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44年,抗日战争曙光初现,邓朴方出生了。由于是家中唯一的长子,邓朴方得到了许多关爱。从小,邓朴方和父母形影不离,跟着父亲南征北战。
中国有一句古话,叫“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讲的是得了别人的恩惠,一定要十倍、百倍报答对方。
深受中国传统文化影响的邓公在儿子坠楼后,曾提出要看望邓朴方的救命恩人。
然而,这位施恩者却说:“别来!”。
那么这位施恩者是谁呢?他又为何不图回报呢?
1944年,抗日战争曙光初现,邓朴方出生了。由于是家中唯一的长子,邓朴方得到了许多关爱。从小,邓朴方和父母形影不离,跟着父亲南征北战。
随着毛主席在天安门前的郑重宣告,共和国诞生了。此时,邓朴方也早早定居于北京。
不久,邓朴方入读北京市第十三中学。尽管中学里的学生多是党政领导人的后代,但很少有人知道邓朴方的真正身份。
在学校里,邓朴方极为低调,对待同学彬彬有礼。平日里,邓朴方总是留一个小平头,衣着也非常朴素,常穿一件半新不旧的蓝大褂。出行时,邓朴方也不坐专车,一辆自行车便是他的坐骑。
如果不是他成绩出众,人缘又好,估计很少有人会注意到他。论学业,邓朴方有成为科学家的实力。
高考时,邓朴方以每门功课平均九十分的成绩考入了中国最高学府——北京大学。本来,邓朴方的梦想就是当一名科学家,好为社会主义事业添砖加瓦。
因此,邓朴方选择了技术物理系作为专业。他认真钻研,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他兴趣广泛,常和同学们指点江山。
大学四年级,邓朴方响应国家号召,带着同学们来到大渡河畔峨县,主持“四清”工作,算作是社会实践的一部分。
6月1日,工作结束,邓朴方告别了峨县的汉族、彝族乡亲,坐火车返回北京。在车厢里,大家欢声笑语,回味几个月的农村生活。
有的人抱怨农村条件差,但邓朴方却驳斥道:“条件虽差,人却良善,全当是一次特别的人生经历,封存在记忆深处。老年时,拿出来翻一翻,不也是一种乐趣吗?”
回到北京,人一落脚,邓朴方及同学们都被卷入了运动的浪潮中。大学生,处于狂躁、激情的年龄段。
思想不成熟的邓朴方和许多同学一样,加入了运动中,还成为系里的领导人物。可随着运动愈演愈烈,邓朴方渐渐不知所措。
很快,斗争降临到了父亲的头上,连累着儿女们都吃苦受累。
一天,苦闷之极的邓朴方一边在校园散步,一边借酒消愁。等走到颐和园的后湖,邓朴方遇到了同窗好友。两人坐在半山腰的树林边的石头上,邓朴方就向好友倒了心中的苦水。
可没想到的是,这所谓的好友不过是趋炎附势的小人。他将两人的谈话和盘托出,交给了聂元梓。
从此,邓朴方就成了斗争对象,被聂元梓取消了预备党员的资格,还把邓朴方秘密关押在北大东门外一座灰色大楼里。
身陷囹圄,邓朴方遭到了残忍的对待。看不到希望,邓朴方心灰意冷,留下了绝命书。
随后,邓朴方利用上厕所的机会,推开一扇窗,从三楼一跃而下。
他的身体在空中被一根手指粗细的铁丝拦了一下,导致背部先落地。只听“嘭”的一声,邓朴方脊骨第一腰椎和第十二胸椎骨折断了。
重重的落地声,吸引了不少前来看热闹的年轻学生。他们一见是邓朴方,都跟看到瘟疫似的,不敢上前一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邓朴方睁开了双眼。
看见周围站在的几个,邓朴方知道他们是聂元梓派来的“看门狗”。
怒不可遏的邓朴方对这几个人说:“告诉聂元梓,我要求治疗!”其实聂元梓早就得到了消息,不过他非但不立即将邓朴方送往医院,反而用广播里的喇叭造谣,称:“邓朴方是畏罪自杀。”
随后,聂元梓才安排几个人将邓朴方送进了北京大学校医院。谁知,校医院以伤势过重,拒绝收治。
几个人又将邓朴方送到第三附属医院,不料医生却说:“我现在工农兵还看不过来呢,还给他看病。你们把他抬走吧,我们这里不看。”
一连送了两个医院都不收治,送邓朴方的几个人一合计,顺势将他仍在医院的躺椅上,然后便溜之大吉。
第三附属医院一看这不行,又叫来一辆救护车,趁着夜色,将邓朴方送回了北大校医院门口。
由于已经是深夜,周边几乎没有行人,校医院的守卫又将邓朴方抬到了一间空病房,任他自生自灭。
第二天,邓朴方一位姓曾的同学找到了王凤梧,说自己要分配了,以前还找邓朴方借过20元钱,委托王凤梧转交。王凤梧本来是北京外文印刷厂的一位老师傅,被派到物理系,当工人代表。
接过钱,王凤梧就在校园到处打听邓朴方,从一位善良的同学口中得知了邓朴方还躺在空病房的一个角落里。
王凤梧急忙赶到,对病房的邓朴方问道:“你就是邓朴方吗?”
走投无路的邓朴方也顾不得许多,“嗯”了一声。
王凤梧看邓朴方正在打哆嗦,伸手摸了摸邓朴方的额头,才知道邓朴方发高烧了。王凤梧鼻子发酸,眼眶红了。他没有说还钱的事情,而是说:“我现在去叫大夫,给你看看,你别着急。”
十几分钟过去了,医生被领着进入了病房。医生简单给邓朴方打了退烧针,还开了药,便匆匆离开了。
接下来的日子,王凤梧又找来了邓朴方的两个妹妹,邓楠和毛毛,让她们俩照看。临走前,王凤梧还说:“你们不用怕,现在是工人做主,有事你们就找我。”
次日清晨,王凤梧还带来了几本印发的学习资料。看着邓朴方,王凤梧惋惜地说道:“同学们都讲他成绩不错,是要一心干事业的人。”
也许是看到了人间还有温情,邓朴方精神振奋了不少。他还安慰王凤梧,说:“王师傅,你别会心,我腿不行了,但还能当个科学技术员……。”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天就黑了。这一夜,邓朴方睡得很香。
过了几天,校医院找到王凤梧,坚持要让邓朴方出院。另外,工人宣传队队长还告诉王凤梧,称“你宣传队员的资格被取消了,该离开北大了。”
当得知王凤梧要走,同学们感情上过不去。有的同学还赶到王凤梧的家中,和他告别。
实际上,王凤梧早由预料,他安慰同学们,说:“说实话,我也不想回厂。我找宣传队的刘瑞群政委谈过,他也不同意,但还是没用。”
在离开北大之前,王凤梧还放心不下邓朴方。为了尽最后一点力量,王凤梧找了一辆三轮车,拉着邓朴方跑遍了北京城,求医问药。有一次,一老一少的两人来到了东城中医学院,请了一位名叫刘寿斋的老中医。
刘寿斋说:“他的病太重了,时间耽搁的太久。再说,他这是骨头出了问题,你还是找骨科专家看一看。”
听了刘寿斋的建议,王凤梧找北大校医院的芮大夫帮忙,拍了一张x光片,进入积水潭。不料积水潭一听患者是邓朴方,一口回绝了王凤梧。
无奈之下,王凤梧和邓朴方一起写了“折子”,托人递给了领导。这事被毛泽东知道了,就叫当时的公安部长谢富治过问此事。
如此,邓朴方才住进了积水潭医院。后来,形势又严峻了几分,邓朴方又被送到了救济院。
可以说,要不是王凤梧一直帮助邓朴方,邓朴方是无论如何也熬不过去的。1969年10月末,邓朴方才离开了救济院,几经辗转,来到了江西,和父母重新团聚。
在江西的岁月,邓朴方虽然清贫,但很快乐,毕竟能和家人在一起。
那时候,邓朴方用工人帮忙做的哑铃,锻炼上肢。自己在家鼓捣收音机,闲暇时就翻翻书。
改革开放以后,邓朴方的日子好了不少,并回到了北京,住在301医院。
懂得感恩的邓公提出要去看望一下王凤梧,还吩咐工作人员找到了王凤梧的住处,并告知了这一请求。
不曾想,王凤梧却拒绝了,他说:“我救助朴方不为别的,只是不忍看到他孤零零一人。”得知王凤梧如此高风亮节,邓公只好作罢。
在301医院,邓朴方找到了新的人生方向。他听一位名叫陈晋元的教授讲,中国需要建立一个现代康复医疗体系。不仅是单纯的医疗康复,而是全面康复,这让邓朴方深受启发。
1983年,邓朴方和同为残疾人的王鲁光开始筹建中国康复研究中心。
有一天,邓朴方还收到一封残疾人的来信。残疾人说:“你们要快啊,不要等我进了棺材板,康复中心才建成。”
邓朴方看在眼中,更加明白了肩上的责任。1984年3月,在邓朴方的推动下,中国残疾人福利基金会成立。
5年之后,福利基金会和中国盲人聋哑协会合并,成为中国残疾人联合会,邓朴方担任首任主席。
有人曾质疑邓朴方的动机,这话传到邓朴方的耳朵里,邓朴方对记者说:“我都死过一次的人,还怕流言蜚语吗?”
经过几十年的运作,中国残疾人联合会帮助了数万残疾人,重返工作岗位,并找到了人生价值。从这个意义上讲,邓朴方无愧于父亲的谆谆教诲。
《邓朴方回忆梦魇般的往事》福建党史月刊
来源:墨珑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