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老板第N次把我的设计稿扔回来,猩红的“不行”两个字,像两个耳光。
我决定去大理,是在一个周二的下午。
老板第N次把我的设计稿扔回来,猩红的“不行”两个字,像两个耳光。
办公室里静得能听见中央空调的出风声,还有我那颗快要停跳的心脏声。
我叫林蔓,二十八岁,在上海做室内设计,单身,刚分了手。
前男友说,他妈觉得我眼角有纹,太显老。
去他妈的。
我当场就订了机票,没跟任何人说。
我需要一个地方,能把肺里这口浊气,痛痛快快地吐出去。
大理就是那个地方。
洱海的风是咸的,吹在脸上,有点疼,但舒服。
我没做任何攻略,租了辆小电驴,沿着环海路漫无目的地骑。
就是在双廊,我遇见了陈驰。
他当时正蹲在一个拐角,举着个单反,对着一丛三角梅拍个不停。
我把车停在旁边,也掏出手机。
他听见动静,回头看了我一眼。
就是那一眼。
他的眼睛很亮,像含着星星。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有种干净又落拓的气质。
他冲我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你也喜欢这个角度?”
我点点头,“光好。”
我们就这么聊了起来。
他说他是个自由摄影师,来大理采风。
我信了。
他身上的那股劲儿,太有说服力了。自由,散漫,好像全世界的规矩都跟他没关系。
这正是我当时最缺的东西。
我们一起吃了晚饭,在一家小馆子里,喝了风花雪月啤酒。
酒劲上头,我跟他讲了我的前男友,讲了我的老板,讲了上海那间小小的出租屋。
他没怎么说话,就静静地听着,偶尔给我把酒满上。
他的眼神里有一种东西,叫作“懂得”。
至少,当时我是这么以为的。
晚上,他送我回客栈。
在门口,他忽然拉住我,“林蔓,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
他的手很暖。
酒精、夜风、和一个陌生男人温柔的眼神,这三样东西加在一起,是会要人命的。
我鬼使神差地问了句,“那你呢?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他看着我,看了很久,然后轻轻说,“我的不开心,就是看见你不开心。”
那一刻,我承认,我沦陷了。
后面的事,顺理成章。
他没有回自己的住处。
那晚,我像要把积攒了二十八年的所有委屈和压抑,都发泄出来。
第二天醒来,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我看着身边熟睡的陈驰,第一次觉得,人间值得。
我们在大理又待了三天。
像所有热恋中的情侣一样,我们骑车、看海、逛古城、在人民路的酒吧里听歌。
他给我拍了很多照片,每一张,我都笑得像个傻子。
他说,“林蔓,你笑起来真好看,以后要多笑。”
我以为,这是一场浪漫的出逃,一场美丽的邂逅。
我甚至想过,要不要辞了工作,来大理开个小小的设计工作室。
和他一起。
我真是个傻子。
回上海那天,我们在机场告别。
他说他还要在云南待一阵子,有几个约稿要拍。
我们加了微信,他说,等他回上海,第一时间找我。
我抱着他,有点舍不得。
他说,“傻瓜,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
我信了。
回到上海,我又变回了那个设计师林蔓。
生活好像没什么变化,但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我开始频繁地看手机,等他的消息。
他会给我发一些照片,苍山的云,洱海的月,配上一句“这里很美,但不如你”。
很土的情话,但我每次都看得心花怒放。
我开始觉得,我和他,是有未来的。
大概过了一个星期,他告诉我,他回上海了。
我高兴坏了,立刻说要请他吃饭,给他接风。
我们约在我家附近的一家西餐厅。
他来的时候,穿了件黑色的冲锋衣,背着他的摄影包,看起来风尘仆仆。
但我还是觉得他帅。
那顿饭,吃得还算愉快。
他给我讲了后来在云南的见闻,我给他讲了公司里的八卦。
只是,我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他的眼神,不再像在大理时那么清澈,多了些闪躲和疲惫。
吃完饭,我准备去买单。
他拉住了我,“我来吧。”
我笑着说,“说好了我请的,给你接风。”
他没再坚持,只是低着头,玩着手里的餐巾。
走出餐厅,他忽然说,“林蔓,我……”
他欲言又止。
“怎么了?”我问。
他叹了口气,“没什么。”
那天晚上,他没提要去我那儿。
我也没好意思开口。
我们就在地铁口分了手。
他发微信给我,“到家了说一声。”
我回了个“好”。
但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像一根小刺,扎在我心里。
第二天,我正在公司加班,接到他的电话。
“在哪儿呢?”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急。
“在公司啊,怎么了?”
“我能来找你吗?就在你们公司楼下。”
我愣了一下。
我们才刚确定关系,他就来公司找我,同事看见了,总归不太好。
我有点犹豫,“我还在加班,可能要很晚。”
“没事,我等你。”他的语气不容置喙。
我没办法,只好答应了。
一个小时后,他发微信给我,“我到了,在楼下咖啡馆。”
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提前跟老板打了声招呼,溜了下去。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放着一杯没动的咖啡。
看见我,他立刻站了起来。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我紧张地问。
他拉着我坐下,沉默了半天,才开口,“林蔓,你能不能……先借我点钱?”
我懵了。
借钱?
“我这次回来,路上钱包被偷了,相机也摔坏了,现在房租都交不起了。”他低着头,声音很小。
我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个在大理阳光下,笑得一脸灿烂的自由摄影师,和眼前这个落魄潦倒的男人,我没法把他们重合在一起。
“要多少?”我问。
“五千,不,三千就行!我下个月稿费到了,马上还你。”他急切地说。
我心里很乱。
理智告诉我,这里面有问题。我们才认识多久?
但情感上,我又不忍心。
他是陈驰啊,是那个在大理给了我几天童话般生活的人。
我最终还是把钱转给了他。
他收到钱,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那种我在大理熟悉的,灿烂的笑容。
“林蔓,你真好。我就知道你跟别的女孩不一样。”他拉着我的手,用力地握了握。
那一刻,我心里的那点疑虑,被这句夸赞冲散了。
我甚至有点自责,觉得自己刚才的犹豫,太小市民了。
他拿到钱,并没有多待,说还有事,就匆匆走了。
我一个人在咖啡馆坐了很久。
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从那个下午开始,就变味了。
噩梦,就是从这三千块钱开始的。
从那之后,陈驰联系我的频率,明显高了很多。
不再是分享风景,而是嘘寒问暖。
“吃饭了吗?”
“下班了吗?”
“今天累不累?”
一开始,我觉得很甜蜜。
但慢慢地,就觉得有点喘不过气。
他好像想知道我每时每刻在干什么。
有一次,我和闺蜜小月去逛街,没及时回他微信。
他就开始疯狂地给我打电话。
我接起来,他的声音很冲,“为什么不回我微信?你跟谁在一起?”
我有点不高兴,“跟朋友逛街呢,没看手机。”
“男的女的?”
我火气一下就上来了,“陈驰,你查户口呢?”
电话那头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用一种很委屈的语气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太在乎你了,我怕你出事。”
我的火,又被他这句话给浇灭了。
我安慰自己,他只是没有安全感。
毕竟,他现在处境不太好。
我应该多体谅他。
但事情,开始朝着我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
他开始不打招呼,就出现在我公司楼下。
第一次,我吓了一跳,但还挺惊喜。
第二次,我就觉得有点负担了。
第三次,我直接告诉他,“你下次来之前,能不能先跟我说一声?”
他当时脸就沉下来了,“怎么?我来找我女朋友,还要预约?”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
“你就是嫌我烦了,嫌我没钱,给你丢人了,是不是?”他打断我,声音陡然拔高。
我被他吼得有点懵。
周围路过的人,都朝我们这边看。
我脸上火辣辣的,拉着他走到一边,“你小声点!”
“我凭什么小声点?林蔓,你别忘了,在大理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你说你喜欢我,喜欢我的自由,喜欢我的一切!现在呢?你觉得我烦了?”
他的质问,像一把把刀子,扎在我心上。
我百口莫辩。
是啊,当初是我主动的。
是我被他身上的那种气质所吸引。
现在,我有什么资格嫌弃他?
那次争吵,最后以我的道歉收场。
我跟他说,是我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情绪不好,让他别往心里去。
他抱着我,在我耳边说,“蔓蔓,我知道你辛苦。你放心,等我好起来,我一定不会再让你这么累了。”
我相信了。
我甚至开始帮他留意一些摄影方面的工作机会。
但每次我把招聘信息发给他,他都以各种理由拒绝。
“这个是影楼的,太商业,没意思。”
“这个是拍产品的,埋没我的才华。”
“这个要坐班,不自由。”
我渐渐明白了,他不是找不到工作。
他就是不想工作。
他口中的“自由”,其实就是“好逸恶劳”。
而我,成了他可以心安理得“好逸恶劳”的经济来源。
那三千块钱之后,他又陆陆续续地以各种名义,问我借钱。
买新的镜头,交“创作采风”的费用,请“圈内大佬”吃饭。
每次的数额都不大,一千,八百。
但我知道,这些钱,都有去无回。
我开始找各种借口,拒绝他。
我说我工资还没发,我说我妈生病了要用钱。
他就不高兴。
他会一整天不理我,或者在电话里,用一种阴阳怪气的语调说,“行,我知道了,你现在是大设计师了,看不上我这种人了。”
我被他折磨得身心俱疲。
白天要在公司应付难缠的客户和老板,晚上还要应付他这种情绪勒索。
我瘦了整整一圈。
小月看出了我的不对劲,拉着我非要问我到底怎么了。
我实在撑不住了,把我和陈驰的事,都跟她说了。
小月听完,气得直接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林蔓,你是不是脑子被洱海的风吹坏了?这不就是个纯纯的骗子吗?还是个软饭男!”
“他……也没那么坏。”我还在为他辩解。
“还不坏?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他除了给你添堵,给你带来过什么?就大理那几天的风花雪月?那玩意儿能当饭吃吗?”
小月的话,像一盆冷水,从我头顶浇下来。
是啊,除了那些虚无缥缈的回忆,他给我带来了什么?
无穷无尽的猜忌、争吵、和经济上的索取。
“分了!必须分!”小月斩钉截铁地说,“这种男人,多沾一天都晦气!”
我被小月骂醒了。
那天晚上,我给陈驰发了微信。
我编辑了很长一段话,说我们不合适,还是做朋友吧。
为了不那么伤人,我还说,之前借的钱,不用还了。
点击发送的那一刻,我感觉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我以为,噩梦到此为止了。
我没想到,这才是噩承的真正开始。
微信发出去,石沉大海。
陈驰没有回复我。
一个字都没有。
这让我很不安。
以他的性格,要么会暴跳如雷地质问我,要么会低声下气地挽回我。
这种沉默,太反常了。
第二天,我提心吊胆地上了一天班。
什么事都没发生。
我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我想多了?
也许他也很干脆,就这么一拍两散了。
下班的时候,我走出公司大楼,看见了他。
他就站在门口的梧桐树下,直勾勾地看着我。
眼神里,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只有一种让我毛骨悚然的平静。
我心里一咯噔,下意识地想躲。
他已经朝我走了过来。
“我们谈谈。”他说。
“我觉得,微信里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敢看他的眼睛。
“我不接受。”他一字一句地说,“林蔓,你不能这么对我。”
“陈驰,我们真的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就因为我现在没钱?我告诉你,我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到时候,你别后悔!”
他的声音开始激动起来。
我不想在公司门口跟他吵,拉着他往旁边的巷子里走。
“这不是钱的问题,是性格,是我们对未来的规划完全不一样。”我试图跟他讲道理。
他忽然笑了,笑得有点狰狞。
“规划?你跟我谈规划?在大理的时候,你怎么不跟我谈规划?你睡我的时候,怎么不跟我谈规划?”
他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地插进我的心脏。
我气得浑身发抖,“你……你无耻!”
“我无耻?林蔓,是你先招惹我的!是你让我觉得,我找到了一个可以懂我的人!现在你玩腻了,想一脚把我踹开?没那么容易!”
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吓人。
“你想干什么?”我慌了。
“我不想干什么。”他凑近我,几乎是贴着我的耳朵说,“我只是想提醒你,我们之间,还没完。”
说完,他松开我,转身走了。
我一个人站在巷子里,手腕上一片通红,心里一片冰凉。
我害怕了。
我第一次发现,我根本不了解这个男人。
我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从那天起,我的生活,彻底被搅乱了。
他开始以一种“幽灵”的方式,存在于我的生活中。
他不会明着来找我,但他会用各种方式,让我知道,他一直在盯着我。
我发一条朋友圈,说今天天气很好。
他会用一个陌生小号在下面评论:是啊,风也很大,穿裙子小心走光。
我和同事去聚餐,发了张合影。
他会把照片存下来,然后把里面所有男同事的脸都圈出来,发给我,问:这些都是谁?跟你什么关系?
我换了手机号,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
没用。
他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我的新号码,每天给我发几十条骚扰短信。
内容不堪入目。
有威胁,有辱骂,有哀求。
“林蔓,你这个,你。”
“宝贝,我错了,你回来好不好?我不能没有你。”
“我知道你家住在哪儿,也知道你爸妈住在哪儿。”
最后那一句,让我彻底崩溃了。
他开始骚扰我的朋友。
他不知道怎么找到了小月的微博,在下面留言,骂她是破坏别人感情的第三者。
小月气得打电话给我,“林MAN,报警!必须报警!这已经不是感情纠纷了,这是骚扰!是威胁!”
我也想报警。
但是,我拿什么报警?
他没有打我,没有抢我。
那些短信和评论,警察会管吗?
他们会不会觉得,这只是情侣吵架,小题大做?
而且,我怕。
我怕把他逼急了,他会做出更疯狂的事。
我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一闭上眼,就是陈驰那张平静又狰狞的脸。
我不敢一个人回家,每天都要小月送我到楼下。
我不敢再发任何朋友圈,不敢在网上暴露我任何的行踪。
我的世界,变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牢笼。
而他,就是那个手握钥匙的狱卒。
他随时可以打开门,走进来,对我为所欲为。
我甚至想过辞职,离开上海。
但小月说,“你跑得了吗?你跑到天涯海角,他这种人也能把你找出来。你不能跑,你必须正面刚。”
我知道她说得对。
但我没有勇气。
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我妈打来的一个电话。
“蔓蔓啊,你是不是谈恋爱了?”电话那头,我妈的语气很兴奋。
我心里咯噔一下,“妈,你听谁说的?”
“有个叫陈驰的小伙子,今天给我打电话了呀。说他是你男朋友,在上海做摄影师的。还说你们是在大理认识的,打算过年就订婚呢!”
我手里的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他还说什么了?”我的声音在发抖。
“他说你最近工作忙,都没时间陪他。还说,让我劝劝你,别太拼了,身体要紧。”我妈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听声音,这小伙子还挺懂事的嘛。什么时候带回家给妈看看?”
我挂了电话。
全身的血液,好像都凝固了。
他找到了我妈的电话。
他居然,敢去骚扰我的家人!
这是我的底线。
我再也无法忍受了。
那一刻,所有的恐惧,都变成了愤怒。
我拨通了那个我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喂,宝贝,想我了?”陈驰的声音,带着一丝得意的笑。
“陈驰,你他妈的到底想干什么!”我用尽全身力气吼了出来。
“我不想干什么啊,我就是关心一下未来的岳母大人,不行吗?”
“你再敢骚扰我家人,我跟你拼了!”
“拼?怎么拼?报警吗?”他笑得更开心了,“你去啊,你去告诉警察,说你男朋友给你妈打了个电话,你看看他们管不管。”
“你无耻!你混蛋!”我气得只会说这两个词。
“骂吧,骂吧,我爱听。”他慢悠悠地说,“林蔓,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们之间,没完。除非你回到我身边,否则,我会让你和你全家,都不得安宁。”
“你做梦!”
“是不是做梦,我们走着瞧。”
他挂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我的人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不过是想开始一段新的感情,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哭过之后,我擦干眼泪,给小月打了电话。
“小月,你之前说得对,我不能再躲了。”
“你想通了?”
“嗯。”我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我自己都害怕,“我要让他付出代价。”
我开始收集证据。
所有他发给我的骚扰短信,微信聊天记录,陌生小号的评论,我都截了图。
我还偷偷录下了我们最后那次通话。
我联系了之前在大理住的客栈老板,请他帮忙调出了那几天的监控录像,证明我和陈驰确实在一起过。
我还找到了我给他转账的所有记录。
做完这一切,我感觉自己像一个即将走上战场的士兵。
心里有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小月陪着我,一起走进了警察局。
接待我们的是一位年轻的民警。
我把所有的证据,都摆在了他面前。
他很耐心地听我讲完了整个过程,眉头一直紧锁着。
“林小姐,你的情况我们了解了。”他说,“从法律上讲,他的行为已经构成了骚扰。但是,要立案,还需要更直接的证据,比如,他对你造成了实质性的伤害,或者有明确的暴力威胁。”
“他威胁要让我全家不得安宁,这还不算威胁吗?”我急了。
“口头上的威胁,很难界定。而且,你们之前是情侣关系,很多事情,容易被定性为感情纠纷。”民警解释道。
我心凉了半截。
“那怎么办?就这么算了?任由他继续骚扰我?”
民警看着我,想了想说,“这样吧,我们可以先出面,对他进行一次警告。我们会明确告知他,他的行为已经违法,如果再继续,我们就会采取强制措施。一般情况下,这种警告还是很有用的。”
虽然不是我想要的结果,但这也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
我留下了陈驰的电话和身份信息。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查到他的身份信息的,我只知道,他肯定有他的办法。
从警察局出来,我心里还是很忐忑。
警告?
对陈驰那种人,真的有用吗?
我不敢想。
当天晚上,我接到了陈驰的电话。
他的声音,不再是之前的得意和嚣张,而是充满了愤怒和怨毒。
“林蔓,你他妈的居然敢报警?”
“是你逼我的。”
“好,好得很!你以为警察能护着你一辈子?我告诉你,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电话被狠狠地挂断了。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警察的警告,不仅没有让他收敛,反而激怒了他。
接下来的一周,我活在巨大的恐惧中。
我不敢一个人出门,上下班都让小月开车接送。
我甚至不敢住在自己家里,搬到了小月那里去住。
我每天都在想,他会用什么方式来报复我。
是半夜敲我的门?还是在路上堵我?
或者,他会对我爸妈下手?
我越想越怕,整个人都快要精神崩溃了。
就在我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转机出现了。
那天,我正在公司上班,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电话那头,是一个女孩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带着哭腔。
“请问,是林蔓小姐吗?”
“我是,请问你是?”
“我……我叫张悦,我是……陈驰的前女友。”
我脑子“嗡”的一声。
“我看到了你朋友在微博上发的东西,我知道,你也在被他骚扰。”女孩断断续续地说着,“他就是个魔鬼,是个彻头彻尾的!”
女孩告诉我,她和陈驰是大学同学,在一起两年。
那两年,对她来说,就是一场噩梦。
陈驰不仅在经济上完全依赖她,还对她进行精神控制。
不允许她和任何男性朋友来往,翻看她的手机,甚至因为她和同学多说了几句话,就动手打她。
她提出分手,结果遭到了和我们一样的报复。
跟踪,骚扰,威胁她的家人。
她当时年纪小,被吓坏了,最后是她父母出面,给了陈驰一笔钱,才让他罢手。
“我当时太懦弱了,我以为给钱就能解决问题。”张悦哭着说,“但是我错了,我只是把他喂得更肥,让他可以去害下一个人。”
“他最近又来找我了,问我要钱。我不给,他就拿你的事来威胁我,说如果我不给钱,就让我跟你一个下场。”
“我真的受不了了。林蔓小姐,我们不能再这么忍下去了。我们联手起来,一起去告他!”
张悦的话,像一道光,照进了我黑暗的世界。
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原来,一直都有人,和我承受着同样的痛苦。
我和张悦见了面。
她比我想象的还要憔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她给我看了陈驰以前发给她的威胁短信,还有她身上被打伤的照片。
证据比我的,更加直接,更加有力。
我们还找到了另外两个,同样被陈驰用类似手段欺骗和骚扰过的女孩。
我们四个人,建了一个群。
群名就叫“复仇者联盟”。
我们整理了所有人的证据,写了一份详细的举报材料。
我们不再只是去派出所报案。
我们请了律师。
律师告诉我们,陈驰的行为,已经涉嫌敲诈勒索和寻衅滋事。
只要证据链完整,完全可以追究他的刑事责任。
我们把材料递交给了检察院。
立案调查的过程,比我想象的要快。
也许是因为,受害者不止我一个。
陈驰很快就被传唤了。
我听说,他被带走的时候,还在叫嚣,说我们是在诬告他。
但当他看到我们四个人,带着所有的证据,坐在他对面的时候,他傻眼了。
他大概从来没有想过,我们这些在他眼里的“猎物”,有一天会联合起来,反咬他一口。
最终,法院开庭了。
我、张悦,还有另外两个女孩,都出庭作证了。
站在证人席上,看着被告席上的陈驰,我竟然一点都不害怕了。
他穿着囚服,剃了平头,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嚣张,只剩下颓败和惊恐。
他不再是那个能掌控我情绪的魔鬼。
他只是一个可怜又可恨的,普通男人。
法官宣判的那一刻,我哭了。
陈驰因敲诈勒索罪、寻衅滋事罪,数罪并罚,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
尘埃落定。
走出法院,阳光很好。
我和张悦她们几个,抱在一起,又哭又笑。
我们赢了。
这场噩梦,终于结束了。
生活,渐渐回到了正轨。
我换了一份工作,离开了那个让我压抑的环境。
我搬了家,住进了一个有阳光的,朝南的房间。
我开始重新画画,那是被我丢下了很久的爱好。
我偶尔还是会想起大理,想起洱海的风。
那段经历,像我人生中的一道疤。
虽然已经不再疼痛,但痕迹永远都在。
它提醒我,这个世界上,有阳光普照的地方,也必然有阴影。
它也教会我,当黑暗降临的时候,不要害怕,不要退缩。
你要做的,是鼓起勇气,走进光里。
或者,让自己,成为那道光。
小月说我变了。
说我以前像一株温室里的含羞草,现在像一棵在野外生长的,带刺的玫瑰。
我觉得,这个比喻挺好的。
我依然相信爱情,依然期待美好。
但我知道,下一次,在把我的心交出去之前,我会先看清楚,对面站着的,究竟是人,还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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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埃及社K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