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叫顾明辉,1955年出生在江苏常州一个普通工人家庭。1971年初中毕业后,响应国家"知识青年到农村去"的号召,来到黑龙江北安农场插队。
我叫顾明辉,1955年出生在江苏常州一个普通工人家庭。1971年初中毕业后,响应国家"知识青年到农村去"的号召,来到黑龙江北安农场插队。
那时我才16岁,和其他知青一起住在简陋的土坯房里,白天干农活,晚上点着煤油灯看书。
记得第一年冬天特别冷,零下三十多度的天气,我和几个知青轮流起早烧炉子。
大家穿着厚棉袄,在寒风中收割玉米、挖土豆。虽然苦,但那时年轻,一切都充满希望。
1975年春天,经过农场推荐,我有幸被分配到省农机厂当工人。那是个不大的厂,主要生产农用机械配件。在那里,我遇见了林巧雨。
她是厂办公室的文员,比我小两岁,是工厂老职工的女儿。初见时,她穿着简单的蓝色工装,安静地坐在角落打字。
那时的打字机都是老式的,敲击键盘的声音特别响,可她敲得很有节奏,像在弹钢琴。
工厂的生活单调而规律。每天早上六点钟,广播里准时响起《东方红》,工人们排着队进厂。中午十二点吃饭,食堂里永远是大白菜炖土豆,偶尔能吃上两片肉是最大的奢侈。
我在车间做钳工,经常要去办公室送零件清单。每次去,都能看见她伏案工作的身影。她很爱读书,课余时间总能看见她捧着一本书。那些书都是从图书馆一次次借来的。
1976年初,工厂举办迎新年联欢会。那天,她穿了件米色毛衣,是自己织的。
我主动邀请她跳舞,她有些腼腆地答应了。音乐声中,我第一次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的香皂味。
之后的日子,我们开始偷偷相处。那时谈恋爱不容易,怕被贴大字报说"早恋"。
工厂后面有条小河,傍晚收工后,我们常常在那里散步。她爱看晚霞,说那是一天中最美的时刻。
1977年夏天,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改变了一切。我在车间操作机器时不慎受伤,是她一直在医院照顾我。
那段日子,她每天下班后都会来医院,给我带一些简单的饭菜。有时下班晚了,饭菜都凉了,她就找护士借热水壶重新热。
也就是那时,我们定下了婚约。她说等我伤好了,就去找她父母说。可现实总是不如人意。
1978年初,我被厂里派去大庆油田支援建设。那时是改革开放初期,国家大力发展石油工业,需要大量技术工人。
临行前,她送给我一件亲手织的毛衣,口袋里塞着一封信。我直到上了火车才敢打开看,信中写满了等待的诺言。
那时候没有电话,只能靠书信联系。刚开始,我们每周都通信,后来慢慢变成了每月一次。
1979年,我在油田遇到了现在的妻子张芸。她是地质队的工作人员,性格开朗。我们在一次义务劳动中认识,慢慢熟络起来。
1980年底,经人介绍,我们结了婚。
然而,1982年春天,一封信彻底打破了平静。是巧雨写来的,信中说她在1978年发现自己怀孕了,本想告诉我,可又怕影响我的前程。
这些年,她独自生下孩子,从农机厂调到了县医院,含辛茹苦地把孩子拉扶长大。
看完信,我一夜未眠。想起了那个爱看晚霞的姑娘,想起了医院里的那些日日夜夜。
可现实很残酷,我已经结婚,妻子也已怀孕七个月。
我写了最后一封信:
"巧雨:
对不起,这些年让你一个人承担了这么多。我愧对你的信任,愧对当年的承诺。这些积蓄请收下,给孩子更好的生活。
永远祝福你们
顾明辉"
1982年底,我申请调到了新疆克拉玛依油田。
这一走,就是十年。1992年,托人打听到她在上海一家医院工作,儿子考上了重点高中。2000年,又听说儿子成了一名医生。
2005年我退休后,回老家探亲,听说她始终未曾改嫁。
现在想来,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多少年轻人的感情被现实打碎。物质匮乏、通讯不便的条件下,我们都是时代大潮中的小小个体,承载着那个年代特有的无奈与遗憾。
若问此生何所憾,
旧时遗落薄情殇。
夕阳西下河边路,
唯有相思寄远方。
回首往事,那个在工厂后门的小河边看晚霞的姑娘,那个在医院日日守候的身影,永远珍藏在我的记忆深处,成为此生最深的愧疚与遗憾。
来源:铁血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