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57年10月31号,斯德哥尔摩那个音乐厅,金色的穹顶灯下面,28岁的杨振宁从瑞典国王手里接过了诺贝尔奖章,可就在这同一个时候,北京功德林战犯管理所的大礼堂里头,杜聿明正跟一群‘同学’围着个收音机,当听到‘华人科学家杨振宁获奖’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愣住了,过了
1957年10月31号,斯德哥尔摩那个音乐厅,金色的穹顶灯下面,28岁的杨振宁从瑞典国王手里接过了诺贝尔奖章,可就在这同一个时候,北京功德林战犯管理所的大礼堂里头,杜聿明正跟一群‘同学’围着个收音机,当听到‘华人科学家杨振宁获奖’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愣住了,过了好半天才问旁边的人,“这个杨振宁,是哪个杨家的?”,又过了三天,管理干部送来一封他女儿的亲笔信,他这才敢信,那个轰动了全世界的年轻人,居然是自己的大女婿。
这事儿得从1947年说起,上海龙华机场,杜致礼提着个皮箱准备上飞机,本来要跟她一起走的父亲杜聿明,被蒋介石一封急电给留在了南京,那个十八岁的姑娘就只能自己一个人飞去了纽约,转到卫斯理学院念书,两年后,她在普林斯顿一家叫‘茶园餐厅’的地方端盘子,穿着蓝布工服,手被开水烫得通红,那天下午,一个穿着呢子大衣的年轻人推门进来,用一股子西南联大的口音点了一份青椒肉丝,她一抬头,认出来了,这是当年联大数学系的助教杨振宁,在国外这么一碰上,以前那点师生情分就变了味道,1949年圣诞节,俩人在市政厅签了字结了婚,戒指是花了5美元买的二手白金圈,里头刻着‘Y&Y’,是杨振宁和杜致礼名字的缩写,也是‘双重幸运’的意思。
可对海峡那边的杜聿明来说,女儿的生活就像断了线的风筝,淮海战役被俘以后,他先是被秘密带到东北,后来又转到北京功德林,跟外面写信都得一层一层地审,1950年,他太太曹秀清带着六个孩子去了台湾,日子也不好过,津贴被克扣,人还被监视着,大女儿在美国结婚的消息,她还是从一张被剪掉半拉的《美洲华侨日报》上看到的,那张报纸被审查的人当成包装纸塞进了家属包裹,曹秀清就在那纸缝里看到了‘杨振宁’和‘杜致礼’并排的名字,眼泪一下子就把铅字给弄花了。
1956年,杨振宁跟李政道一起提出了‘宇称不守恒’,整个粒子物理学界都震动了,消息传到北京,周恩来马上就看明白了这张‘华人牌’的用处,他让中国的科学家代表团去瑞典祝贺,还特意安排代表团里的张文裕先去了一趟功德林,请杜聿明给女婿写封祝贺信,杜聿明在小屋子里铺开信纸,就写了两句话,‘亲爱的宁婿:我祝贺你获得诺贝奖金,这是中华民族的光荣。杜聿明即草’,写完,他把信交给了管理员,心里还是不敢信,那个广播里人人称赞的天才,真的是自己那个素未谋面的女婿。
一直到1959年12月4号,杜聿明作为第一批特赦战犯走出了功德林,被安排住进了北京崇文门外一栋灰色的小楼里,上面告诉他,可以跟海外的亲戚通信了,他第一时间就给女儿发了封电报,可电报先到了杨振宁手里,那时候杜致礼刚生下大儿子杨光诺,正在纽约郊区坐月子,杨振宁把电报念给妻子听,最后那句‘父甚念汝’,让她当场就哭出了声。
翁婿俩真正见上面,那得是1971年的夏天了,杨振宁带着夫人绕道巴黎飞到北京,飞机在南苑机场一落地,杜聿明和曹秀清早就在舷梯底下等着了,杜致礼老远就喊了一声‘爸’,杜聿明却先朝着女婿伸出了手,杨振宁犹豫了一下,叫了句‘杜先生’,周恩来在一旁听了哈哈大笑,“应该叫岳丈大人才对!”,他们四个人合了张影,照片里杜聿明穿着灰色的中山装,腰板挺得笔直,眼睛很有神,杨振宁身子微微侧着,像个学生一样谦虚,照片背面,杜聿明写了一行字,‘1971.7.28 于北京 初次相逢’,离他女儿出嫁,已经过去了整整22年。
从那以后,杨振宁每年都回国,每次回来都要陪岳父喝上一壶花茶,杜聿明喜欢聊抗战时候的事,讲到昆仑关那场血战,还会激动地站起来,用拐杖在地板上画战术图,杨振宁呢,就给他讲基本粒子,讲对称破缺,老头子听得有滋有味,可私底下跟别人说,‘我听不懂,但我知道他在给中国人争面子’,1981年杜聿明病重,杨振宁从美国赶回来,在病床前,老人已经说不出话了,就一个劲儿地拍女婿的手背,拍得通红,追悼会上,杨振宁以家属的身份献了花圈,挽联上写着,‘民族之光,家门之幸’,这八个字,算是给这段迟到了二十多年的翁婿情画上了一个句号。
从收音机里那模糊不清的声音,到第一次握手,杜聿明和杨振宁的这段相认路,走了14年,这事儿就像一面镜子,照出了那个大时代里,一个个小人物的错位和重新缝合,战场和讲台,牢房和诺贝尔奖,敌对和血缘,最后都在那一句‘岳丈大人’里放下了,历史记住了杨振宁的诺贝尔奖,也记住了杜聿明的投降和特赦,却常常忘了那封只有两句话的贺信,那张信纸虽然短,却跨过了海峡,跨过了阵营,让一个父亲在战犯管理所的高墙里头,第一次感觉到了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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