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那场与西夏“铁鹞子”的初战,虽凭借地利与急智小胜一阵,暂缓了西夏兵锋,却远未到高奏凯歌的时候。杨文广深知,那三百铁鹞子不过是李元昊放出的猎犬,真正的狼群主力,正潜伏在后,虎视眈眈。他率领的五千骑兵,在接应了长城岭残部后,迅速退入更为坚固的麟州城,与守军合兵一处
长城岭下,黄沙浸血,残阳如炬。
那场与西夏“铁鹞子”的初战,虽凭借地利与急智小胜一阵,暂缓了西夏兵锋,却远未到高奏凯歌的时候。杨文广深知,那三百铁鹞子不过是李元昊放出的猎犬,真正的狼群主力,正潜伏在后,虎视眈眈。他率领的五千骑兵,在接应了长城岭残部后,迅速退入更为坚固的麟州城,与守军合兵一处,凭借城防,苦苦支撑。
西夏大军如潮水般涌来,将麟州围得水泄不通。冲车日夜不停地撞击着城门,抛石机将燃烧的巨石和疫病牲畜的尸体抛入城中,云梯如同附骨之疽,时刻考验着守军的意志。城头之上,箭矢如雨,滚木礌石带着守军的怒吼倾泻而下,每一天,城墙上下都在进行着最残酷的消耗。
杨文广白袍早已染成暗红,蟠龙金枪的枪缨被血块凝结成硬邦邦的一团。他如同救火队员,哪里防线告急,他便出现在哪里。枪影过处,必有西夏悍卒毙命。他的勇武,成了麟州守军心中不倒的旗帜。然而,个人的勇武在数十万大军的围攻面前,终究显得渺小。城内粮草日蹙,箭矢储备锐减,伤兵满营,绝望的气息如同瘟疫般悄然蔓延。
第十日,黄昏。一场异常猛烈的攻势刚刚被打退,城头暂时陷入一种死寂般的疲惫。杨文广倚着垛口,大口喘息着,抹去溅在脸上的血污和汗水,望着城外连绵无际的西夏营火,心头沉重如铁。
“少将军!少将军!” 一名浑身是血的斥候,被两名亲兵搀扶着,踉跄奔上城楼,声音嘶哑,带着哭腔,“不好了!我们……我们派去幽州求援的信使,被西夏游骑截杀了!从他身上搜出的……不止是求援信……”
斥候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脸上满是恐惧和悲愤:“还有……还有杨元帅从幽州传来的密报!被……被西夏人当众宣读了啊!”
杨文广心头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密报说什么?!”
“密报上说……辽军得知西夏出兵,攻势更急!萧太后……萧太后她……她已将囚禁的杨门女眷,推至幽州阵前,扬言……扬言若三日之内幽州不降,便……便每日阵前斩杀一人!从……从八姑奶奶开始……明日……明日便是最后期限了啊!”
“轰隆!”
仿佛一道惊雷在杨文广脑海中炸开!他身形猛地一晃,眼前阵阵发黑,蟠龙金枪重重顿在地上,才勉强支撑住没有倒下。
八姑!那个从小看着他长大,性情刚烈如火的八姑杨琪!还有母亲佘太君,诸位嫂嫂……她们……她们明日便要……
一股撕裂心肺的痛楚,混合着滔天的怒火,瞬间冲垮了他连日征战的疲惫!幽州危在旦夕,亲人命悬一线!而他,却被困在这千里之外的麟州,寸步难行!
“啊——!” 杨文广仰天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声音充满了无尽的悲怆与不甘!周围的将士无不悚然动容,感同身受,一股悲凉绝望的气氛笼罩了整个城头。
难道,天真的要亡我杨家?
不!绝不!
杨文广猛地抬起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此刻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火焰!那是一种摒弃了所有理智,只剩下最原始、最决绝的营救欲望!
他一把抓过副将的衣襟,声音因极致的情绪而颤抖,却又带着一种异常的冷静:“听着!我现在要出城!去幽州!”
副将骇然失色:“少将军!不可!城外数十万西夏大军,您这是去送死啊!”
“就算是刀山火海,龙潭虎穴,我也必须去!” 杨文广一字一顿,斩钉截铁,“麟州,交给你了!守不住,便择机突围,保存实力!这是军令!”
说罢,他不等副将再劝,猛地转身,冲向城下马厩。
“少将军!带上我们!” 数十名浑身浴血、忠诚无比的杨家亲兵家将,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决死之意,纷纷持刃跟上。
杨文广脚步一顿,看着这些跟随杨家出生入死的面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但随即被坚毅取代:“好!不怕死的,随我杨文广,闯一闯这阎罗殿!上马!”
夜色,成为了他们唯一的掩护。麟州西门被悄悄打开一道缝隙,数十骑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滑出,试图借助黑暗,绕过西夏大营。
然而,李元昊用兵何等老辣?对麟州的围困堪称滴水不漏。他们尚未奔出五里,便被一队巡夜的西夏哨骑发现!
“有宋军突围!拦住他们!”
警号长鸣,原本寂静的西夏大营,瞬间如同被投入巨石的蜂巢,轰然炸响!无数的火把被点燃,如同蔓延的野火,照亮了漆黑的荒原。蹄声如雷,无数的西夏骑兵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嘶吼着,挥舞着弯刀,要将这区区数十骑彻底淹没!
“结阵!锥形阵!随我冲!” 杨文广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只有一往无前的决绝!他一马当先,蟠龙金枪化作一道金色的钻头,狠狠地凿入了蜂拥而至的敌潮之中!
第一进! 枪出如龙,快似流星!迎面三名西夏骑兵尚未看清来敌,咽喉已被点穿,惨叫着栽落马下。杨家亲兵紧随其后,刀光闪烁,拼死护住两翼,如同一支烧红的铁钎,硬生生在敌群中撕开了一道血口!
第二进! 突破第一层包围,前方是更为密集的步兵枪阵!长枪如林,寒光刺目。杨文广猛地一提缰绳,照夜玉狮子神骏非凡,竟腾空而起,跃过前排枪尖!金枪顺势下劈,如泰山压顶,将一名西夏持旗官连人带旗劈为两半!阵型瞬间出现混乱,亲兵们趁机猛冲,踏阵而过!
第三进! 已深入敌营腹地,四周尽是攒动的敌人和挥舞的兵刃。流矢不断从耳边呼啸而过,一名亲兵为格挡射向杨文广的冷箭,胸膛被洞穿,一声不吭地坠马。杨文广心头滴血,枪势却愈发狂暴,蟠龙金枪舞得泼水不进,周遭丈内,竟无人能近身!枪影过处,人仰马翻,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第四进! 前方出现一队西夏重甲步兵,手持巨盾,如同移动的城墙。“散开!”杨文广大喝,亲兵左右分开。他单骑突前,金枪并非直刺,而是猛地插向地面,借力撑杆,连人带马再次跃起,从盾阵上方飞掠而过!落地瞬间,枪杆横扫千军,将后排的弓箭手扫倒一片!
第五进! 人困马乏,阻力越来越大。一名西夏悍将手持开山巨斧,咆哮着拦在路上。“滚开!”杨文广声嘶力竭,人与马的速度催至极限,金枪后发先至,在那巨斧落下之前,精准地刺入其面门!但那悍将临死前的搏命一击,也划破了杨文广的左臂,鲜血瞬间染红袖甲。他恍若未觉,继续前冲!
第六进! 眼看就要冲破最后一道营栅,前方火光冲天,一员西夏大将率亲卫营拦路,正是李元昊麾下名将,野利遇乞!“小南蛮,留下命来!”野利遇乞大刀狂舞,势大力沉。杨文广此时气力消耗巨大,不敢硬接,全凭精妙枪法周旋。蟠龙金枪如灵蛇吐信,专攻其必救之处,战不十合,卖个破绽,诱其大刀砍空,反手一枪刺中其肩窝!野利遇乞大叫一声,败退下去。杨文广无暇追击,一枪挑飞拦路的栅栏,终于……冲出了西夏连营!
然而,回头望去,跟随他冲出来的亲兵,已不足十人!人人带伤,血染征袍。
第七进! 来不及喘息,更来不及悲伤!因为幽州在北,而他们身处西夏营盘之南!要北上,必须再次穿越这片死亡的海洋!幸存的亲兵看着身后追兵又至,眼中皆露出决死之意。
“少将军!我们护您再杀回去!” 一名断臂的家将嘶吼道。
“不!” 杨文广看着这些忠勇的部下,声音沙哑却坚定,“跟我走!我们……回家!”
他猛地调转马头,蟠龙金枪指向北方那隐约可见的连绵山影,那里是通往幽州的方向,也是另一片未知的险阻。
“杀——!”
残存的十骑,如同扑火的飞蛾,义无反顾地,再次撞入了刚刚杀出、此刻更加狂暴愤怒的西夏军阵之中!
这一次,更为惨烈。身边的战友一个个倒下,用生命为他开辟着道路。杨文广的白袍彻底被血染透,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他的手臂麻木,虎口崩裂,全凭一股不屈的意志在支撑。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冲出去!去幽州!救亲人!
蟠龙金枪的光芒不再如最初那般璀璨夺目,却更加凝练,更加致命,每一枪都带着血仇与信念!
当他最终单人独骑,冲破最后一层阻碍,将震天的喊杀声甩在身后,没入黎明前最深沉的黑暗中时,天边,已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他伏在马背上,剧烈地喘息着,回头望去,麟州城远在天边,西夏大营的火光依旧映红半边天。而他的身前,通往幽州的路,漫长而未知。
这一夜,他七进七出,浴血百里,斩将夺旗,几近身陨,只为心中那份无法割舍的牵挂。
照夜玉狮子浑身汗血交流,步伐已然踉跄,却依旧顽强地向着北方,迈动着脚步。
杨文广紧紧握着手中的蟠龙金枪,那是他此刻唯一的依靠。他知道,战斗还远未结束。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
他抬起头,望向北方幽州的方向,染血的脸上,唯有那双眼睛,依旧亮得吓人,如同暗夜中永不熄灭的寒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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