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曾翔提出的“艺术不要设立标杆,也不要设立标准”,与其说是一种理论主张,不如说是他贯穿艺术生涯的实践宣言。这一观点在他2025年的《心经》艺术展、杭州同名展等创作中持续发酵,既引发了传统与先锋的激烈碰撞,也折射出当代艺术评价体系的深层困境。
曾翔提出的“艺术不要设立标杆,也不要设立标准”,与其说是一种理论主张,不如说是他贯穿艺术生涯的实践宣言。这一观点在他2025年的《心经》艺术展、杭州同名展等创作中持续发酵,既引发了传统与先锋的激烈碰撞,也折射出当代艺术评价体系的深层困境。
在2025年杭州“曾翔同名展”中,他将《心经》文字拆解为流动的线条矩阵,用拖把大小的巨笔在宣纸上肆意挥洒,墨色从焦枯到氤氲的渐变形成独特的“墨象宇宙”。这种创作方式打破了书法“中锋用笔”“结字匀称”的传统标准,甚至被批评者斥为“线条失控”“章法混乱”。但曾翔在回应中援引赵之谦的观点:“三岁稚子与积学大儒最懂书法”,认为孩童的天真与大师的通透皆源于对本心的忠实表达,而刻意设计的技法反成枷锁。
他的探索不仅停留在笔墨层面。永康博物馆的《方岩引》展览中,他将《心经》残卷与汽车碾压的宣纸碎片并置,用装置艺术的形式解构经典文本的神圣性。这种“破坏即创造”的逻辑,与杜尚的《泉》异曲同工,挑战了艺术必须“美”或“完整”的固有认知。
传统书法家田蕴章痛斥其作品“消解抄经的敬畏感”,认为佛教经文的书写需以工整为基础,曾翔的“乱书”是对文化庄严的亵渎。更有学者从技法层面剖析:其线条缺乏中锋的力度,结构失衡如“孩童涂鸦”,所谓“解构”实为“逃避结构法则”。这种批评指向曾翔理论的核心矛盾——若艺术完全抛弃标准,如何区分“创新”与“胡写”?
策展人贾新伟指出,曾翔的创作是对书法“基因”的重构:从甲骨文的稚拙、简牍的率意到抽象表现主义的激情,他构建了跨越时空的艺术语言体系。艺术评论家吕澎则将其与徐冰的《天书》对比,认为两者都在通过文字符号的陌生化,引发对艺术本质的重新思考。这种辩护强调,艺术标准的价值在于激发思考,而非固化审美。
展览现场出现有趣现象:专业观众纠结于“这是否还是书法”,而普通游客却被作品的视觉冲击力吸引,用“震撼”“自由”等词表达感受。抖音话题#吼书心经破圈#播放量破亿,年轻群体将其视为“书法界的摇滚现场”,甚至在互动区模仿“吼书”行为。这种认知差异印证了曾翔的预判:艺术评价的民主化必然导致标准的多元化。
尽管曾翔的展览未在海外大规模展出,但其作品通过拍卖、媒体报道进入国际视野。洛杉矶郡艺术博物馆策展人将其与曾梵志对比,认为两者都在“将东方哲学转化为视觉符号”。然而,西方媒体对“吼书”的报道仍多聚焦于猎奇性,如《纽约时报》将其与日本“墨象派”简单类比,却忽略其对《心经》哲学的深层解构。这种跨文化误读恰恰揭示了曾翔主张的普适性——艺术标准的消解,本质上是对全球化时代文化霸权的反抗。
在哈佛大学教授罗森看来,曾翔的实验反映了汉字艺术在数字时代的身份焦虑:当书法从实用书写转向纯艺术表达,其评判标准必然从“技法完美”转向“观念深度”。剑桥大学学者柯律格则提醒,过度依赖视觉冲击可能导致书法丧失“时间艺术”的本质。这种国际学术界的谨慎态度,恰好为曾翔的理论提供了注解——艺术无需标杆,但需在自由与约束之间寻找动态平衡。
曾翔的实践引发了一个更深层的问题:当艺术不再以“美”或“技法”为标准,艺术家是否需要对公共理解负责?在杭州展览的论坛上,他直言:“艺术家用作品说话,观众需要提升审美能力,而不是让艺术家迎合大众”。这种态度被批评为“精英主义”,但也揭示了艺术民主化的悖论——如果人人都是艺术家,艺术是否会沦为平庸的狂欢?
曾翔的创作似乎在验证这一论断:当《心经》被解构为视觉符号,当书法过程被直播为行为艺术,艺术的神圣性确实在消解。但另一方面,他的探索也在重建新的“灵晕”——通过打破标准,让艺术回归生命体验的本真。正如他在永康展览前言中所写:“真正的艺术,是用灵魂吼叫,用生命书写”。
所以说曾翔的价值,或许不在于给出“艺术应该怎样”的答案,而在于不断追问“艺术还能怎样”。当传统书法的标准被打破,当《心经》的文字被解构,艺术的边界被无限拓宽。
来源:让小舟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