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年生产队分粮,队长妻子把我单独喊到她家说:我分你点好的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10-17 11:46 4

摘要:生产队场院里,那台老掉牙的脱粒机“突突”地吼了一天,终于累得没了动静。空气里飘着谷糠和尘土混合的味道,呛得人嗓子眼发干。

那年秋天,风刮得特别早,也特别硬。

像是要把人骨头缝里的那点热乎气都给刮走。

生产队场院里,那台老掉牙的脱粒机“突突”地吼了一天,终于累得没了动静。空气里飘着谷糠和尘土混合的味道,呛得人嗓子眼发干。

队里的会计,那个山羊胡老头,正拿着算盘,噼里啪啦地拨着珠子。

每响一声,都像是在拨弄大家的心弦。

分粮,对我们这些人来说,比过年还重要。

这关系到接下来一整年,家里的锅是能冒热气,还是只能拿来照人影。

我的名字被念到时,声音不高不低,但场院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唰”地一下全打在了我身上。

我能感觉到那些目光里的东西,有同情,有幸灾乐祸,但更多的是一种麻木的、事不关己的漠然。

我分的工分最少。

分的粮食,自然也最少。

一小袋子,瘪瘪的,里面大部分是地瓜干和玉米面,金贵的麦子只有薄薄的一层,像是在土黄色的布上撒了一层雪花,看着好看,但不顶用。

我没说话,默默地走过去,弯腰,使出全身的力气,才把那袋子粮食扛到肩上。

袋子不沉,沉的是压在心上的那块石头。

我低着头,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离开那些能把人看穿的目光。

就在我走到场院大门口的时候,一个声音叫住了我。

“你,等一下。”

是队长家的媳妇,崔华嫂。

她嗓门亮,人也敞亮,平时在队里说话很有分量。

我停下脚步,转过身,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她正拍打着身上的尘土,碎花头巾下,一双眼睛亮得像秋夜里的星星。

她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过去。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扛着粮食袋子,挪了过去。

“嫂子。”我小声喊了一句。

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我肩上那个可怜的粮袋,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晚上,到我家来一趟。”

她说完,没等我回答,就转身进了人群,继续去忙活她家的粮食了。

我愣在原地,心里七上八下的。

去她家?干什么?

队长可是队里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分粮这种事,他向来是丁是卯,绝不含糊。

嫂子叫我过去,难道……

我不敢再想下去,扛着粮食,深一脚浅一脚地回了我的那个小土屋。

屋子是生产队分的,原本是个放农具的杂物间,四面漏风。

我把粮袋子放在墙角,那是整个屋子里最宝贝的地方。

然后,我坐到那张用土坯搭起来的床上,看着窗外一点点暗下去的天,心里那份不安,也随着夜色,越来越浓。

晚饭是稀得能照见人影的地瓜粥。

我喝了两碗,肚子还是空落落的。

墙角的那个粮袋,像一个巨大的问号,悬在我心头。

去,还是不去?

去了,万一被人看见,会不会说闲话?会不会给队长和嫂子惹麻烦?

可要是不去,嫂子那双明亮的眼睛,又在我脑子里挥之不去。

最终,饥饿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期盼,战胜了恐惧。

我借着月光,悄悄地溜出了门。

村里的路坑坑洼洼,我走得小心翼翼,生怕踩到一块石头,弄出声响。

队长家住在村东头,青砖瓦房,在这一片土坯房里,显得格外气派。

我走到他家院子门口,能闻到从门缝里飘出来的饭菜香味。

是白面馒头的香气,还夹杂着炖菜的肉味。

我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我咽了口唾沫,鼓起勇气,轻轻地敲了敲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

开门的是崔华嫂。

她看到我,一点也不意外,好像早就料到我会来。

“进来吧,外面冷。”

她把我拉进屋,顺手关上了门。

屋里烧着炉子,一股暖气扑面而来,让我冻得有些僵硬的身体,瞬间舒缓了许多。

队长不在家,应该是去队部开会了。

屋子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桌上还放着没收完的碗筷。

“还没吃饭吧?”崔华嫂问我。

我摇了摇头,又觉得不好意思,赶紧点了点头。

她笑了,那笑容像是炉子里的火,暖烘烘的。

“等着。”

她转身进了厨房。

很快,她端出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上面卧着一个金黄的荷包蛋。

还有一小碟咸菜。

“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

她把碗和筷子推到我面前。

我看着那碗面,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我已经记不清,上一次吃带鸡蛋的面条是什么时候了。

我拿起筷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面条很劲道,鸡蛋很香,就连那普普通通的咸菜,也格外的好吃。

我吃得很快,生怕这一切只是个梦,一眨眼就没了。

崔华嫂就坐在我对面,静静地看着我吃,也不说话。

等我把碗里的最后一口汤都喝干净,她才开了口。

“你那点粮食,过冬肯定不够。”

我低下头,没说话。

这是事实,我无力反驳。

“我给你拿点。”

她站起身,走到里屋。

我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她拎着一个布袋子出来了。

袋子不大,但鼓鼓囊囊的。

她把袋子放到我面前的桌上,解开绳子。

一股粮食的清香,立刻弥漫开来。

是白花花的小麦,还掺着一些磨好的玉米面。

“这些是队里分的,这些是我拿娘家粮食换的。”

她指着袋子里的粮食,轻声说。

“你拿回去,掺着地瓜干吃,能多撑一段时间。”

我的眼睛瞬间就湿了。

我看着她,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谢谢?

太轻了。

这两个字,根本承载不了这袋粮食的分量。

“嫂子,我……”

我刚一开口,声音就哽咽了。

“别说啥。”她摆了摆手,把袋子口重新系好。

“一个大小伙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饿坏了可不行。”

她顿了顿,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我看不懂的东西,像是怜悯,又像是别的什么。

“以后,要是没吃的了,就到嫂子家来。只要嫂子有一口吃的,就饿不着你。”

那一刻,我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地砸在桌上。

我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

我是一个外来户,一个被分配到这里的知青。

在这里,我无亲无故,像一棵被风吹来的蒲公英,不知道根在哪里。

我拼命地干活,想多挣点工分,想得到别人的认可。

可到头来,还是吃不饱肚子。

我以为,我已经习惯了饥饿,习惯了孤独,习惯了那些冷漠的眼神。

可崔华嫂这一碗面,这一袋粮食,却轻易地击溃了我所有的伪装。

原来,被人关心的感觉,是这么的温暖。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人,在你最绝望的时候,向你伸出手。

我拎着那袋沉甸甸的粮食,走出队长家。

外面的风,好像没有那么冷了。

天上的月亮,也好像格外的亮。

我把那袋粮食紧紧地抱在怀里,像是抱着一个稀世珍宝。

我知道,这不仅仅是粮食。

这是希望,是温暖,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最纯粹的善意。

从那天起,我的生活,好像有了一点不一样。

崔华嫂真的像她说的那样,时常会接济我。

有时候是两个热乎乎的窝头,有时候是一碗刚出锅的菜粥。

她从来不当着别人的面给我,总是趁着夜色,或者找个没人的角落,悄悄地塞给我。

我也很默契地,从不声张。

我们之间,有了一种心照不宣的秘密。

队长似乎也知道些什么,但他从来没问过,也没说过。

只是偶尔在路上碰到我,他那张一向严肃的脸上,会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我对他,也从最初的畏惧,变成了敬重。

我知道,他是个好人。

只是他的身份,让他必须把那份善良,藏在心里。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着。

地里的活儿很重,每天都累得像散了架一样。

但我的心里,却是踏实的。

因为我知道,在这个陌生的村子里,有了一个关心我的人。

我不再是那棵无根的蒲公英了。

我好像,有了一点点根。

那年冬天,下了一场几十年不遇的大雪。

雪下得铺天盖地,整个村子都被埋在了白茫茫的一片里。

路被封了,出不去,也进不来。

家家户户都关紧了门窗,躲在屋里不敢出来。

我的那点粮食,早就吃得见了底。

地窖里存的地瓜,也因为屋子太冷,冻坏了不少。

我每天就靠着喝点热水,啃几口冻得像石头一样的地瓜干,勉强维持着。

那几天,我饿得头昏眼花,躺在床上,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我感觉自己,可能就要这么悄无声息地死在这个冬天了。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我的门,被敲响了。

“咚,咚,咚。”

声音在寂静的雪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以为是自己饿出了幻觉。

可那敲门声,却执着地响着。

我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扶着墙,一步一步地挪到门口。

我拉开门栓。

门外,站着一个人。

一个被雪包裹着的人。

是崔华嫂。

她头上、肩上,都落满了雪,眉毛和头发上,结了一层白霜。

她的脸冻得通红,嘴里哈出的气,瞬间就变成了白雾。

她手里,拎着一个篮子,上面盖着一块布。

看到我开门,她冻得有些发紫的嘴唇,露出了一个笑容。

“我就知道,你肯定没吃的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进屋里,把身上的雪拍掉。

她把篮子放到桌上,掀开上面的布。

一股热气,夹杂着食物的香气,瞬间充满了整个小屋。

篮子里,是几个白面馒头,还有一碗用瓦罐装着的、冒着热气的炖菜。

菜里,有土豆,有白菜,还有几块亮晶晶的肉。

我的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了下来。

我看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从她家到我这里,不过几百米的距离。

可是在这样的大雪天里,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

雪没过了膝盖,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我无法想象,她是怎么走过来的。

“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她把馒头和菜推到我面前,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

我拿起一个馒头,狠狠地咬了一口。

松软,香甜。

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馒M头。

我又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

肉炖得很烂,入口即化。

我一边吃,一边流泪。

眼泪滴在碗里,和菜汤混在一起,分不清是咸的,还是涩的。

“慢点吃,别噎着。”

崔华嫂坐在我对面,用她那双温暖的手,轻轻地拍着我的背。

“嫂子,你……”

我哽咽着,想说点什么。

“傻小子,说啥呢。”她打断了我。

“这雪,还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你要是饿死了,我咋跟你爹妈交代。”

她的话,像一把锤子,重重地敲在了我的心上。

爹妈……

我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这两个字了。

他们远在千里之外,我们已经好几年没有通过信了。

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是不是也像我一样,在挨饿,在受冻。

那一刻,我对家的思念,像潮水一样,汹涌而来。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趴在桌上,放声大哭。

哭得像个孩子。

崔华嫂没有劝我,就那么静静地陪着我。

等我哭够了,她才递给我一块手帕。

“哭出来就好了。”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

“人啊,活一辈子,谁还没个难处呢。挺过去,就好了。”

我接过手帕,擦了擦眼泪。

手帕上,有一股淡淡的皂角香味。

很好闻。

“嫂子,谢谢你。”

这一次,我说得很清晰。

她笑了笑,眼神里,却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悲伤。

“谢啥。我啊,也有个儿子,跟你差不多大。”

我的心,咯噔一下。

我从来没听她提起过,她还有个儿子。

“他……在哪儿?”我小心翼翼地问。

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沉重。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地开口。

“他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当兵去了。”

她的声音,很低,像是在自言自语。

“好几年了,也没个信儿。”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在那个年代,当兵,是一件很光荣的事。

但同时,也意味着分离,意味着牵挂,甚至……意味着永别。

“他叫明子。”

崔华嫂像是没有看到我的窘迫,继续说了下去。

“他走的时候,也就你这么大。瘦瘦高高的,不爱说话,就喜欢看书。”

她说着,眼睛看向我身后,那个用木板搭起来的简易书架。

上面,放着我带来的几本书。

那是我的全部家当。

“他也喜欢看书。”

崔华嫂的眼神,变得很遥远,像是在透过我,看另一个人。

“每次从学校回来,就抱着本书,一看就是一天。我说他,书能当饭吃啊。你猜他咋说?”

她停下来,看着我,像是在等我的回答。

我摇了摇头。

“他说,娘,书不能当饭吃,但能让咱们不饿肚子。”

崔华嫂说到这里,笑了。

那笑容里,带着一丝骄傲,也带着一丝苦涩。

“这孩子,从小就有主意。他说,他要去当兵,保家卫国。他说,等他回来了,就接我跟***爹,去城里享福。”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变成了几不可闻的叹息。

“可他这一走,就再也没回来。”

屋子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只有窗外,风雪呼啸的声音。

我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

原来,在她的心里,把我当成了她的儿子,明子。

我的鼻子又是一酸。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默默地把那碗还剩下一半的菜,吃得干干净净。

从那以后,我们之间的关系,又近了一层。

我不再仅仅是那个接受她帮助的知青。

我开始把她,当成自己的亲人。

我会帮她挑水,劈柴,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儿。

她也把我,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天冷了,她会给我送来她亲手做的棉鞋。

我的衣服破了,她会拿过去,在灯下,一针一线地给我补好。

有时候,我会给她念书。

念那些她听不懂,但却很喜欢听的故事。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坐在我的对面,静静地听着,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而队长,对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依然话不多,但他的眼神,却越来越柔和。

有一次,我帮他家修好了那台总是出毛病的收音机。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了一句:“好小子,有出息。”

那是我第一次,得到他的夸奖。

我的心里,暖洋洋的。

我感觉,自己好像真的,成了这个家的一份子。

春天来的时候,雪化了。

村子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

队里的活儿,也开始忙碌起来。

我的身体,因为熬过了一个冬天,变得有些虚弱。

在一次上山砍柴的时候,我一不小心,从山坡上滚了下来,摔伤了腿。

是同村的二牛,把我背回来的。

我的腿肿得像个馒头,疼得我龇牙咧嘴。

村里的赤脚医生来看了,说是骨头裂了,要躺一百天才能好。

一百天。

这意味着,我挣不到工分了。

没有工分,就意味着没有粮食。

我躺在床上,看着屋顶的蜘蛛网,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崔华嫂知道后,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

她看着我打着石膏的腿,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你这孩子,咋这么不小心。”

她一边埋怨着,一边给我擦脸,喂我喝水。

那几天,她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着我。

一日三餐,都是她端到我床前。

她怕我躺着无聊,还把队长的那台宝贝收音机,给我搬了过来。

队长也没说啥,只是每天晚上,会过来看看我的伤势,跟我说几句话。

村里开始有了一些闲言碎语。

有人说,崔华嫂是不是疯了,对一个外来的小子,比对亲儿子还好。

还有人说,我肯定是给队长家送了什么好处,不然他们凭啥这么照顾我。

这些话,像针一样,扎在我的心上。

我很想跟他们理论,告诉他们,他们根本不懂崔华嫂的善良。

可是,我又能说什么呢?

我只能把这些委屈,都咽进肚子里。

有一天晚上,崔华嫂给我送饭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

我猜,她肯定是听到那些闲话了。

“嫂子,要不……你以后别来了。”我犹豫了很久,还是开了口。

“我不想给你和队长添麻烦。”

她听了我的话,愣了一下。

然后,她把碗重重地放在桌上。

“你说的这是啥话!”

她的声音,第一次,带了些严厉。

“别人爱说啥,就让他们说去!嘴长在他们身上,咱们管不着!”

她看着我,眼睛里,有泪光在闪动。

“我告诉你,只要我活一天,我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受苦!”

“我那个没福气的儿子,已经走了。我不能再让你,也出点啥事。”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

疼。

我伸出手,想去拉她的手,想安慰她。

可我的手,刚伸到一半,就停在了半空中。

我有什么资格呢?

我只是一个替代品。

一个让她用来寄托对儿子思念的,替代品。

这个认知,让我感到一阵莫名的悲哀。

“嫂子,对不起。”

我低下头,轻声说。

她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

她叹了口气,坐到我的床边。

“傻孩子,你不用说对不起。”

她的声音,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柔。

“我知道,你不是他。”

“你们长得不像,性格也不像。”

“他活泼,你安静。他爱闯祸,你懂事。”

她顿了顿,像是陷入了回忆。

“可是,你们的眼睛很像。”

“看书的时候,那股认真劲儿,一模一样。”

“还有啊,你们都善良。”

她转过头,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慈爱。

“我第一次在场院里看到你,看到你扛着那么点粮食,低着头,不吭声。我就觉得,你这孩子,跟我家明子一样,是个心里有事,却不肯说出来的人。”

“我帮你,不是因为你像他。”

“是因为,我看到了你,就像看到了当初的他。”

“我心疼。”

她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敲进我的心里。

我一直以为,她对我的好,是因为我像她的儿子。

我甚至为此,感到过一丝不甘和失落。

可现在我才知道,我错了。

她对我的好,是发自内心的。

是一种长辈对晚辈的,最纯粹的,不求回报的疼爱。

我的眼眶,又一次湿润了。

“嫂子……”

我哽咽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

她拍了拍我的手。

“安心养伤,啥事都有我呢。”

那一刻,我心里的那点阴霾,全都散了。

是啊,我为什么要纠结于自己是不是一个替代品呢?

能够得到这样一份沉甸甸的关爱,已经是上天对我最大的恩赐了。

我的腿,在崔华嫂和队长的精心照料下,一天天好了起来。

一百天后,我终于可以下地走路了。

虽然还有点跛,但已经不影响干活了。

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队长家,把他们家的水缸,挑得满满的。

然后,我又把他家院子里堆着的柴火,全都劈好了。

我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干着。

崔华嫂看着我,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队长下工回来,看到院子里整整齐齐的柴火垛,也难得地,嘴角向上扬了扬。

那年夏天,雨水特别多。

村子里的那条河,水位暴涨。

有一天半夜,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我被雨声惊醒,听到外面有人在喊:“河堤决口了!快跑啊!”

我心里一惊,赶紧穿上衣服,冲了出去。

外面的雨,下得像天漏了一样。

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人们哭喊着,叫骂着,拖家带口地往村后的高地上跑。

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队长和嫂子!

我逆着人流,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队长家跑去。

等我跑到他家门口,水已经淹到了膝盖。

我看到队长正背着他年迈的母亲,崔华嫂在旁边扶着,艰难地往外走。

“队长!嫂子!”我大声喊着,冲了过去。

“你怎么还在这儿!快走!”队长看到我,急得大吼。

“我来帮你们!”

我从他手里,接过一个包裹。

那是他们家全部的家当。

“嫂子,你扶着大娘,我来开路!”

我把包裹顶在头上,走在最前面,用身体,为他们挡开湍急的水流。

水流很急,有好几次,我都差点被冲倒。

但我咬着牙,一步一步,坚定地往前走。

我不能倒下。

我的身后,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

我们终于,在洪水淹没整个村子之前,跑到了安全的高地。

高地上,挤满了劫后余生的人们。

大家看着被洪水吞噬的家园,哭声一片。

我的家,那个四面漏风的小土屋,早就没了踪影。

我所有的东西,包括那几本视若珍宝的书,全都被冲走了。

我一无所有了。

可是,我看着身边安然无恙的队长一家,心里,却感到了一丝庆幸。

只要人在,一切就都还在。

洪水退去后,村子已经不成样子了。

到处都是断壁残垣,一片狼藉。

我们开始了漫长的重建家园的工作。

那段时间,是我人生中最辛苦,也是最充实的时光。

我们住着临时搭建的窝棚,吃着救济粮。

每天从早到晚,都在清理淤泥,修补房屋。

虽然很累,但没有一个人叫苦。

因为我们知道,我们在为自己,重建一个家。

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村子,一点一点地,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虽然,比以前更穷了。

但人心,却比以前更齐了。

经过这场洪水,我和队长一家的关系,也变得更加亲密。

他们把我,当成了真正的家人。

我也理所当然地,把他们,当成了我的父母。

我开始叫崔华嫂“娘”,叫队长“爹”。

他们第一次听到我这么叫的时候,都愣住了。

然后,我看到,我那个一向坚强的“爹”,眼圈红了。

我那个爱笑的“娘”,流下了眼泪。

她抱着我,一遍一遍地说:“好孩子,我的好孩子。”

我知道,从那一刻起,我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我有了家。

有了爹娘。

日子虽然清苦,但我的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幸福。

我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过下去。

直到那一天,一封信的到来,打破了所有的平静。

信,是从北京寄来的。

是我的家人寄来的。

信上说,政策变了,我可以回城了。

他们已经为我办好了手续,让我尽快回去。

我拿着那封信,手不停地颤抖。

回城。

这是我曾经日思夜想,梦寐以求的事情。

可现在,当这个机会真的摆在我面前时,我却犹豫了。

我舍不得。

舍不得这里的山,这里的水。

更舍不得,我的爹娘。

我把信的事,告诉了他们。

他们听完后,沉默了很久。

“这是好事。”最后,还是爹先开了口。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你的根,毕竟在那边。”

娘没有说话,只是背过身去,不停地用衣角擦着眼睛。

我知道,他们也舍不得我。

可是,他们更希望我,能有一个好的前程。

那天晚上,我们一家人,谁都没有睡。

爹陪我喝了半宿的酒。

他跟我说了很多话,比过去几年加起来说的都多。

他说,让我回去以后,好好学习,好好工作,别辜負了家人的期望。

他说,有空了,就回来看看。

他说,这里,永远是我的家。

娘则是一遍又一遍地,给我收拾着行李。

其实,我根本就没什么行李。

除了几件换洗的衣服,什么都没有。

可她,却翻来覆去地,叠了又叠。

她给我做了一双新布鞋,鞋底纳得密密的,针脚很匀。

她说,外面的路不好走,穿上娘做的鞋,能走得稳当点。

她还给我煮了很多茶叶蛋,让我带着路上吃。

她说,外面的东西贵,能省一点是一点。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眼泪,就没停过。

我看着他们为我忙碌的身影,看着他们鬓边新增的白发,心如刀割。

我多想说,我不走了。

我就留在这里,陪着你们,给你们养老送终。

可是,我不能。

我知道,我不能那么自私。

我身上,还背负着另一个家庭的期望。

离别的那天,天气很好。

秋高气爽。

村里很多人,都来送我。

他们往我的手里,塞着各种各样的东西。

有鸡蛋,有地瓜,还有自己家做的咸菜。

这些曾经对我冷眼相看的人,如今,都用最淳朴的方式,表达着他们的不舍。

我一一地,跟他们道别。

最后,我走到了爹娘面前。

我“扑通”一声,跪在了他们面前。

“爹,娘,儿子不孝,不能在你们身边尽孝了。”

我重重地,给他们磕了三个头。

每一个头,都磕得那么实在,那么用力。

“快起来,快起来。”

娘哭着,把我扶起来。

“好孩子,记得常来信。”

爹拍了拍我的肩膀,千言万语,都化作了这句叮嘱。

我点了点头,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

我转过身,不敢再看他们。

我怕,我再多看一眼,就再也走不了了。

我上了那辆,通往县城的拖拉机。

拖拉机“突突”地,发动了。

我回过头,看到村口,站着两个小小的身影。

他们在向我挥手。

越来越远,越来越小。

直到,再也看不见。

我的眼泪,终于决堤。

再见了,我的村庄。

再见了,我的爹娘。

回到城市后,我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重新回到了学校,参加了高考。

我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

毕业后,我进了一家很好的单位。

我有了自己的事业,有了自己的家庭。

我过上了,曾经梦寐以求的生活。

可是,我的心里,却总觉得,空了一块。

我时常会想起,那个贫穷的小山村。

想起那里的炊烟,那里的田野。

想起,我的爹娘。

我每个月,都会给他们写信,给他们寄钱。

我告诉他们,我过得很好,让他们不要担心。

他们也会给我回信。

信,是请村里的会计代写的。

信上,总是那几句话。

家里一切都好,勿念。

让我们注意身体,好好工作。

我知道,他们是不想让我分心。

有一年,我终于攒够了假期,决定回去看看。

我买了很多东西,大包小包的,坐上了回家的火车。

经过几天的辗转,我终于,又回到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村子,变了。

泥泞的小路,变成了平坦的水泥路。

低矮的土坯房,被一栋栋崭新的砖瓦房代替。

但村口的那棵老槐树,还在。

我走到那棵树下,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爹娘送我离开时的情景。

我深吸一口气,朝着那个熟悉的方向,走去。

爹娘的家,也翻新了。

青砖红瓦,很气派。

我推开院门。

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院子里喂鸡。

是娘。

她比以前,老了很多。

头发,已经全白了。

背,也有些驼了。

“娘。”

我轻声喊了一句。

她听到声音,抬起头。

当她看到我的时候,手里的瓢,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她愣愣地看着我,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是你吗?”

她的声音,在颤抖。

“娘,是我,我回来了。”

我走过去,一把抱住了她。

她的身体,很瘦小,抱着,有些硌人。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她抱着我,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眼泪,打湿了我的肩膀。

爹听到动静,从屋里走了出来。

他看到我,也愣住了。

然后,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回来啦。”

他说。

“嗯,回来了。”

我看着他,也笑了。

那天晚上,娘做了一大桌子菜。

都是我小时候,最爱吃的。

我们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我跟他们讲,我在外面的生活。

他们跟我说,村子里的变化。

我们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晚上,我睡在,他们特意为我留着的房间里。

房间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

床上的被褥,散发着阳光的味道。

我知道,这是娘,经常给我晒的。

我躺在床上,闻着这熟悉的味道,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安宁。

我在这里,住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我哪儿也没去。

就陪在爹娘身边。

我陪爹下地,陪娘喂鸡。

晚上,我给他们念报纸,讲故事。

我们就像,最普通的,一家人。

离别的时候,又到了。

这一次,我没有哭。

我笑着,跟他们告别。

我告诉他们,我很快,就会再回来看他们。

他们也笑着,跟我挥手。

我知道,这一次的离别,不是永别。

只要心里有牵挂,无论相隔多远,我们都是一家人。

从那以后,我每年,都会回来一两次。

我看着爹娘的头发,一天比一天白。

脸上的皱纹,一天比一天深。

我知道,他们,正在慢慢地老去。

我开始害怕。

害怕有一天,我会失去他们。

我跟他们商量,想接他们去城里生活。

可他们,却拒绝了。

他们说,他们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离不开这片土地了。

他们说,城里太吵,他们住不惯。

我知道,他们是怕给我添麻烦。

我没有再强求。

我只能,在有限的时间里,尽可能地,多陪陪他们。

有一年冬天,我接到了村里打来的电话。

电话里说,娘病了,很重。

我当时,正在外地出差。

我听到这个消息,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我什么也顾不上了,买了最快的机票,赶了回去。

当我回到家的时候,娘已经躺在床上了。

她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了。

脸色,像纸一样白。

看到我回来,她浑浊的眼睛里,亮起了一丝光。

她伸出干枯的手,想要拉我。

我赶紧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冰凉,没有一丝温度。

“娘……”

我跪在她的床前,泣不成声。

她看着我,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爹坐在一旁,一夜之间,像是老了十岁。

他告诉我,娘得的是癌症,晚期。

医生说,已经没有办法了。

剩下的日子,不多了。

我的心,像是被撕裂了一样。

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善良的人,要遭受这样的痛苦?

我不信命。

我把娘,接到了城里最好的医院。

我请了最好的医生,用了最好的药。

我只想,能留住她。

哪怕,只能多留一天。

可是,这一切,都是徒劳。

娘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

她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

有一天,她把我叫到床前。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对我说:“孩子,别……别再为我花钱了……没用了……”

“带我……回家吧……”

我看着她祈求的眼神,心如刀绞。

我知道,她想回到那个,她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

落叶归根。

我答应了她。

我把她,带回了家。

回到家的那天,娘的精神,好了很多。

她甚至,能坐起来,喝半碗粥了。

她拉着我的手,跟我说了很多话。

她说,她这辈子,最高兴的事,就是认了我这个儿子。

她说,她不后悔。

她说,她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看到,她那个当兵的儿子,明子,再回来一眼。

她说,她死后,要把她,葬在村口的那棵老槐树下。

因为,那是明子离开的地方。

也是,我离开的地方。

她说,她要在那里,等着我们,回家。

那天晚上,她是在我的怀里,走的。

走的时候,很安详。

脸上,还带着一丝微笑。

娘走了。

我的天,也塌了。

我按照她的遗愿,把她葬在了那棵老槐树下。

爹,一夜白头。

他整个人,都垮了。

他每天,就坐在娘的坟前,一坐就是一天。

不说话,也不吃饭。

我看着他日渐消瘦的背影,心疼得无以复加。

我辞掉了工作,留在家里,陪着他。

我学着娘的样子,给他做饭,给他洗衣。

我每天,都陪他说话,给他讲外面的故事。

我想,用我的陪伴,把他从悲伤中,拉出来。

可是,我错了。

有些伤痛,是时间,也无法治愈的。

娘走后的第二年春天,爹也走了。

他是在睡梦中,走的。

很平静,很安详。

村里人都说,他是去找娘了。

我把爹,和娘,葬在了一起。

我跪在他们的坟前,长跪不起。

我成了,一个真正的,孤儿。

我处理完爹娘的后事,离开了村子。

我没有再回那个繁华的城市。

我在离村子不远的一个小镇上,找了一份教书的工作。

我想,离他们,近一点。

我时常会回到那个村子。

回到那个,曾经是我的家的地方。

房子,已经空了。

院子里,长满了杂草。

但我总觉得,他们,还在。

我能看到,娘在院子里喂鸡的身影。

我能听到,爹在屋里咳嗽的声音。

我会去他们的坟前,坐一坐。

跟他们,说说话。

告诉他们,我过得很好。

告诉他们,我很想他们。

有一年清明,我去给他们上坟。

在坟前,我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一个穿着旧军装,头发花白,脸上布满沧桑的老人。

他站在坟前,站了很久。

他的眼眶,是红的。

我走过去,问他:“您是?”

他转过头,看着我。

他的眼睛,和娘的,很像。

“我叫明子。”

他说。

我的心,在那一刻,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

明子。

他就是,娘念叨了一辈子的,那个儿子。

他,回来了。

可是,太晚了。

我们两个人,在坟前,相对无言。

只有风,吹过树梢,发出呜呜的声响。

像是在哭泣。

后来,他跟我讲了他的故事。

他当年,并不是去当兵了。

而是被卷入了一场政治风波,被送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农场,劳动改造。

他跟家里,断了所有的联系。

他在那里,待了二十年。

直到前几年,才被平反,恢复了自由。

他出来后,第一时间,就想回家。

可是,他近乡情怯。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分别了这么多年的父母。

他也不知道,家里,还是不是原来的样子。

他犹豫了很久,才终于,鼓起勇气,踏上了回家的路。

可他没想到,迎接他的,是两座冰冷的坟墓。

他说,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他的爹娘。

他说,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宁愿,一辈子待在那个小山村,哪儿也不去。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因为,我的心里,也充满了同样的遗憾。

我们都是,被时代洪流,裹挟着向前走的人。

我们都以为,来日方长。

可我们都忘了,岁月无情。

子欲养而亲不待。

这是世界上,最残忍,也最无奈的事情。

从那以后,我和明子大哥,成了亲人。

我们一起,为爹娘,修葺了坟墓。

我们约定,每年清明,都一起回来,看望他们。

我们,是他们,留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牵挂。

也是,彼此,唯一的亲人。

又是一年秋天。

我站在那棵老槐树下,看着满地的落叶。

风,从耳边吹过。

我仿佛又听到了,很多年前,那个爽朗的声音。

“你,等一下。”

我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在场院里,朝我招手的身影。

我仿佛又闻到了,那一碗热气腾腾的,卧着荷包蛋的面条的香气。

我仿佛又感受到了,那一袋沉甸甸的,掺着小麦和玉米面的粮食的重量。

那一年,我一无所有。

是他们,给了我一个家。

是他们,让我懂得了,什么是爱,什么是善良。

他们,是我生命里的光。

照亮了我,前行的路。

如今,光熄灭了。

但他们留下的温暖,却永远,刻在了我的心里。

我会带着这份温暖,好好地,活下去。

活成,他们希望我成为的样子。

爹,娘,你们看到了吗?

你们的儿子,长大了。

他没有,给你们丢脸。

来源:笑笑一点号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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