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谷歌的量子芯片Willow成功运行了一种名为“量子回声”(Quantum Echoes)的算法,并首次实现了“可验证的量子优势”。
2025年10月23日,谷歌CEO桑达尔·皮查伊在社交平台上发布了一条简短但分量极重的消息:
谷歌的量子芯片Willow成功运行了一种名为“量子回声”(Quantum Echoes)的算法,并首次实现了“可验证的量子优势”。
也就是说,这台量子计算机完成了一项任务,不仅比当今最快的超级计算机快了约13000倍,而且结果还能被其他实验重复验证。
这个消息乍一听有点技术味儿,但背后的意义,其实非常贴近普通人关心的问题:
我们什么时候能用上真正能解决问题的量子计算机?
它会不会改变药物研发、材料科学,甚至我们日常生活的某些方面?
要理解这件事的重要性,我们得先回到一个基本问题:
什么是量子计算?
它和我们现在用的电脑到底有什么不同?
传统计算机,无论是你的手机还是国家超算中心的庞然大物,处理信息的基本单位是“比特”——要么是0,要么是1。
所有复杂的程序、图像、视频,归根结底都是由无数个0和1组成的。
而量子计算机的基本单位是“量子比特”(qubit)。
它神奇的地方在于,可以同时处于0和1的叠加状态。
打个比方,传统比特就像一个开关,只能开或关;
而量子比特更像一个旋钮,可以在开和关之间任意旋转,甚至同时代表多个状态。
这种特性让量子计算机在处理某些特定问题时,拥有指数级的计算优势。
比如模拟一个分子内部的电子行为,传统计算机需要把每个可能的状态都算一遍,复杂度随着原子数量爆炸式增长;
而量子计算机可以天然地“模仿”这种量子行为,一步到位。
但问题也出在这里:量子态极其脆弱。
哪怕是一点点热噪声、电磁干扰,都会让量子比特“失态”,计算结果就全错了。
过去几十年,量子计算最大的瓶颈不是算得快不快,而是错得多不多。
科学家们一直在想办法“纠错”:
不是修一个错,而是构建一套机制,让系统在出错时能自动发现并修正,同时还能继续扩展规模。
谷歌这次的突破,恰恰就卡在这个关键点上。
Willow芯片是谷歌在2024年12月发布的,拥有105个物理量子比特。
听起来数量不多,毕竟传统芯片动辄上百亿晶体管。
但在量子世界,100多个能稳定协同工作的量子比特已经是非常高的水平。
更重要的是,Willow首次实现了“随着量子比特数量增加,错误率反而下降”的现象。
这听起来反直觉,但正是量子纠错理论追求的目标:
通过把多个物理量子比特“打包”成一个更稳定的“逻辑量子比特”,并用复杂的编码方式保护信息。
在Willow上,研究人员把纠错码的“码距”从3提升到7,逻辑量子比特的寿命达到了291微秒,比单个物理比特还长。
这意味着系统开始具备“自我修复”的能力,就像一辆车装上了自动避震和胎压监测,即使路面颠簸,也能稳稳前行。
而这次公布的“量子回声”算法,正是建立在这个稳定平台之上的应用尝试。
这个算法的核心,是测量一种叫“二级超时间序关联函数”(OTOC)的物理量。
听起来很拗口,但你可以把它想象成一种“量子显微镜”。
传统方法观察分子,就像用模糊的镜头拍一张快照;
而OTOC能捕捉到分子内部原子之间极其细微的动态相互作用,甚至能“读出船体上的铭牌”,正如谷歌团队打的比方。
具体来说,这项技术可以用于核磁共振(NMR)数据分析,帮助科学家更精确地推断分子结构。
在药物研发中,这意味着能更快、更准地理解一个候选药物如何与靶点蛋白结合,从而大幅缩短实验周期和成本。
最关键的是,这次的结果是“可验证的”。
过去很多量子优势实验,虽然声称比超算快,但因为任务过于抽象或结果无法交叉验证,常被质疑“只是秀肌肉”。
而这次,谷歌不仅给出了明确的加速比(13000倍),还展示了实验数据如何被重复、如何与理论预测吻合。
这标志着量子计算开始从“能不能算”转向“算得对不对、能不能用”。
当然,我们也要清醒地看到:
这离“通用量子计算机”还很远。
Willow完成的是一项高度定制化的任务,针对的是特定物理模型。
它不能用来刷短视频、不能处理Excel表格,甚至不能直接破解密码,尽管长期来看,量子计算对密码学有潜在影响。
谷歌自己也明确表示,要实现真正有商业价值的量子计算,还需要百万级的量子比特和更低的逻辑错误率,时间点可能在2030年前后。
国内的情况也不容忽视。
中国在量子计算领域同样进展迅速。
“祖冲之三号”超导量子处理器已达到105量子比特,在某些基准测试中表现优于谷歌早期的Sycamore芯片。
国盾量子等企业在量子通信和硬件集成方面也取得了实质性突破。
全球竞争正在加速,但合作与开放仍是主流。
谷歌此次论文的作者中,就包括2025年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米歇尔·德沃雷,他在宏观量子效应方面的基础研究为Willow的纠错机制提供了关键支撑。
那么,对普通人来说,这件事意味着什么?
短期来看,影响有限。
你不会明天就用上量子手机,银行系统也不会立刻被攻破。
但中长期看,量子计算可能在几个关键领域带来实实在在的改变:
首先是新药研发。
目前一款新药从实验室到上市平均需要10年、耗资20亿美元。
如果量子模拟能提前筛选出有效分子,淘汰无效路径,这个过程可能缩短一半以上。
其次是材料科学。
比如开发更高能量密度的电池、更高效的太阳能材料,或者能在常温下工作的超导体,这些都依赖对微观电子行为的精确理解,而量子计算机天生擅长这类问题。
再比如人工智能。
虽然现在AI主要靠GPU训练,但未来某些优化问题,如大规模神经网络结构搜索可能借助量子算法加速。
不过,这些应用的前提是,量子硬件必须足够稳定、软件生态必须成熟、算法必须适配实际问题。
这就像早期的蒸汽机,一开始只能抽矿井水,后来才驱动火车和轮船。
Willow现在的状态,大概相当于瓦特改良后的第一台实用蒸汽机:
效率还不高,但原理已被验证。
值得一提的是,这次突破也体现了科研的“长周期”特性。
谷歌从2019年发布53比特的Sycamore,到2024年推出Willow,再到2025年实现可验证算法,每一步都建立在前人基础上。
而德沃雷教授几十年前的基础研究,如今成了关键技术的“助攻”。
这提醒我们:
真正的技术进步,往往不是一蹴而就的“奇迹”,而是无数人默默积累的结果。
回到开头的问题:我们离实用量子计算机还有多远?
答案可能是:已经跨过了“能不能”的门槛,正在艰难地爬“好不好用”的山坡。
Willow的13000倍加速,不是终点,而是一个路标:
它告诉我们,这条路走对了,只是还需要更多时间、更多投入、更多耐心。
对于关注科技发展的普通人,不必过度兴奋,也不必嗤之以鼻。量子计算不会一夜改变世界,但它正在悄悄为未来铺路。
就像20世纪40年代的第一台电子计算机ENIAC,占地167平方米,每秒只能做5000次加法,当时没人想到它会演变成今天的智能手机。
技术的种子一旦种下,终会在合适的土壤里开花结果。
而今天,Willow芯片或许就是那颗正在发芽的种子。
来源: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