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3月中旬,黄土高原的春天正从沉睡了一整个冬天的大地上渐渐苏醒。气温回升了一丢丢,柳树刚刚冒出了叶芽,野草也试探性的冲破了地皮……而风一场接着一场,仿佛要把春天吹回去,吹得人睁不开眼睛。刮风天,干农活时,不知不觉间,门牙就沾了一层土,一说话满嘴都是泥味,脸上也会
3月中旬,黄土高原的春天正从沉睡了一整个冬天的大地上渐渐苏醒。气温回升了一丢丢,柳树刚刚冒出了叶芽,野草也试探性的冲破了地皮……而风一场接着一场,仿佛要把春天吹回去,吹得人睁不开眼睛。刮风天,干农活时,不知不觉间,门牙就沾了一层土,一说话满嘴都是泥味,脸上也会落满土,洗脸时不小心睁开眼,睫毛上的泥水定会进到眼睛里,涩得睁不开眼。
2013年3月15日我乘着火车从兰州出发,去向中宁,一路上火车穿过茫茫荒野,我看到车窗外的荒草被齐根吹断,贴着地皮随着风奔跑,最后汇聚到一起,一大片一大片的。远处白色的高大的风力发电机一圈一圈无休止的转动着,它们不知道自己转了多久,也不知道还要转多久。火车慢悠悠的前行,如果从高空往下看,这辆火车肯定渺小的像一条在荒野里爬行的绿皮小蛇。我从清晨出发,一直到晚上才到达,火车整整晚点了一个小时。手机信号断断续续的,我也断断续续收到墨墨发来的信息,晚点了那么多时间,她还以为我坐过站了呢!
不知道为什么,那心情像极了回学校的心情,尤其是从火车站坐出租车经过黄河大桥时,真是奇怪。
我从出租车上下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马路对面路灯下等我的墨墨。她看到我一边朝我挥手,一边向我走来!
她领着我走向了我们的出租屋。上楼梯的时候,她说:“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房子真的很简陋!毛坯房。”
我说:“我从兰州往来走的时候就做好准备了。”
我们继续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墨墨又重复了一遍,我笑着说:“咱们赶紧进去吧!”
呀!房子真大,真空,说一句话都能听到回声。我站在门口环顾了一圈,正对着门的是卫生间,卫生间两边各有一间卧室。进门右边是客厅,摆放着电视、茶几、沙发!进门左手边,哈哈哈,我们支起一张桌子,摆上电磁炉,它就成了我们的厨房。
我说:“简直比我和老大合租的旅馆好10倍,墙都给粉刷了,铺了地板革,还有两间卧室呢,卧室里还有衣柜!”
墨墨松了一口气,说:“可惜衣柜的门掉了。”
墨墨已经煮好了粥,我揭开锅盖,小米的香味就飘满了整个房间。
那个沙发真舒服,我和墨墨窝在沙发里重刷了《北京青年》,还看了第一季《我是歌手》的总决赛,当然也窝在那里看了墨墨拍的新闻,也看了我做的节目!心里面有一点小小的喜悦。许多年后,我才明白,能够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有多难得,当时的那一份喜悦经过漫长的时间沉淀化为无形的力量,直到今天想起来仍然能给我的心灵带来无限的安慰。
我们在那里住了大半年之后,房东不租了,我们搬到了电视台附近。那个小区旁边有一个很大的广场,广场上的电子屏当然也很大,后来我们拍了一部禁毒微电影,在那个电子屏上播放了很久。旁边还有一个很大的公园,公园里有一个很大的人工湖,人工湖上建造了栈桥,木亭,我们租的房子在顶楼,站在阳台上就能看到公园,看到湖水和栈桥。我和墨墨决定租它,并不是因为周围的公共设施,纯粹是看中了阳台上那把藤编摇摇椅。
新租的房子跟之前的房子没什么差别,白色的墙壁,土黄色的地板革,但是严格意义上来说,它仍然属于毛坯房。家具嘛,只有那把摇摇椅和一个三人沙发。从电视台抬了一张桌子就当是我们的灶台了,捡了一只大纸箱,上面盖了一片木板就成了我们的“茶几”,然后买了几个泡沫垫铺在“茶几”四周,就当是凳子喽!
在这里我们开启了全新的生活,添置了锅碗瓢盆,新买了米面油盐,墨墨选了两包醋,我选了一袋酱油。墨墨是我见过最喜欢吃醋的人,每一顿饭都离不开醋,所有的菜都要在醋里过一遍,为此她专门买了一个醋碗。
几乎每周末我们都会自己做饭吃!但是我俩厨艺都不咋地,除了煮面没有其它擅长的。有一次周末我和墨墨心血来潮去逛早市,早市在一条街道上,大概有三百米左右吧,真的很热闹,蔬菜水果很便宜,墨墨见到什么都想买,逛了不到一百五十米,就买了一堆东西。最后逛到一个卖鱼的摊前不约而同站住了脚,我质疑墨墨:“你会做鱼?”墨墨:“不会。你会吗?”我摇摇头,她还没等我摇完头就蹲下身去指着大水盆里跳的最欢快的那条鱼说:“就它吧!”卖鱼师傅一把抓住了那条鱼,鱼怎么能乖乖的让他抓呢?在他手里使劲的扭动着身体,尾巴上的水甩到了他的脸上,但也仅仅是这样,它怎能抵得过“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命运呢?他把鱼往案板上一扔,鱼还跳动着,他拿起大刀在鱼头上拍了两下,鱼就不怎么动了,很快被收拾好了。
我提着鱼走,走到半道的时候,我觉得它在袋子里跳动了一下,我对墨墨说:“刚才它跳了一下,好像还活着!”墨墨才不信呢,搁谁谁都不信。可能是我出现了幻觉,它已经是一条死透了的鱼!我亲眼看着卖鱼的划破了它的肚子,倒出了它的内脏。
回去之后,墨墨决定先去去鱼腥,第一次做鱼嘛,有点不知所措!我站在亲爱的墨墨主厨旁边,看她挥舞着双手,不知道如何下刀,我说:“要不先把头个身子分开?”墨墨认同的照做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鱼头和鱼身分开。就在这时,鱼尾巴突然跳动了一下,吓得我和墨墨哇哇大叫,她慌乱中扔掉手里的刀,打翻了旁边的盆子,叮呤哐啷的掉在了地上,我们顾不上捡起来,跑出厨房跑到客厅,心砰砰砰的乱跳!随即我俩“哈哈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两个大活人大白天的被一条死鱼吓得“魂飞魄散”,说出去谁会信。
我俩坐在我们“茶几”的塑料垫子上,开始寻找“为什么鱼死了还能动”的答案,网络给出的答案是神经反射,解开疑惑之后就没那么慌张了,心跳也渐渐的恢复平静,但是我们暂时放弃进厨房,等着那条鱼再死透一些。
我们在那里住了挺久的,在此期间我们的厨艺都有所长进,我学会了干煸豆角、清炒油麦菜、糖醋茄子,而与鱼有关的都由墨墨来负责。大概是2015年的夏天,我们从那里搬了出去,但是搬的过程中出现了意想不到的事情。
那时我们已经搬到了新的住处,上午搬回了热水器,就等着晚上交钥匙退房了,可是意外就这样毫无征兆的来了。我记得,那天下午还没有到上班时间,而墨墨有采访已经出去了,我刚走到电视台楼下,就接到了墨墨的电话,她说之前的房子漏水了,让我去看看!我一听漏水,赶紧跑过去,幸好离电视台不是很远。
我一进单元楼的门,就看到一楼的楼梯湿漉漉的,物业的人以及住在楼下的人围着我七嘴八舌的说着,但我一句也没有听清,隐隐约约好像听到了从地下室传来的嘀嗒嘀嗒空旷的水滴声,不知道是不是幻听。我用最快的速度跑上顶楼,心跳的厉害,手也抖得厉害。我一边插钥匙,一边看着那水从门缝里漏出来!一打开门,水一下子涌了出来,我的鞋全都湿透了,一屋子的水啊,没有带走的一个盆子孤零零的漂在水面上。我赶紧走进去,一脚踩进水里,水面淹没了我的脚踝,一直到我的小腿,我往前走,水的阻力以及刚爬上楼梯用力过猛使我的腿有点发软。我在厨房,卫生间都检查一遍,没有漏水的地方,卫生间里地上的下水口被污泥堵上了,水下不去。这时物业的人也上来了,他告诉我整个单元的水都关了,让我赶紧处理,然后骂骂咧咧一顿指责,可是我顾不上他。我拿起漂在水上了那个盆子舀了地上的水,倒在马桶里流走。过了一会儿,住下我们楼下的住户来了,他一来就站在门口骂,我再三的道歉,他依然不停的骂,我一边倒水一边听他在那里骂。我非常理解他,搁我我也会不停的追着骂,但是骂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得赶紧把这些水处理了,不然问题会越来越严重。物业的人和楼下的住户,不知道指责了多久,大概见我不说一句话,他们也觉得指责毫无意义,就走了。
地上的水越来越少,盆子舀不起来,于是我拿着铁簸箕一簸箕一簸箕的倒。当大杨来帮我看到这样一副情景的时候,他说:“天啦,这样要搞到啥时候!”他不知道从哪里搞了一个拖把,我们慢慢地把地上的水处理完了。墨墨赶回来的时候我们要收尾了,她赶紧跑到楼下去看,我们更担心楼下的天花板。墨墨看完,跑上来说只有卫生间顶有水渗透了,其它的房间天花板目前还没有渗透的痕迹。我们终于松了一口气。
墨墨:“到底是哪儿漏水吗?”
我:“接热水器的那儿。”
墨墨:“早上走的时候特意检查了都没有漏啊!”
我:“早上停水。”
你说这个意外多么的令人无语。早上拆下热水器的时候,我和墨墨都特意检查了水,可是我们谁也没有想到那天早上会停水,我们的检查显得毫无意义。
楼下的住户并没有要求我们立马赔偿,他们担心我们赔偿之后,其它房间的天花板也被渗透,所以大家商量过两天看看情况再协商。那天下午我们就退了房,当时我们非常庆幸我们租的是毛坯房,不然根本赔不起。这件事情最终以一千七百元的赔偿而结束。自此之后,我每每出门都要检查一遍电器的开关,检查一遍水的开关,如果哪次出门忘记了,我会折回来检查一遍。
在中宁最后一次租房,和穆姐在同一个小区,只是那时候穆姐永远的离开了,我每次进小区目光都会不由自主的看向穆姐家的窗户——曾经有一次穆姐趴在窗户上向我扔过一回钥匙,我多么希望她能再次从窗户里伸出头,朝我大喊一声我的名字。可惜再也不会了。
亲爱的穆姐啊,你说安拉以不同的方式爱着每一个人,也包括你对吧?我永远不会将你遗忘……
在那里租住时,我们在电视台已经工作两三年了,认识了一堆新朋友。大家时常在我们租住的房子里煮火锅吃。有一年跨年夜,我们邀请电视台的伙伴们一起在我们的出租房里跨年,那一天我们包了饺子、煮了火锅、喝了酒……
后来我在昆明,再也没有包过饺子、没有煮过火锅、也没有喝过一滴酒。2017年我决定去昆明,那时候,我有个高中同学在昆明,他们公司正在招人,问我要不要来,我想着那就先试试喽,反正在昆明我人生地不熟的,于是他把我发在朋友圈的文字拿给负责人看,看了之后就让我去面试,很顺利的通过了面试。没想到几年过去了,我面临的难题又是找房子。十月底的昆明雨一直下个不停,我又开始找房子。只是那时候,与我刚毕业那会儿完全不同,我可以通过地图去到我想去的任何地方,短短几年时间,我们生活的世界好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来源:小溪讲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