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林小姐,半年了,电话不接,人也找不到,今天我们可算堵到你了。”高个男子冷笑着说道。
林芳疲惫地推开家门,却发现客厅里站着两个陌生男子,眼神凶狠。
“林小姐,半年了,电话不接,人也找不到,今天我们可算堵到你了。”高个男子冷笑着说道。
“你们是谁?怎么进来的?”林芳脸色煞白。
“我们?你欠钱还问我们是谁?”矮个男子从沙发上站起来,“今天不还钱,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际,卧室门开了。
“芳芳,怎么回事?谁来了?”母亲张兰走出来,看清来人后表情凝固。
01
林芳和母亲张兰住在城东的一个老小区里。
这是一栋上世纪九十年代建成的居民楼,外墙的米黄色涂料已经斑驳剥落。
她们的家是一个七十平米的两室一厅,家具陈旧但干净整洁。
客厅墙上挂着林芳大学毕业时和母亲的合影,两人笑得灿烂,那是她们最骄傲的时刻。
林芳今年三十二岁,在一家广告公司做文案策划,收入不高但稳定。
每个月四千多的工资,扣除房贷和日常开销后,能存下来的不多。
张兰已经六十岁了,退休前是一名中学语文老师,每月有三千多的退休金。
母女俩的收入刚好维持着体面的生活,偶尔能去附近的购物中心逛逛,或在周末下午在家看场电影。
这天是周五,林芳下班后直接去超市买了周末需要的食材。
“妈,我回来了。”林芳推开门,手里提着两大袋蔬菜和肉。
张兰从厨房探出头,“今天加班了吗?这么晚才回来。”
“超市人太多了,排队花了不少时间。”林芳把购物袋放在餐桌上,“明天想吃什么?我买了排骨,可以炖汤。”
张兰走过来帮忙整理食材,“排骨汤不错,再炒几个小菜就行。对了,王阿姨问我明天能不能帮她照看一下小孙子,我答应了。”
林芳点点头,“你去吧,正好我明天要加班,晚点回来。”
张兰已经退休五年了,偶尔会帮邻居照看孩子赚点零花钱。
虽然林芳说不用妈妈这样辛苦,但张兰总说闲不住,也想为家里多贡献一些。
晚饭后,林芳洗碗,张兰在沙发上看电视剧。
这是她们平常的生活日常,平淡但温馨。
谁也没想到,平静的生活即将被打破。
周六早上,林芳正在公司加班。
手机突然响起,是邻居王阿姨打来的。
“小林,不好了,你妈妈晕倒了!我们已经叫了救护车,正往市中心医院去。”电话那头,王阿姨的声音焦急而颤抖。
林芳的大脑一片空白,手机差点滑落。
“我马上过去!”她匆忙收拾东西,向主管请假后冲出了办公室。
出租车上,林芳不停拨打母亲的电话,始终无人接听。
她的心跳得厉害,手心全是汗。
半小时后,林芳赶到医院急诊室,看到王阿姨正在门口张望。
“阿姨,我妈妈怎么样了?”林芳气喘吁吁地问道。
“医生正在抢救,说是心脏问题。”王阿姨拉着林芳的手,“你妈妈今早来我家帮忙,突然说胸口闷,然后就晕倒了。”
急诊室的灯还亮着,林芳坐在门外的长椅上,双手紧握,眼睛盯着那扇门。
两个小时后,医生走出来,脸色凝重。
“病人家属是哪位?”医生问道。
林芳立刻站起来,“我是,医生,我妈妈怎么样了?”
“病人患有严重的心脏病,需要立即手术。”医生推了推眼镜,“冠状动脉严重狭窄,必须做搭桥手术,否则随时有生命危险。”
林芳感到一阵眩晕,“手术能成功吗?”
“成功率还是比较高的,但必须尽快进行。”医生回答,“你可以去办公室了解详情和费用。”
在医院办公室,林芳拿到了一份详细的治疗方案和费用清单。
手术费、住院费、药物费加起来需要二十多万元。
林芳的心沉了下去,这个数字远远超出了她的承受能力。
她的积蓄只有不到三万元,母亲的退休金账户里也只有五万元左右。
“医生,手术能不能缓一缓?”林芳小声问道。
主治医师摇头,“不建议延迟,随时可能发生心肌梗死。如果有经济困难,可以咨询医院社工。”
02
林芳拿着费用清单走出办公室,靠在走廊的墙上,感到一阵绝望。
她翻开手机通讯录,开始一个个打电话向亲戚朋友借钱。
父亲早年因车祸去世,家里没有其他亲人。
母亲的几个姐妹生活也不富裕,最多能借几千块。
朋友们有的刚买房,有的刚生孩子,能借出来的也有限。
一整天的电话打下来,林芳最多能凑到十万左右,还差一大半。
晚上,林芳坐在重症监护室外,看着透过玻璃窗躺在病床上的母亲,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来。
母亲的脸色惨白,身上连着各种管子和监测仪器,看起来那么脆弱。
林芳擦干眼泪,她知道必须想其他办法。
“林芳,你还好吗?需要帮忙吗?”同事小王发来信息。
林芳回复:“我妈生病了,住院,手术费用差了十多万。”
小王很快回电话:“要不要我介绍一个认识的人?他可以解决资金问题,不过利息比较高。”
林芳犹豫了,她知道小王说的是什么。
“真的没其他办法了吗?”林芳问自己。
她尝试过向银行申请贷款,但手续繁琐,审批时间需要至少一周。
医生说母亲的情况不能等,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
第二天早上,林芳在医院门口见到了小王介绍的人。
对方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穿着休闲西装,自称姓赵。
“小王已经跟我说了你的情况。”赵先生声音平和,“我可以借给你十五万,三个月还清,月息两分。”
林芳快速计算了一下,月息两分意味着月利率2%,年化利率24%,远高于银行贷款利率。
“如果三个月还不上呢?”林芳问道。
赵先生笑了笑,“可以展期,但利息会上浮。具体情况到时再谈。”
林芳低头看着协议,手指微微发抖。
她知道这是高利贷,一旦陷入其中很难脱身。
“需要什么手续?”林芳问道。
“身份证复印件,住址证明,另外需要签一个借条,写上借款金额的两倍。”赵先生说,“放心,只是走个形式,你按时还款,借条就作废了。”
林芳没有选择,母亲的生命比什么都重要。
“好,我签。”林芳拿过笔,在借条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下午,赵先生把钱转到了林芳的账户。
林芳立即去医院缴纳了手术费用,母亲被安排在第二天早上做手术。
“妈,手术费的事你不用担心,公司给我申请了特别补助。”林芳握着母亲的手,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张兰虚弱地笑了笑,“你这孩子,总是那么有本事。”
林芳强忍眼泪,转身走出病房。
她知道,从今天起,自己背负了一个沉重的枷锁。
但为了母亲,这一切都值得。
手术持续了六个小时。
林芳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坐立不安,每一分钟都像一年那么漫长。
终于,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脸上带着疲惫的笑容。
“手术很成功,病人情况稳定。”医生说,“接下来观察两天,如果恢复良好,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了。”
林芳长舒一口气,眼泪夺眶而出。
“谢谢医生,真的太谢谢了!”她激动地握住医生的手。
03
接下来的日子,林芳请了两周假,全心照顾母亲。
张兰的恢复情况比预期的好,一周后就转入了普通病房。
“妈,吃点水果吧。”林芳把切好的苹果递给母亲。
张兰接过苹果,看着女儿憔悴的脸,“你这孩子,都瘦了。回去好好休息,医院有护工,不用你天天守着。”
林芳摇摇头,“我不放心。再说现在是特殊时期,我请假了,正好有时间陪你。”
张兰叹了口气,“手术费用真的是公司帮忙的吗?别骗我。”
林芳强作镇定,“真的是公司帮忙申请的,妈,你别担心钱的事,专心养病。”
张兰将信将疑,但也不再追问。
她知道女儿一直都很独立,不愿让她操心。
又过了两周,张兰出院回家休养。
医生嘱咐定期复查,按时服药,不要剧烈运动,饮食清淡。
林芳把这些要求都记在了本子上,每天监督母亲遵守。
“芳芳,你什么时候回公司上班?”张兰问道。
“下周一吧,主管说可以再休息几天,但我也不好意思一直请假。”林芳回答。
实际上,她的假期已经结束,只是每天趁母亲午休时偷偷去公司处理一些急事,晚上再赶回来。
张兰点点头,“那你去吧,我已经好多了,能自己照顾自己。”
林芳回到正常工作状态后,生活似乎恢复了平静。
母亲的病情稳定,每天在家看电视,晒太阳,偶尔下楼散步。
林芳每天上班,晚上回家做饭,照顾母亲。
表面上看,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但只有林芳知道,真正的危机才刚刚开始。
高利贷的第一个月还款日即将到来。
周末的午后,阳光透过窗帘洒在客厅的地板上。
林芳坐在沙发上整理母亲的药品,张兰在一旁翻看一本旧相册。
“芳芳,你看,这是你小时候的照片。”张兰指着相册中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的林芳大约七八岁,穿着红色连衣裙,站在学校门口,怯生生地看着镜头。
林芳放下手中的药盒,凑过去看,“这是我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吧?”
张兰点点头,“对,那时候你刚上学,特别不愿意去,每天早上都要我哄很久。”
林芳笑了,“那时候太小,总觉得学校可怕。”
翻到下一页,有一张林芳躺在床上的照片,脸色发红,额头上贴着退烧贴。
“这是你九岁那年得了肺炎,发高烧不退,我带你去医院打针。”张兰的声音低了下来。
林芳看着照片,回忆涌上心头。
那是一个雨天,她突然高烧到四十度,医生说必须立即打针退烧。
家里没有车,张兰骑着自行车带她去医院,途中摔了一跤,膝盖擦破了皮。
母亲顾不上疼痛,爬起来继续骑车,将她安全送到医院。
“妈,我记得那天你的裤子破了,膝盖上全是血。”林芳轻声说道。
张兰笑了笑,“那点伤算什么,只要你没事就好。”
她翻到另一页,指着一张林芳穿着毕业礼服的照片,“看,这是你高中毕业那天,多漂亮!”
照片上的林芳穿着白色礼服,手捧鲜花,笑容灿烂。
“那时候你考上了重点大学,我高兴得一晚上没睡着。”张兰脸上露出骄傲的表情。
林芳记得,高中那几年,家里条件不好,母亲在学校教书之余,晚上还在家里接缝纫活儿。
多少次,她半夜起来上厕所,看到母亲还在缝纫机前工作,经常累得趴在桌子上睡着。
全是为了供她上好的高中,买参考书,报补习班。
“妈,那时候你太辛苦了。”林芳握住母亲的手。
张兰摇摇头,“不辛苦,看到你一步步成长,考上好大学,找到稳定工作,我这辈子值了。”
04
林芳看着母亲布满皱纹却依然慈爱的脸,心中一阵酸楚。
如今母亲生病了,轮到她来守护这个为她付出一切的人。
不管前路多艰难,她都不会退缩。
“妈,你饿不饿?我去做点好吃的。”林芳站起身。
张兰合上相册,“好啊,随便做点什么都行。”
林芳走进厨房,打开冰箱,看到里面的食材不多了。
这个月的工资已经用于偿还第一期高利贷,生活费只剩下一点点。
她拿出几个鸡蛋和一些青菜,简单地做了一顿晚饭。
“怎么今天菜这么少?”张兰有些诧异。
“最近胃口不好,不想做太多。”林芳笑着解释。
张兰关切地看着女儿,“是不是工作太累了?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林芳摇摇头,“没事,可能是天气热,食欲不振而已。”
晚饭后,林芳坐在卧室里,看着手机上的银行余额,长长地叹了口气。
第一个月的还款已经让她捉襟见肘,接下来的两个月该怎么办?
她打开抽屉,拿出自己的存折。
里面是她准备买房子的首付,现在只能用来应急了。
高利贷第二期的还款日很快到来。
林芳提前计算了一下,本金十五万,月息两分,每月需要还三万元本金加三千元利息。
三个月总共需要还款九万九千元。
第一个月她勉强从工资和存款中凑齐了。
第二个月,她把存折里准备买房的钱取出来一部分,再减少生活开支,才勉强凑齐。
她查看银行卡余额,只剩下不到两千元,而下个月又是一笔三万三的还款。
“怎么办...”林芳坐在公司茶水间,低声自语。
同事小李走过来,“林姐,怎么了?看你最近精神不太好。”
林芳勉强笑了笑,“没事,可能是有点累。”
“对了,我表弟在一家外卖平台做骑手,说晚上兼职送外卖一个月能赚三四千,你有认识想兼职的人可以介绍过去。”小李倒了杯水,随口说道。
林芳眼睛一亮,“真的吗?需要什么条件?”
小李有些惊讶,“林姐,你不会是想去送外卖吧?”
林芳笑着掩饰,“不是我,是我一个朋友问的。”
当天晚上,林芳联系了小李的表弟,填写了兼职骑手的申请。
三天后,她拿到了外卖平台的工作服和电动车钥匙。
从此,林芳每天下班后就直接去送外卖,一直工作到凌晨。
回家时,母亲已经睡了,她轻手轻脚地洗漱,倒头就睡。
早上六点起床,准备母亲的早餐和午餐,然后去上班。
“芳芳,你最近怎么总是这么晚回来?”一天晚上,张兰等到十一点,终于等到了女儿。
林芳脱下外套,疲惫地说:“公司最近项目多,经常加班。”
张兰皱着眉头,“你看看你,脸色多难看,这样下去会生病的。”
林芳勉强笑了笑,“没事,过一阵子就好了。忙完这个项目公司说有奖金。”
张兰叹了口气,“钱哪有身体重要,你别太拼了。”
林芳点点头,心里却知道,她必须更拼命才行。
第二个月的高利贷还上后,林芳收到赵先生的信息:“下个月如果还不上,可以展期,但利息要上浮到三分。”
林芳咬着牙,回复道:“不用展期,我会按时还款。”
05
她开始变卖家中值钱的东西。
她先是卖了笔记本电脑,换了一台便宜的二手货。
然后是几件品牌衣服和包包,都是以前攒钱买的。
最后,她偷偷拿走了母亲的一条金项链,那是外婆留给母亲的纪念品。
“对不起,妈,等我有钱了一定买回来。”林芳在典当行门口低声说道。
尽管如此,凑齐的钱还是不够第三期的还款。
这时,林芳的手机突然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
“林小姐,我是赵先生的助理,提醒您还款日只剩三天了。”电话那头是个冷漠的女声。
“我知道,我一定会按时还款的。”林芳强作镇定地回答。
挂掉电话,林芳接到公司主管的通知,让她去办公室谈话。
“林芳,你最近的工作状态很差,客户投诉了两次你的方案质量下降。”主管直截了当地说。
“对不起,我会改进的。”林芳低着头。
“给你两周时间调整,如果还是这样,公司只能考虑...”主管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林芳走出办公室,感觉天旋地转。
如果失去工作,不仅高利贷还不上,连基本生活都成问题。
她靠在洗手间的墙上,掏出手机,颤抖着给赵先生发了信息,请求展期。
很快,回复来了:“可以,展期三个月,利息三分,需要重新签协议。”
林芳知道这意味着更大的债务陷阱,但她别无选择。
那天晚上,林芳在一家咖啡馆见了赵先生,签了新的借条。
借条上的金额比原来高了一倍。
“记住,这次展期后必须按时还款,否则后果自负。”赵先生的语气不再像第一次见面时那么友善。
林芳点点头,心如死灰。
接下来的日子,林芳每天都收到各种催款电话和短信。
有时甚至半夜会接到威胁电话,说如果不还钱就曝光她的个人信息,或者去她家里讨债。
林芳的精神几乎崩溃,每天都靠咖啡和提神饮料维持工作。
她瘦了一大圈,脸色蜡黄,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
张兰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多次询问女儿是不是有困难,但林芳总是笑着说没事。
一天早上,林芳起床时突然眼前一黑,摔倒在地。
张兰闻声赶来,扶起女儿,惊讶地发现她额头滚烫。
“芳芳,你发烧了!今天别去上班了,我带你去医院。”张兰心疼地说。
林芳挣扎着站起来,“不用,我吃点药就行,公司有重要会议,我必须去。”
“什么会议能比你的健康重要?”张兰生气地说,“我看你最近根本就不正常,到底出了什么事?”
林芳强撑着笑了笑,“真的没事,妈,我先去上班了。”
她拿起包,冲出了家门,留下张兰一人在原地,满脸忧虑。
展期后的第一个月,林芳勉强还上了利息,但第二个月连利息都凑不齐了。
催收电话越来越频繁,有时甚至会打到公司前台,说有急事找林芳。
一次,主管路过她的座位,看到她正在接电话,表情十分痛苦。
“不好意思,我真的暂时还不上,请再宽限几天。”林芳低声哀求道。
主管皱了皱眉,但没有多问。
下班时,主管叫住了林芳。
“最近你的状态很差,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主管关切地问道。
林芳低着头,“没什么,就是有点累。”
“如果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跟公司说。”主管拍拍她的肩膀。
林芳勉强笑了笑,匆匆离开了。
她不敢告诉任何人自己的处境,这感觉就像溺水,却无法呼救。
06
那天晚上,林芳回到家,发现母亲坐在客厅等她。
桌上放着一封信。
“这是什么?”张兰指着信封,声音有些发抖。
林芳拿起信封,看到上面印着“催款通知”几个大字,心瞬间跌入谷底。
“妈,这可能是广告吧。”林芳试图蒙混过关。
张兰摇摇头,“我已经打开看了。芳芳,你怎么会欠这么多钱?”
林芳瘫坐在沙发上,再也撑不住了。
“妈,对不起,我不想让你担心...”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张兰拉住女儿的手,“到底怎么回事?你告诉我。”
林芳深吸一口气,把借高利贷给母亲治病的事情说了出来。
张兰听完,眼泪夺眶而出。
“傻孩子,你怎么能这样?早知道我就不做那个手术了。”张兰心疼地说。
林芳摇摇头,“不,妈,你的命比什么都重要。钱的事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张兰擦干眼泪,“我有些积蓄,明天我们一起去还钱。”
林芳抬头,“什么积蓄?”
“我这些年教书,帮人带孩子,攒了一些。”张兰说,“不多,大概七八万。”
林芳摇头,“不行,那是你的养老钱。”
张兰坚定地说:“你是我女儿,你有困难我怎么能不管?明天我们就去解决这件事。”
当晚,母女俩长谈到深夜,林芳把这半年来的痛苦和挣扎全部倾诉出来。
张兰听着女儿的经历,心疼不已,自责没有早点发现。
第二天,林芳给赵先生打电话,约定见面商量还款事宜。
赵先生同意在一家咖啡馆见面。
林芳带着母亲准备好的七万块钱,希望能商量分期还清剩余的债务。
但赵先生没有出现,电话也打不通了。
林芳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
回到家,林芳发现门锁被撬开,家里一片狼藉。
抽屉和柜子都被翻了个底朝天,值钱的电器和首饰全不见了。
桌上留了一张纸条:“还不上钱,就别怪我们不客气。这只是第一次警告。”
林芳害怕极了,她不敢再回家,带着母亲住进了廉价旅馆。
同时,她向公司请了长假,换了手机号码,试图躲避债主的追讨。
但这只是暂时的逃避,她知道债务问题迟早要面对。
一个月后,林芳的积蓄几乎耗尽,她不得不搬回家住。
回家那天,她谨慎地观察了周围环境,确认没有可疑人物后才上楼。
推开门,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之前被翻乱的痕迹已经不见了。
“妈,你把家里收拾好了?”林芳惊讶地问道。
张兰点点头,“总不能一直住在外面。芳芳,我想了很多,这事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
林芳沉默不语,她知道母亲说得对,但实在想不出解决办法。
第二天上班,林芳被告知公司因经营不善要裁员,她在第一批裁员名单上。
得到这个消息,林芳如遭雷击。
没有了工作,债务怎么办?生活怎么维持?
她拎着装个人物品的纸箱,失魂落魄地走出公司大门。
这一刻,她感到彻底绝望了。
07
一周后的傍晚,林芳面试完一份新工作,疲惫地回到家。
推开门的那一刻,她呆住了。
客厅里站着两个陌生男子,一高一矮,表情不善。
高个男子穿着黑色夹克,头发油亮,右手上有一道疤。
矮个子留着板寸,眼神阴鸷,不停地搓着手。
“林小姐,半年了,电话不接,人也找不到,今天我们可算堵到你了。”高个男子冷笑着说道。
林芳脸色煞白,声音发颤:“你们是谁?怎么进来的?”
“我们?你欠钱还问我们是谁?”矮个男子从沙发上站起来,“今天不还钱,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林芳后退一步,身体抵在门上,大脑一片空白。
“我妈不在家吗?”她环顾四周,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你妈在房间里,我们不想打扰老人家。”高个男子冷冷地说,“现在,说说怎么还钱吧。”
林芳咽了咽口水,“我刚失业,真的没钱...”
矮个男子不耐烦地打断她,“少废话!赵哥已经够给你面子了,一拖再拖。今天不解决,我们就把你家值钱的东西都搬走!”
说着,他开始翻动客厅的柜子,找值钱的物品。
高个男子走到林芳面前,居高临下地说:“林小姐,识相的,乖乖把钱拿出来,否则...”
他没说完,卧室的门突然开了。
张兰走了出来,看到眼前的情景,脸色大变。
“芳芳,怎么回事?谁来了?”张兰的声音里带着惊慌。
高个男子转身,看到张兰的那一刻,表情突然凝固了。
“是...是你?”
“张...张老师?”高个男子的声音突然变得不确定,甚至有些颤抖,“是您吗?”
张兰盯着高个男子看了几秒钟,眉头紧锁,似乎在努力回忆什么。
“你是...李刚?”张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真的是你吗?”
高个男子——现在知道他叫李刚了——表情复杂,先是震惊,然后是尴尬,最后带着几分羞愧。
“是我,张老师。没想到...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面。”李刚低下头,声音明显弱了下来。
林芳完全搞不清状况,惊讶地看着母亲和债主之间奇怪的对话。
“妈,你认识他?”林芳小声问道。
张兰深吸一口气,“认识,他是我二十年前的学生,初三毕业那年...”
李刚打断了她,“张老师,我们能单独谈谈吗?”
他转向一脸茫然的矮个子同伴,“阿强,你先出去等我。”
矮个子不满地嘟囔着什么,但还是听话地走出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林芳、张兰和李刚三人,气氛凝重而尴尬。
“张老师,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早知道是您家,我绝对不会...”李刚局促不安地说。
张兰叹了口气,“坐下说吧。”她指了指沙发。
李刚犹豫了一下,坐在了沙发的边缘,姿势僵硬。
张兰看着昔日的学生,眼神复杂,“刚子,当年你离开学校后,我一直很担心你。没想到你现在是做这一行的。”
李刚低着头,不敢与老师对视,“张老师,我对不起您的栽培。当年如果不是您,我可能早就去少管所了。”
林芳听得一头雾水,“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兰看了女儿一眼,“刚子是我教过的学生。那时他家境很困难,父亲酗酒打人,母亲改嫁,他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经常逃课打架,差点被学校开除。”
李刚接过话头,眼中闪过一丝怀念,“是张老师每天放学后给我补课,还自掏腰包帮我交学费。那年期末,我考了全班第三,是张老师给了我希望。”
林芳惊讶地看着母亲,这些事她从未听母亲提起过。
“后来呢?”林芳忍不住问道。
李刚苦笑一声,“后来我考上了市重点高中,但家里实在没钱,我就去打工了。打工的地方老板对我不错,但生意不太...正规。”
张兰摇摇头,眼中满是失望,“你本来可以有更好的出路。”
李刚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张老师,关于您女儿欠的钱,我会想办法处理的。您放心,不会再有人来打扰您们了。”
08
李刚离开后,林芳和张兰坐在沙发上,都有些恍惚。
“妈,你真的帮过他那么多?”林芳问道。
张兰点点头,“那时候他是个可怜的孩子,家里没人管,但其实很聪明。我看他有潜力,就多帮了他一把。”
林芳握住母亲的手,“你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些事。”
“教了几十年书,帮过的学生太多了,哪能一一都记得。”张兰笑了笑,“只是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重逢。”
林芳叹了口气,“他说会处理,但债务还在那里,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张兰拍拍女儿的肩膀,“先休息吧,明天再想办法。”
第二天上午,门铃响了。
林芳谨慎地通过猫眼看了看,是李刚一个人。
她打开门,李刚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
“林小姐,能耽误你几分钟吗?”李刚的态度比昨天恭敬多了。
林芳让他进门,张兰从房间里出来,看到李刚有些惊讶。
“张老师,这是您女儿之前签的借条,我都带来了。”李刚从文件袋里拿出几张纸,放在茶几上。
他又取出一份新的协议,“这是新的还款计划。考虑到实际情况,本金可以分二十四期还清,每月还款五千元,不再收取利息。”
林芳看着协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为什么突然这么宽松?”她警惕地问。
李刚看了一眼张兰,轻声说:“张老师当年帮了我很多,这是我应该做的。”
张兰看着昔日的学生,“刚子,你现在是做什么工作的?”
李刚有些尴尬,“我有几家小公司,民间借贷只是其中一项业务。”
张兰叹了口气,“这行做久了,良心上过得去吗?”
李刚低下头,“生活不易,张老师。我也有家人要养。”
张兰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李刚起身告辞,临走前对林芳说:“第一期还款可以从下个月开始,如果有困难可以联系我,我们再商量。”
门关上后,林芳呆呆地看着手中的协议。
“妈,他为什么会这样帮我们?仅仅因为你是他的老师?”林芳不解地问道。
张兰的眼神有些飘忽,“人心都是肉长的。他再怎么变,骨子里还是那个懂得感恩的孩子。”
林芳看着协议上的条款,感到一丝希望。
每月五千元的还款额,虽然还是有压力,但比之前好太多了。
“我得赶紧找工作了。”林芳坚定地说。
接下来的日子,林芳四处投简历,终于在一家小型设计公司找到了工作。
薪水比之前少了一千多,但足够支付每月的还款和基本生活费。
她严格控制开支,不买新衣服,不出去吃饭,每一分钱都花在刀刃上。
张兰看在眼里,也开始更多地帮邻居照看孩子,贴补家用。
母女俩同心协力,一点一点还着债务。
三个月后,林芳收到李刚的信息:“林小姐,我公司最近在招行政主管,薪水比你现在高一些,有兴趣吗?”
林芳犹豫了,去债主的公司工作,让她感到不安。
她把这事告诉了母亲。
张兰思考了一会儿,“你可以去面试看看,不合适可以不去。多一个选择总是好的。”
林芳最终决定去面试。
李刚的公司位于市中心一栋写字楼里,装修很气派。
面试官是公司的人事总监,全程没有李刚参与。
09
三天后,林芳接到录用通知,薪水比现在高出三分之一。
她接受了这份工作,开始了新的生活。
工作环境比之前好很多,同事们也都很友善。
李刚很少出现在公司,偶尔碰面也只是点头问好,没有特殊对待。
半年后,林芳已经适应了新工作,债务也还了三分之一。
她的生活逐渐步入正轨,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一天下班后,李刚请林芳到办公室谈话。
“林小姐,你在公司表现很好,大家都很认可。”李刚说,“我有个提议,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考虑。”
林芳警惕地问:“什么提议?”
李刚拿出一份合同,“我想请你母亲来公司做顾问,主要负责员工培训和一些内部教育工作。薪水可以谈,时间也很自由。”
林芳惊讶地看着李刚,“为什么?”
李刚笑了笑,“我们公司确实需要这样的人才。张老师教书几十年,经验丰富,正是我们需要的。当然,如果她不愿意,也完全理解。”
林芳将这个消息告诉母亲时,张兰也很意外。
“我都退休这么多年了,还能做什么顾问?”张兰摇摇头。
但在林芳的鼓励下,张兰还是去了公司,和李刚详谈了工作内容。
让她惊讶的是,李刚的公司确实需要一位有经验的老师来培训新员工,特别是在沟通技巧和职业道德方面。
张兰最终同意每周去公司三天,担任兼职顾问。
这份工作不仅给家里带来了额外收入,也让张兰找回了教书育人的成就感。
时光流逝,一年半后,林芳还清了所有债务。
她请李刚吃了一顿饭,感谢他的帮助。
饭桌上,李刚坦承:“如果不是遇到张老师,我可能会把事情做得更绝。这些年,我做了不少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林芳理解地点点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和苦衷。”
李刚举起杯子,“敬张老师,也敬你,林小姐。谢谢你们让我有机会弥补一些过错。”
债务还清后,林芳没有离开李刚的公司。
她在这里找到了职业发展的方向,被提升为市场部副经理。
张兰仍然每周去公司几天,她的课程很受员工欢迎。
李刚逐渐退出了民间借贷业务,将更多精力放在正规经营上。
一天晚上,林芳和母亲一起吃晚饭,张兰突然问道:“芳芳,你后悔吗?当初为了给我治病借高利贷。”
林芳想了想,摇摇头,“不后悔。虽然经历了那么多困难,但你的健康是最重要的。”
张兰拍拍女儿的手,“谢谢你,女儿。妈妈以你为荣。”
林芳笑了笑,“我们都挺过来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张兰点点头,“是啊,生活不会一直顺利,但只要我们不放弃,总能看到希望。”
“妈,明天我休息,我们去看场电影吧。”林芳突然提议。
张兰笑着点头,“好啊,好久没去看电影了。”
林芳看着母亲健康的脸色,心中充满感激。
一切的苦难和挣扎,都因为这一刻而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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