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买五金见刻我名钻戒,店员说是男士所买,我拨电话听他老婆威胁

B站影视 日本电影 2025-10-15 04:53 1

摘要:国庆节,天空阴沉得像一块湿透了的灰色抹布,城市里喧嚣的节日气氛,却丝毫没有感染到许柠雨。她正和自己的相亲对象,段予淮,并肩走在一家五金店里。空气中弥漫着金属和油漆混合的冰冷气味,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国庆节,天空阴沉得像一块湿透了的灰色抹布,城市里喧嚣的节日气氛,却丝毫没有感染到许柠雨。她正和自己的相亲对象,段予淮,并肩走在一家五金店里。空气中弥漫着金属和油漆混合的冰冷气味,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他们只见过三次面,却已经走到了谈婚论嫁、选购新居门把手的地步。这速度快得让她感觉像是在演一出荒诞的舞台剧,而她是被推上台的、茫然无措的主角。

就在她百无聊赖地扫视着货架时,目光无意间被隔壁珠宝店展柜中的一点璀璨光芒攫住了。那是一家连通的商场,五金店的尽头,便是珠宝店的入口。她像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不自觉地走了过去。

那是一枚设计精巧的钻戒,碎钻簇拥着主钻,像众星捧月。真正让她心跳漏掉一拍的,是戒圈内侧一行几乎微不可见的刻字——“柠雨”。

她的名字。

一位热情的店员见她看得出神,微笑着上前介绍:“小姐眼光真好。这枚戒指很特别,是五年前一位警官特意为他的未婚妻定制的,他还亲手画了设计稿。只可惜……”

店员的声音在这里顿住了,带着一丝惋셔。

玻璃展柜冰冷的表面,清晰地映出许柠雨那张写满倦怠的脸。她瘦了些,眼下的淡青色是无论用多贵的遮瑕膏都盖不住的疲惫。

只可惜什么?

许柠雨在心里替她补完了后半句。

只可惜,那个曾经信誓旦旦说永不分离的人,如今早已结婚生子,家庭美满;而另一个,就是镜中这个疲惫的自己,正准备嫁给一个仅仅见过三次面的男人,开始一段没有爱情的婚姻。

“柠雨,你看什么呢?咦,这个戒指上的名字居然和你一样,太巧了吧!”

段予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他走过来,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那枚戒指,然后饶有兴致地指着它问店员:“请问,这枚戒指卖吗?”

店员礼貌地摇了摇头,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抱歉先生,这枚戒指的买家五年前就已经付过全款了,只是……一直没有来取。你们不妨看看我们这边的新款?”

“哦,”段予淮不以为意地应了一声,立刻就被旁边柜台里更夸张的款式吸引了过去,“那我们再看看别的?”

许柠雨的灵魂仿佛才刚刚归位,她恍惚地点点头:“都行。”

不知怎么的,她的脑海中毫无征兆地蹦出一句话:和爱的人分开是疯子,和不爱的人结婚也是疯子。原来,她两种都占了。

段予淮显然是个务实主义者,他在柜台前挑了又挑,最终的目光落在了一枚光秃秃的素圈金戒指上。他把它拿起来,举到许柠雨面前,用一种商量的口吻说:“钻戒这东西,买的时候贵,卖的时候一文不值,纯属智商税。我们就走个形式,买这个怎么样?简单又保值,你看呢?”

许柠雨甚至没有仔细看那枚戒指的样式,只是心不在焉地应了句“好”,便低头看向了手机。闺蜜林依依发来的消息在屏幕上闪烁,带着一连串的问号。

“你真的想好了?就这么嫁给他?你是不是真的把陈楚尧给放下了?”

陈楚尧,这个像魔咒一样盘踞在她心底五年的名字。她的前男友。当年,他用一种近乎残忍的、断崖式的方式结束了他们七年的感情,那场分手闹得极其难堪,几乎撕碎了她所有的尊严。

许柠雨的指尖在屏幕上停留了片刻,然后牵动嘴角,扯出一个连自己都觉得虚假的笑容,故作轻松地回复道:

“五年了,他孩子都能打酱油了,我总不能等到他家二胎出生,才想起要放过自己吧?”

她抬起头,目光穿过珠宝店光洁的玻璃门。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瓢泼大雨,雨水狠狠地砸在玻璃上,瞬间汇成一道道水幕,让整个世界都变得模糊不清。

她和陈楚尧分手的那个晚上,也是这样一个暴雨天。

她就站在他家楼下那棵老槐树下,任凭冰冷的雨水从头到脚浇透,像个可怜的傻子一样,淋了一整夜,只为求他一个分手的理由。

最后,他终于下楼了。他撑着一把黑色的伞,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不堪的她,用一种她从未听过的冰冷语气,说出了一句足以将她凌迟的话。

他说:“许柠雨,你不是第一次了吧?”

就是那一刻,她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那只死死拽着他衣角的手,倏地松开了。紧接着,她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她还是吗?这个问题多么可笑。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因为她根本无法回答他。那段被继父侵犯、被继父带来的那个所谓的“弟弟”常年骚扰的黑暗过往,是她灵魂深处一道腐烂流脓的伤口,她自己都不敢去触碰,更何况是摊开在阳光下给别人看。

她闭上眼,那股熟悉的窒息感又涌了上来。天空黑沉沉地压着,她的心脏也跟着一阵阵地闷痛。

“柠雨?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是身体不舒服吗?”段予淮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关切,他伸出手,想要拉住她的手。

许柠雨像是被烫到了一样,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大步。

段予淮伸出的手,就那么尴尬地僵在了半空中。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许柠雨,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是别人,我是你的未婚夫。”

是啊,未婚夫。

一个只见过三面,就要和她一起走入婚姻殿堂,共同生活的男人。

他的脸沉了下来,一言不发地买下了那枚素圈金戒。

回到车里,压抑的沉默在狭小的空间里发酵。段予淮一直在低头回复着工作消息,手机键盘的敲击声清晰而烦躁。

许柠雨偏过头,看着窗外。车子刚好停在一家婚纱店门口。雨小了一些,一对年轻的情侣正站在店外的橱窗前,女孩指着里面那件最华丽的婚纱,脸上是藏不住的幸福与憧憬。男孩宠溺地看着她,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两人笑着,说着只有他们才懂的悄悄话。

那个画面,像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她记忆的某个角落。

很多年前,也是一个阳光很好的午后,陈楚尧也曾拉着她,站在这样一家婚纱店前。

少年时代的陈楚尧,眼里有星星,声音里满是笃定。他对她说:“许柠雨,你等着,我以后一定会娶你的,一定。”

眼眶毫无预兆地发酸,一股艰涩的痛意从喉咙里蔓延开来。许柠雨用力地眨了眨眼,将涌上的泪意逼了回去,然后猛地移开视线。她深吸一口气,用一种近乎平静的语气,对身边那个还在忙着工作的男人说:“段予淮,我们分手吧。”

段予淮的动作一僵,终于从手机屏幕上抬起了头,脸上写满了错愕:“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他紧锁着眉头,似乎在快速回溯着今天发生的一切:“是因为我刚才只给你买了个素圈金戒指,你觉得我小气?还是因为昨天我妈非要你去做婚检,还当着你的面问你以前的感情经历?”

他似乎觉得自己的逻辑无懈可击,语气也跟着急切起来:“你跟你前男友不是谈了七年吗?我妈作为长辈,关心一下未来的儿媳妇,问问这些也不算过分吧?”

许柠雨的脸色随着他的话,一寸寸地僵硬,最后变得惨白。

他或许也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眼神闪烁了一下,语气软了下来:“不好意思啊柠雨,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许柠雨没有再给他解释的机会,也没有再说一句话,直接拉开车门,走了下去。

是啊,他没错。从他的角度来看,一切都那么合情合理。

他们不过是一对被年龄和社会时钟推着走的成年人,需要找一个条件匹配的“搭档”,一起对抗生活的风浪。

就应该像在菜市场挑选商品一样,把所有的条件、性能、优缺点都一一摆在台面上,称重、估价,然后成交。

可这样,真的是对的吗?

她刚下车,站在人潮涌动的街边,冰冷的雨丝打在脸上。手机就在这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是一个陌生号码,她接了起来,是快递员的声音:“喂,请问是许柠雨女士吗?您的快递我给您放门口了啊。”

她愣了一下,记忆里最近并没有网购。“不好意思,我最近没买东西,是不是搞错了?您能帮我看一下寄件人是谁吗?”

电话那头传来翻动纸张的悉悉索索声,然后快递员清晰地报出了一个名字。

“寄件人,陈楚尧。”

陈楚尧。

这个名字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许柠雨的心口激起了一圈圈沉闷的涟漪。

他怎么会突然寄东西给她?他们已经五年没有任何联系了。

是他的二婚请柬?还是他第二个孩子的百日宴邀请函?她自嘲地想,无论是哪一种,似乎都与她无关了。

回到家,一个不大但分量不轻的纸箱子果然安静地靠在门边。

许柠雨把它拎进门,随手放在鞋柜旁,没有立刻打开的欲望。她换上拖鞋,径直走向书房,电脑上还闪烁着编辑催稿的对话框。

“放心吧编编,哪怕我今晚熬到猝死,也一定把最终稿发到您邮箱!”

她飞快地打下这行字,后面还跟了一个“滑跪求饶”的表情包。

许柠雨现在是绿水小说网的签约大神,笔名“柠七”。她的第一本书就意外爆火,让她在经济上实现了独立。但这阵子因为忙着“结婚”这件大事,她分了心,创作进度也因此耽搁了。

往常只需要两个小时就能写完的章节,今晚她却破天荒地写到了午夜十二点。

直到收到编辑一个言简意赅的“OK”,许柠-雨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整个后背都僵硬了。她揉着酸痛的脖子,走进厨房,准备给自己煮一碗泡面。

从促销装的包装袋里抽出一包海鲜方便面,冷水下锅。这是她多年摸索出的经验,方便面要想劲道,就不能等水完全沸腾,要在水底开始冒起细密小泡的时候放进去。

煮得太久会软烂,口感全无;时间太短又会夹生。只有半生不熟的状态,才是最好吃的。

许柠雨目不转睛地盯着锅里的水,思绪却又飘远了。

等她回过神来,锅里的水已经“咕嘟咕嘟”地剧烈翻滚,冒着巨大的泡泡。

她心里一急,手忙脚乱地去撕包装袋,结果用力过猛,面饼和几包调料“哗啦”一下全掉在了地上。与此同时,旁边小小的煎蛋机里,也飘出了一股鸡蛋煎糊的焦臭味。

望着一地的狼藉和厨房里的乌烟瘴气,许柠雨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气,挫败地关掉了灶火。

好吧,今晚的夜宵是吃不成了。

她转身走出厨房,目光落在了门口那个被遗忘的纸箱上。那就……拆开看看吧,看看他到底送了份什么样的“惊喜”过来。

她把箱子拿到客厅,盘腿坐在地毯上,用钥匙划开胶带。里面没有她想象中的请柬或喜糖,只有一个小巧的木质转经筒,和一张被保护得很好的明信片。

明信片的照片背景,是湛蓝如洗的纳木错。照片上的她,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安心地靠在陈楚尧的肩头,笑容甜蜜得能溢出蜜来。

那是他们恋爱第五年,两个人揣着辛辛苦苦攒了一整年的钱,一起去了西藏。那时的他们,以为未来就像那片天空一样,永远晴朗。

照片的背面,是陈楚尧那笔她再熟悉不过的、苍劲有力的字迹——

【三十岁的许柠-雨,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是不是又惊又喜?!

我是二十三岁的陈楚尧,在七年之前,给你写来了这封信。

嘿,未来的你,现在过得好吗?是不是已经实现了梦想,成为了一名很厉害的大作家?!】

许柠雨的指尖抚过那熟悉的字迹,在心里默默地回答:过得,还行吧。如果没有看到你这封信,可能会更好一点。

她忍着心头的酸涩,接着往下看。

【柠雨,现在是2018年8月24日的下午,我们刚落地拉萨。在机场,我们看到一对情侣在大庭广众之下闹分手,女孩哭着说要去喂秃鹫殉情。

你当时哈哈大笑了好一阵,笑我俩以后可千万别这么丢人。可笑着笑着,你又冷不丁地红了眼眶,特别认真地问我:“陈楚尧,你说……我们会不会熬过那个可怕的七年之痒啊?”

傻瓜,当然会啊。我不仅能保证我们会度过第一个七年,我还能保证,以后的每一个七年,都会让我比上一个七年更爱你。

所以,为了向三十岁的你证明我此刻的真心,我特意写下这张明信片,让邮局在七年后寄给你。】

许柠雨盯着“每一个七年”这几个字,看了很久很久,唇角最终勾起一抹极尽自嘲的弧度。

每一个七年?

陈楚尧啊陈楚尧,他们连第一个七年都没有走完,他就亲手把她推开了。

她又看到了“七年之痒”前面的那个“熬”字,心里的讽刺更浓了。什么时候开始,美好的爱情是需要用“熬”来形容的呢?只有苦难和痛苦才需要熬。

如果一段感情从一开始就需要费尽心力地去“熬”,才能看到结果,那或许就说明,它的开始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许柠雨面无表情地将那张明信片随手扔进了脚边的垃圾桶。

房子是她自己买的,装修是她最喜欢的极简风格。巨大的客厅里,除了一张灰色的沙发,一张她偶尔用来放碗的茶几,就只有墙上那台一百寸的超大电视机,显得空旷而冷清。

她打开电视,随便找了个正在热播的偶像剧,让房间里有点声音。电视里,女主角正递给男主角一张五十块钱,请求男主角抱她一下。弹幕里清一色都在嘲笑女主是无可救药的“恋爱脑”。

许柠-雨看着这一幕,却恍惚地想起了自己。曾经,她也给过陈楚尧一张十块钱。

不过,那不是请求拥抱的费用,而是她主动上交的“保护费”。

那时候,他是学校里人尽皆知的“不良少年”,而她,是出了名的“悲惨少女”。

父亲因癌症早逝,母亲为了养活她,带着她改嫁给了一个带着儿子的老鳏夫。从那天起,她的生活便一脚踏入了深渊。

挨打受冻都还能忍受,最可怕的,是继父那双无孔不入、黏腻恶心的眼睛。他像一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随时都在伺机,要将她拆骨入腹。

为了自保,许柠雨杜撰出了一个强势的“男朋友”,而陈楚尧,无疑是最佳人选。

因为她知道,凶狠的混蛋,往往会害怕那种不要命的混蛋。

她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从回忆中抽离,关了电视,准备去睡觉。

就在她起身的瞬间,大脑像被一道白光劈中,心跳猛地加速,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糟了。

她想起来了,那次在西藏,在陈楚尧写完那张明信片之后,她好像……也写了一张,寄给了七年后的他。

许柠雨的脸色瞬间煞白,她想也没想,立刻转身冲到垃圾桶边,发疯似的从里面抓出那张被她揉成一团的明信片。她急切地在上面寻找着寄信的邮局电话,想要打电话去撤回。可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亮了,一条新的短信弹了出来。

是一个她曾经烂熟于心、如今却无比陌生的号码。

是陈楚尧的。

“许柠雨,你是有毛病吗?这么多年了还阴魂不散,你那个未婚夫知道你这么难缠吗?”

那条短信里的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钉子,狠狠地扎在许柠雨的屏幕上,也扎进了她的心里。一阵艰涩的痛楚从心口蔓延开来。

她下意识地就想打字过去解释:“这张明信片是七年前寄的,是个误会……”

可打到一半,她的手指却停住了。她忽然转念一想,当年分手时,哭过闹过,但她从未纠缠过。这五年里,他们更是像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再无任何联系。

凭什么她要解释?

她问心无愧。于是,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了编辑框里那句苍白的解释。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嗡嗡地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陈楚尧”三个字。他竟然直接打来了电话。

迟疑了几秒钟,许柠雨还是划开了接听键。

她也想问问他,他以为自己是什么稀世珍宝吗?凭什么就认定了她许柠雨对他念念不忘,非他不可?

然而,电话接通后,听筒里传来的却不是那个她熟悉又陌生的男声,而是一个尖锐又带着几分得意的女声。

“许柠雨,还记得我吗?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陈楚尧的老婆,温宁宁。”

许柠雨的呼吸瞬间一滞,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温宁宁。

这个名字,像一把生了锈的钥匙,打开了她高中时代最黑暗的一段记忆。她是当时学校里有名的大姐头,也是陈楚堯最疯狂、最高调的头号追求者。

那时候,陈楚尧是许柠雨的“男朋友”,这件事全校皆知。

温宁宁却不死心,为了拆散他们,她使出的手段层出不穷,极尽恶劣。她在学校的贴吧里开了一个帖子,每天打卡倒计时,预测他们什么时候会分手。她还带着一群精神小妹,在放学路上堵她,扒她的衣服,比赛似的轮流扇她耳光。

终于,她的所作所为,成功地引起了陈楚尧的注意。

那天放学后,陈楚尧骑着他那辆拉风的黑色机车,在学校后面那条僻静的小巷子里,堵住了温宁宁和她的那群跟班。

当温宁宁看到他,满脸通红、害羞地以为自己的坚持终于打动了他时,陈楚尧却冲着躲在他身后的许柠雨招了招手,语气是那种特有的、漫不经心的狠戾。

“过来,”他说,“她那天怎么打你的,今天你就怎么给我打回去。别怕,我帮你数着数。”

混蛋的逻辑,向来都是以牙还牙,以暴制暴。

那天,温宁宁不仅结结实实地挨了许柠雨还回去的二十个耳光,还得到了陈楚尧最直接、最残忍的回应。

他对她说:“想让我陈楚尧喜欢你?行啊,等我死了烧成灰,你拿去扬了,那才有可能。”

然而现在,就是这样一个他曾经无比厌恶的女人,竟然成了他的妻子。

许柠雨觉得喉咙里像是被堵了一团棉花,她讥讽地想,缘分这东西,还真是一坨屎,就算你不出门,它也能精准地掉到你头上来。

“我猜啊,你肯定还对我家陈楚尧贼心不死吧?”温宁宁的声音里充满了胜利者的炫耀和轻蔑,“你寄过来的那封信,他看都没看一眼就直接交给我处理了,还一个劲儿地跟我解释,生怕我误会你们俩还藕断丝连呢。”

许柠雨心口一阵阵地发堵,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来反驳,却发现任何解释在此刻都显得那么无力。

温宁宁似乎很享受她的沉默,突然戏谑地笑了一声,腔调陡然变冷。

“许柠雨,我警告你,再有下一次,你信不信我真的把你那张狐狸精脸给撕烂?你可记住了,这回,陈楚尧可不会再帮你数着耳光了。”

说完,她便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听筒里只剩下冰冷的“嘟嘟”声。温宁宁的话,像无数根细小的针尖麦芒,密密麻麻地刺入了许柠雨的心脏,泛起一阵迟钝而尖锐的痛。

分手五年了,时间久到她一度以为自己真的已经痊愈,已经完全释怀了。

可直到此刻,在得知他娶了那个曾经肆意伤害过她的人时,她才发现,那道伤疤之下,依旧是血肉模糊。她还是会难过得想哭。

她为自己当年的真心感到不值,更为他如今的选择感到荒唐。

她不想让眼泪掉下来,爱错过一个人并不丢脸,丢脸的是一直沉溺其中无法自拔。许柠雨深吸一口气,将那张明信片和那个转经筒一起,狠狠地塞进垃圾袋,她俯身提起,大步走出门去。

当她把那袋“垃圾”用力丢进楼下冰冷的垃圾桶时,闺蜜依依的求助电话打了过来,声音听起来痛不欲生。

“柠雨,我的神,快来救救我!我他妈的举铁把腰给闪了!疼死我了!你赶紧来南湖路那家拳击馆,快快快!”

许柠雨顿时一阵紧张,又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依依的老公是一名现役军官,两人长年累月地两地分居。她是个心大的乐天派,对聚少离多的生活毫无怨言,最近一门心思想着尽快怀孕,生个孩子陪着自己。为此,她开始疯狂减肥,又是节食又是高强度运动。

许柠-雨虽然觉得无语,但朋友的求救不能不理。她转身往家走,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知道了知道了,我马上过来。”

拿上车钥匙,许柠雨连睡衣都没换,套了件外套就匆匆出了门。

等许柠雨火急火燎地赶到拳击馆时,却看到了一副让她哭笑不得的场面。依依正舒服地趴在老板办公室的沙发上,一位看起来很专业的上门按摩师,正在给她按揉着腰部。

她靠在门框上,挑了挑眉:“林依依女士,你管这叫十万火急?来拳击馆举铁?腰闪了之后,还能躺在老板办公室,享受着私人按摩师的服务?”

依依被按摩师按到了痛处,夸张地“哎哟”了一声:“别提了!这个不靠谱的老板就是我那个二百五教练!非说要先举铁热热身,结果他自己跑去跟人唠嗑了,我一用力,就这样了……”

许柠雨被她这蠢样逗得发笑,目光不经意地一抬,视线却被依依身后墙上的一张海报牢牢地吸引住了。

那是一张已经微微泛黄、边角卷起的海报,充满了岁月的痕迹。

海报里的主人公,左手高高地举起一条象征着胜利的金腰带,右手却温柔地、缱绻地按在自己的心口位置。

汗水与血渍混合在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上,那双本该嚣张桀骜的眼睛里,却含着一丝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温柔笑意。

一种破碎又深情的美感。

许柠雨觉得那张脸有些眼熟,她下意识地走近了几步,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当她终于看清那人面孔的一瞬间,她那颗早已冻结成冰的心湖,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烧红的巨石,瞬间炸裂开无数道缝隙。

真的是陈楚尧。

从他按在心口的那条项链吊坠——那是她送他的生日礼物——来看,这应该是二十岁的他。

可奇怪的是,为什么在她的记忆里,完完全全没有这一段?他什么时候去打过拳击比赛?

海报下方,有一行烫金的小字,在灯光下闪着光——

【2016年淮北市“拳王之路”挑战赛总冠军。】

2016年……那年他们大四,刚刚大学毕业。她清晰地记得,那一整个夏天,他都在忙着备考,削尖了脑袋想考进本市的派出所,成为一名人民警察。

许柠雨努力地在记忆的长河里回溯,试图找到与这张海报相关的任何蛛丝马迹,却一无所获。

“这哥们儿帅吧?我跟你说,这可是正儿八经的警校生,根正苗红。”

拳馆老板推门进来了。这是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脸上挂着和善的笑,身材保持得很好。

依依在按摩师的帮助下,很艰难地扶着腰坐了起来,冲着海报撇了撇嘴。

“帅个锤子啊帅,这种长得帅的,多半都是花心大萝卜,活该被人打得鼻青脸肿!”

老板脸上的笑意微微一僵,似乎有些不认同:“小姑娘你可别乱说啊,这哥们儿可专情得很。当年他为了给女朋友凑学费,一个月连打了十场比赛,那真是把命都豁出去了,才赢了那笔冠军奖金。我开拳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比他还不要命的。”

依依闻言一愣,小心翼翼地抬眼,飞快地瞥了许柠雨一眼。

“走吧柠雨,别看了,”她晃了晃许柠雨的手臂,轻声说,“以前对你再好,也妨碍不了他现在变心啊。我腰疼,你快送我回家吧。”

老板探究的目光在她们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最后恍然大悟地投向了许柠雨:“我去,不会吧?难道你就是他那个女朋友?”

许柠雨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与此同时,她那条断裂的记忆链,因为老板那句“为了给女朋友凑学费”,突然之间,严丝合缝地连接起来了。

陈楚尧的确曾给过她一笔钱。就在大四下学期,她最后一学年的助学贷款申请意外地没有通过。

那时候她急得焦头烂额,如果不能在开学前缴清学费,她就拿不到毕业证,四年的大学就白读了。

她没日没夜地打了两个月的暑假工,累到脱形,也才凑了不到一半。就在开学那天,在她几乎要绝望的时候,陈楚尧找到了她,塞给她一个厚厚的信封。

里面不多不少,刚好是两万两千块,足够缴清她拖欠的学费。

她记得,当时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鼻梁上还有没消退的淤青。

她问他怎么了,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跟她说,是前几天见义勇为,从人贩子手里救了个小孩,孩子家长给的感谢费。

她当时竟然就这么信了。

老板看着海报,突然唏嘘感慨了一句:“你们说,男人这辈子最爱的,是不是永远都是那个曾经让他头破血流、拼过命的女人?”

是吗?

许柠雨在心里冷笑。如果是,那他后来为什么又要那样对她?

送依依回家的路上,车厢里一片死寂。

雨又开始淅淅沥沥地拍打在车窗上,依依怔怔地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冷的车窗玻璃上划着。

过了一会儿,林依依忽然打破了沉默:“柠雨,你还记不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你的结婚礼物,其实我十年前就准备好了。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许柠-雨茫然地转头看向她。

她没有看许柠雨,只是自顾自地说着:“是我偷拍的一张照片。”

“那张照片上,是满身伤痕的陈楚尧,偷偷跟在你身后。就在你回头的那一刻,他迅速拉起卫衣的帽子,挡住了自己那张被打得像猪头一样的脸。”

“我当时就拍下了那一幕。我本来想着,等你穿着最洁白的婚纱、嫁给他那天,我要以见证者的身份,把这张照片送给你,告诉你,那个不可一世的陈楚尧,到底有多么、多么地爱你……”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忽然哽住了。

“可柠雨……我真的想不通。一个曾经那样爱你的人,怎么……怎么就说变心,就变心了呢?”

月光如水银般倾泻下来,洒在湿漉漉的车窗上,却没有一丝能够照进许柠雨那双沉寂如古井的眼眸中。

“不记得了。”许柠雨淡淡地开口,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前方的红灯亮了。

人行道上,一对情侣共撑着一把透明的雨伞,从车前缓缓走过。斜风夹着细雨,男孩几乎把整把伞都倾向了女孩那边,任凭自己的半边肩膀被雨水淋湿,也没让女孩的肩头沾到一滴雨水。

副驾驶座上的依依也收敛了泪意,吸了吸鼻子:“不记得好,忘了才好。”

绿灯亮起,许柠-雨平静地重新启动车辆,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被雨水冲刷得焕然一新的道路,娓娓地回答着依依刚才那个问题。

“因为事物是不断发展的,人也是会变的。”

“你看,我们现在连曾经的自己都无法共情,又凭什么去苛求别人,要对过去的感情矢志不渝,非你不可呢?”

依依怔了片刻,随即失笑:“你这话说得,还挺有哲理。”

许柠雨也无声地笑了笑,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

刚和陈楚尧分手的那半年,她几乎夜夜都会从噩梦中哭醒。有时候吃着饭会突然想到他,然后开始掉眼泪;有时候走在路上,看到相似的背影,也会哭起来;甚至在路边看到两只依偎同行的流浪猫,都能联想到他们曾经的样子,然后哭得泣不成声。

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病了,病得很重。

她看了无数本心理学方面的书籍,像一个医生一样,给自己诊断,给自己疗伤。她用那些冰冷的理论,一点一点地缝补自己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她就是这么“熬”过来的,变成了现在这个冷静、理智,甚至有些冷漠的自己。

许柠雨把依依送回家,一个人从楼上下来。

无穷远的天际,已现出几分鱼肚白,月朗星稀,天就快亮了。一个充满了谎言和冲击的夜晚,终于要过去了。可她知道,她心里的那场暴风雨,才刚刚开始。

春日里的风,本该是温柔的信使,此刻却夹杂着一丝不合时宜的凛冽寒意。风声呼啸着穿过枝头,像是无形的手,将满树盛放的海棠无情地摇落。绯红的花瓣如雪般纷扬,飘散在微凉的空气里,构成一幅绚烂而又凄美的画卷。

许柠雨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微曲,试图挽留那一片飞舞的嫣红。然而,那些轻盈的花瓣却调皮地从她的指缝间溜走,只在她的掌心留下一触即逝的冰凉。

一股难以言喻的孤寂感,如同深海的潜流,悄无声息地将她的心脏紧紧包裹。

视线开始变得模糊,朦胧的光影之中,她仿佛看见了那个站在海棠树下的身影。二十五岁的陈楚尧,眉眼含笑,春光尽数洒落在他清朗的肩头。他的声音穿越时空,清晰地在她耳畔回响:

“许柠雨,等来年的春天,等到这满树海棠再次盛开,我们就结婚,好吗?”

他曾笑着说,既然你这么偏爱春天,那我们就让春天来见证我们的永恒。她信了,满心欢喜地投入到这场漫长的等待里。她数着日子,盼着花开,从凛冬盼到初春。终于,枝头的花苞再次绽放,可她等来的,却不是他温暖的怀抱,而是一句冰冷刺骨的“分手吧”。

回忆的潮水被猛地挥开,许柠雨深吸一口气,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内的后视镜,像一个忠实的记录者,映出了她身后渐行渐远的世界。镜中,二十五岁的陈楚尧,那个曾许诺她未来的青年,与她背道而驰,身影在花雨中逐渐缩小,最终化作一个模糊的墨点,彻底消失不见。

……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直到第二天的午后,许柠雨才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从沉沉的梦境中拽了出来。

“舅妈,你……你能来幼儿园接我一下吗?”

电话那头,是一个稚嫩又带着点委屈的童音,瓮声瓮气的,是段予淮五岁的小侄女,阿汐。小姑娘在电话里小声解释,说舅舅段予淮临时有事走不开,现在幼儿园的小朋友都走光了,只剩下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等着。

许柠urry迟疑了片刻。她心里明镜似的,这不过是段予淮想见她而找的借口。他的心思,她懂,但她却无法回应。尽管如此,听到孩子无助的声音,她的心还是软了下来,最终还是答应了。

小星星幼儿园门口,夕阳的余晖将一切都染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扎着两条可爱小辫的阿汐,正踮着脚尖,努力地跟她的小伙伴挥手告别。

“泡芙,祝你五岁生日快乐呀,我们明天见!”

“泡芙”——这个名字像一根细小的针,毫无预兆地刺进了许柠雨的耳膜。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名字,果真是烂大街到随处可闻了吗?

她清晰地记得,在那些被阳光浸泡的午后,她曾懒洋洋地靠在某人怀里,畅想着他们的未来。她说,如果以后我们生个女儿,小名就叫泡芙吧,像泡芙一样,外表普通,内心却填满了甜蜜。

心底泛起一阵冷冷的自嘲,她转过身,准备避开这让她不适的场景。然而,那个小女孩软糯的声音却清晰地飘了过来。

“妈妈,为什么今天陈楚尧没有来接我?”

“他在那边停车呢,宝贝不许直呼爸爸的名字哦,这样很没礼貌的。”

那道熟悉得刻骨铭心的女声,让许柠雨的脚步瞬间凝固。是温宁宁。

她和陈楚尧的女儿……都已经五岁了?

这个念头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尖,狠狠地扎进了她的心口,来回搅动。所以,陈楚尧当年和她分手后,就立刻、无缝衔接了温宁宁。五年的时间,足够他们从相爱到拥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儿。

一阵燥热的风拂过脸颊,吹得她眼眶阵阵发烫,视线也开始模糊。

阿汐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伸出小手扯了扯她的衣袖,仰着小脸关切地问:“舅妈,你的眼睛怎么红红的,是想哭了吗?”

许柠雨慌忙抬手,借着揉眼睛的动作掩饰自己的失态:“没事,是风太大,吹进沙子了。”

她强扯出一抹微笑,牵起阿汐柔软的小手,刻意走向了与停车场相反的方向。“走吧,我送你去你舅舅的公司。”

没走多远,那个被小泡芙直呼其名的“陈楚尧”从远处走了过来。他身材圆润,四肢粗壮,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与温宁宁口中的那个名字,以及她记忆深处的那张清隽面容,没有半分关系。

许柠雨悄悄松了口气,却又觉得更加悲哀。原来,连一个巧合,都能轻易地将她击溃。

她带着阿汐在段予淮公司楼下的大厅里等待。

“舅妈,”阿汐嘴里含着一根棒棒糖,坐在沙发上晃着两条小腿,声音含混不清,“舅舅说他惹你生气了,还说你可能不要他了,特意派我来当说客,哄哄你。”

许柠雨只是微笑着,没有接话。

小姑娘却不依不饶,晃着她的胳膊追问:“你为什么不要舅舅了呀?”

是啊,为什么呢?

许柠雨被问得一愣,她不知道该如何向一个五岁的孩子解释成年人之间复杂的感情纠葛。

“是不是因为……舅妈心里还有忘不掉的人?”阿汐眨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一语中的。

许柠雨被她这副小大人般懵懂憨态的样子逗笑了:“你个小鬼头,你知道什么是忘不掉啊?”

“我当然知道啦!”阿汐挺起小胸脯,一脸认真地说,“我以前有一个最喜欢最喜欢的星黛露玩偶,后来不小心弄丢了,我难过得天天做梦都梦见它。妈妈给我买了很多新的玩具,可我一个都不想要。每次看到商店里其他的星黛露,我都会想起我丢失的那一个。”

提到自己心爱的玩具,小姑娘的情绪明显低落了下来。

“后来妈妈又给我买了一只一模一样的星黛露,可我知道,那不是我原来的那只了。汐汐只想要,也只认得原来那只。”

她抬起头,用清澈的眸子望着许柠雨,认真地问:“舅妈,你是不是也只想要‘原来那只’?”

只想要原来那只。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在许柠雨的心湖里炸开,让她瞬间顿住了。

不远处,段予淮结束了会议,正迈着沉稳的步子朝她们走来。他走近后,习惯性地捏了捏阿汐肉嘟嘟的小脸,然后给了她一些零钱,把她支去旁边的便利店买冰淇淋。

“柠雨,”他叹了口气,神色有些疲惫,“我觉得我们之间应该再好好谈一谈——”

“段予淮,”许柠雨却打断了他,抬起眼眸,目光平静而锐利,“你喜欢我吗?”

他明显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她会问得如此直接。他避开了她的视线,开始罗列她的优点:“你情绪很稳定,没有任何不良嗜好,家庭关系也简单……”

他像是在评估一件商品一样,认真地数着她的“好”,她再次打断了他:“所以,在你眼里,我其实只是一个适合结婚的对象,对吗?”

“一个适合结婚的人有很多,可如果将来有一天,你遇见了那个让你心动、让你奋不顾身的女人呢?你是会为了我们这段‘合适’的婚姻,选择与她遗憾错过,还是会为了她,毫不犹豫地背叛我?”

“段予淮,我不想把人生过成一道选择题。这样的开始,太不公平了,对我是,对你未来的那个她,也是。”

他的身体蓦然一僵,那双一向沉稳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情绪。

良久之后,他微微颤动了一下眼皮,声音有些沙哑:“谢谢你,帮我把阿汐送回来。”

“祝你幸福。”

“也祝你,能找到你的幸福。”

这时,阿汐抱着两个冰淇淋兴高采烈地跑了回来。许柠雨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挥了挥手:“阿姨公司还有急事,就不陪你吃饭啦,再见。”

成年人的告别,往往就是这样,不动声色。

一个眼神,一句话,便足以心照不宣地为一段关系画上句点。从此山高水长,再不相见。

才刚走出旋转门,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许柠雨的手机又一次响了,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

“请问是许柠雨小姐吗?您之前积存在我行的三千克黄金,现在已经可以办理提取业务了,请问您看什么时候方便过来一趟?”

三千克黄金?

她蹙起眉头,恼怒地沉下脸:“我没买过什么黄金,你打错了。”

就在她准备挂断电话时,对方急切地补充道:“不不不,不是您买的,是用您的名义购买的,购买人是您的丈夫,陈楚尧先生。”

“丈夫”,这个久违到生疏的称谓;“陈楚尧”,那个被她深埋在心底的名字……两者结合在一起,通过电流传进耳朵,让她有了一瞬间的恍惚。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生怕她再次挂断,用一种近乎抢答的语速飞快地解释着:

“是这样的,您的丈夫是在五年前,也就是2020年的7月18日,为您购入了这笔黄金。当时他是在金价的历史最低点时果断抄底,为您买下了整整三千克的黄金。这笔投资眼光非常独到,到现在价值已经翻了好几倍了!”

2020年7月18日。

这个日期像一个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许柠雨的记忆深处。

那是她25岁的生日,也是陈楚尧向她提出分手的日子。

那天,他们原本约好了一起去拍情侣写真。她特意穿上了最喜欢的裙子,化了精致的妆,从天亮等到天黑,他却始终没有出现。她固执地给他发消息,说我会一直等到你来为止。

后来,他终于来了。

可他脸上没有丝毫的歉意,只有一片化不开的阴沉。无论她怎么逗他,试图让他笑一笑,他都无动于衷,像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塑。

她终于忍不住了,带着哭腔说:“陈楚尧,你再这样我就真的生气了!垮着一张脸,好像我欠了你几百万一样。”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她以为他不会再开口。然后,他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轻飘飘的,却重如千钧。

“嗯。”

他抬起眼,目光里是她从未见过的冰冷和嘲弄:“确实是欠我的。毕竟,你的第一次,不属于我。”

那句话,像一把最锋利的刀,瞬间将她的呼吸和心跳都剥夺了。她的大脑在那一刻彻底宕机,只剩下无尽的轰鸣。

那么残忍的话,竟然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所以,他为什么会在用最恶毒的语言伤害她的同一天,为她买下那么巨额的黄金?还有,他当时只是一个刚毕业不久的学生,他的钱又是从哪里来的?

许柠雨将车缓缓停靠在路边,城市的喧嚣仿佛被隔绝在了车窗之外。

她犹豫再三,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了许久,最终还是点开了那个尘封已久的对话框,给陈楚尧发去了一条消息。

“那些黄金,请你自己去银行处理掉。我不要。不用回。”

发送成功后,她立刻将手机倒扣在中控台上,仿佛这样就能隔绝一切。

思绪乱成一团麻。

为什么?为什么要在分手的那天,做出如此矛盾的行为?

此刻,无数种情绪翻涌上脑海,她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那个叫“泡芙”的小女孩天真的脸庞,温宁宁温柔呼唤“爸爸”的声音,还有陈楚尧那张冷漠决绝的脸,交织在一起,反复折磨着她。

也许,那笔黄金是他良心发现,觉得亏欠她,所以留给她的补偿费?

又或者,是那个能让他少奋斗二十年的温宁宁,大方拿出的分手费?

算了,都不重要了。

他已经结婚生女,过上了幸福的生活,这就是唯一的,也是最终的答案。

许柠雨重新发动车子,调转方向,漫无目的地开着,最后停在了一家熟悉的美容院门口。

美容师替她做护理时,惊讶地指着她的眼角说:“哎呀,许小姐,你这里都长出一条细纹了。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心情不太好?”

她有什么不开心的呢?事业蒸蒸日上,和段予淮也如愿和平结束,就连前几天在楼下躲雨时顺手买的彩票都能中个五百块。生活看起来一帆风顺。

美容师笑着开导她:“都说皮肤是人情绪的一面镜子喔,你骗得了自己,可骗不了它。”

许柠雨闭着双眼没有说话,任由那冰凉的仪器探头在她的脸上缓缓滑动。

“我们皮肤里的那些黑头和色素沉积,都是要定期清理的。有些东西堆积在最深处,平时看不见,可不代表它不存在。”

她想,她的人生,大概已经没什么需要再整理的了。

回到家时,夜幕早已降临。

她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干干净净,陈楚尧没有回复她任何消息。

应该是忙着去处理那笔“飞来横财”了吧,她自嘲地想。

察觉到自己的意识又在不自觉地向他游离,她用力晃了晃脑袋,试图将那些纷乱的思绪甩出去。

下一秒,许母的视频电话就弹了出来。

“许柠雨!段予淮那孩子多好啊,人踏实肯干,对你也好,这眼看着都要结婚了,你怎么就突然变卦了呢?!”母亲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责备。

“柠雨,你妈我已经老了,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能看着你结婚,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你就不能……”

许柠雨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她。

“妈,结婚了,就一定会幸福吗?”

“爸去世以后,你再婚,说要给我一个完整的家,要给我父爱。结果呢?我幸福了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即传来压抑的哭声。母亲哭着说,继父那个畜生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又哭着骂许柠雨,为什么那时候不早点告诉她,如果早点说,事情绝不会发展到那一步。她哭诉着当年的无奈,说她一个人真的养不活许柠雨……

是的,许母因为当年的事,一直深陷在内疚和自责中,甚至因此病了很久。

她之所以会答应跟段予淮相亲,很大程度上也是为了让母亲能安心,让她快点好起来。

可是……这件事远比她想象的要艰难,婚姻,真的不是闭着眼睛就能将就一辈子的事。

在今天的通话里,许母第一次在她面前,主动提起了陈楚尧。

“柠雨,如果不是因为那个畜生……你也不会在陈楚尧面前那么自卑,抬不起头来。是妈不好,是妈把你弄脏了,是妈妈对不起你……”

母亲的哭声里充满了悔恨。

“五年了,人家陈楚尧早就结婚生孩子了,日子过得好好的。妈妈也希望你能真的往前走……”

“哪怕你不结婚,妈妈也只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别再折磨自己了。”

许柠雨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最后只轻轻说了一个字:“好。”

其实,她真的没什么好不开心的。

她好像已经什么都有了,事业,财富,自由。只是心里空了一块,再也填不满了。

前不久刚刚完结的那本新书,出乎意料地再次火爆出圈,签售会也随之被提上了日程。

许柠雨又开始了一轮忙碌的空中飞人生活,辗转于各个城市,与她的书粉们见面。

最后一站,定在了澳岛。

这里距离她所居住的城市,有1244公里。

当她下意识地对主持人说出这个精确到个位数的数字时,连她自己都感到一阵讶异。

“哇,七夜大大,您记得这么清楚,是来澳岛之前特意做过功课吗?”主持人笑着打趣道。

“七夜”是她的笔名。

许柠雨哑然了片刻,随即失笑着否认:“没有。”

“那您是怎么记得这么清楚的呢?”主持人好奇地追问。

为什么?因为曾经有个人和她兴致勃勃地规划过,说等以后结婚旅行,第一站就来澳岛。他当时还煞有介事地打开地图,指着那条长长的跨海大桥,说要背着她走过去。

“刚才在后台候场的时候,觉得有些无聊,就随手用地图导航了一下。”许柠雨轻描淡写地将这个话题揭了过去。

签售会一如既往地进行得非常顺利,只剩下最后的签名握手环节便可圆满结束。

许柠雨埋头在一本本崭新的书上签下自己的笔名,流水线般的动作已经有些麻木。就在快要结束时,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本封面有些泛黄、书角起了毛边的旧书。

这是她出版的第一本书。

她有些意外地抬起头,对上了一张略显稚嫩的娃娃脸。

与许柠雨的讶然不同,女孩看向她的眼神里,却透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莫名的深意。

“我是您的初代粉,可以请您帮我在您的第一本书上签个名吗?”女孩开口说道。

许柠雨很快调整好表情,勾起一抹职业性的微笑:“当然可以,非常感谢你一直以来的支持。”

就在她垂下眼眸,准备落笔时,那女孩却突然抛出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但是说实话,您现在写的文章,风格让我非常失望。”

许柠雨的动作没有停,只是静静地听着。

“为什么您现在要把所有的女主角都塑造得那么冰冷、那么不近人情?甚至还写出让冷脸女主角给男人洗内裤这种情节,看得人心里直窝火。”

“爱情在您现在的眼里,就变得那么不堪一击吗?还是说,您以前……从来没有真正爱过一个人?”

她落笔的动作猛地一顿,最后一笔的点,在纸上留下了一个沉重的墨印。

抬起眼眸,许柠-雨将签好名的书递还给她,脸上的笑容依旧得体:“非常抱歉,我的新书没能给你带来好的阅读体验。我不否认爱情本身的美好,只是……”

“只是什么?”女孩追问道。

许柠雨沉默了片刻,脸上的笑容带上了一丝疏离:“我确实是……不怎么相信爱情了。”

就像被蛇咬过一次之后,再看到草绳都会心惊肉跳,那是一种烙印在骨子里的恐惧。

在女孩失望又复杂的目光中,许柠雨转身,在工作人员的护送下离开了会场。

去往庆功宴聚餐的车上,气氛有些沉闷。

随行的编辑凑到她耳边,压低了声音悄声说:“七夜,刚才你对那位初代粉说的话,是不是有点太直接了?我有点担心她会把你的话断章取义发到小橙书上去,对新书的口碑不太好。”

她“啧啧”了两声,紧接着说:“刚才我趁乱用你的手机,主动加了她的微信。要不,你抽空跟她聊两句,稍微安慰安慰她?反正故事都是编的,就当是哄哄读者小姑娘开心嘛。”

编辑双手合十,一脸“拜托了”的模样。为了新书的预售KPI,许柠雨无奈之下,只好点头答应。

她接过编辑递来的、属于她自己的手机。

屏幕上显示,那个女孩已经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她的微信头像是动画电影里可爱的波妞,看起来天真烂漫。

许柠雨踟蹰了半天,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总不能一上来就直截了当地说,拜托你不要在网上发我的负面评价吧?

于是,她习惯性地点进了女孩的朋友圈,希望能找到一些可以聊起来的共同话题,缓和一下气氛。

所幸,她的朋友圈是全部开放的。

许柠-雨略过了她置顶的那条动态,手指向下快速滑动。

朋友圈的第一条动态,发布时间竟然是五年前。内容是她第一本新书在贴吧的推广链接。

配文写着:【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瞧瞧看看,我哥们儿女朋友的新书!纯爱战神应声倒地,这爱情也太好嗑了!】

许柠雨看到这里,不禁莞尔。

但一丝疑惑也随之浮上心头:自己什么时候,成了她“哥们儿”的女朋友了?

她带着好奇继续往下翻,很快,她的“哥们儿”就出现在了下一条动态里。

是两张微信聊天记录的截图。

女孩发消息说:“你真的哭死我了,老陈!你快去找她说出真相吧,别再折磨彼此了!”

对面回复道:“然后呢?让她陪着我一起受苦吗?拜托,我才不要我英明神武的光辉形象在她心中彻底坍塌。就让她记住我最帅气、最健康时的样子吧。”

女孩又问:“那万一……她有一天发现了真相怎么办?”

对面没有再打字,只回了一个猫猫头的表情包。

看到那个表情包的瞬间,许柠雨的呼吸几乎停滞了。

那是她的猫,叫三白。

因为额前有三根标志性的白毛,所以起了这个简单直白的名字。这个表情包是她亲手做的,很难被认错。

而当时会用这个表情包的人,除了她和闺蜜依依之外,就只剩下一个人——陈楚尧。

这一瞬间,许柠雨突然全都明白了。明白了女孩看她时那意味不明的眼神,明白了她那些尖锐刻薄的质问,明白了她字里行间难以掩饰的恶意。

原来,她和陈楚尧是认识的。

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又是什么时候认识的?而这些,作为他曾经最亲密的女朋友,她竟然一无所知。

顿时,一股强烈的讽刺感和被戏弄的懊恼涌上心头。

就在这时,手机顶端的通知栏里,弹出了那个女孩主动发来的信息。

【其实我本来不打算加你的。但既然你主动加了,那或许说明,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吧。】

【我只想告诉你一句话,陈楚尧的爱,是全世界最拿得出手的东西。】

许柠雨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即失笑出声。

是,就是这个拥有“全世界最拿得出手的爱”的人,在五年前,用最决绝的方式和她分了手。

在她最痛苦、最抑郁难熬的那些年里,他却和那个曾经给过她最多伤害的人,结婚生女,过得风生水起。

这就是他那份“拿得出手”的爱。

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许柠-雨彻底打消了要跟她寻找共同话题、委曲求全的想法。

她带着一股报复似的冲动,直接将女孩的朋友圈拉到了最顶端。

在胡乱的点按中,许柠雨点开了她置顶的那张照片——

那张被置顶的照片,竟然是一块墓碑的特写!

冰冷、灰白的大理石,在照片里显得格外刺眼。

许柠雨的大脑“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她强迫自己稳住心神,定睛再看,那墓志铭上清清楚楚、一笔一划地镌刻着——

【世界上最爱柠雨的陈楚尧长眠于此。享年28岁。生于1995年8月13日,卒于2023年1月1日。】

那一瞬间,许柠雨的意识仿佛被抽离了身体,整个世界都失去了声音。耳畔只剩下多年前,那个午后,陈楚尧懒洋洋的声音在回响。

“陈楚尧,你到底爱不爱我?有多爱?”

陈楚尧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宠溺地说:“这样吧,等我死了,就在我的墓碑上刻‘最爱柠雨的陈楚尧’,怎么样?这总能证明我对你的耿耿忠心了吧?保证我下去了,都不会有别的女鬼来找我搭讪。”

她当时还不知足地追问:“可为什么是‘柠雨’?为什么不是我的全名‘许柠雨’?”

他脸上的笑意忽然就收敛了,用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无比认真的眼神看着她说:

“我要是英年早逝了,墓碑上刻了你的全名,那你以后还怎么嫁人?会被人说闲话的。”

……

车子已经停在了庆功宴的酒店门口,可许柠雨却像是被钉在了座位上,动弹不得。她握着手机,指尖冰凉,不自觉地又将那张墓碑的照片放大。

胸口越来越闷,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车厢内有限的空气陡然变得稀薄,让她阵阵窒息。

许柠雨发着颤的手指,僵硬地在手机屏幕上移动。

她把照片的边角处不断放大、再放大,直到像素变得模糊。忽然,她的呼吸瞬间一滞!

照片的一角,那块冰冷墓碑上的遗照虽然看不清完整的脸,但却能清晰地看见逝者的脖子。

那脖子上戴着的项链……是她当年送给陈楚尧的生日礼物!

那是一条铂金的十字链,吊坠的背面,刻着他们两人名字的缩写——C&X。她绝对不会认错!

她的视线开始急剧地变得模糊,整个人仿佛一脚踏进了一个支离破碎的噩梦。这五年来,她所承受的所有委屈、不甘和强行压抑的痛苦,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口,再次朝她汹涌奔来……

顿时,一阵剧烈的天旋地转。

她靠在椅背上缓了好久,才用尽全身的力气,颤抖着拨通了那个女孩的电话。电话接通的瞬间,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他……陈楚尧……他……是怎么死的……”

女孩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冰冷的平静。

“生病去世的。”

“我和他……只是在你的第一本书的签售会上认识的,算是书友吧。他就是因为生了重病,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才迫不得已离开你的。”

“他说,他不想耽误你。”

“我一直以为……你已经忘了他,开始了自己的新生活了……”

女孩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沉默,声音里多了一丝歉意:“对不起……我今天可能太冲动了。只是,如果连你都把他忘了,我真的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记得他曾经来过……”

屏幕上倒映出许柠雨那张毫无血色的脸。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滚烫地砸落在冰冷的屏幕上。许柠雨的喉间涌上一股腥甜,整个人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是生病去世的……不想耽误她……

这几个字,像一把最钝的刀,在她的胸口反复地、缓慢地切割着,让她痛到无法呼吸。

许柠雨用尽力气,紧紧掐着自己早已渗出血丝的掌心,试图用疼痛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可在开口的那一瞬,声音还是控制不住地带上了浓重的哽咽:“……是什么病。”

“好像是……骨癌吧。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

骨癌。

原来,这就是陈楚尧当年宁愿背负骂名,也要和她分手的真正原因吗?

许柠雨握着手机,只觉得五感尽失,世界变成了一片空白。她甚至不知道电话是何时挂断的,耳畔只剩下一阵又一阵单调的电流声。

又缓了好久好久,她才从通讯录里翻出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拨给了闺蜜依依。

电话接通,她用一种近乎麻木的、飘忽的声音说:

“依依,你知道吗?陈楚尧死了。是骨癌。”

所以,他没有喜欢过温宁宁,从来都没有。那个孩子,也只是一个巧合。

她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所以依依,你看我这五年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就因为他一句言不由衷的、逼我离开的狠话,我就真的走了。我竟然就真的放任他一个人,被病痛活生生地折磨了整整三年……

他走的时候,是不是很难受啊?他最后,还有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话?

电话那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久到许柠雨以为信号已经断了。然后,依依带着细微颤抖的声音才传了过来。

“……死了?”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瓢泼大雨。豆大的雨点砸在车窗上,很快升起了一层又一层的白雾,将车内与车外的世界彻底隔绝。

许柠雨怔怔地看着窗外模糊的霓虹,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

“依依,我感觉……我和他分开的这五年,就像是我从他的人生里,偷来的一样……”

来源:可可推文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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