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手里还提着给她买的草莓蛋糕,奶油的甜腻顺着手腕往上爬,腻得我恶心。
凌晨两点十七分。
我推开“金色麦浪”KTV V888包厢门的瞬间,世界就静音了。
只有五光十色的旋转灯,一下下砸在我脸上,刺得我眼睛发酸。
空气里全是廉价香水混着啤酒发酵的酸味,熏得人头疼。
林蔓背对着我,坐在沙发正中央,像个女王。
一个穿着花衬衫的男人,正捧着她的脸,吻得又深又重。
我甚至能看到林蔓的手,紧紧抓着他衬衫的后摆,指节都发白了。
周围的人在起哄,尖叫,吹口哨。
那声音像无数根针,扎进我的耳膜。
我没动。
就看着。
脑子里那根叫“理智”的弦,嗡的一声,断了。
手里还提着给她买的草莓蛋糕,奶油的甜腻顺着手腕往上爬,腻得我恶心。
花衬衫终于松开了她。
林蔓的嘴唇红得像刚喝了血,眼神迷离,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她一转头,就看到了我。
她脸上的迷醉,瞬间凝固,碎裂。
像一块被砸碎的玻璃。
“阿驰……”
她的声音很小,带着一种被当场抓包的恐慌。
我把蛋糕重重地放在门口的矮柜上。
塑料盖子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几颗草莓滚了出来,沾上了灰。
就像我那颗滚到泥地里的心。
我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林蔓尖锐的喊声:“陈驰!你站住!”
我没停。
高跟鞋追出来的声音,在走廊里砸出急促的回响,像一阵冰雹。
她拽住我的胳膊。
“你听我解释!”
我甩开她,力气大得她一个趔趄。
“解释什么?”我回头看她,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解释你嘴上的口红,怎么跑到他脸上了?”
她脸色煞白。
“就是个游戏!国王游戏!我抽到了……我没办法!”
“游戏?”我气笑了。
我指着自己的鼻子,“你把我当什么?游戏里可以随时丢弃的道具?”
我们俩三年的感情,原来只是一场可以被随便牺牲的游戏。
真可笑。
回到我们租的那个小两居,我打开了所有的灯。
房子里还残留着她用的香薰味,甜得发齁。
我开始收拾她的东西。
她的衣服,她的包,她的化妆品,一件一件,从衣柜里,从抽屉里,从卫生间里,被我拖出来,扔在客厅中央。
林蔓跟在我身后,哭得梨花带雨。
“陈驰,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别这样……”
我没理她。
我只想快点把属于她的痕迹,从这个空间里全部清除。
好像这样,就能把她从我的记忆里也一起清除。
她忽然从背后抱住我。
“我爱的是你啊!赵锐他就是个玩咖,我怎么可能喜欢他!”
赵锐。
哦,原来那个花衬衫叫赵锐。
我心里冷笑,你喜不喜欢他我不知道,但他亲你的时候,你可没半点反抗。
“放手。”我的声音冷得像冰。
“我不放!除非你原谅我!”
我掰开她的手,一根一根地。
“林蔓,我们完了。”
我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你现在,立刻,马上,从我家滚出去。”
她愣住了,好像没听懂我的话。
“你说……什么?”
“我说,滚。”
她终于崩溃了,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陈驰,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就因为一个游戏?我们三年的感情啊!”
我看着她,忽然觉得很没意思。
“三年?”我扯了扯嘴角,“这三年,你过生日我给你买三千的项链,我过生日,你用信用卡积分给我换了个钥匙扣。”
“这三年,你朋友来家里吃饭,你永远只会说‘我老公做饭超好吃’,然后心安理得地坐在沙发上玩手机,连根葱都没切过。”
“我加班画图到半夜,你说你饿了,我二话不说给你点最贵那家的小龙虾。你呢?我胃疼得直不起腰,你打游戏打到一半,才想起来问我吃药了没。”
“林蔓,你管这个叫感情?”
“我管这个叫扶贫。”
她哭声一滞,抬头看着我,满脸的不可置信。
“陈驰……你……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指着门口那堆东西。
“拿上你的东西,走。”
“我明天不想再看到任何一件属于你的玩意儿,不然我就全扔了。”
她不肯走,就坐在那堆东西旁边哭。
我懒得再跟她耗,直接拿出手机,点开了我们共同的房东的微信。
“王姐,我要换锁。”
消息发出去,我把手机屏幕对着她。
她瞳孔一缩。
“你来真的?”
“不然呢?”我反问,“留着你给我戴绿帽子吗?”
这句话像一记耳光,狠狠地抽在她脸上。
她终于站了起来,擦了擦眼泪,眼神里透出一股狠劲。
“陈驰,你别后悔!”
“我最后悔的,就是三年前在地铁上给你让了个座。”
说完,我拉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她死死地瞪着我,然后开始疯狂地把她的东西往行李箱里塞。
拉链被撑得快要爆开,发出痛苦的呻吟。
凌晨四点,她拖着两个巨大的行李箱,消失在楼道里。
门关上的那一刻,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我靠在门上,缓缓地滑坐到地上。
心脏的位置,空了一大块,呼呼地漏着风。
第二天早上七点四十二分,我被闹钟吵醒。
头疼得像要炸开。
客厅里一片狼藉,像被洗劫过一样。
我看着那堆没被林蔓带走的、零零散碎的东西,心里一阵烦躁。
一个印着她自拍的马克杯,一条她嫌过时的围巾,还有几本时尚杂志。
吃现成的日子,结束了。
我点了根烟,烟雾缭绕中,我好像看到了这三年的自己。
一个傻子。
手机响了,是公司老板老王的电话。
“陈驰!‘金色港湾’那个项目,甲方爸爸今天就要看效果图!你搞定没有?”
老王的声音永远那么急,像被火烧了眉毛。
“王总,昨晚……昨晚我通宵做完了,现在发您。”
我掐了烟,打开电脑。
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眼睛却盯着屏幕上林蔓的照片。
那是我们去海边时拍的,她笑得像个孩子。
我深吸一口气,选中,删除。
“滴”的一声,回收站被清空。
再见了,我的青春。
来到公司,一股半干拖布的霉味混着咖啡的焦香扑面而来。
我工位旁边的李维,叼着根没点的烟,正对着电脑屏幕发呆。
他是我师兄,比我早进公司两年,技术好,人也通透,就是有点丧。
“哟,来了?”他眼皮都没抬,“看你这脸色,昨晚跟甲方血战到天亮了?”
我没吭声,把电脑包放下,坐了下来。
“比血战甲方还累。”
李维终于转过头,打量了我一眼。
“失恋了?”
“分了。”
他“啧”了一声,从抽屉里摸出一包软中华,递给我一根。
“好事儿。”
“啊?”我愣了。
“你那个小女友,我见过几次,”他点了烟,深吸一口口,“太能‘作’了,不是过日子的人。你那点工资,一半都拿去给她买‘氛围感’了吧?”
我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李维这人,看人贼准。
“男人嘛,先立业,后成家。你现在这阶段,搞事业才是正经事。”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金色港湾’这个项目要是拿下来,年终奖起码这个数。”
他伸出五根手指。
五万。
我心里一动。
这笔钱,差不多是我三个月的工资。
要是以前,我会想着拿这笔钱带林蔓去日本看樱花。
现在……
我看了看手机银行的余额,三万六千八百块。
离在这个城市付个首付的目标,还差十万八千里。
突然觉得,李维说得对。
爱情会背叛你,但钱不会。
至少,钱能让你在失恋的第二天,还能硬着头皮来上班。
“我懂了,师兄。”
我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打开CAD软件。
屏幕上复杂的线条,在这一刻,显得无比亲切。
中午吃饭的时候,手机震了一下。
是林蔓发来的微信。
一张截图,是她和赵锐的聊天记录。
赵锐:【宝贝儿,昨晚吓到你了吧?你男朋友真没劲。】
林蔓:【你别乱说,他就是误会了。】
赵锐:【误会?那咱俩下次找个他看不见的地方?[坏笑]】
林蔓紧接着发来一条语音,声音哭唧唧的。
“阿驰,你看,我真的拒绝他了!我心里只有你!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盯着那句“下次找个他看不见的地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拒绝?
这叫拒绝?
这他妈叫打情骂俏!
我把手机倒扣在桌上,不想再看。
食堂的饭菜今天格外难吃,红烧肉腻得像在嚼肥油。
下午,老王把我叫进办公室。
他把我的效果图打印了出来,铺在桌上。
“陈驰啊,这个设计,大方向不错,但细节上,还得再磨磨。”
他指着图纸上的一处景观设计,“甲方想要那种‘虽由人作,宛自天开’的感觉,你这个……匠气太重。”
我心里一沉。
“匠气太重”,这是设计师最怕听到的评价之一。
意味着我的设计没有灵魂。
“我明白了王总,我回去再改。”
“嗯,态度是好的。”老王话锋一转,“但是,甲方那边催得紧,后天就要最终版。你……行不行啊?”
我看着他探究的眼神,知道自己不能说“不行”。
在职场,说“不行”,就等于把自己往淘汰的边缘推。
“没问题,王总。保证完成任务。”
走出办公室,我感觉肩膀上又多了一座山。
回到工位,李维凑了过来。
“被老王‘教育’了?”
我苦笑一下。
“正常。”他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甲方的心,海底的针。尤其是这种文旅项目,最他妈讲究‘意境’。什么叫意境?就是说不清楚,但感觉不对。”
“那我怎么办?”
“熬。”他吐出一个字,“通宵熬,拿命换。把网上所有能找到的顶级案例都看一遍,然后……抄。”
“抄?”
“是‘借鉴’,”他纠正道,“设计的事,能叫抄吗?叫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他说得理直气壮,我却觉得有点悲哀。
我们这些所谓的“设计师”,不过是高级的搬运工。
晚上十一点,公司里只剩下我和李维。
我对着电脑,改了十几版方案,感觉脑子已经成了一团浆糊。
手机又亮了。
是林蔓。
【我到你家楼下了,我们谈谈好吗?外面好冷。】
我心里烦躁到了极点。
【有话快说,我很忙。】
【阿驰,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跟赵锐联系了,我把他微信都删了!你下来见我一面,就一面,行吗?】
我看着屏幕上闪烁的文字,有一瞬间的动摇。
毕竟三年的感情,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也许……她真的知道错了?
我刚想回复,李维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别心软。”
我吓了一跳,回头看他。
他指了指我的手机,“女人这种生物,眼泪是武器,道歉是战术。你现在下去,保证三分钟之内,你就又回到解放前了。”
“你信不信,她现在肯定没化妆,穿着你以前给她买的旧外套,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就等着你这个‘活菩萨’去普渡她。”
我愣住了。
李维说得,跟我脑子里想象的画面,一模一样。
我甚至能闻到她身上那股熟悉的,混着委屈的香水味。
“你怎么知道?”
“废话,我也是从你这个阶段过来的。”李维弹了弹烟灰,“前女友定律第一条:分手后第一次求复合,一定是精心策划的表演。”
我沉默了。
手机又震了一下。
【你真的这么绝情吗?我们在一起三年,你就一点都不念旧情?】
旧情。
我眼前又浮现出她在KTV里,和别人激情热吻的画面。
那画面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一碰就疼。
我深吸一口气,打下几个字。
【要点脸吧。】
然后,点击发送,拉黑,删除。
一气呵成。
世界清静了。
我转头对李维说:“师兄,谢了。”
他笑了笑,没说话,把一罐冰咖啡扔给我。
“提提神,继续干活。”
凌晨三点,我终于搞定了最终版的效果图。
发给老王后,我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
梦里,全是CAD的线条和甲方挑剔的脸,没有林蔓。
第二天,我顶着两个黑眼圈,被老王的电话吵醒。
“过了!陈驰,甲方那边很满意!说你的设计很有‘禅意’!”
老王的声音里透着兴奋。
我一下子清醒了。
“真的吗?王总?”
“当然是真的!你小子,可以啊!”
挂了电话,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感觉像是打赢了一场硬仗。
李维说得对,搞事业,比搞爱情有成就感多了。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风平浪浪静。
我全身心投入到“金色港湾”项目的深化设计中。
每天加班到深夜,回家倒头就睡。
忙碌,是治疗情伤最好的药。
我以为,我和林蔓的故事,就这么结束了。
直到我姐陈岚的一个电话,打破了这份平静。
“陈驰,你跟林蔓怎么回事?她今天跑到我公司来找我了!”
我姐的声音又急又气。
我姐是个女强人,自己开了家小小的广告公司,最烦别人打扰她工作。
“她找你干嘛?”我心里咯噔一下。
“还能干嘛?哭啊!说你不要她了,说你误会她了,说她活不下去了!搞得我整个公司的员工都以为我把你女朋友怎么了!”
我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姐,你别听她瞎说,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把KTV那晚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分得好!”我姐的声音瞬间高了八度,“这种女人,你留着过年吗?吃你的喝你的,还给你戴绿帽子!简直是老黄瓜刷绿漆,装嫩!”
我被我姐这生动的比喻逗笑了。
“行了姐,我知道了,你别气了。”
“我能不气吗?她还跟我借钱!”
“什么?”我愣住了,“借钱?”
“对!张口就是五万!说她最近手头紧,要交房租,要还信用卡。我说我凭什么借你?她说看在你的面子上……”
“你没借吧?”我紧张地问。
“我疯了?我把她骂出去了!”我姐哼了一声,“我说你这么能耐,让你那个亲你的‘国王’给你钱啊!找我弟弟前女友的姐姐算怎么回事?打秋风打到我这儿来了?”
我松了口气。
还好我姐够彪悍。
“陈驰我跟你说,”我姐的语气严肃起来,“这个林蔓,不是省油的灯。她现在找不到你了,就来找我,下一步,说不定就要去骚扰爸妈了。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我心里一紧。
我爸妈都在老家,身体不好,要是被林蔓这么一闹……
“我知道了,姐。这事我会处理。”
挂了电话,我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林蔓就像一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粘上了就揭不下来。
果然,不出我姐所料。
当天晚上,我妈就给我打来了电话。
“儿啊,你跟蔓蔓是不是吵架了?那孩子今天给我们打电话,哭得可伤心了。”
我妈的语气里满是担忧。
“妈,我们分手了。”
“分手?好好的怎么就分手了?是不是你欺负人家了?”
在我妈眼里,林蔓永远是那个乖巧懂事、需要被照顾的好女孩。
我不想让爸妈担心,只能含糊其辞。
“没有,就是性格不合。”
“什么性格不合?我看你们俩挺好的啊!蔓蔓那孩子多好,又漂亮又能干……”
我打断她。
“妈,这事你别管了,我心里有数。”
“我能不管吗?蔓蔓说,她……她好像怀孕了。”
“轰”的一声,我感觉脑子里有颗炸弹爆了。
“你说什么?”我的声音都在抖。
“她说……可能有了你的孩子。让你赶紧跟她联系,带她去医院检查。”
我握着手机,手心全是冷汗。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我们每次……都做了措施。
但万一呢?
万一那百分之零点一的几率,就发生在我身上了呢?
如果真的有了孩子……
我不敢再想下去。
“妈,我知道了,我马上联系她。”
我挂了电话,感觉天旋地转。
我找到被我拉黑的林蔓,把她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
手指颤抖着,拨通了她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头传来她带着哭腔的声音。
“阿驰……”
“你在哪?”我问,声音干涩。
“我在……朋友家。”
“我妈说你怀孕了,是不是真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
过了好几秒,她才带着一丝犹豫和委屈说:“我……我这个月例假推迟了十天,我害怕……”
我心里那块大石头,落下了一半。
只是推迟,还没确定。
“去医院查过了吗?”
“我不敢一个人去……”
“地址发我,我带你去。”
不管怎么样,这件事必须马上确认。
半小时后,我在一家快捷酒店门口见到了林蔓。
她果然像李维说的那样,素着一张脸,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外套,头发乱糟糟的,眼睛又红又肿。
看到我,她就像看到了救星,眼泪又涌了出来。
“阿驰……”
我没让她靠近。
“上车,去医院。”
我开的是公司那辆破旧的桑塔纳,车里一股浓重的烟味。
一路上,我们俩谁也没说话。
车里的气氛,压抑得像要爆炸。
到了医院,挂号,排队,检查。
等待结果的过程,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我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看着人来人往,心里一片空白。
如果真的有了,我该怎么办?
跟她复合?结婚?
一想到要和这个背叛过我的女人共度一生,我就感到一阵生理性的恶心。
可是孩子是无辜的。
我不能让我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一个完整的家。
林蔓坐在我旁边,小声地啜泣着。
“阿驰,如果……如果真的有了,你会要我的,对不对?”
她抓住我的衣角,眼神里充满了乞求。
我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只能沉默。
终于,护士喊了林蔓的名字。
她进去拿结果,我站在门口,感觉自己的心跳快要冲出喉咙。
几分钟后,她出来了。
脸色很复杂,看不出是喜是悲。
“怎么样?”我哑着嗓子问。
她把化验单递给我。
我看不懂上面那些复杂的医学术语,只看到了最后一行结论。
【人绒毛膜促性腺激素(HCG):
我看不懂,但我看到了后面的参考值范围。
【未怀孕:
我的值,远远低于这个范围。
我抬起头,看着林蔓。
“没怀孕。”
我说的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她点了点头,然后眼泪又下来了。
“太好了……吓死我了……”
她一边哭一边笑,像个疯子。
我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我感觉自己像个傻逼,被她耍得团团转。
从KTV那晚开始,我就一直被她牵着鼻子走。
用眼泪,用旧情,用我爸妈,现在又用一个子虚乌有的孩子。
我把化验单揉成一团,狠狠地砸在地上。
“林蔓,你他妈有意思吗?”
我第一次在她面前爆粗口。
她被我吓住了,愣愣地看着我。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好骗?”我的火气再也压不住了,“一次又一次地挑战我的底线!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我不是故意的……”她被我吼得缩起了脖子,“我就是害怕……我只想你回到我身边……”
“回到你身边?”我冷笑,“然后呢?等你下次再抽到‘国王游戏’,再去找赵锐热吻吗?”
我的声音很大,引来了周围人的侧目。
我不在乎。
我只想把这几个星期积攒的所有委屈和愤怒,一次性地发泄出来。
“林蔓,我告诉你,我们之间,不可能了。”
“从你背叛我的那一刻起,就永远不可能了。”
“你别再来烦我,也别再去骚扰我家人。不然,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我说完,转身就走。
身后,是她撕心裂肺的哭喊。
我没有回头。
这一次,我走得决绝,没有一丝留恋。
走出医院,外面的阳光刺得我眼睛疼。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混合着汽车尾气的空气,感觉胸口的郁结之气,终于散去了一些。
结束了。
真的结束了。
回到公司,李维看我脸色不对,把我拉到楼梯间。
“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我把医院的事跟他说了。
他听完,沉默了半天,然后递给我一根烟。
“兄弟,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
“你说。”
“这个女人,你必须离她远远的。”他的表情很严肃,“她这不是爱你,她这是不甘心。不甘心你这个‘长期饭票’就这么跑了。”
“她现在用的这些手段,还只是初级阶段。要是逼急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我心里一凛。
“那……我该怎么办?”
“换手机号,如果可以,甚至可以考虑换个地方住。”李维说,“快刀斩乱麻。对这种人,不能有任何心软。”
我点了点头。
李维说得对。
我不能再给她任何伤害我的机会。
接下来的日子,我真的换了手机号。
旧的号码,我设置了呼叫转移,转到一个空号上。
我又在公司附近,找了个单间,暂时搬了过去。
虽然小了点,但至少,那里没有林蔓的任何痕迹。
我以为,我的生活终于可以重回正轨。
但一个星期后,我收到了一个包裹。
是林蔓寄到我公司的。
里面是一本日记。
我翻开,里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我们从相识到相恋的点点滴滴。
那些甜蜜的,争吵的,温暖的瞬间,像电影一样在我眼前闪过。
日记的最后一页,是一行血字。
【阿驰,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那血迹已经干涸,变成了暗红色,触目惊心。
我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传遍全身。
这是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我把日记扔进垃圾桶,手却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李维说得对,她真的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我第一次感到了恐惧。
就在我心神不宁的时候,老王又把我叫进了办公室。
这一次,他的脸色比上次还要难看。
“陈驰,出事了。”
“怎么了王总?”
“‘金色港湾’那个项目,甲方那边……换人了。”
“换人?”
“嗯,原来的项目负责人被调走了,新来了一个……姓赵。”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叫什么?”
“赵锐。”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赵锐。
竟然是他。
那个在KTV里,亲吻我女朋友的男人。
现在,他成了我的甲方爸爸。
这个世界,真他妈小。
小到像一个精心设计的牢笼。
“王总,这个赵锐……是不是特别年轻,喜欢穿花衬衫?”
老王惊讶地看了我一眼。
“你认识?”
我苦笑。
“何止是认识,简直是‘仇人’。”
我把我和林蔓、赵锐之间的纠葛,简单地跟老王说了一遍。
老王听完,一拍大腿。
“坏了!”
“这下项目要黄!”
“不至于吧?”我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工作是工作,私人恩怨是私人恩怨,他总不至于拿几千万的项目开玩笑吧?”
“你太天真了!”老王一脸凝重,“这种富二代,最看重的就是‘面子’。你在他最得意的时候,让他丢了面子,他能让你好过?”
“他今天一来,就把你之前的设计稿全给否了。说你的设计‘死气沉沉,没有一点年轻人的活力’。”
我攥紧了拳头。
这套说辞,跟当初他抢走林蔓时,说我“没劲”,何其相似。
他不是在否定我的设计,他是在否定我这个人。
“那怎么办?”我问。
“还能怎么办?改!”老王叹了口气,“他让你怎么改,你就怎么改。把这位爷伺候舒服了,项目才能继续下去。”
“这是我们公司今年最大的单子,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
我走出办公室,感觉天都塌了。
让我去讨好一个抢了我女朋友的情敌?
这比杀了我还难受。
李维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递给我一罐冰可乐。
“都听说了。”
我没接,一拳砸在墙上。
墙皮簌簌地往下掉。
“凭什么?”我低吼道,“就因为他有钱有势,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对。”李维的回答,简单而残忍,“在成年人的世界里,钱和权,就是可以为所为欲。”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他说,“第一,辞职不干,眼不见心不烦。但你走了,老王肯定恨死你,这个行业圈子就这么大,你以后的路不好走。”
“第二,忍。把这口气咽下去,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难缠的甲方。项目做完了,钱拿到手了,你爱怎么着怎么着。”
我看着他,说不出话。
这两个选择,对我来说,都是折磨。
辞职?我不甘心。我为这个项目付出了多少心血,凭什么他一句话,就让我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
忍?我做不到。一想到要对着那张脸点头哈腰,我就想吐。
“没有第三个选择吗?”
“有。”李维笑了,“你去把他打一顿,然后被公司开除,再被他找人打一顿,最后身无分文地滚出这个城市。”
我沉默了。
我知道,李维说的是最现实的可能。
我不是小说主角,没有光环护体,打不倒有钱有势的反派。
我只是个普通的打工仔,每个月要还房贷,要给父母寄生活费。
我输不起。
“我明白了。”我终于开口,声音沙哑,“我忍。”
李维拍了拍我的肩膀。
“这就对了。大丈夫能屈能伸。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你现在要做的,不是跟他硬碰硬,而是比他更专业,让他挑不出一点毛病。”
那天晚上,我对着赵锐提出的那些无理要求,改了一整夜的图。
他要求把中式禅意的庭院,改成热情奔放的夏威夷风情。
要求把古朴的夯土外墙,贴上亮闪闪的金色瓷砖。
这已经不是设计了,这是在糟蹋。
我的每一次修改,都是在凌迟自己的专业和审美。
但我还是照做了。
我把所有的情绪都压在心底,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执行着他的每一个指令。
第二天,我去甲方公司汇报方案。
在会议室里,我再次见到了赵锐。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坐在主位上,一副成功人士的派头。
和我记忆中那个穿着花衬衫的轻浮浪子,判若两人。
他看到我,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哟,这不是陈驰吗?好久不见。”
他的语气,充满了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我没理会他的挑衅,打开投影,开始汇报。
“赵总,这是根据您的要求修改后的新方案……”
我用最专业、最冷静的语气,讲解着这个被我亲手毁掉的作品。
他全程都在玩手机,偶尔抬起头,眼神里全是轻蔑。
等我讲完,他才懒洋洋地开口。
“不行。”
“太土了。”
“你这个夏威夷风情,怎么看都像东北大澡堂子。”
“还有这个金色瓷砖,你用的是‘土豪金’吗?一点品味都没有。”
会议室里,他手下的几个人都低着头,不敢出声。
我攥着翻页笔的手,指节发白。
这些要求,明明都是他自己提的。
现在,他又反过来指责我没有品味。
他就是在故意羞辱我。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那赵总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他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在胸前,“我的意思是,你的能力,配不上我们这个项目。”
“我建议你们公司,换个设计师吧。”
他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
这句话,像一把刀,狠狠地插进了我的心脏。
我站在那里,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他不仅要羞辱我,还要砸了我的饭碗。
老王在一旁急得满头大汗,不停地给我使眼色,让我说点软话。
我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尊严,像一块被踩在脚下的破布。
我弯不下腰去捡。
就在气氛僵到冰点的时候,李维突然站了起来。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了过来。
他脸上挂着职业的微笑,对着赵锐微微鞠了一躬。
“赵总,您说得对。”
我惊讶地看着他。
“陈驰他毕竟还年轻,经验不足,对您这么高的审美要求,理解得还不够透彻。”李维不卑不亢地说,“但是,我们公司的实力,您是了解的。这个项目,从一开始就是由我和陈驰共同负责的。”
“您看这样行不行,接下来的设计,由我来主导,陈驰辅助。我保证,三天之内,给您一个满意的方案。”
赵锐挑了挑眉,似乎对李维的出现有些意外。
他打量了李维几眼,又看了看我。
“你?”
“行啊。”他笑了,“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三天后,我还是在这里等你们。如果再让我不满意……”
他没有说下去,但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走出甲方公司的大楼,我感觉自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虚脱。
“师兄,谢谢你。”我对李维说。
如果不是他刚才解围,我可能真的会当场跟赵锐翻脸。
“谢什么。”李维递给我一根烟,“咱俩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不过,”他话锋一转,“你有没有觉得,这个赵锐,有点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
“他针对你,我能理解。但他连带着把整个项目都往死里整,这就有点奇怪了。”李维皱着眉头,“几千万的投资,就算是他爸的公司,也不能这么瞎搞吧?他就不怕被他老子骂?”
我愣了一下。
确实。
赵锐的行为,已经超出了单纯的“报复”范畴。
更像是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疯狂。
“除非……”李维的眼睛突然亮了,“除非这个项目本身,就有什么问题。”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什么意思?”
“我回去查查这个‘金色港湾’的地块资料。”李维说,“直觉告诉我,这里面有猫腻。”
接下来的三天,我和李维几乎是住在了公司。
我们一方面要应付赵锐,做出一套他可能会满意的“土豪风”方案。
另一方面,李维在疯狂地查阅关于“金色港湾”项目的所有公开资料。
从土地性质,到规划红线,再到周边的市政配套。
终于,在第三天凌晨,李维有了惊人的发现。
“我操!”他一拍桌子,把我都吓醒了。
“你看这个!”他指着电脑屏幕上的一份政府公文。
那是一份半年前发布的,关于城市排洪系统改造的规划文件。
文件里明确指出,“金色港湾”项目所在的地块,有一部分被划入了新增的“泄洪区”。
“泄洪区?”我一下子清醒了,“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这块地一旦遇到特大暴雨,就得开闸放水,淹掉一部分!”李维的声音都在发抖,“而我们设计的那个最核心的景观湖和别墅区,正好就在泄洪区的范围内!”
我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事甲方不知道吗?”
“他们肯定知道!”李维说,“这份文件是公开发布的,土地拍卖前就已经有了。他们这是在赌!赌这个城市几年内不会有特大暴雨!”
“一旦房子卖出去了,就算以后真的被淹了,那也是业主倒霉,跟他们开发商没关系了!”
我感觉后背发凉。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商业行为了,这是诈骗!
“赵锐他……他知道这事吗?”
“他肯定知道!”李维断言,“他之所以这么折腾我们,把设计稿改得乱七八糟,就是想拖延时间!甚至,他可能巴不得这个项目黄掉!”
“为什么?”
“你想啊,这么大的一个坑,他爹让他来负责,明摆着是让他来背锅的!”李维分析道,“项目要是顺利建成了,以后出了事,他是第一责任人。项目要是黄了,最多就是损失一点前期的投入,但至少他自己是安全的!”
我全明白了。
赵锐不是在针对我,他是在自保。
他把我当成了一颗棋子,一个让他能顺理成章搞砸项目的借口。
而我和老王,还傻乎乎地以为,只要把他伺候好了,就能保住项目。
“我们……我们该怎么办?”我问李维。
“把这份文件,打印出来。”李维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锋利的寒光。
“明天开会的时候,给赵总一个‘惊喜’。”
第二天,我们再次坐在了甲方的会议室里。
赵锐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方案呢?拿出来我看看。”
李维没有打开电脑,而是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轻轻地放在了赵锐面前。
“赵总,在看方案之前,我想请您先看一样东西。”
赵锐不耐烦地拿过文件,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
那是一种混杂着震惊、恐慌和恼怒的表情。
他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我们。
“你们……你们从哪儿搞到的?”
“赵总,这份文件是公开的。”李维微笑着说,“我们作为设计方,有义务对项目的合法性和安全性进行尽职调查。这也是为了保障我们双方的利益,不是吗?”
赵锐的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会议室里,他那几个手下,也都面如土色。
显然,他们对此事也心知肚明。
“现在,我们可以来谈谈设计方案了吗?”李维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气场瞬间反转,“关于泄洪区内的建筑规范,国家有明确的强制性条文。比如,所有建筑必须采用架空设计,底层不能住人,建筑材料的防水等级必须达到最高标准……”
李维一条一条地,把相关的建筑法规背了出来。
每一条,都像一记耳光,抽在赵锐脸上。
他之前要求的那些“夏威夷风情”、“金色瓷砖”,在这些强制性法规面前,都成了可笑的废话。
“所以,赵总,”李维最后总结道,“我们之前的设计方案,可能需要全部推翻了。”
“我们建议,项目立刻暂停,由您这边先和规划部门进行沟通,明确泄洪区的具体范围和技术要求后,我们再进行下一步的设计工作。”
“否则,这个项目一旦强行推进,不仅无法通过后续的审批,还会给贵公司带来巨大的法律风险和声誉损失。”
李维说完,整个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赵锐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像个调色盘。
他看着我们,眼神里充满了怨毒。
但他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
因为李维说的,全都是事实,是法律,是不可撼动的规则。
在规则面前,他那点富二代的特权,屁都不是。
良久,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你们……很好。”
然后,他抓起那份文件,起身冲出了会议室。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狼狈的样子。
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
那一刻,我心里积压了几个星期的恶气,终于烟消云散。
原来,真正的强大,不是金钱,不是权力,而是专业和规则。
从甲方公司出来,我和李维相视一笑。
“师兄,牛逼!”我由衷地佩服他。
“基本操作。”他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但嘴角的笑意却藏不住,“走,哥请你吃顿好的。”
那天晚上,我们俩在路边摊,点了一桌子烧烤,喝了十几瓶啤酒。
我把这几个星期的憋屈,全都说了出来。
李维就听着,时不时地跟我碰一下杯。
“都过去了。”他说,“经此一役,你也算是在职场上,真正‘开刃’了。”
“以后记住,别跟傻逼斗气,要用规则弄死他。”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受教了。”
“金色港湾”的项目,果然像李维预料的那样,暂停了。
赵锐和他爹的公司,陷入了和政府部门漫长的扯皮中。
老王虽然可惜这个项目,但更庆幸我们及时发现了问题,避免了更大的损失。
他看我和李维的眼神,都充满了赞许。
我的生活,终于彻底恢复了平静。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中,跟着李维做了好几个小项目。
我的专业能力,在实战中飞速提升。
老王也给我加了薪,虽然不多,但至少是对我能力的认可。
我用攒下的钱,给自己报了个BIM的培训班,每个周末都去上课。
我还开始健身,跑步,把以前陪林蔓逛街的时间,都用在了投资自己身上。
我发现,当我不再围着一个人转的时候,我的世界,突然变大了。
大概半年后,我在一个行业论坛上,偶然听到了赵锐的消息。
据说,“金色港港”项目最终还是黄了,他爹的公司赔了一大笔钱。
赵锐也因为这件事,彻底失去了家里的信任,被送出了国,名义上是“留学”,实际上是“流放”。
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他怎么样,已经跟我没关系了。
我只是有点感慨,命运这个东西,真是奇妙。
又过了几个月,一个周末的下午,我正在咖啡馆里看书。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门口走了进来。
是林蔓。
她瘦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
穿着一身普通的职业装,脸上画着淡妆,但依然掩盖不住眼底的疲惫。
她也看到了我,愣了一下,然后径直向我走来。
“好久不见。”她在我的对面坐下。
“好久不见。”我合上书。
“你……最近好吗?”她问,语气有些不自然。
“挺好的。”我说的是实话。
我能感觉到,她也在打量我。
我的气色,我的穿着,我的状态。
“你好像……变了。”她说。
“是吗?”
“嗯,看起来……更自信了。”
我们之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咖啡馆里放着舒缓的爵士乐,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在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
“我……”她终于再次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我欠你一个道歉。”
“之前的事,是我不对。”
“我不该背叛你,更不该用那些……卑劣的手段去纠缠你。”
我看着她,这是我第一次,从她口中听到如此真诚的道歉。
没有眼泪,没有表演,只有平静的陈述。
“我后来……想了很多。”她自嘲地笑了笑,“我总以为,爱情就是索取,就是让对方无条件地为我付出。我把你对我的好,当成了理所当然。”
“直到我遇到了赵锐,我才发现,有些人,他只会给你画饼,只会带你享受一时的刺激,但绝不会为你承担任何责任。”
“他跟我在一起没多久,就以投资为名,让我帮他贷了二十万的款。后来他出了事,人直接消失了,这笔债,全都落在了我头上。”
我心里一惊,但没有表现出来。
二十万。
对她来说,不是一笔小数目。
“这半年,我换了工作,每天打两份工,就是为了还这笔钱。”她的眼圈有些红了,“我才知道,原来赚钱这么辛苦。原来你以前,过得那么不容易。”
“陈驰,”她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我,“对不起。”
“真的,很对不起。”
我看着她眼里的悔意和疲惫,心里那点残存的怨恨,也彻底消散了。
我释然了。
不是原谅,是释然。
“都过去了。”我说,“你也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你最应该道歉的,是你自己。”
她愣住了。
“林蔓,你以后,好好生活吧。”
“为自己活,别再想着依靠任何人。”
“你还年轻,一切都还来得及。”
她看着我,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但这一次,她没有哭出声,只是默默地流泪。
“谢谢你。”她哽咽着说。
我们又坐了一会儿,聊了聊彼此的近况。
她现在在一家小公司做行政,很辛苦,但很充实。
她说,等还完债,她想回老家,开个小花店。
那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
告别的时候,她对我说:“陈驰,祝你幸福。”
“你也是。”我说。
看着她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我心里一片坦然。
原来放下一个人,不是不爱了,而是终于爱自己了。
我们每个人,都应该先成为一个独立的、完整的人,然后才有资格去爱别人。
回到家,我打开电脑,继续修改我的设计图。
那是一个社区图书馆的项目,虽然不大,但我做得很用心。
我希望,它能成为一个让人们可以安静阅读、找到自己内心平静的地方。
就像我一样。
手机震了一下,是李维发来的微信。
【晚上撸串,老地方,庆祝你小子终于出师了!】
后面跟了个“啤酒”的表情包。
我笑了笑,回复他:【好,我请客。】
窗外,夕阳正缓缓落下,把天空染成了温暖的橘红色。
我知道,属于我的新生活,才刚刚开始。
别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你的世界,应该由你自己来建造。
来源:小马阅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