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地经济”：国家在下一盘大棋，普通人别当成自助餐

摘要：“深地经济”这个词儿，最近突然就飞天了，搞得好像一夜之间我们脚底下这片厚实的土地，突然就变成了亟待开采的金山银山。每当这种宏大又略带科幻色彩的新词儿从庙堂之上传来，市场里的兄弟们就跟听见了发令枪一样，乌泱乌泱地往前冲，生怕自己错过下一个能改变命运的风口。但凡在

“深地经济”这个词儿，最近突然就飞天了，搞得好像一夜之间我们脚底下这片厚实的土地，突然就变成了亟待开采的金山银山。每当这种宏大又略带科幻色彩的新词儿从庙堂之上传来，市场里的兄弟们就跟听见了发令枪一样，乌泱乌泱地往前冲，生怕自己错过下一个能改变命运的风口。但凡在市场里被捶打得久一点，你就会发现，这种“新概念”的诞生，本质上跟咱们小区门口新开的预制菜馆子没啥两样。开业酬宾，锣鼓喧天，人声鼎沸，看起来热闹非凡，但最后能不能活下来，甚至活得好，靠的从来不是开业那几天的吆喝声，而是后厨那几位师傅的手艺到底稳不稳定，以及食客们的嘴巴到底挑不挑。

说白了，任何一个新概念，尤其是这种听起来就得花大钱、周期长到能熬死一代人的“深地”项目，从PPT上的一个名词，到真正变成能往你银行卡里打钱的“经济”，中间隔着一条深不见底的马里亚纳海沟。而我们绝大多数普通人，就站在海沟的这一边，看着对岸那片理论上物产丰饶的新大陆，心里痒痒，总想搭个船过去瞧瞧。这时候，最先出现的，不是工程师和科学家，而是一大批卖船票的、画航海图的，以及在岸边声嘶力竭告诉你“不上船你将错过一个时代”的黄牛。这，就是人性，也是资本市场的基本盘。

我们不妨用一种“草台班子”的视角来解构这件事。一个高大上的“深地经济”战略，听起来是国家意志，是科技前沿，是未来产业。但在执行的毛细血管里，它会变成什么样？很可能就是一个地方的小办公室，几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对着一堆文件发愁，琢磨着怎么把上头传达的“精神”翻译成一个能看得懂、能落地的项目策划书。他们的KPI可能不是十年后挖出了什么宝贝，而是在下个季度之前，要组织一场“深地经济发展研讨会”，请几个专家来站台，拍几张照片，然后写一篇洋洋洒洒的报告交上去，证明我们“在路上了”。你看，宏大叙事就这么被解构成了一场又一场围绕着PPT和会议纪要的“行为艺术”。而资本市场里的反应，更是这场行为艺术的放大器。消息一出，各路神仙就开始翻箱倒柜找“概念股”，只要公司业务介绍里带个“钻”、“探”、“地”字，甭管它主业是卖金刚钻的还是卖钻天猴的，先拉几个涨停再说。这不叫价值发现，这叫“按图索骥式”的集体狂欢，大家赌的不是这家公司真能从地底下掏出石油，而是赌明天会有更多的人相信它能掏出石油。

这种模式，在历史上简直不要太常见。回想一下大航海时代，哥伦布跟西班牙女王伊莎贝拉一世画的那个大饼——“一直向西，就能到达遍地黄金的东方”。这在当时就是最顶级的“新概念”，风险极高，但想象空间巨大。女王最后被说动了，给了三条凑凑合合的小破船，一群没啥正经工作的船员，这不就是个典型的“草台班子”创业团队吗？哥伦布本人，在当时很多人眼里，跟个忽悠人的骗子也差不了多少。你看，一个足以改变世界格局的伟大事件，其开端竟然如此粗糙、充满了不确定性和赌博成分。女王投资的不是一个稳赚不赔的项目，而是一个概率，一个能让她在与葡萄牙的竞争中“弯道超车”的可能性。

把这个逻辑挪到今天的“深地经济”上，道理是相通的。我们面对的是一个前所未有的资源和能源瓶颈，地缘政治的博弈日益激烈，每一方都在寻找能够摆脱对现有路径依赖的“杀手锏”。向地球深部要资源、要空间，就是一个充满想象力的“哥伦布式”的方案。它本质上是一场国家层面的风险投资。国家投的是未来几十年的能源安全和科技制高点，而市场里的兄弟们，则是跟着女王的船队后面，开着自家小舢板，想捞点顺风顺水的海鲜。两者目标不同，风险承受能力更是天差地别。女王的船要是沉了，她家大业大，亏得起；你的小舢板要是翻了，那可能就是全部家当。

这里面最反直觉的一个冷知识炸弹是：很多时候，这种宏大概念的提出，其短期内的最大价值，根本不在于它本身能不能实现，而在于它所创造的“叙事价值”。这个叙事，能够凝聚共识，能够引导资本流向，能够给一大批相关和不相关的产业提供一个“讲故事”的模板。就像当年互联网泡沫时期，一家公司只要把自己的名字后缀改成“.com”，估值就能飞天，至于它到底是卖狗粮的还是卖水泥的，反而不那么重要了。今天，一个做超硬材料的公司，因为产品能用于“深部钻探”，就成了“深地经济”的龙头。这背后的逻辑，不是它明天就能接到多少来自地心深处的订单，而是它在这个全新的故事里，占据了一个最容易被理解、最容易被想象的角色。大家买的不是它的现在，而是它在这个故事里的“人设”。

所以，对于我们这些在市场里扑腾的普通人来说，看懂这一点至关重要。你要明白，你参与的很可能不是一场严谨的价值投资，而是一场基于“故事”和“人设”的击鼓传花游戏。你赚的钱，不是来自地球深处的矿藏，而是来自那些比你更晚听到这个故事、但比你更激动的人。这游戏能不能玩？当然能玩，但你得清楚自己在玩什么。你不能真的把自己当成要去地心探险的科学家，你的心态应该更像一个在港口倒卖望远镜的商人，你知道那些出海的人大多回不来，但这并不妨碍你把望远镜卖给他们，并祝他们一路顺风。

说到底，无论是“深地经济”还是别的什么经济，我们最终面对的还是那个永恒的主题：人性。对未知的贪婪，对错过的恐惧，以及在集体狂热中的自我催眠。历史总在押韵地犯傻，只不过这次的舞台，从大洋的彼岸，换到了我们脚下的深渊。我们能做的，无非是保持一点平常心，在别人高喊着“冲向地心”的时候，低头看看自己的鞋带，系紧了没。毕竟，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在地面上站稳当，比去地心里淘金，要现实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