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唐朝开元年间,益州绵竹县境内有个青竹村,村前一条清河蜿蜒而过,每逢春夏雨水丰沛,河水便汹涌奔腾,阻断两岸往来。
唐朝开元年间,益州绵竹县境内有个青竹村,村前一条清河蜿蜒而过,每逢春夏雨水丰沛,河水便汹涌奔腾,阻断两岸往来。
这日清晨,村中长老召集村民在河畔商议修桥之事。原来的木桥在三日前被一场暴雨冲毁,而今正值农忙,若不能过河耕种,秋收必定大减。
“必须尽快修桥!”村中富户赵德贵朗声道,“我愿出十贯钱,再捐十根上好的松木。”
村民们纷纷叫好。赵德贵四十出头,身材微胖,穿着绸缎长衫,在村中拥有良田百亩,粮仓三座,说话向来有些分量。
“赵老爷慷慨!”木匠孙大勇拱手道,“我带着徒弟们出力,保管半月内修起一座结实的木桥。”
众人议论纷纷,唯有一个站在人群外围的年轻人微微蹙眉。他叫李善文,年方二十,父母早逝,守着几亩薄田和半屋藏书度日。虽家境贫寒,却心地善良,常帮村中老人采药读书。
“善文,你皱什么眉头?”孙大勇问道。
李善文施了一礼:“孙叔,我在想,木桥虽修得快,却经不住年年洪水。何不趁此机会修座石桥,一劳永逸?”
赵德贵听罢嗤笑:“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修石桥少说要二百贯钱,工期长达数月,岂是咱们这小村承担得起的?”
村民们交头接耳,显然都认为李善文异想天开。青竹村不过五十余户,多是普通农户,温饱尚且勉强,哪有余财修石桥?
李善文不再多言,只是望着湍急的河水,若有所思。
次日,孙大勇便带着徒弟和村民开工修桥。李善文也来帮忙,他体魄不算强健,但做事细心周到,专拣需要耐心的活计。
“让开让开,这些重活我们来。”孙大勇的徒弟王铁柱一把推开李善文,抢过他手中的绳索。王铁柱二十出头,虎背熊腰,是村中有名的壮汉,向来瞧不起文弱的李善文。
李善文不与他争执,默默退到一旁,去整理散落的工具。
“铁柱,莫要如此。”孙大勇嘴上训斥,眼里却带着赞许。在青竹村,力气就是本钱,像李善文这般文质彬彬的年轻人,难免被人轻视。
修桥进展顺利,不过五日,桥墩已经立起,桥面也铺了大半。村民们喜形于色,都夸孙大勇手艺精湛。
这日黄昏,李善文做完活计,正要回家,忽见村口老槐树下靠坐着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乞丐。那老乞丐须发皆白,满面尘灰,双脚赤裸,布满伤痕,身旁放着一根磨得发亮的竹杖和一只破口的陶碗。
“老人家从何处来?”李善文上前问道。
老乞丐抬眼看了看他,声音沙哑:“自西边来,往东边去。”
李善文见他嘴唇干裂,面色疲惫,心知他必是饿了许久,便道:“老人家稍候,我去去就回。”
不多时,李善文捧着一个粗布米袋回来,那米袋鼓鼓囊囊,少说也有五六斤重。
“家中无甚好东西,这些米您带着,煮些粥喝吧。”李善文将米袋递给老乞丐。
老乞丐接过米袋,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芒:“善人尊姓大名?”
“晚辈李善文。”李善文笑道,“天色已晚,老人家若不嫌弃,可到寒舍歇息一夜?”
老乞丐摇摇头:“老朽习惯以天为被,以地为席,不叨扰了。”他掂了掂手中的米袋,忽然问道:“李小友,这米可是你家最后的口粮?”
李善文一怔,随即笑道:“老人家多虑了,家中还有余粮。”
其实这确是李善文家中最后一袋米。去年收成不好,他接济了几户更困难的邻人,自家存粮已所剩无几。但他见老乞丐孤苦无依,实在不忍,便倾囊相赠。
老乞丐深深看了李善文一眼,不再多言,只小心将米袋系在腰间。
这时,孙大勇和王铁柱走了过来,见李善文与乞丐交谈,王铁柱嗤笑道:“善文,你又在这里充善人?有这闲粮,不如多出些力气修桥!”
李善文笑而不答,老乞丐却忽然起身,走到即将完工的木桥前,仔细端详。
“这桥,不能修了。”老乞丐突然道。
“什么?”孙大勇勃然变色,“老乞丐,你胡说什么?我孙大勇修的桥,哪座不坚固耐用?”
老乞丐摇头:“非是手艺不精,而是天意如此。三日内必有山洪,此桥必毁。”
王铁柱大怒:“你这老乞丐,好不知好歹!我们修桥是为全村便利,你倒在这里诅咒?”
李善文忙劝解:“老人家或许只是担忧,并无恶意。”
老乞丐不理会孙氏师徒的怒视,转向李善文:“李小友,信老朽一言,这桥万不可再修,否则必生祸事。”说罢,他拄着竹杖,头也不回地向东走去,很快消失在暮色中。
“疯言疯语!”孙大勇愤愤道,“眼看就要完工,岂能因一个乞丐的胡话停工?”
李善文望着老乞丐离去的方向,心中泛起一丝不安。
当夜,李善文辗转难眠。他想起老乞丐那双清澈得不似常人的眼睛,想起他那笃定的语气。起身点亮油灯,他翻出父亲留下的山水志,上面记载着本地的气候水文。书中提到,青竹村所在的河谷,每逢连续大雨七日后,上游山区必发山洪。
李善文掐指一算,如今已连续下了五日大雨。
“难道老人说的是真的?”李善文喃喃自语。
第二天一早,李善文赶到修桥处,将自己的担忧告知孙大勇。
“山洪?”孙大勇不以为然,“我在这河边活了四十年,什么大雨没见过?上游离这儿远得很,就算有山洪,到这儿也成强弩之末了。”
“可是万一是真的,桥毁事小,若有人在桥上,岂不危险?”李善文恳切道。
孙大勇不耐烦地摆手:“你要怕就躲远点,别耽误我们干活!”
李善文见劝不动,只好去找村中长老。长老赵翁年近七十,是村中最为见多识广的长者。
“山洪之说,古已有之。”赵翁捋着胡须道,“但自开元盛世以来,风调雨顺,已有七八年未发大洪水了。那乞丐来历不明,单凭他一句话就停工,恐难服众。”
李善文失望而归,路上遇见村中绣娘林娘子带着七岁的女儿小燕在河边洗衣。
“李叔好。”小燕乖巧地问好。林娘子是两年前搬来村里的寡妇,带着独女,靠一手出色的刺绣手艺维持生计。李善文曾在她初来时多次相助,修葺漏雨的屋顶,耕种荒废的菜园,二人之间渐渐生出些若有若无的情愫。
李善文摸摸小燕的头,对林娘子苦笑道:“我劝不住他们,桥还是要继续修。”
林娘子轻声道:“你已尽力了。或许...那老人真的只是胡言乱语。”
李善文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我心里总是不安。”
正说着,王铁柱和几个年轻人扛着木材经过,看见李善文,故意大声说:“有些人自己没本事,就盼着别人的事也办不成!”
李善文面色一僵,林娘子轻声劝道:“别往心里去。”
又过一日,木桥终于完工。新桥气派坚固,桥面宽阔,两侧还加了栏杆。孙大勇十分得意,在桥上走来走去,接受村民们的称赞。
“看看,我说什么来着?这桥再大的水也冲不垮!”孙大勇拍着桥栏杆,满脸自豪。
“师父,明日咱们就第一批过桥,送粮进城!”王铁柱兴奋地说。
李善文站在人群外围,望着滚滚河水,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
当夜,李善文睡得极不安稳,梦中尽是洪水滔天的景象。凌晨时分,他被一阵急促的雨声惊醒,起床推窗一看,只见外面暴雨如注,比前几日的雨势更加猛烈。
“不好!”李善文心头一紧,匆忙披上蓑衣,冲出门去。
他到河边时,天色微明,只见河水又涨了许多,浑浊的浪涛不断冲击着新修的桥墩。
“得提醒大家,今日不能过桥!”李善文转身向村中跑去。
然而为时已晚,孙大勇师徒已经带着十来个村民,推着四辆载满粮食的独轮车,向桥头走来。
“孙叔,今日不能过桥!”李善文急忙拦住他们,“你看这水势,上游必有山洪!”
孙大勇推开他:“闪开!就你整日危言耸听!我们今日必须送粮进城,误了期限,你来赔违约金吗?”
李善文死死拉住孙大勇的衣袖:“钱重要还是命重要?若真有山洪,上桥就是送死啊!”
“师父,别理他,咱们走!”王铁柱不耐烦地推开李善文。
就在这争执不下之时,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闷雷般的巨响。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上游河谷尽头,一道黄浊的水墙正奔腾而来,所过之处,树木摧折,巨石翻滚。
“山洪!真是山洪!”有村民惊呼。
眨眼间,洪水已至眼前,轰然撞击在新修的木桥上。那看似坚固的木桥在洪水的冲击下,如同孩童的玩具般扭曲、变形,随即断裂开来,木料被卷入狂涛,瞬间不见踪影。
岸上的众人目瞪口呆,面色惨白。若他们早上桥片刻,此刻已葬身洪水。
孙大勇双腿一软,瘫坐在地,喃喃道:“真的...真的毁了...”
王铁柱也吓傻了,呆呆地望着汹涌的洪水,一句话也说不出。
李善文长舒一口气,随即又紧张起来:“快去看看其他村民有没有事!”
幸运的是,因时辰尚早,桥上无人。村民们闻声赶来,见到桥毁的惨状,无不后怕。
赵翁拄着拐杖,颤巍巍地对李善文说:“多亏你坚持...不然今日要出人命啊!”
孙大勇羞愧难当,走到李善文面前,深深一揖:“善文,是我固执己见,险些害了大家性命...”
李善文连忙扶起他:“孙叔快别这样,现在最要紧的是确保大家都安全。”
洪水持续了半个时辰才渐渐退去,河水依然湍急,但已不再狂暴。村民们清点损失,除了木桥全毁外,岸边几间堆放杂物的棚屋也被冲垮,幸无人伤亡。
正当众人议论纷纷之际,忽见一骑快马自东而来,马上是一名官差打扮的中年人。
“请问青竹村赵长老可在?”官差勒马问道。
赵翁忙上前:“老朽便是。”
官差下马,取出一封文书:“奉县令大人之命,特来告知,朝廷为彰皇恩,拨下专款助各地修桥铺路。贵村若有需要,可递状申请。”
赵翁接过文书,苦笑道:“多谢县令大人美意,只是我村的桥刚被山洪冲毁。”
官差惊讶道:“竟有此事?那正好,若申请获批,可建一座石桥,一劳永逸。”
村民们闻言,面面相觑。修石桥固然好,但朝廷拨款终究有限,村里仍需自筹部分资金,这对青竹村来说仍是沉重负担。
官差又道:“县令大人有令,十日内各县村庄可递状申请,逾期不候。”说罢,上马离去。
官差一走,村民们顿时议论开来。
“石桥好啊,再大的洪水也不怕!”
“好是好,可钱从哪来?咱们村的情况大家清楚,哪凑得出这么多钱?”
“可不是吗,就算朝廷资助一部分,剩下的也够咱们喝一壶的。”
孙大勇叹气道:“都怪我,要是早听善文的话,也不至于白白浪费那些木料。”
李善文默默听着,忽然开口:“或许...我有办法。”
众人齐刷刷看向他,王铁柱疑惑道:“你能有什么办法?”
“我读过些工程典籍,懂得些石工原理。”李善文解释道,“若我们自己采石,自己修建,只请一位石匠师傅指导,能省下大半费用。”
赵翁眼睛一亮:“这主意好!咱们村别的不多,就是有力气的汉子多!”
孙大勇也振奋起来:“对!我虽是个木匠,但也懂得些构造原理,可以帮忙!”
村民们纷纷附和,一时间群情激昂。
然而,就在大家热火朝天讨论时,一个冷冷的声音插了进来:“你们是不是高兴得太早了?”
说话的是赵德贵。他胖硕的身材裹着绸缎长衫,在粗布衣衫的村民中格外显眼。
“赵老爷有何高见?”赵翁问道。
赵德贵慢悠悠地说:“修石桥是好事,但我提醒各位,村口的河岸,有一半是我赵家的地。要修桥,就得占我的地,这地价...可不能少。”
众人顿时沉默。赵德贵是出了名的吝啬贪财,他这一关,恐怕不好过。
李善文开口道:“赵老爷,修桥是造福全村的好事,将来您运粮进城也方便许多,可否行个方便?”
赵德贵瞥了李善文一眼,嗤笑道:“李善文,你一个穷书生,懂什么?造福全村?那与我何干?我的地就是我的地,一分一厘都不能少!”
王铁柱怒道:“赵德贵,你也太不讲情面了!”
赵德贵不屑一顾:“情面?情面能当饭吃吗?”说罢,拂袖而去。
村民们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刚刚燃起的希望又熄灭了。
“这可如何是好?”赵翁愁眉不展,“赵德贵那块地是修桥的必经之处,绕不开啊。”
李善文沉思片刻,道:“大家别急,我去跟他谈谈。”
孙大勇拉住他:“赵德贵那人你还不了解?铁公鸡一毛不拔,你去有什么用?”
李善文微微一笑:“总得试试。”
当日下午,李善文提着一卷画轴,来到赵德贵家。赵家高墙大院,朱漆大门,与村里其他农户的土坯房形成鲜明对比。
赵德贵在客厅接待了李善文,态度冷淡:“若是为修桥占地的事,就免开尊口。”
李善文不慌不忙,展开画轴,露出一幅精美的石桥图。那桥画得气势恢宏,桥栏上的雕刻、桥洞的弧度无不精细入微。
“这是...”赵德贵有些疑惑。
“这是晚辈连夜绘制的石桥图样。”李善文道,“赵老爷请看,这桥若建成,不仅方便村民出行,更可成为本地一景。届时县令大人必来参观,赵老爷作为捐地修桥的功臣,定能受到嘉奖。”
赵德贵哼了一声:“虚名而已,有何用处?”
李善文又道:“再者,桥修好后,商旅往来更加便利,赵老爷的粮铺生意必定更加红火。而且...”他压低声音,“我夜观天象,发现赵家祖坟风水有碍,若在河上建桥,可形成玉带环腰之局,保赵家子孙富贵绵长。”
赵德贵闻言,神色微动。他平生最信风水,李善文这一句正好戳中他的心事。
“你真懂风水?”赵德贵怀疑地看着李善文。
李善文谦虚道:“家父生前好研易理,晚辈略知一二。”
赵德贵沉思良久,终于松口:“地我可以让出来,但村里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赵老爷请讲。”
“桥修好后,要以我先父的名字命名,叫‘赵公桥’。”赵德贵道,“而且,我得是建桥的总负责人。”
李善文心中明了,赵德贵这是想要独占修桥的美名。他略一思索,便点头答应:“这是自然,赵老爷慷慨捐地,理当如此。”
离开赵家,李善文立即将消息告知赵翁和村民们。大家虽对赵德贵的贪名行为不满,但为了修桥大计,也都勉强同意。
第二天,青竹村正式向县衙递交了修桥申请。十日后,喜讯传来,朝廷批准了申请,拨下一百贯钱资助修桥。
有了官方支持,修石桥的工程正式启动。李善文和孙大勇带着村民上山采石,赵德贵则负责账目和采购。为节省开支,村民们能自己做的绝不雇人,能就地取材的绝不购买。
然而,工程开始不久,就遇到了难题。河中打地基时,发现河床下多是流沙,桥墩根基不稳。
“这可麻烦了。”请来的老石匠皱眉道,“流沙地基,桥墩难固定啊。”
孙大勇提议:“不如打下木桩,再在木桩上砌石?”
老石匠摇头:“木桩在流沙中也会移动,不是长久之计。”
众人一筹莫展,李善文却盯着河岸边的竹林出神。
“善文,你有什么主意?”孙大勇问道。经过山洪事件,村民们对李善文刮目相看,遇事都愿意听听他的意见。
李善文道:“我曾在古籍中看到一种‘竹笼装石’之法,以竹编笼,内装石块,沉入河底作为桥基,既稳固又耐冲刷。”
老石匠眼睛一亮:“这法子老夫也曾听说过,只是从未试过。”
“那就试试!”孙大勇拍板。
说干就干,村民们砍来粗竹,编成丈许长、半人高的竹笼,装入石块,沉入预定位置。果然,竹笼相互勾连,在流沙河床上形成了稳固的基础。
难题解决,工程进展顺利。两个月后,桥墩已然立起,开始铺设桥面。
这日黄昏,李善文在工地上收拾工具,忽见林娘子提着食盒走来。
“李大哥,辛苦了,我做了些饼子,你尝尝。”林娘子取出还温热的葱油饼,递给李善文。
李善文接过饼,不好意思地说:“又麻烦你了。”
林娘子微微一笑:“比起你帮我们母女的,这点心意算什么。”她望着初具规模的石桥,轻声道:“这桥若能修成,多亏了你。”
李善文摇头:“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
二人正说着,小燕蹦蹦跳跳地跑来:“李叔,娘,桥什么时候能修好呀?”
“快了,再过一个月就好了。”李善文摸摸她的头。
小燕高兴地拍手:“等桥修好了,我就能天天过河去采花了!李叔,到时候你带我去好不好?”
李善文笑着点头,不经意间与林娘子的目光相遇,二人皆微微脸红。
就在这时,王铁柱急匆匆跑来:“李叔,不好了!赵老爷说要停工!”
“为何?”李善文忙问。
“说是钱不够了,朝廷拨的款和村里凑的钱都快用完了!”
李善文心中一沉,忙随王铁柱赶到赵德贵家。
赵家客厅里,赵翁和孙大勇已在场,赵德贵正指着账本说:“...如今只剩十五贯钱,石料却还差三成,工人们的伙食也快接不上了。”
李善文看了看账本,问道:“赵老爷,可否将采购明细给我一看?”
赵德贵面色微变:“你这是什么意思?怀疑我做假账?”
李善文忙道:“不敢,只是想看看能否从别处节省。”
赵德贵冷哼一声,不情愿地拿出账本。李善文仔细翻阅,发现石料采购价格比市价高出两成。
“这石料价格...”李善文刚开口,赵德贵就打断他:
“这你就不懂了,如今各县都在修桥铺路,石料紧缺,价格自然水涨船高!”
李善文心知有异,但不便当面戳破,只好道:“既然如此,我明日去县里一趟,看看能否找到便宜的石料。”
离开赵家,孙大勇低声道:“我打听过了,石料根本没涨价,是赵德贵虚报价格,中饱私囊!”
赵翁叹道:“我早该想到,这铁公鸡怎么会突然转性?”
李善文沉思片刻,道:“我有个主意。”
第二天,李善文进城,却不是去买石料,而是来到县衙求见县令。
“小人李善文,参见县令大人。”李善文跪拜道。
县令程大人年约四十,面容清瘦,是出了名的清官。他放下手中的公文,问道:“起来说话。你是为青竹村修桥之事而来?”
“大人明鉴。”李善文道,“青竹村石桥即将完工,却因资金不足,恐半途而废。小人斗胆,请大人相助。”
程县令皱眉:“朝廷已拨专款,本官爱莫能助啊。”
李善文不慌不忙,从怀中取出一卷图纸:“大人,这是石桥建成后的样图。青竹村地处要冲,此桥若成,不仅便利本村,更是连通南北官道的关键。小人听闻朝廷巡察使不日将至,若见此民生工程,必知大人政绩。”
程县令闻言,若有所思。巡察使将至的消息,他也是刚刚得知,这普通村民如何知晓?
李善文看出县令的疑惑,解释道:“小人在县衙门口等候时,偶遇巡察使的先行官,故得知此事。”
程县令沉吟片刻,道:“你且回去,本官自有考量。”
三日后,程县令亲临青竹村视察修桥工程,赵德贵忙前忙后,极力表现。
“此桥建成,实乃本地百姓之福。”程县令赞道,“本官决定,从县衙公费中再拨三十贯,助你等早日完工。”
村民们欢呼雀跃,赵德贵更是喜形于色,连声道谢。
程县令又道:“本官听闻,村中李善文在此次修桥中贡献良多?”
赵德贵脸色一僵,忙道:“是是是,善文确实出力不少。”
程县令点头:“好,本官要亲自见见他。”
李善文被唤到县令面前,程县令仔细打量他,忽然问道:“那日你提及巡察使之事,从何得知?”
李善文恭敬回答:“实不相瞒,是小人猜的。近年来各地水患频发,朝廷必派大员巡查,小人只是冒昧一猜。”
程县令眼中闪过欣赏之色:“好个机敏的村民!”他又压低声音,“你可知,赵德贵虚报石料价格,贪墨修桥款项?”
李善文一愣:“小人...略有察觉。”
“那你为何不揭发他?”
李善文道:“修桥事关全村福祉,若此时揭发,工程必停,得不偿失。小人想,待桥成之后,再作计较。”
程县令微微点头:“难得你深明大义。本官已敲打过他,后续款项由赵翁和孙大勇共同管理,你从旁监督。”
“多谢大人!”李善文由衷感激。
有了县衙追加的拨款和县令的暗中支持,修桥工程进展迅速。一个月后,一座坚固美观的三孔石桥横跨河上,桥面可容两辆马车并行,桥栏上雕刻着精美的莲花图案。
竣工那日,全村欢庆。程县令亲自前来剪彩,并将此桥命名为“青竹桥”,既取青竹村之名,又寓“竹报平安”之意。
赵德贵虽因未能以父命名而失望,但在县令面前不敢造次,只得强颜欢笑。
庆典上,程县令特意表彰了修桥有功之人。当提到李善文时,县令道:“李善文慧眼识人,力劝避灾;又献计献策,攻克难关,实为修桥首功。本官特赏银十五两,以资鼓励。”
在村民的欢呼声中,李善文接过赏银,却转身对赵翁道:“这十五两银子,就作为村里的公用资金吧,日后桥若有损,可用作修缮。”
这一举动,更赢得众人敬佩。
夜幕降临,村民们在桥头点燃篝火,庆祝到深夜。李善文悄悄离席,独自走上石桥,凭栏望月。河水在月光下粼粼闪动,缓缓流淌,再也不见往日的狂暴。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林娘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李善文回头,见她提着一盏灯笼,站在桥头。
“里面太热闹,出来透透气。”李善文笑道。
林娘子走到他身边,轻声道:“今天你真了不起。”
李善文摇头:“桥是大家修的,我不过尽了绵薄之力。”
二人沉默片刻,林娘子忽然道:“小燕说,她希望每天都能和你一起吃饭。”
李善文一愣,随即明白了话中深意,耳根微微发热:“那...那你觉得呢?”
林娘子低头,声音细若蚊吟:“我觉得...这样挺好。”
正当二人沉浸在微妙的情愫中时,桥那头忽然传来一阵竹杖点地的声音。李善文抬头望去,只见月光下,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走来。
“老人家!”李善文惊喜地认出,正是当日那个老乞丐。
老乞丐笑容满面,衣衫依旧褴褛,但精神矍铄,眼中精光内敛。
“好一座石桥!”老乞丐赞道,“坚固实用,美观大方,可保百年无忧。”
李善文忙施礼:“多谢老人家当日提醒,否则村民性命堪忧。”
老乞丐摆摆手:“是你心怀善念,种下善因,方得善果。若非你倾囊赠米,老朽也不会多言相告。”
林娘子好奇地问:“老人家如何知三日后有山洪?”
老乞丐神秘一笑:“观天象,察地理,乃修行人之本分。”他从破布袋中取出一个油纸包,递给李善文:“此物赠你,聊表谢意。”
李善文打开纸包,里面是一本泛黄的古籍,封面上写着《鲁班秘录》四字。
“这...”李善文震惊,“这太珍贵了,晚辈不能收!”
老乞丐道:“善书赠善人,恰如其分。你心地纯良,必能用此术造福乡里。”说罢,转身欲走。
李善文急忙问道:“还未请教老人家尊姓大名!”
老乞丐头也不回,朗声笑道:“云游四海一闲人,何须留名世间存。”话音未落,人已消失在夜色中。
李善文与林娘子面相觑,心知遇到了异人。
三个月后,李善文与林娘子简朴成婚,婚后住在李善文翻修一新的老屋里。凭借《鲁班秘录》中的技艺,李善文很快成为远近闻名的工匠,他改良农具,修缮房屋,帮助周边村庄解决了许多难题。
青竹桥建成后,果然如李善文所料,成为连通南北的要道,商旅往来不绝。青竹村也因此日渐繁荣,村民生活改善了许多。
孙大勇师徒对李善文心服口服,常向他请教工程难题。赵德贵在县令监督下,不敢再欺压村民,反而因为桥通后生意兴隆,对李善文感激起来。
一年后,林娘子生下一对龙凤胎。满月那天,全村庆祝,热闹非凡。
宴席间,忽然来了一个陌生道士,送来一对银镯,说是故人所赠。李善文追问故人姓名,道士只说是“米袋之友”。
李善文顿时明白,那老乞丐一直关注着自己的生活。他收下银镯,心中充满感激。
夜晚,宾客散尽,李善文抱着儿女,与妻子并肩站在青竹桥上。
“人生真是奇妙。”林娘子依偎在丈夫肩头,“一袋米,竟换来如此福报。”
李善文望着潺潺流水,微笑道:“善有善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河水悠悠,奔流不息,如同这人间善念,绵延不绝。石桥静立月下,见证着平凡人的善良与坚持,也见证着一个朴素的真理:一念之善,可改变命运;一颗真心,能感动天地。
而在遥远的山巅,一个老乞丐望着青竹村的方向,微微一笑,化作一缕清风,消失在山岚之中。
当您看到这里的时候,说明您已经看完故事,麻烦您点个关注点个赞,举手之劳是对我最大的鼓励!本故事纯属虚构!谢谢观看!
文章图片来源于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谢谢
来源:普渡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