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盯着他半跪着的背影。玻璃橱窗蒙着层薄雾，映出我们叠在一起的影子——他穿着我去年送的驼色毛衣，袖口起了点球；我套着洗得发白的珊瑚绒家居服，左袖口沾着团猫毛，是布偶昨天扒拉沙发留下的。

"小满，你手怎么抖成这样？"陈树的声音裹着笑，温热的呼吸扫过我手背。他的拇指在我手背上轻轻摩挲，像从前哄我喝中药时的安抚。

我盯着他半跪着的背影。玻璃橱窗蒙着层薄雾，映出我们叠在一起的影子——他穿着我去年送的驼色毛衣，袖口起了点球；我套着洗得发白的珊瑚绒家居服，左袖口沾着团猫毛，是布偶昨天扒拉沙发留下的。

小餐馆里飘着热汤面的香气，老板在里屋颠锅，锅铲碰着铁锅叮当作响。陈树从绒布盒里取出戒指，铂金圈在暖黄灯光下泛着钝光："上个月收拾旧书，翻到你大一写的日记。你说想在27岁前，嫁给能记住你生理期的人。"

我喉咙突然发紧。上周我蜷在沙发上痛得冒冷汗，他加班到十点，推开门时只晃了晃冰奶茶，说"同事说这家新出的杨枝甘露不错"。那时我咬着牙笑，说"冰的也好，降温"。

"这戒指圈口我量了三次。"他握住我的左手，指腹蹭过我常年戴银镯子的位置，那里有圈浅浅的印子，"第一次你睡着时，第二次你剥柚子手滑......"

"叮——"

眼前突然闪过一行字，像老式电视信号不好时蹦出的雪花字幕，浅灰色，就飘在陈树发顶。我眨了眨眼，那些字却越发明晰：【去年情人节他说订不到餐厅，其实是忘了提前订，最后带你去吃兰州拉面】

我猛地抽回手，戒指"当啷"掉在瓷砖上。陈树抬头，眼里的光晃了晃："是不是太突然了？我本来想等攒够首付......"

又一行弹幕滚过，大红色，在我们之间炸开：【上个月你发烧39度，他说项目走不开，让你自己去医院，结果你在输液室刷到他朋友圈——和同事在livehouse举着啤酒】

我膝盖一软，扶住桌子。老板端着面出来，热气模糊了弹幕，可那些字像刻在视网膜上，怎么都抹不掉。

"小满？"陈树捡起戒指，指尖擦过我手腕，"手凉成这样，是不是又犯胃病了？我去倒热水......"

"不用。"我按住他手背，触感陌生得像按在别人身上。七年前在图书馆，他帮我捡掉在地上的笔记本，指尖也是这么暖。那时他的笔记本里夹着干桂花，说"我奶奶说这花能存住秋天"。

第三行弹幕出现时，我差点喊出声。血红色，在他左耳垂的位置跳动——那是他打耳洞的地方，我曾开玩笑说像颗小樱桃：【三个月前你发现他手机里和女同事的聊天记录，他说只是工作，可你翻到凌晨两点的"晚安"】

"小满，你到底怎么了？"陈树的声音带了颤音，"是不是......你不想嫁？"

我望着他泛红的眼尾，突然想起上周六。我蹲在地上擦猫抓坏的沙发，他窝在飘窗打游戏，我指着抓痕说"你看像不像爱心？"他头都没抬："你能不能别找些有的没的安慰自己？"当时我笑着把猫抱进怀里，可布偶舔我手腕时，我摸到了自己眼角的湿。

"陈树。"我听见自己说，"去年情人节的兰州拉面，汤底是不是特别咸？"

他愣住："你......怎么突然提这个？"

"还有上个月我输液那天，你朋友圈里的livehouse，是不是在人民东路？"我喉咙发涩，"那天我输完液坐公交回家，路过人民东路，看见你和穿米色大衣的女生从里面出来，她帮你理了衣领。"

陈树的脸瞬间煞白："小满，我......我本来想解释的，她是客户的助理，那天项目庆功......"

"还有三个月前的晚安。"我打断他，眼泪砸在桌布上，晕开深灰色的圆，"你说只是工作，可她备注是'小糖'，你高中同桌也叫小糖，对吗？"

他后退半步，后腰抵在餐桌角："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本来不知道。"我摸出手机，屏幕停在前晚的聊天记录——他说"加班"，我煮了醒酒汤等他，结果他凌晨一点醉醺醺回来，碰都没碰那碗汤，"可刚才那些弹幕，把我忘了的、不敢信的，全抖出来了。"

陈树突然抓住我肩膀："什么弹幕？小满你是不是太累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我甩开他的手，起身时撞翻了醋碟，酸气刺得人睁不开眼。玻璃门外的路灯亮了，照见他毛衣领口的一根长发——棕色，微卷，不是我的。

"七年了。"我弯腰捡包，猫毛蹭过手背，那是他去年出差给我带的布偶，说"你一个人在家太孤单"，可他出差的次数越来越多，孤单的人从来只有我，"我总说'慢慢来'，说'等你忙完这阵子'，说'我们还有一辈子'。"

"小满，我错了，我改还不行吗？"他追出来，戒指还攥在手里，"房子我明天就去看，工资卡明天就上交，小糖我马上删......"

"不用了。"我站在公交站台，晚风灌进领口，突然想起大一冬天，他把我冻红的手塞进他羽绒服口袋，说"我口袋永远给你暖手"。那时他口袋里有包没拆的橘子糖，后来我们分着吃，甜得牙疼。

最后一行弹幕出现时，公交车来了。透明的，像我每次欲言又止的话，浮在陈树头顶：【你爱的是七年前的他，还是自己坚持了七年的执念？】

我上了车，隔着模糊的车窗看他站在路灯下，戒指在他手里闪着冷光。手机震了震，是他的消息："我在老地方等你，汤面要加辣油。"

老地方的汤面还是那么烫，可我突然不饿了。

下车时路过便利店，橱窗里的电视放着情感节目，主持人说："爱情里最可怕的，不是争吵，是明明有刺扎在肉里，却骗自己说那是珍珠。"

我摸了摸空荡荡的左手，那里还留着戒指的压痕。布偶该饿了，回家要给它开罐牛肉味的主食罐。

可走到楼下时，我突然停住。单元门台阶上，一袋干桂花静静躺着，报纸包得方方正正，边缘沾着晨露。我蹲下身，指尖刚碰到花瓣，桂香就裹着秋凉窜进鼻腔——和七年前他笔记本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风一吹，桂花簌簌落了满地。我捡了两片，夹在指缝间，突然想起大一日记里还写过："希望他永远记得，我爱的不是玫瑰，是桂花香里的秋天。"

那些弹幕消失了，可我心里的刺，还在隐隐作痛。

——如果重来一次，你会选择抓住回忆里的甜，还是直面现在的刺？

来源：搞笑趣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