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街道上人来车往,耳边嘈杂得很,那种令人窒息的绝屋又来向下拖着我,我只想快点找到许飞。
姚雪喊:「你不是说找机会和她说吗,现在她知道了不是正好吗?你还要解释什么?」
街道上人来车往,耳边嘈杂得很,那种令人窒息的绝屋又来向下拖着我,我只想快点找到许飞。
当我伸手拦车时,一辆越野车向我疾驰而来。
记忆的最后一刻,是驾驶室里许飞的脸,还有身后俞白充满恐惧的吼声。
「宁夏!」他撕心裂肺地喊。
……
6
我想我终于没能救自己于水火之中。
如果给我机会重来一次,我绝不会再去爱俞白。
再睁眼,我回到了八年前,俞白向我表白那天。
刚过完暑假的俞白穿越人海向我跑过来。
「宁夏!」
他难掩声音里的激动:「好久不见宁夏,你……想我了吗?」
上一世的这天,我藏了整个暑假的心事就这样被俞白戳穿,脸不自觉地发烫。
他目光炽热直白,见我红着脸想躲,一把扳过我的肩膀逼我看着他。
他说:「宁夏,我喜欢你,喜欢你很久了,46天的暑假我度日如年,我快被折磨疯了,我想我再见不到你我会炸掉的。」
「我想过无数种方式告白,每天算计着哪种方式的胜算更大,然而见到你的这一刻我什么都忘了,有一种乱麻一样的东西在我心里疯长,又痒又痛却令人愉悦。」
「宁夏,如果你也不讨厌我的话,请你……救救我!」
他说他数到三,如果我不拒绝的话他就要抱我了。
然后他直接数了三,一把将我拥入怀里,我听见他胸腔里「怦怦、怦怦」的爱意,扰得我面红耳赤。
此刻,我望着面前的小俞白,他刚刚跑到我身边,八九点钟的太阳将他额角的汗珠照得闪闪发亮。
瞧啊,他曾经是这样赤诚而热烈地爱过我。
八年后俞白伤害我时,我曾无数次想念八年前的小俞白,我好想他,好想回去问问他为什么变成那样陌生的样子。
可见到了又如何呢,他们本就是一个人啊。
我没有像上一世一样脸红,俞白目光里的热切渐渐变成忐忑,继而是慌张。
他问我为什么会哭,手忙脚乱地想帮我擦眼泪,又觉得唐突,于是举着纸巾急得面红耳赤。
我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泪流了满脸,莫名就恼怒起来,俞白这样爱得热烈又不持久的人真的该死啊!
接过他的纸巾我冷下脸来:「接下来,你是不是想说喜欢我?46 天暑假度日如年思念疯长,想让我救救你?」
俞白被我说出心事有一瞬难为情,可还是勇敢地直视我:「没错,宁夏,我喜欢……」
我抬手打断他:「不用说了,我不喜欢你,我们没有可能,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俞白愣住了……
这时的我们已经相识了三年,这三年里从互相欣赏到默契十足,悄然生出的情愫藏在每一个细节里,每一个隔着人群的对视,每一个偶然的擦肩都让彼此悸动。
我们差的,只是这一层窗户纸而已。
俞白无论如何想不通,为何46天的暑假可以改变这么多。
「不是这样的。」他说:「宁夏,这个暑假发生了什么?你遇到困难了吗?有什么苦衷你说出来我可以和你一起解决的,无论什么样的困难我都愿意帮你分担。」
他急得有些语无伦次,在看到我冷漠的一张脸时声音戛然而止。
「没有苦衷,就是单纯的不喜欢了而已。」我强忍着苦涩说。
他眼眶便红了,无措且狼狈地站在原地,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委屈得像个孩子。
我转身离开,决然地将他丢在原地。
7
那天我听说俞白一面忍着眼泪一面四处打听我家里的情况。
她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她最近做过体检吗?
她有出国的打算吗?
他一面打听一面开始筹钱。
得知我不缺钱、不出国、没得病后,他抱着刚取完的钱袋子蹲在银行门口哭了。
我也躲在房间里哭。
八年后的伤害还诸于八年前的俞白,终是于心不忍的。
那之后我看着小俞白眼里的光渐渐黯淡下去,阳光热烈的大男孩萎靡颓废起来。
终于他在喝醉酒的一个晚上,将我堵在了出租屋楼下。
「宁夏,为什么?我想不通啊宁夏,我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他眼里布满了血丝,哽咽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凄凄楚楚。
他说爱像咳嗽一样藏不住的,他说宁夏,我知道你爱过我。
他问我他哪里做错了,他说判死刑也请给他一个理由。
可八年前的他哪里有错呢?
我带着怨念而来,忍不住一把推开他。
「装什么深情?」我愤恨又委屈地冲他吼:「别再来我面前恶心我,爱过又怎么样,还不是会变,不能好聚好散那从开始就别来招惹!」
俞白趔趄了一下,忽然眼睛就亮了。
他像找到答案一样小心翼翼地看我:「宁夏,你……是担心我变心?」
「是这样吗?」
「一定是这样对吧?」
他激动地使劲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我他妈怎么才想到,宁夏你居然担心我会变心?」
「我怎么会变呢?我恨不能把真心挖出来给你看,你根本不了解我这些天心口被挖了个窟窿的感觉。」
我笑了,我怎么会不了解,那种感觉无数次即将把我拖进深渊。
「我发誓宁夏,我爱你,我不向你保证以后会怎么样,但是请相信我,我绝不会做伤害你的事。」
俞白竖起手指:「我宁可伤害自己都不可能伤害你!」
「你会的。」我残忍地看着他:「别发太毒的誓,会害了你自己。」
他急切地想来与我谈一谈,我后退一步。
「俞白,这个月29号你会收到著名设计公司递来的橄榄枝,而你的父亲会阻止你,让你回家继承产业。
「那之后的篮球比赛,你的室友老林会摔断右腿,停给他带了一个月的饭。」
「什,什么意思?」俞白茫然地看着我。
「我从八年后而来,不管你信不信俞白,你会伤害我,这不是我的担忧,而是事实。所以,我再说一次,请你离我远一点!」
「你,是做梦了吗宁夏?老林说他前女友做了不好的梦就会跟他耍脾气……」
我没再理他,我是不是做梦,他只要等到29号就会清清楚楚。
8
29号那天,俞白果真接到了设计公司的实习邀请,同时接到了他父亲阻止他的电话。
他手机掉在地上,然后疯了一样往宿舍跑。
他抓着老林的胳膊求他不要参加之后的篮球赛。
老林骂他有病,他把珍藏了几年的手办都交出来让老林随便挑。
老林终于被打动,同意只当替补。
然而比赛那天两个球员临时有事,替补还是在最后时刻上了场。
俞白死命拉住老林,一个球砸过来老林闪躲时摔在了地上,腿折了。
俞白歇斯底里地捡起球猛砸扔球的那个人,他们扭打在一起,俞白留了伤。
晚上来找我时嘴角的瘀青上还带着血迹。
他沉默不语,垂着头坐在花坛上。
再抬眼,眼里就含着泪了。
纵使再不愿相信,他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让一个朝气蓬勃的青年相信自己将来会变得不堪,这无疑是残忍的。
可小俞白的关注点却不在此。
「我怎样伤害你的?八年后你还好吗?」他问。
我抿了抿唇,终是不愿回想。
长久的沉默。
俞白声音沙哑地开口:「因为过得不好,所以回来拒绝我对吗?」
「没错。」我宁可不要那些美好的回忆,也不想再陷入抑郁的深渊。
俞白垂下了肩膀。
片刻后,轻声问道:「之前说的北极光,我们看到了吗?」
我点点头,就在下一年的六月,我们一起去了遥远的漠河,他在穹顶下吻我,眼里映着好多小星星。
「毕业后,我带你回家看了那棵樱桃树吗?它该结果子了吧?」
我又一次点头,之前我无意中说过好喜欢吃大樱桃,结果俞白就亲手在院子里种了一棵樱桃树,我们毕业那年樱桃正好结果,我站在樱桃树下,他看着我,笑得像个傻子。
他倔强地抹了把眼睛:「我们是不是一起养了一只猫?周末的晚上我们窝在沙发里,你抱着猫,我抱着你。」
我眼眶开始湿润,这件事是毕业以后俞白最喜欢的休闲方式,他说这样感觉好幸福啊,死在沙发上都值了。
俞白颤着声音继续说道:「21年7月21日,我向你求婚了吧?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你应该穿着白色长裙,头顶是我亲手编织的花环。」
眼泪就是在这一刻决堤的。
原来他早就计划好了一切,从向我表白时就想好了跟我一起的一辈子,他在我不知道的时刻偷偷憧憬着我们的未来。
可我们,终究还是败给了时间。
俞白把脸埋进手掌中,肩膀耸动着。
「那为什么?明明一切都和我设想的一样,为什么还会伤害你?」
这件事,本来我也想不通,可重新看见这样的小俞白后我忽然就有些释然了。
连他自己都无法解释清楚,我又何必再钻牛角尖折磨自己。
这世间,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本身。
例如八年前,我娇俏明媚。八年后,我变得死气沉沉。
我自己都在变,有什么权利要求别人对我永远忠诚。
我纠结的不过就是没有一个坦荡的分手罢了。如今给了我重来的机会,也就该放下了。
于是我平复了一下情绪,像老朋友一样给他讲起那些不堪回首的瞬间。
我的病症。
他的无常。
他为我挡的刀。
他为姚雪撑破的伤口。
还有,深夜里打开的窗,和我的自救……
俞白看着我,一双眼睛通红,那些心疼不是假的,就像八年后的淡漠也不是假的一样。
此时的他无论如何不肯相信那些事是他做出来的。
他痛苦地攥起了拳,额头上青筋暴起。
他让我别说了,他说心口好疼啊。
「痛到呼吸都困难,对吧?」
「手也麻,像过电一样,没着没落地疼!」俞白愕然抬头,下一秒,眼泪汹涌而出。
他问我,他怎么会舍得的?
我没有回答,只是站起身,准备和他告别了。
「所以,别再找我了俞白,这之后,你会像你预想的那样成为有良心的商人,有人爱你,有人敬你,你的人生顺风顺水。」
「所以,也放我一条生路吧!」
他终于痛哭失声,说这不公平。
他说这对现在的他不公平。
我没有理会,转过了身。
他恐惧且绝望地抓住我的衣角。
「宁夏,我绝不会放你走的。」他执拗地看着我,软下声音来,「……你不抱我一下,我绝不会放你走的。」
他用最强硬的语气说着妥协的话,然后一把将我抱进了怀里。
他将头深深埋进我的颈窝,浑身都在颤抖。
「后来--」他瓮声瓮气地问:「你做了设计师吗?」
「没有。」我摇摇头。
为了俞白的事业,我放弃了自己的爱好,成了自怨自艾的家庭主妇。
「不过这次--」我坚定地说:「我想我会成为一名优秀的设计师的。」
俞白终于松开了手。
他的目光像要将我刻进骨子里一样。
「那祝你成功,宁夏。」
俞白的影子隐在了黑夜里,远远的那个轮廓哽咽地说着。
「再见了,宁夏!」
接下来的记忆开始变得混乱,总之俞白从未再出现在我的人生里,直至我慢慢将他淡忘。
6
当回忆起他只是大学期间一个小插曲时,我在病房里睁开了眼。
映入眼帘的是许飞疑惑的一张脸。
见我睁开眼睛,他舒展了眉头:「做了多少梦啊,要睡这么久?你要醒不过来我这催眠费可就没人付了。」
这时我才想起来,我此刻是在接受心理医生的治疗。
催眠应该是从医院门口和许飞目光相撞的那一刻开始的。
可是我只记得我在治疗抑郁症,至于怎么得的抑郁症却想不起来了,许飞说这是催眠后的副作用,过几天就好了。
然后他给我看了我签的授权书。
我在做催眠之前将一切生活事务全权委托许飞代理,包括催眠后恢复期的代理权一并交给了他。
笔迹确实是我自己的,我恍惚中有些印象。
而且我对许飞有着特别的信任。
因为醒来后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让我身心愉悦,仿佛刚刚卸下了千斤重担一样。
许飞交代我,要尽量保持情绪稳定,忘掉的事不要用力想,一切等病情进入稳定期再说。
我遵照医嘱,在许飞的陪同下出了诊室。刚出门,便看见旁边站了个人。
熟悉的眉眼,气质却大不相同,他手臂上缠着绷带,脸上没了八年前的意气风发,取而代之的是沧桑和颓废。
「俞白?」我迟疑地问道。
面前的人激动地上前两步:「宁夏,你愿意听我解释了吗?」
他说他错了,他承认他之前的一段时间快撑不下去了,陪伴一个抑郁症病人让他无比疲累,他想逃离,想放松,想给死气沉沉的生活增添一些刺激。
可是当他看见我倒在车前时他要疯了,即将永远失去我的念头让他感到无比心痛。
那一刻他确定他还爱我,他说我们之间只是出了一点问题,只要我们努力解决就能重归于好。
我听完,眉头越皱越紧,脑袋开始隐隐作痛。
「俞白--」我打断他:「可是我们不是八年没见了吗?你为什么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俞白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看看我又看看许飞。
「你对她做了什么?」他愤怒地问道。
许飞扬了扬授权书:「帮她催了个眠而已,我也不知道她在梦里对自己做了什么,不过请不要刺激我的病人。」
听着他们的对话我没来由地感到恐慌,我怕那种轻松愉悦的心情很快离我而去,因此我加快脚步在俞白的呼唤声中离去。
我回了我的单身公寓,记忆里我一直住在这里,但陈设却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很多事我不想细究,我像上岸的鱼掉进了蒸锅里,明知危险潜伏着却沉溺于温水不能自拔。我哼着歌,打开窗户。
微风吹进来,我张开双臂感受着久违的惬意,我不再害怕跳下去,浑身每一块肌肉都无比松弛。
这一刻,我幸福得想溺毙在这阳光里。我每天都充满活力,带着简历穿梭于各个设计公司,带着病例穿梭于各个医院。
这期间无数次偶遇俞白,他总是欲言又止。
我问他也在这个城市工作吗,他就眼角湿润了。
我看着他手臂的伤,推测他可能过得不算如意。
于是语重心长地跟他一起回忆起大学的时光,我说你那时那么优秀,像什么困难都打不倒的样子,现在应该也一样,要加油啊。
于是他就哭了。
我想我不擅长安慰人,所以下次见面还是躲远一些。
设计公司终于有着落了,是一家小公司,不过待遇还可以,养活我自己不成问题。
但坏消息是,我被检查出乳腺有问题。
医生抑郁症患者得这个病的概率很高,我说可是我已经不抑郁了啊。
医生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单独把许飞叫到了一边。
他们说什么我不太想听。
我只是沉浸在自己快乐里,大有过把瘾就死也值得的架势。
可是我的闺蜜很伤心,我好像听见她和许飞说我的乳腺癌转移了。
许飞收起了一向玩世不恭的态度,说还有救。
然后俞白就又出现在我面前了。
那时他已经拆了手臂上的绷带,可仍旧是一副颓废的样子。
他问我是不是故意这样惩罚他,他已经辞退了姚雪安排好公司的一切事务,只要我点头马上和我办婚礼
他拿出两张明信片,说是我留在抽屉里的,那是我早就向往的地方,打算度蜜月就去那里。我看着明信片后面熟悉的笔迹陷入了沉思。
俞白祈求的目光看我:
「你养的太阳花我每天都在浇水。」
「你拼了一半的公主城堡,我帮你拼完了。」
「去年你说要学的蛋糕,我也会做了,衣柜里我帮你添了许多当季的衣服。」
「……所以,宁宝儿,你什么时候跟我回家?」
脑袋又开始疼了,而且有一种熟悉的压抑感猛地袭来。
我焦躁地把明信片扔在地上:「俞白你在胡说什么?上学的时候我还觉得你人不错,现在为什么像个神经 病一样来反复纠缠?我需要休息,你能让我这个病人安静一会儿吗!」
俞白痛苦地将明信片捡起来,倔强地打开手机。
那里面好多照片,时间横跨八年。
漠河的极光,院子里的樱桃树,求婚现场的白色长裙,还有那个无比漂亮的花环。
照片里的人露出两排白白的牙齿,笑得一脸灿烂。
俞白说看吧,爱是藏不住的,我们一直相爱啊宁夏。
我忽然发狂,大骂他骗人。
我又开始心口揪痛,浑身压上千斤重的大石,我望着打开的窗口向角落瑟缩起来。
门被踹开,许飞冲进来。
我大口大口喘气,乖乖等着他给我打安定针。
迷迷糊糊之间,我听见医生的谈话。
「状态不好,手术成功概率不大,身体状况禁不住后续治疗。」
过了很久我还听见了俞白的啜泣。
他求我记起他,在手术之前请我无论如何记起他,否则他会痛苦一辈子。
他似乎在冲许飞发脾气,问他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许久后,一个玩世不恭的声音响起:「想知道催眠时她做了什么梦吗?」
「我可以,把梦境卖给你!」
手被人握起来,上面好像还留下几滴湿润。
之后,我的世界陷入长久的虚无。
10
我好像睡了很久,再一次醒来时周围安安静静。脑袋有一瞬间地卡壳,但很快反应过来我是在医院里治疗乳腺癌。
见我醒来,医生们围了过来,满含歉意地问我感觉怎么样。
我活动了一下筋骨,只觉得神清气爽。
然后领头的医生开了口,说实在不好意思,他们好像是误诊了。
之前说是乳腺癌,进一步检查之后发现只是普通的结节,他们请我原谅。
这样喜从天降的事,让我愣了许久,然后喜极而泣。
哭完环顾四周找了一圈,我问陪我来的人呢。闺蜜适时从外面冲进来,给了我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我说只有你自己陪我吗,她捏我的脸问我还想让谁陪。
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让我以为自己在做梦,可捏了把闺蜜的脸,她却大声喊疼。
她兴奋地在同学群里通知大家这个喜讯,然后说周末的同学聚会我们可以按时参加了。
11
回到单身公寓时,那种不真实的感觉仍然伴随着我。
总感觉哪里变了,又说不出来到底变在哪里。直到周末同学聚会时,大家谈论起大学时光我才仿佛被拉回了这个世界。
大家说起一起经历过的各种事件,那些我都清晰地记得。
哪个同学调皮,哪个同学得老师喜欢。
谁打篮球摔断了腿,谁抱着钱在银行门口哭。说到这儿时,大家都不说话了。
然后有人打破了沉默,他问:「老林,你和俞白最熟,你知不知道他八年前到底为什么自杀?」
脑子里有根弦被拨动了一下,我记得俞白追过我的,什么原因拒绝他我倒是忘了。
不过我记得我们见最后一面时他说的好像是:「好久不见啊!宁夏」。
也好像是:「再见了,宁夏。」
总之记不太清楚了。
老林一口干了杯中的酒,有些沉重地开始讲述那段陈年往事。
他说俞白好像在八年前忽然患上了精神分裂症,身体里面像住了两个人一样,他自言自语像在对话。
他常常问自己,八年后为什么那么做。
然后切换成一个成熟的声音自己来回答这个问题。
他们常常在吵架,或者讨论谁的病情。
然后有一天忽然吵掰了,一个人说要走,另一个不让走。
于是俞白就自己和自己打了起来。
那件事很轰动的,当时围了不少人,都亲眼看到俞白自己扇着自己耳光,然后左胳膊拉着右胳膊,整个人分裂而纠结。
最后他跌跌撞撞将自己从楼顶摔了下去。目睹整个过程的救援人员,满脸惊恐地说那个人半张脸在笑,半张脸在挣扎。
老林说完,整个酒桌的人都情绪低迷起来。
我不自觉地抹了把脸,湿湿的,好像哭了。
老林表情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我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提前离了席。
老林远远追过来,看我时眼里带着些怨气。
他恶趣味地凑近我:「你知道,八年前俞白摔下楼顶时喊的是什么吗?」
「他喊的是,俞白永远不会背叛宁夏!」
12
我落荒而逃,我想不通一段从未开始的感情为何会让他如此念念不忘。
为了心安,回到家时我订了一束花托老林第二天扫墓时带给俞白。
这个小插曲很快过去,我的生活逐渐步入正轨。设计师大赛获奖那天,闺蜜陪我去参加颁奖典礼。
路过一处写字楼时,我指着那里问闺蜜:「我记得这里原来是一家心理咨询室吧,现在怎么不见了?」
闺蜜探头看了一眼,说你记错了吧,这里原来是个游戏屋,好像叫什么「造梦空间」。
她说:「这你都不知道?当时这里还上新闻了,说这个造梦空间有些邪乎的,真能给人催眠造梦,后来有人告他说把人困在梦境里出不来了。」
「说得很玄乎,也不知道真假,不过事情闹得很大,最后被要求停业整改了,这不这位置变成剧本杀了吗!」
我揉揉眉心,将一团乱麻一样的思绪压下去,开始专心背起了获奖感言。
【番外】
获奖之后,我开始了一段假期旅游。
柔软的沙滩上感受着微风的抚触。
闭上眼的瞬间,却有一个脸庞忽然浮现在脑海。
那是八年前的俞白,他骄傲地宣布着胜利。
他说:「看啊,俞白永远不会背叛宁夏!」
我惊慌地睁开眼,一道身影映入眼帘。
他像是一个游泳教练,穿着泳裤拿着椰汁。
玩世不恭的声音问道:「小姐,需要造一个美梦吗?」
声音无比熟悉,我看见他后背一道长长的伤疤,像受过酷刑一样,蜿蜒狰狞。
来源:今天结个什么果果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