步骤就可以直接使用的空间,在举目不知身在何处时,大屋根是几乎唯一的参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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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ull²展示馆取形于立体像素,表面覆盖反光镜面膜会随着声音震动产生呼吸般的运动

园区最具未来感的建筑是由Noiz Architects设计的Null²,外观看着像音箱,实则取形于立体像素。表面覆盖的反光镜面膜是一种新材料,由Noiz Architects、Taiyo Kogyo(膜结构集团公司)、展馆研究员兼媒体艺术家Yoichi Ochiai合作开发,通过调整振动频率和内部机器人的动作,膜的形状会发生变化,产生波浪般的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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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海洋穹顶由建筑师坂茂设计,使用纸、竹和CFRP(碳纤维增强塑料)等新型材料

除此之外,建筑师以不同的方式回应“未来社会”这个议题。有人尝试新材料:金野千惠设计的画廊使用食品残渣制造的混凝土;坂茂在蓝色海洋馆的三个穹顶分别使用集成竹材、碳纤维塑料管和纸管,碳纤维塑料的重量仅为同等强度的铁的1/5,常见于航空航天和汽车设计,这是世界上第一座碳纤维塑料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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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大阪世博会女性馆,由日本女性建筑师咏山祐子设计,大量使用上届世博会日本馆建筑、构件材料

有人重复利用旧材料:永山祐子在女性馆中再次使用了2020年迪拜世博会日本馆的构件,包括6000根杆件和2000个球节点漂洋过海来到大阪,为了在重组的过程中不增加任何新的零件,奥雅纳开发了专门的软件进行结构分析和计算;小林广美、大野宏、竹村优里佳在设计厕所的时候使用了遗憾石——为了重建大坂城切割出来但没有用上的石头;周防贵之(Suo Takayuki)在“Sign of Life”主题馆中将废弃的校舍重新组合为三栋新建筑,因为时间的痕迹而散发出沉静的气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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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ndedge、Farm和Nod事务所将3D打印的聚碳酸酯面板包裹在厕所外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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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泽隆在公厕的设计试图呈现55年代后的“新陈代谢”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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斎藤信吾建筑设计事务所+Ateliers Mumu Tashir设计的公厕整体由14 个高低错落的单元组成,每个单元功能不尽相同,为多元文化背景与性别认同的使用者所设计

本届世界博览会主办方组织了一次竞赛,开放包括公厕、休息区和画廊在内的20个小型公共设施给40岁以下的建筑师。Pondedge、Farm和Nod事务所使用3D打印的聚碳酸酯面板包裹在厕所外侧,创造出暧昧柔软的边界;在另一座厕所当中,滨田建筑师事务所(Aki Hamada Architects)选择3D打印泥土,创造出有机的形态;Group设计的厕所完全性别中立;米泽隆事务所设计的休息区致敬新陈代谢,堆叠的单元在世博会结束会被放置在公园和广场上再次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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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西麻贵和百田有希设计的休息区,建筑要素变得柔软亲切,扩大了建筑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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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山谷和洞窟为原型设计的休息区,由日本建筑师服部大祐和新森雄大主持设计

曾经退出70世博会的伊东丰雄这次采取了一种游离的姿态,他并没有置身于藤本壮介的大圆环中,而是大圆环的旁边创造了另一个圆——世博大厅(EXPO ha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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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东丰雄操刀的世博大厅(EXPO Hall)成为醒目的地标

伊东丰雄说:“世博会最初是为了参展国的展馆与地方特产提供展示机会。这一传统一直延续至1967年蒙特利尔世博会。然而,随着全球化进程,世博会已不再是各国展示身份的舞台。换言之,世博会如今已蜕变为以场馆经济效益为核心的主题公园。2025大阪世博会的主题聚焦于对“未来社会”的展望,以科技进步描绘未来图景。我对这一主题存疑,所以决定提出一种表达对立观点的建筑方案。2025大阪世博会已成为展示人工智能如何点亮未来的舞台。与这一理念形成对比,我试图揭示建筑所蕴含的潜在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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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径约67米的金色屋檐既呼应了1970年大阪世博会太阳塔,也和空中环岛(大屋根)形成对话

在开放和交流几乎成为一种标准答案的时候,世博大厅堪称孑然一身。人们站在中国古代建筑屋檐下向上看到的界面又被称为第六立面。世博大厅的第六立面是具有反射性能的金色面板,圆台形的主体结构倒映在第六立面上,仿佛向天空无限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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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塞拜疆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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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动态平衡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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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兰馆以“地球上的访客”为核心理念,展馆中心那颗直径10.6米的发光球体是对1970年大阪世博会太阳塔的致敬

“在全球正从工业社会向信息通信社会转型之际,世界博览会对全人类具有怎样的重要意义?”这是丹下健三在规划1970大阪万国博览会时提出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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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0年大阪世博会大屋顶的一个结构单元和太阳塔依然被保留在了万国博览会纪念公园

如果抛开建筑师的身份,这个问题似乎没有那么难回答。曾任上海市人民政府副秘书长、市规划和国土资源管理局局长的孙继伟在接受采访时说:“城市的发展包括方方面面,除了硬件的建设、企业的参与、产业的竞争之外,通过展览、活动等事件提升大家对城市的关注度和兴奋度,也是在城市营造和运营的过程中的一个方法。我觉得对于需要发展的,需要进一步更新的,或者经济在上升时期的地区,这种大型的博览会还是能起到加速、催化和激发的作用。另外,吸引来自全世界的关注度也是其他活动一般很难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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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上海世博会 ©图片来源网络

他提到亲身经历的上海世博会,“上海世博会是黄浦江两岸变化的很大的动因和契机。西岸由于地处世博会正对面,所以需要整治;一些世博会的场馆留下来作为世博公园的文化设施,世博会文化中心是现在的梅赛德斯-奔驰文化中心;浦西的央企总部和文化博览区也在世博会后陆续开始建设。上海市2035年的定位是要成为国际大都市,世博会这种重要活动无疑在短期之内对城市能级起到了推动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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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如今上海黄浦江西岸风貌 图片来源:MVRDV©刘国威

本届世博会所在的梦洲是填海造地的人工岛屿,在1988年曾被划进大阪新的城市中心,因为泡沫经济暂停开发。在大阪市申办2008年奥运会时,梦洲又被规划为奥运村,然而申奥失败,梦洲变成工业用地,东区被开发成集装箱码头。在取得世博会举办权后,梦洲的开发进入新阶段。2023年4月14日,经日本政府批准建设计划,大阪将与美国米高梅国际酒店集团联手在梦洲兴建以赌场为主的综合度假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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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国博览会纪念公园

况且世博会是一项盈利的活动,虽然在开幕前由于建设进度等问题引发不少质疑,但是根据官方公布的数字,今年的世博会依然实现超过200亿日元的盈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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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大阪世博会日本馆,创新采用了雁行排列的正交胶合木(CLT)同心圆环结构

如果以建筑设计的角度来看,这个问题在当下变得有些不易回答。从1851年的首届世界博览会开始,场馆的建设就与材料和技术的实验密不可分。1970大阪万国博览会上出现的充气膜结构后来被广泛应用。来到人工智能时代,建筑除了作为容器和幕布之外还能与技术产生怎样的关系?建筑师是否会作为一个职业群体面对越发不确定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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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大阪世博会电力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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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NAA设计的Better Co-Being展馆,是一个没有屋顶和墙壁的展馆

基于新陈代谢诞生的背景,我们问伊东丰雄关于日本建筑师的身份认同问题。他没有因此而扰,而是将视角扩大,他说:“我认为在21世纪,我们应该提出一种来自亚洲的,具有生命力和发展潜力(generative)的建筑——一种超越西方现代主义的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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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塔尔馆国家馆由隈研吾团队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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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来自中东地区的沙特阿拉伯,则选择福斯特建筑事务所(Foster + Partners)设计国家馆

在2025年大阪世博会主题周的“城市更新”研讨会上,中日规划、建筑与艺术领域的创想家们,以设计为棱镜,剖开了上海与大阪两座城市的更新密码——从工业遗存的美学再造,到科技与艺术的空间共生,每一种实践都在回答:好的城市设计,如何让生活更有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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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大阪世博会设计周“城市更新”研讨会海报

同济大学伍江教授提及的黄浦江滨江更新,是设计介入城市的经典样本:外滩将快车道转入地下,让百年滨水空间重归市民;原发电厂变身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PSA),粗犷的工业穹顶与细腻的艺术展陈碰撞出独特美学。株式会社日建设计砂田哲正分享的上海西岸传媒港,更以“微笑曲线”天际线与“无围墙连通”设计,将19万平方米空间织成有机整体——9个地块的地下停车场互通、垂直动线引入自然光,这种“系统级设计思维”,让产业园区跳出冰冷框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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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济大学伍江教授

艺术家高幼军(Tango)则巧妙地“轻设计”焕新街区。在上海旧区改造中发起的“街猫计划”,用一张猫咪照片激活老社区记忆;本次上海城市空间艺术季(SUSA)的AR猫形装置,让复兴岛的工业起重机与虚拟萌宠互动——在他眼中,设计不必宏大,一只猫、一段影像,就能成为人与建筑的“情感媒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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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家高幼军(Tan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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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阪世博会设计周“城市更新”研讨会由Wallpaper*中文版主编邓圆也主持

大阪的设计活力,源于“民间与日常的共振”。Code-a-Machine总裁增井辰一郎带来的大阪艺术与设计节,由百货公司、铁路企业等民间力量主导,将“海上吊床”(废弃渔网制作)、“神秘能量LED装置”植入街头——设计不再是美术馆里的展品,而是通勤路上的惊喜。这种“无门槛的公共设计”,与上海SUSA“桥下舞蹈空间”的理念相通:好的城市设计,从来不是精英创作,而是让普通人在日常中遇见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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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大阪世博会设计周“城市更新”研讨会现场

研讨会上,中日创想家的共识尤为清晰:可持续设计不是技术堆砌,而是在地性的精准表达。日本馆的可拆卸木材榫卯结构、上海复兴岛的“轻改造”策略,都在证明——设计的力量,在于用最小干预,激活空间最大价值。

回到上海,目前2025上海城市空间艺术季已于9月30日启幕,将持续至12月13日,复兴岛的工业遗址与数字艺术仍在持续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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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大阪世博会

“我们还需要世博会吗?”答案终将是开放的,在人类现代化的进程中,世博会提供了不可替代的、物理层面的面对面交流空间。建筑实验与前沿科学的展示方式可能会发生改变,但不变的是,面对共同的挑战,关于城市生活的讨论仍将持续展开着。

摄影:张景翔

撰文:李里

编辑:zhuoran

编排:薛韬

大阪世博会主题周“城市更新”研讨会

统筹:林莹、曹沈悦

来源:卷宗Wallpap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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