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93 年的初秋比往年凉得早,我攥着皱巴巴的学费通知单蹲在门槛上,看着哥把镰刀在磨石上蹭得发亮。土坯墙上用粉笔画着的 “开学倒计时” 已经剩最后三天,我的初中报名费要五十六块,哥的高中择校费更是要两百三,这对靠两亩玉米地过活的家里来说,简直是个天文数字。
1993 年的初秋比往年凉得早,我攥着皱巴巴的学费通知单蹲在门槛上,看着哥把镰刀在磨石上蹭得发亮。土坯墙上用粉笔画着的 “开学倒计时” 已经剩最后三天,我的初中报名费要五十六块,哥的高中择校费更是要两百三,这对靠两亩玉米地过活的家里来说,简直是个天文数字。
“去趟你大舅家吧。” 母亲把最后一碗玉米糊糊推到我们面前,声音比碗沿的豁口还沙哑。她的蓝布褂子洗得发白,袖口磨出了毛边,“带上筐,顺路挖点野菜回来。”
哥把镰刀插进背篓,我拎着母亲连夜蒸的两个玉米面窝头,踩着露水下了山。大舅家在邻村的砖瓦房里,是全村少有的盖了二层楼的人家。推开那扇刷着绿漆的大门时,我手心的汗把窝头的油纸都浸湿了。
大舅正坐在堂屋的太师椅上抽旱烟,看见我们进来,眼皮都没抬一下。舅母从厨房探出头,围裙上还沾着面粉:“这不是丫头和小子吗?咋想起过来了?”
哥把野菜筐放在墙角,搓着手说明来意:“舅,我和小妹要开学了,家里实在凑不出学费,想…… 想跟您借点。”
大舅把烟锅在桌腿上磕了磕,烟灰簌簌落在青砖地上:“借?去年你娘借我的三十块还没还呢。再说我家你表弟也要买新文具,哪有闲钱?”
我赶紧把窝头递过去:“舅母,这是我娘蒸的,您尝尝。” 舅母接过去塞给旁边玩耍的表弟,脸上堆着笑却话里带刺:“你们家的心意我领了,可这钱的事,真是爱莫能助。你娘当年非要嫁你爹那个穷酸,现在遭罪也是自找的。”
哥的脸涨得通红,拉着我就要走。大舅突然开口:“等等,” 他起身进了里屋,出来时手里攥着个蓝布包,“这是你舅妈淘汰的旧布,你们拿回去,让你娘缝个坐垫啥的。” 布包硬邦邦的,我捏着边角,心里凉得像山涧水。
回程的路走得格外慢,哥把布包扔在背篓里,踢着路边的石子:“以后再也不来了。” 我蹲下来捡布包时,发现它比看起来沉不少,摸上去里面像是裹着硬纸板。
到家时母亲正在院子里翻晒玉米,看见我们空着手回来,嘴唇动了动没问什么。哥把背篓往墙角一放,没好气地说:“舅就给了块破布。”
我把布包掏出来放在石桌上,刚解开绳结,一沓用手绢裹着的钱 “啪嗒” 掉在桌上。母亲凑过来捡,手指抖得厉害 —— 手绢里裹着三百块钱,还有一张纸条,上面是大舅歪歪扭扭的字:“别让孩子耽误上学,钱不用还。”
布包最里面还藏着两包水果糖,是城里才有的奶糖,包装纸印着孙悟空。母亲把糖塞进我手里,突然捂住脸哭了,肩膀一抽一抽的:“你大舅…… 当年我出嫁,他偷偷塞给我五十块,现在还是这样……”
我剥开一颗糖放进嘴里,甜味儿顺着喉咙往下滑,却看见母亲抹眼泪时,鬓角的白发比去年多了好些。哥蹲在玉米堆旁,把那三百块钱数了三遍,又小心地放进母亲的针线笸箩里。
那天晚上,母亲坐在煤油灯下缝坐垫,用的就是大舅给的那块蓝布。布上印着过时的牡丹花纹,她缝几针就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嘴角藏着笑。我和哥趴在桌边写作业,煤油灯的光把我们的影子投在墙上,忽明忽暗的,像极了日子里那些起起落落的盼头。
后来我才知道,那年表弟的新文具是大舅用卖鸡蛋的钱买的,舅母为此跟他吵了好几天。而那块蓝布,是大舅特意从供销社挑的新布,故意说成旧的,怕伤了母亲的自尊。
三十年后再想起那天,我手里的水果糖早没了当年的甜,可母亲哭着说 “你大舅还是这样” 时的模样,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晰。原来亲人之间的帮扶从不用挂在嘴边,就像那块藏着钱的蓝布,看着普通,里面裹着的全是掏心掏肺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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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本文为虚构故事,旨在展现一种生活态度和对生活品质的追求,并非真实事件。]
来源:故事课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