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说起这事儿,我这心里就跟压了块大石头似的,堵得慌。那天我从监狱大门走出来,身上那套洗得发白的旧衣服,还带着一股子消毒水的味儿。我眯着眼,看着三年没见的太阳,刺得我直流眼泪。我以为会看到我老板潘建豪,毕竟当年他拍着我胸脯说,兄弟,进去蹲一年,出来我保你荣华富贵。
说起这事儿,我这心里就跟压了块大石头似的,堵得慌。那天我从监狱大门走出来,身上那套洗得发白的旧衣服,还带着一股子消毒水的味儿。我眯着眼,看着三年没见的太阳,刺得我直流眼泪。我以为会看到我老板潘建豪,毕竟当年他拍着我胸脯说,兄弟,进去蹲一年,出来我保你荣华富贵。可我等来的,是一辆黑得发亮的奔驰,车上下来的人,是我老板娘,苏婉清。她穿着一身精致的套裙,眼圈红红的,看着我,嘴唇哆嗦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志诚,我对不起你。从今以后,我来补偿你一辈子。”
我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潘总人呢?这三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一切,都要从三年前那个改变我一生的晚上说起。
三年前,我叫赵志诚,二十五岁,是老板潘建豪最信任的司机兼助理。潘建豪搞房地产开发,那几年正是风生水起的时候,我也跟着他,觉得前途一片光明。我爸死得早,我妈一个人把我拉扯大,身体一直不好,尿毒症每周都得透析,那钱花得跟流水似的。我一个月六千块的工资,除了基本开销,全填进了医院。
出事那天晚上,他喝得烂醉,在新开发的一个楼盘工地上,跟几个合作方吹牛。后半夜,他非要去看看工地的进展。我劝不住,只能扶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里走。结果,就在一个还没装护栏的楼体边缘,他脚下一滑,也不知道是推了一把还是怎么着,身边一个姓方的包工头“啊”的一声就从五楼掉了下去。
我当时吓傻了,腿都软了。潘建豪也瞬间酒醒了一大半,脸白得跟纸一样。没几分钟,底下就传来了哭喊声,说方工头不行了。潘建豪一把抓住我,浑身抖得像筛糠:“志诚,兄弟,你得帮我!你得帮我啊!”
他眼睛里全是血丝,那种恐惧和自私,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他说,这事儿要是他担了,公司就完了,几百号人都得失业。他说,这只是个意外,我年轻,没案底,就说是晚上我看管不力,没拉好警示线,才出的事故。他拍着胸脯跟我保证,最多一年,他就用关系把我捞出来。
五十万,一百万……我脑子里全是这些数字。我想着我妈躺在病床上痛苦的样子,想着医生说换肾要一大笔钱。我当时就跟中了邪一样,觉得这是唯一的出路。我咬着牙,点了点头。我跟警察说,是我没尽到安全巡查的责任。我因“重大责任事故罪”,被判了三年。
进去前,潘建豪来探视,抓着我的手,眼泪汪汪地说:“兄弟,放心,家里有我。一年,最多一年!”
可我没想到,人心隔肚皮。这一年,变成了漫长的三年。一开始,他还托人带点钱和话,说外面在打点。半年后,就再也没了音讯。我妈给我写的信里,说那五十万一开始给了十万,后来就没了下文。她拖着病体去公司找潘建豪,次次都被保安拦在门外。我妈在信里哭着说,儿啊,是妈拖累了你。
“先上车吧,外面风大。”苏婉清的声音把我从地狱般的回忆里拉了回来。
我坐进那辆豪车的后座,真皮座椅的冰凉触感,让我觉得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我浑身上下,加起来都不到一百块钱,坐在这里,像个笑话。
我没看她,只是盯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声音沙哑地问:“潘总呢?他怎么没来?”
我心里的火“噌”地一下就冒了上来,冷笑一声:“委屈?何止是委屈!嫂子,潘总当年答应我的事,你不会忘了吧?我妈呢?她现在怎么样了?”
提到我妈,苏婉清的眼泪“刷”一下就下来了。她把车停在路边,转过身看着我,泣不成声:“阿姨她……她在一年前就走了。没等到肾源……都是我们对不起你,是我们害了你!”
轰!我感觉整个天都塌了下来。我妈走了?我唯一的亲人,就这么走了?我拼了命想换钱救她,结果我把自己的自由和她的命都给搭进去了?!我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眼睛瞬间就红了,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嘶吼道:“潘建豪呢!让他滚出来见我!他这个王八蛋!他不是人!”
她的话像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我慢慢松开手,瘫在座椅上,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是啊,三年了,物是人非。我一个刚出狱的穷光蛋,拿什么跟一个大老板斗?
苏婉清看我冷静下来,重新发动车子,直接开进了一个高档小区的地下车库。她带我上了一套精装修的大平层,指纹解锁,开门就是一尘不染的客厅。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和一把钥匙,塞到我手里:“志诚,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卡里有二百万,密码是你生日。我知道这些弥补不了什么,但这只是开始。潘建豪欠你的,我替他还。”
苏婉清的脸上闪过一丝挣扎和痛苦,最后化作一声长叹。她给我倒了杯水,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开始讲述这三年来发生的一切。
原来,自从我入狱后,潘建豪就像变了个人。他开始夜不归宿,花天酒地。公司因为那个事故虽然赔了些钱,但根基没动。可他心思完全不在生意上,染上了赌博,很快就把家底输得差不多了。当初答应我的钱,也被他拿去填了赌债。
更过分的是,他在外面养了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还想跟苏婉清离婚,把仅剩的资产转移到那个女人名下。苏婉清发现后,跟他大吵一架,潘建豪竟然对她动了手。
她告诉我,潘建豪现在欠了一屁股的债,公司早就成了空壳子,就剩下这套她婚前买的房子,还被他惦记着。她想让我帮她,一起对付潘建豪,把他做的那些烂事都抖出来,让他净身出户,得到应有的报应。
“你放心,只要你帮我,潘建豪欠你的,我双倍给你。我们把他送进去,让他也尝尝你在里面的滋味!”苏婉清的话,带着一股狠劲。
我听完,沉默了。这个理由听起来合情合理,一个被丈夫背叛的女人,联合另一个被丈夫坑害的受害者,一起复仇。但我心里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苏婉清看我的眼神,除了恨意和愧疚,似乎还藏着更深的东西,一种我看不懂的恐惧。
接下来的日子,我住进了苏婉清给我的那套房子里。她给了我钱,让我买了体面的衣服,换了新手机。我看着镜子里那个容光焕发、眼神却冰冷的自己,觉得陌生又熟悉。
我开始按照苏婉清的计划,收集潘建豪的证据。我利用以前当司机时认识的一些人脉,很快就摸清了潘建豪现在的底细。他果然在外面跟一个叫小美的女人同居,天天躲着债主。
一天晚上,苏婉清约我出来,说她拿到了潘建豪转移财产的证据,就在她的私人保险柜里,但是密码她不知道,想让我帮她想办法打开。
鬼使神差地,我拉开了那个抽屉。里面不是文件,而是一本旧相册。我随手翻开,瞳孔猛地一缩。相册里,是一张三年前的合影,照片上,潘建豪、苏婉清,还有一个我非常熟悉的人——那个从楼上掉下去的方工头,他们三个人竟然在风景区笑得那么开心!看背景,时间就在出事前不久。他们的关系,根本不像老板和包工头那么简单!
我的心狂跳起来。一个可怕的念头钻进我的脑海。
我假装没找到工具,对苏婉清说得改天再来。回家的路上,我脑子里全是那张照片。如果他们关系那么好,潘建豪为什么会“失手”推他下去?这真的是意外吗?
第二天,我没有联系苏婉清,而是偷偷找到了当年处理我案子的一个老警察。我求他帮我重新调阅一下三年前的卷宗,我想看看当年我没看到的、关于方工头尸检报告的细节。
老警察看我一脸凝重,禁不住我的软磨硬泡,最终还是帮了我。当我看到那份尘封的报告上,一行用词专业的描述时,我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报告上说,死者坠楼前,后脑有遭受钝器击打的痕迹,但因为高坠伤过于严重,当时这个疑点被忽略了。
坠楼前,就被打过!
而苏婉清,她从头到尾都知道真相!她之所以这么恐惧,这么急于补偿我,拉拢我,是因为她也是帮凶!她怕我发现真相,怕我把他们两个都送进地狱!所谓的“补偿我一辈子”,根本不是愧疚,而是想用钱和房子,买我一辈子的沉默!
那一刻,我心里的恨意,达到了顶点。潘建豪,苏婉清,这对狗男女,他们不仅毁了我的人生,害死了我妈,还把我当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玩弄了三年!
我没有打草惊蛇。我给苏婉清打电话,说我已经想到了打开保险柜的办法,约她第二天晚上在别墅见面。她果然没有怀疑,满口答应。
苏婉清进门后,看到我坐在那,吓了一跳。“志诚,你怎么不开灯?保险柜打开了吗?”
我没有回答她,而是缓缓站起身,一步步走向她,声音冷得像冰:“嫂子,三年前的那个晚上,方工头掉下去之前,发生了什么?是谁,用东西砸了他的后脑勺?”
苏婉清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毫无血色。她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墙上,惊恐地看着我,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苏婉清彻底崩溃了,她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不是我!不是我!是潘建豪!是潘建豪干的!”
在我的逼问下,她终于说出了全部真相。原来,那个方工头,是苏婉清的初恋情人。潘建豪一直疑心他们有旧情,那天晚上在工地上,潘建豪借着酒劲跟方工头吵了起来,越吵越凶,最后抄起一根钢管,从背后给了方工头一下。方工头当场倒地,潘建豪以为自己杀了人,吓疯了,就和苏婉清一起,制造了失足坠楼的假象。而我,这个最忠心、最缺钱的傻子,就成了他们眼中完美的替罪羊。
就在这时,别墅的门突然被推开,潘建豪竟然回来了!他看到眼前这一幕,又听到苏婉清的哭诉,立刻明白了一切。
我看着这个丑恶的男人,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潘建豪,你放心,这次进去的,不会是我了。”
我按下了录音笔的播放键,里面清晰地传出了刚才苏婉清哭诉的全部内容。潘建豪的脸,瞬间绿得像茄子。他疯了一样冲过来想抢,被我一脚踹开。
我没有再理会这对惊慌失措的狗男女,转身,决绝地走出了别墅。外面月光如水,我深深地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感觉那压在我心上三年的大石头,终于被搬开了。
最终,潘建豪因故意伤害致死罪,被判了无期徒刑。苏婉清因为包庇罪和提供伪证,也被判了五年。他们用金钱和谎言构筑的华丽世界,在一夜之间,轰然倒塌。
而我,拒绝了苏婉清律师转交的任何“补偿”。那二百万,我一分没动,连同那套房子的钥匙,全部交给了警方处理。
有些人,欠下的债,不是用钱能还的。我用三年的青春和母亲的性命,看清了人性的丑恶,也为自己的天真买了单。现在,我一无所有,但也一身轻松。未来的路还很长,但这一次,我会为自己而活,活得堂堂正正。
来源:马铃薯是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