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现代向后现代的转身,本质是对“元叙事”(依靠元话语使自身合法化的科学)的怀疑。也即以完整性、目的性、连贯性、统一性为特征的叙事被逐渐消解,并走向否定普遍性和确定性的“微型叙事”。
“无风”系列01 马大龙 摄
在时间的悬置中穿梭
摄影/马大龙文/樊航利
现代向后现代的转身,本质是对“元叙事”(依靠元话语使自身合法化的科学)的怀疑。也即以完整性、目的性、连贯性、统一性为特征的叙事被逐渐消解,并走向否定普遍性和确定性的“微型叙事”。
进入后现代,摄影一以贯之且尤受推崇的客观性——雄辩强据——被识破并在落寞中喃喃自语。摄影的机遇性、选择性打破这一哀婉沉寂局面,摄影创作再次生发洇润之气。具体表现为,艺术家不再执着于确定的意义、特定的历史、既有的知识,而在主题、形象、情节、语言等方面的不确定性中建造自己的精神花园。马大龙撷取日常生活的影像:群山、溪流,飞鸟、野马,花蕊、藤蔓等乘着晚风闪耀着灵光,温柔相遇,在涓埃与庞然、具象与意象、物与非物间幻化——这些在无意识中按下的快门,充满随机,就像一次次在影像中的自我放逐、自在游离。
在这陌生化的视觉体验中,我们不禁发问,究竟生活在何处?如今,毋庸置疑的是,影像之于日常生活,已宛若轻盈自在的吐纳,参与着我们的具身体验,内化为我们的生活方式。在时间的单向度均匀流逝中,摄影可以将一个个瞬间精准切片,定格为瞬息的朝霞、须臾的相聚、仓促的旅行、倏然的一笑。我们悉心收藏并款款期待,用这一个个煞费经营、弥足珍贵的雪泥鸿爪,对抗着生活中一个个艰难困苦、鼓馁旗靡的暗淡时刻,并在岁月的仆仆风尘中重拾松弛与无畏。然而现实状况却是,这些影像碎片在年深日久的叠加中,如汪洋般漫溢,逐渐由藏匿走向隐没。这俯拾即是的日常影像怎样才可称之为沧海遗珠呢?
“无风”系列02 马大龙 摄
“无风”系列03 马大龙 摄
“无风”系列04 马大龙 摄
在以摄影为媒介的艺术创作中,曾有弗朗索瓦·利奥塔所说的“以精神的最终目的即自由的名义宣告的”“美之美学的终结”。以马大龙的创作为例,他的影像不再拘泥于日常生活的琐细、平淡无奇的经验,也不再执着于康德所说的崇高(一种精神感觉)与美(自然与精神之间的一种“契合”)的追求。如他所说,“摄影给我提供了一种感性的自由,拍物也是拍自己,更多的是自己,无关其他,我想了解自己,或者是与自己和解”。因此,无论是《无风》《无花》,还是《无相》,马大龙珍视并追逐着流动的感受,也从未停歇对自由的追寻。在那看似碎片化的视觉景观中,晏然与汹涌、禁锢与解脱并存,见他又无他。就像作家韩松落评价:“荣格说‘要找寻灵魂,古人进入沙漠’,这些黑白影像,就是片刻的沙漠。它或许已经把自我抽离,或许又是全然的自我。它让我们立定,久久凝视云、马、石块、荒原,直到自己变成云、马、石块或荒原。”
在这快门定格的自由瞬间中,现实世界仿佛成为消弭了时间流逝的伊甸园。然而,我们该如何给时间一个交代?在《理想国》中,苏格拉底将事物分为可见之物与可知事物。前者为客观实在,后者则需要借助理智或精神去思考、去判断。摄影的即时取景,时常将人们引入由影像与实物构成的可见之物当中。此外,随着图像的崛起,盈千累万被主导、被制造的影像进入大众视野,并在社会影响、即时满足中获取视觉快感,而忽略了对遮蔽于影像背后的意识形态的反思。这引发了马大龙对摄影客观性的警惕。他认为,我们每天生活的周遭,就像是由真实与虚构充塞的楚门的世界,个体鱼龙百变,世事流变不居,而唯有始于混沌的空间与时间恒久地见证着乾坤无限、桑田沧海。成熟摄影师能做的,便是拨开这弥漫的视觉迷雾,在时间的悬置中穿梭,在纯粹的自由状态下,用影像去照见现实之外的可见可知之物,从庸常之中寻找到那不朽微芒——一个个星罗棋布的“真”。
“无花”系列01 马大龙 摄
“无花”系列02 马大龙 摄
“无花”系列03 马大龙 摄
“无花”系列04 马大龙 摄
“无花”系列05 马大龙 摄
“无花”系列06 马大龙 摄
作者简介
马大龙,1989年生于甘肃成县。 自由摄影师。
来源丨原文刊登于《中国摄影家》杂志2025年第4期,标题《在时间的悬置中穿梭》,摄影/马大龙,文/樊航利。
声明丨本文所刊载内容,版权均为《中国摄影家》杂志所有,侵权必究。如需转载,请提前与本刊联系。
编辑丨郑家伦
来源:中国摄影家杂志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