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低下头，看见一位生得顶顶好看的男子，手中拿着我咬了半口的桃子，目光清冽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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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树下叫住了我：「姑娘，你的…桃子砸到我了。」
我低下头，看见一位生得顶顶好看的男子，手中拿着我咬了半口的桃子，目光清冽如水。
下意识擦了擦嘴，我慌张得从树上跳了下来。
似乎怕被我撞到，对方连连后退了几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脸色通红，跟他道歉着。
对面的男子扔了手中的桃子，慢条斯理的拿起帕子擦着手，幽幽开口：
「在下从未见过姑娘，姑娘不是国子监的人吧？」
我的脑袋飞快地转着，总不能说我在跟踪吧。
若万一他认为我是坏人，被当场抓住报官也不是不可能。
「我…我…我在找人。」
「找人？」
「是的，找人。」
迎着对方略带深意的目光，我感受到一丝压力。
怕他不信，我继续编道：
「我来找卫府的卫长安，他在花满楼那喝了酒，还欠着我十两银子，这些日子都没见到他，我便想来这看看…」
花满楼，京城最大的风花雪月地。
男子顿了下，一时之间不知如何作答。
我暗自得意，面上却显惆怅：
「既然今日未见到此人，也罢，那我改日再来吧。」
正当我准备溜之大吉时，对方却突然开□道：
「国子监乃世家贵族学府，姑娘这个身份，恐寻人不易。不如，我带姑娘进去看看。」
我自是求之不得。
估计男子也始料未及，带我踏入国子监后，我转头就把他给甩得不见踪影。
逛了一圈也没找着兄长，就在我准备无功而返时，突然听到不远处的亭子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卫长安似乎有些无措，声音也因为紧张而变得轻微颤抖：
「沈小姐，谢谢…你的书，我已经看完了。」
对面的女子伸出纤纤玉手，温顺地接过书籍。
她低垂着眼帘，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显得娇嫩而羞涩。
「卫公子客气了。」
空气中流淌着一股暧昧而朦胧的气息。
一旁躲在墙角的我，也感到几分燥热。
等到女子款款而去，我这才走出来，拍了拍卫长安的肩膀：
「别瞧了，眼珠子都黏在人家身上了。」
卫长安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
「你 妹妹我神通广大，区区国子监拦不住我。」
他面露质疑，似是想到什么，继而羞愤问道：
「是不是爹让你过来的？你在跟踪我？」
想起阿爹的嘱托，我连连摆手：「我只是过来找你，恰巧路过而已。」
「真的？」
「真的。」
怕他继续追问，我赶忙岔开话题，指出远处的美人身影问道：
「这姑娘长得貌美动人，是哪家的小姐呀？」
果然被我引开了注意力，卫长安又痴痴地望向离去的倩影。
「刚才，你都看到了？」
站这么久，怎么可能看不到。
我心里嘀咕着，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这几日犯的相思，都是因着她？」
「瞧着刚才的景象，那姑娘对你似乎也有些情意。」
不知道是哪一句触动了他，他目光变得明亮，人也激动起来。
「真的吗？」
不等我反应，复又垂下了头，神色沮丧。
「没用的，都晚了。」
3
卫长安有了心上人，这是皆大欢喜的事。
毕竟在他这个年纪，旁的世家贵族子弟早已通人事。
而他过去只知道舞刀弄枪，对儿女情长之事无半分意动，几次拒绝了母亲给他相看的亲事。
这一次好不容易开了窍，母亲说什么也要亲自上门提亲，把婚事敲定。
可问题在于，他的心上人是沈尚书之女。
朝廷内外无人不知，尚书府嫡女与国公府世子褚彦辞自幼定了娃娃亲。
而国公府世子何许人也，长公主之子，正儿八经的皇家国戚。
阿爹有些得意：「不愧是我的儿子，眼光高于常人，敢想常人不敢想之事。」
母亲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这门亲事听说是太后所赐，就算沈小姐与你兄长心意相通，恐怕也不好办。」
「那怎么办，这样兄长岂不是要孤寡终生了。」
母亲眉头紧皱，沉吟片刻道：「也不是没办法，除非是世子主动退婚。」
我心中一动。
我拽上了自幼青梅竹马的陆祯，两人趴在墙上，盯着来往更衣小解的人。
陆祯面色凄凄：「长宁，若是被父亲知晓，我会被打死的。」
陆桢出自陆大学士府，他父亲时任国子监祭酒一职，掌诸生课业训导之政令。
我常常听到卫长安说他行峻言厉。
故此，对于陆桢此刻的担忧，我丝毫不觉得夸大。
「没事，不会被你父亲发现的。」
「待会国公府世子路过，你只要指给我看就行，不需要你参与。」
「世子…是做了什么，得罪于你了？」
「夺人所爱，如同杀人诛心。」
闻此，陆桢吓得要跑，却被我拉住威逼利诱。
恰巧，一位男子来此，身姿修长，步态从容。
陆桢面色复杂地指了他一下，立马溜下墙，不见踪影。
我来不及多看，朝着下方男子的头上扔下一封信，也跟着跳下墙跑了。
随后一连几天，也没听到什么动静。
卫长安依旧一副爱而不得，郁郁寡欢的模样。
我开始怀疑那封威胁对方退婚的信，他是不是压根没打开看？
4
几番思虑，我又蹲守在国子监下课的路上。
陆桢今日打死也不来，只告诉我世子着了紫衣，头束翠玉冠。
等到天色渐暗，我才见到着紫衣的人。
幸好对方是独自一人，后面没有侍从跟随。
我当机立断，拦住他的去路。
他还来不及惊讶，便被我敲晕了。
我把他拖到深巷里，正准备弄醒他，好好威胁番，可见着他的面容时一愣。
这不是那日被桃子砸到的人嘛。
「然后呢？」
陆桢听我叙说后，惊恐地看着我：「你把世子怎么了？」
「没怎么呀。」
我心烦意乱的挠了挠头发：「就是警告了下他。」
其实不然，我认出他后就吓得跑了。
他知道我跟卫长安有关系，只要他醒来认出了我，这件事就会被捅到卫长安那。
到时我做的事就公之于众，受人唾弃了，搞不好还连累卫府的声誉。
「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世子知道是你，你怎么办？」
「不可能，我戴着面巾呢，很小心的。」
我无暇顾及陆桢复杂的神色，盯着他俊俏的面容好一会儿，突然好奇问道：
「若你被父母定了亲，对方身世相貌都很好，怎么样你才会退婚呢？」
陆桢不觉有它，思忖片刻后回道：
「我若是有了心仪的女子，自然愿为了她拒婚。」
见我喜形于色，陆桢状若恍然大悟，大惊失色道：
「你…你这是…喜欢上了世子了？」
5
我入了国子监，准备亲自勾引世子。
入学第一天，我便在亭子里‘偶遇’了褚彦辞。
见到我，他的眉目似乎顿了下。
待我细看过去，却依旧是一副往日清冷矜贵模样，薄唇勾起似有似无的笑意：
「原来是卫府家的小姐，那十两银子可是结清了？」
「世子大人见笑了。」
我热情地上前给他沏茶：「当初是有急事找家兄，又不知您的身份，就随口编了个谎，望世子大人见谅。」
他低垂着眼眸，接过我递给他的茶盏，修长的手指轻叩着桌面，未发一言。
我内心有点儿忐忑，毕竟发他恫吓信的是我，把他打晕的也是我，面对他时难免会觉得愧疚和不自在。
好在这几日也没传出什么动静，他应该不知道是我干的。
这么一想，心里顿时放松许多。
「为了以表谢意，我以茶代酒敬世子大人。」
我扬起灿烂的笑容，迈着淑女步，款款走向他。
心里默数：一、二，三，倒！
脚下顺势一滑，整个人朝着他怀中跌去。
「卫长宁，你在干什么！」
身后传来一声暴喝，吓得我立马翻了个跟斗，避开褚彦辞伸出的手。
卫长安脸色极差，把我拉至一边，羞愤致歉道：
「家妹不懂事，望褚世子见谅。」
褚彦辞这才回神，轻笑出声，眼里流光溢彩：
「卫家小姐，果真令在下佩服。」
一旁的我，尴尬的无地自容。
一计不成，还有其他计策。
我不断接近褚彦辞，请教他琴棋书画，对他端茶倒水，嘘寒问暖。
我就不信，在我强烈的攻势下，他还能心怀不乱。
「该你了。」
耳边传来提醒，惊得我瞌睡全无。
我睁着迷蒙的眼睛，努力看清眼前黑白交错的棋子。
半晌后，麻木地道了句:「世子大人棋艺高超，我自愧不如。」
对面的褚彦辞似笑非笑：「这已经是第十局了，卫小姐还要继续吗？」
心头哽了下。
我向来不通琴棋书画，若不是为了接近他，我也不至于天天折腾这些。
本想凭着才艺征服他，如今看来，却是梁上小丑，作茧自缚。
我陷入了怀疑和失落。
这种低落一直持续到武场学堂上。
一旁的陆桢面露不忍，安慰道：
「世子向来不喜女子近身。他愿意教你琴棋书画，说明你还是有些不同的。」
「既然琴棋书画不行，不如试试其它？」
眼见我一言不发，心情未见好转。
他皱眉想了想，出了个主意：
「京城贵女多是端庄淑丽，想必世子也是看腻了，你可以另辟蹊径。」
我这才好奇地抬起头:「怎么辟？」
陆桢递给我一张弓箭，指了指正在武场上骑马练箭的众人:「你不是善武骑射吗？就让他们见识下。」
我一怔，迟疑地接过弓箭，在他示意下，翻身上马。
一箭破空，就听见公子贵女们的惊呼。
眼前的骏马四蹄生风，踏过之处，尘土飞扬。
马上的女子衣袂飘扬，拉弓搭箭，动作一气呵成，尽显英姿飒爽之风采。
随即，数道箭矢划破长空，卷空呼啸而过，直中靶心。
看得众人热血沸腾，惊叹不已。
我从马背上跳下来的时候，仍觉得意犹未尽。
「怎么样，是不是非常有魅力？」
我捅了捅身侧发怔的陆桢，心中愈发得意。
眼角的余光扫向褚彦辞，却见对方目光晦暗，面色阴郁。
见我看向他，直接甩袍而去，留了个背影给我。
我有些傻眼：这怎么还生气了呢？
……
接下来几日，褚彦辞对我的态度可谓一落万丈，不比从前。
我声称看不懂诗书，找他答疑解惑。
他凉凉道：「卫小姐天资聪颖，相信自己会领悟的。」
我去找他下棋，他言语酸刻：「卫小姐胜友如云，何必找在下呢。」
我邀请他逛灯会，他面色冷峻：「卫小姐也邀了其他人吧，难得卫小姐记得在下。」
我感到莫名其妙。
6
上元节这晚，我和陆桢逛灯会，
两人停留在一处灯摊前，正苦恼着解谜。
身后伸出一只骨节分明、修长如葱的手，落笔题下一“风”字。
笔走龙蛇，行云流水，引得看客一阵称赞。
摊前的老人朝对方笑着拱手：
「解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过江千尺浪，入竹万竿斜。此为风字。」
「公子好文采，这个谜底至今无人解开，今日总算遇见有缘人了。」
「不知公子看中哪只花灯呀？」
褚彦辞一袭清贵紫衣，在阑珊灯火的映照下，眉目如画，俊逸非凡。
他的眸光看向我，映着点点灯光，显得温柔而多情。
我的心，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
褚言辞把挑花灯的机会让给了我。
最后，我提着只兔子灯，走在两人中间。
三人一时无语，气氛莫名尴尬。
半途，陆桢停了下来，挠着脑袋道：
「我…还约了其他好友，就先过去了，你们继续赏灯。」
说完，不等我疑问，便匆匆而去。
「怎么，舍不得？」
耳边传来褚彦辞略带凉薄的声音。
我摇了摇头，望着远去的背影喃喃道：
「他什么时候约了别人，我怎么不知道？」
褚彦辞面色冷峻，薄唇紧抿，浑身散发出一股凛冽的气息，冷冷道：
「你什么时候对他这么上心？」
感受到被质问一般，我有些不悦，没有理睬他，兀自拨弄着手上的花灯，却瞥见人群里卫长安和沈婉清的身影。
那两人正并肩赏灯，浅笑低谈。
心中警铃大作，我一把拽住褚彦辞，未经思索，口不择言道：
「并不是，我…我上心的是世子您…」
话一出，我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腾地一下红了，当场想钻进地洞里。
褚彦辞呼吸一窒，眼神诧异，然而目光却灼灼逼人，仿佛盛开的桃花，璀璨耀眼，似要诱着我沉沦。
片刻后，不知道想到什么，他又恢复了往日的清明，嘴角掀起一抹嘲弄似的轻笑：
「卫小姐慎言，这种事莫要打趣。」
7
自那日后，许是觉得丢脸，我安分了许多，也没想着去找褚彦辞。
内心安慰自己道：总归日子还长，不急于一时。
此时正值阳春三月，花红柳绿，莺歌燕舞。
长公主设了赏花宴，母亲也收到请帖，便携我一同前往。
在国公府中，我看到了众星捧月的褚彦辞。
他一袭白衣锦袍，腰悬碧玉，眉目精致，整个人气质清冷出尘。
宴席上有人打趣道：「世子风华绝代，尚书府沈小姐倾城绝色。郎才女貌，堪称天造地设的一对，不知什么时候能吃上这两人的喜酒呢？」
我觑了眼褚彦辞，发现他眉目淡淡，眼帘低垂，情绪不辨。
谈及这桩婚事，长公主并无过多喜色，言辞也难辨情绪：
「男儿先立业再成家，等他出仕后也不迟。」
听到这句话，我缓缓地松了口气。
「这位是卫夫人的女儿吧。」
话锋一转，长公主突然朝着母亲问道：
「长得精致俏丽，举止灵动可爱，不知可有婚配？」
在场的人都面露诧异，母亲一时半会也摸不透长公主的意图。
一旁的陆夫人见状，解围道：
「我也是看着长宁长大的，与我儿陆桢青梅竹马。我倒是有过心思，奈何卫夫人念女年幼，还想将养几年呢。」
长公主点了点头，扫了褚彦辞一眼，意有所指道：
「不愧是卫将军的女儿，看来已经有人惦记着了。若是再等几年，恐怕到时一家有女百家求呀。」
母亲赶紧跳出来，谦虚地表示长公主高看了，两家孩子只是关系好而已。
在众人的插科打诨中，顺势带过了这个话题。
宴会中途，我实在坐不住，便忍不住出来透透气。
行至假山前，却看到褚彦辞正站在那儿，目光深邃地看着我，眼神晦暗不明。
我刚走近，便被他拽进怀里，手掌紧紧扣紧我的腰肢。
感受到对方温热的掌心，我心头一颤，整个人仿佛柔软了一般，堪堪扶住他的手臂。
「卫小姐可真…多情。」
他颇有些咬牙切齿：「才多久，心思便转到别人那了。是不是过几日，我都得道喜了？」
呼吸间全是他身上的松竹墨香味，我感到有些不自在，推了他一下，却没推开。
思及宴会中提及到他和沈小姐的婚事，微觉愤懑，毫不客气道：
「什么心思…转了又如何…你不是不要吗？」
心头突然无端涌起一股羞愤。
上元节那日拒绝我的是他，如今这样对我又是为何。
褚彦辞气极:「我什么时候不要了？」
我愣了一下，思绪百转千回。
「当日是你说的…慎言…。」
褚彦辞面色缓和了些，目光沉沉地盯着我，似有万般话语要讲，到嘴边却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
「我自是…心悦于你的。」
我杵在当场，瞪圆了眼睛。
「你呢？」
他紧盯着我，仿佛猎人在紧盯着猎物，不容错过我任何反应。
「你是如何想的？」
目光不容置喙，充满着侵略性，让我没办法思考。
我紧张地捏着裙摆，有些慌乱而无措，嗫嚅了半天：
「我…我…」
「罢了。」
他沉沉地叹了口气，手覆上了我的眼睛，对着我的唇吻了下来。
「无论怎么想的，你都逃不掉了。」
8
这几日，京城最津津乐道的，莫过于国公府世子与尚书府沈小姐退婚了。
自古被退了婚的女子，如同染了污点，会被认为是自身品行不端的过错。
但凡有家世的男子都不会看上她们，想要另觅佳婿更是天方夜谭。
可不曾想，尚书府沈小姐前脚刚被退了亲，卫将军府的媒人后脚就上门提亲。
两家亲事很快被定下。
众人都摸不着头脑，一度成为坊间的异事奇谈。
提亲那日，看着卫长安和沈婉清一脸幸福的样子，我亦感欣喜。
可面对褚彦辞时，我却生出了几分心虚和愧疚。
我从未想到他如此深情而果断。
我试探性地一句：「我不想你跟其他女子有瓜葛，你去退婚好不好？」
他竟直接同意。
为了退婚，他亲自去尚书府请罪。
本是享受盛誉的如玉君子，如今却背负了背信弃义的骂名。
从酒楼庆祝完出来时，我看见马车中等待已久的褚彦辞。
他扶住了我，月色下，他的眉目顾盼生
辉，薄唇潋滟多姿。
我抚摸了下他的嘴角，感觉到有些口渴。
对方的喉结动了下，他抓住我的手，眼神中透露着压抑和制止。
我有些不满，努力挣脱开他的束缚，沿着他的嘴角往下，抚摸着他的喉结。
「你喝醉了。」
褚彦辞脸色绯红，声音透着一丝暗哑。
我摇了摇头，看着眼前几道重影道：
「我没醉…谁说我醉了…」
褚彦辞覆手遮住了我的眼睛，无奈道：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嘿嘿一笑:「你是褚彦辞…世子大人呀…」。
说罢，我把脑袋凑到他白玉似的下巴处，蹭了蹭，小声道：
「我告诉你个秘密…你可别生气呀…」
他轻轻「嗯」了下，语气温柔缱绻。
「我呀…那封恐吓信是我写的。」
「当初把你打晕了的，也是我干的。」
「我就是不想让你跟沈姐姐成亲。」
「为何？」
「为何…因为她是我兄长的心上人呀，你娶了她，我兄长怎么办？」
「仅是如此？」
我靠在他的肩膀上，晃着晕沉的脑袋，意识渐沉，跟着重复了句：
「仅是如此。」
全然未察觉到他凝窒的神色。
9
我跟国子监的司业告了假，一连几日窝在家中足不出户。
这日刚跟在阿爹后面耍完一套枪法，就听到后面传来清脆有力的掌声。
回首，背后站着卫长安和褚彦辞两人。
我有些慌乱，趁着世子在跟阿爹寒暄，硬着头皮道：
「我这边还有点事，就不打扰你们了。」
闻言，褚彦辞略抬眼皮，凉凉地扫了我一眼，面色阴沉。
我瑟缩了一下，正打算溜之大吉，卫长安却拦住了我，笑嘻嘻道：
「长宁呀，你好些日子没去学堂了。」
「世子今日专门过来探望下。你这不亲自招待感谢一番，怎么能表现出我们卫府待客之道呀。」
说罢，便找了理由把阿爹给叫走了。
空落落的院子，我和褚彦辞相对而立。
我低着头，默默数着地上的落叶，内心却数落卫长安胳膊肘往外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头顶传来一声叹息。
「身子可好些了？」
「……嗯……」
「这几日怎么没有去学堂？」
「…不想去…」
「我递的书信，为何不回我？」
「…忘了…」
「是忘了，还是不想见了？」
我的头埋得更低了。
上次借着醉酒，我跟他坦白了我的所为，两人之间早已清清楚楚了。
我鼓起勇气，抬头看向他。
「我想…上次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谢谢你，我兄长才得以和沈姐姐在一起。」
「呵…明白？」
他嗤笑了声，眼神变得锐利而冰冷。
「你这是想要过河拆桥了？」
见我不发一言，眼神飘忽，不敢看他，他脸色愈加阴翳。
「那你之前的所作所为呢？」
「你说过心思在我这的。」
我的脸有些挂不住，忍不住反驳：「那是情势所需。」
褚彦辞气极，眼睛通红，咬牙切齿地问道：
「卫长宁！你可曾对我有过半分真心？」
我沉默了。
他待我很好，愿为我退了婚。
可现下，我对他更多的是心怀歉意和感激。
「好，很好，卫长宁，你果真绝情。」褚彦辞脚步踉跄，后退了两步。
目光缓缓下垂，眼神尽是失落与自嘲。
嘴唇几欲张合，却最终拂袖而去。
10
京城流言四起。
都道将军府的小姐看上了世子，写信传情不成，还想绑了人，欲要生米煮成熟饭，最后闹到以性命相要挟，逼世子退婚。
世子也是迫于无奈，才选择了退婚。
这番说辞，倒也解释的通：为何沈府被退婚后，卫府上赶着求亲。
想来是卫府不想事情闹大，损了自家闺女的声誉。
陆桢听闻传言后，急匆匆赶过来找我，恰好遇到几位贵女围着我奚落：
「卫小姐虽美，可心机实难一般人可比拟。」
「居然对世子做出这些下作之事，简直有损世族贵女的脸面。」
「世子如今已无婚约在身，岂不是正得卫小姐的心意？」
「不知道卫小姐接下来会用什么手段，赢得世子的心了。」
「我看呀，除了一身莽夫武艺，卫小姐也没什么可以拿得出手了的。」
陆桢实在看不下去，伸手把我从人群中拉出来，转头朝着那些贵女讽刺道：
「我竟不知世族贵女的行径是你们这样的，合众欺负一女子，实在令人刮目相看。」
几位贵女面色羞愤，无人应声。
而门外，不知站了多久的褚彦辞，目光落在陆桢拽着我的手上，脸色阴翳冷厉。
陆桢不满的「哼」了声，拉着我径直而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桢双手抱胸，语气质疑：「世子退亲这事，跟你有关系吗？」
我眼神飘忽:「算是有关系吧。」
「真跟你有关系？」
他有些惊讶：「世子真为了你，去退婚的？」
「…是吧…」
「这么说，世子喜欢上你了？」
我面颊染红，迟疑地点了点头。
陆桢顿了顿，答案了然于心。
「那刚刚他见你遭人奚落，为何不为你出头？」
「此事说来话长…」
听完我的叙述，陆桢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终却合上了。
他抓了抓头发，颇为恼怒：
「你倒是玩得挺花的，我要是世子，我也恨极了你。」
随即好奇道：「那你之前说得喜欢世子…也是假的？」
我顿了顿，不讨厌是真，可若说是喜欢。
我此前从未喜欢过人，自然也不懂什么叫喜欢。
陆桢看着我纠结的样子，凉凉道：
「世子真可怜。你可别自己都不知道，有没有喜欢上他。」
不到一日，关于我的流言突然消失了，仿佛从未盛传过。
我特地去跟陆桢道谢，他神色有些不自然：「你怎么会觉得是我做的？」
「除了你，还能有谁吗？」望着他迟疑的样子，我心中闪过一丝疑虑，可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段时日，褚彦辞和我已形同陌路，他恨我还来不及，又怎会帮我呢。
11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再也没见过褚言辞，连陆桢和卫长安也停了课业，为即将到来的春闱做准备。
我只觉无趣，总感觉到一丝丝空落。
等我再次见到褚彦辞，正是他一朝登堂，三元及第，打马游街的风光模样。
长街上的女子纷纷朝他抛去手帕和鲜花，引得众人一片艳羡。
卫长安收回目光，想起殿试那日的景象，由衷地赞叹着。
「世子确实令人钦佩，朝堂之上，英姿傲然，竟毫无怯意。」
「圣上是他舅舅，有什么好怕的。」
听到我的嘟囔，卫长安面色微僵：「真不知道他怎么会喜欢上你。」
声音太小，我没听清他的话，也没心思去听。
眼角的余光扫向马上的那人，这么久不见，他似乎更好看了些，我再也没见过比他更好看的人了。
似乎有所察觉，褚言辞抬头望向酒楼的窗前，却见那女子飞快地缩回脑袋，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官衔受封下来后，褚言辞被任为大理寺卿，掌刑狱审判之职，成了卫长安和陆桢的顶头上司。
许是公务繁忙，自卫长安和陆桢上任后，我甚少看见他们的身影。
偶尔在家中遇到下朝的卫长安，却见他步履急促，奔赴书房，根本无暇与我交谈。
沈姐姐深有同感，多日不见的思恋让她看上去显得脆弱而娇柔。
这日找上我，想让我陪她一同去探望卫长安。
马车停在大理寺外，就遇到正准备外出就餐的三人。
众人面面相觑。
还是陆桢笑呵呵地打破沉默，邀我和沈姐姐一同前去。
卫长安的眼睛此刻恨不得黏在沈姐姐身上，自是同意万分。
褚彦辞面色平淡，点了点头，神色莫辨，令人猜不透心思。
大家都看向我，我正心猿意马中，见此有些无措，连着声音都显得躲闪。
「我…我也可以呀。」
这顿饭吃得果真尴尬。
陆桢看着我同褚彦辞如生人一般，各自只顾埋头吃饭，无半点交谈的心思，顿时尴尬地灌了口酒，索性也装傻充愣起来。
三人就这么沉默地吃完这顿饭，除了一旁的卫长安和沈姐姐。
两人期间自是情意浓浓，彼此只看得见对方，根本毫无心思察觉到酒桌上的诡异氛围。
12
吃完饭后，卫长安提出要带我们去大理寺逛下。
沈姐姐眉眼明亮，看向我的眼神满含期冀。
我不忍拒绝，便应下了。
余光瞥过一旁的褚彦辞，见他面色舒展，似乎看起来心情愉悦。
迈入大理寺内殿，正堂庄重森严。
殿后一排排书架，堆满了卷宗书简。
我好奇地张望着，翻开身侧的一本卷宗。
陆桢本欲阻止，可看到褚彦辞投来不悦的眼神，便双手揣怀，假装视若无睹。
手中的卷宗，引起我的注意。
「京城东郊李氏庄园突遭变故，家主李沐风于三月初七夜宴宾客后，次日清晨发现府中珍宝库被盗，损失金银珠宝无数…」
「李沐风，这个名字似乎在哪听过呀。」
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京城最大的酒楼，月满楼的主人。」
「哦，他们家的点心可好吃了。」
我随口应道，这才后知后觉地转过身，发现身侧只余褚彦辞一人。
内心如小鹿乱撞，我紧捏裙角，脑海中搜索话语，想打破彼此间的沉默：
「我还没恭喜……」
话未说完，被一声娇俏音打断。
「表哥，我可总算找到你了！」
眼前女子年轻貌美，身着精致罗裙，婀娜曼妙，肌肤如瓷。
整个人如同晨曦里初绽的鲜花，娇嫩欲滴，让人怜惜。
她一把抱住褚彦辞的手臂，凑近他撒娇道：
「说好的要陪我。我可是等了好久，也不见你来。」
「你竟会唬人。」
褚彦辞未发一言，顺着他的视线，女子这才注意到我，好奇问道:「咦，这是谁呀？」
我不自觉地看向褚彦辞，却见他眉头紧拧，面露不悦。
内心似是被针扎了一般，隐隐作痛。
我努力保持着平静，嘴角勾起勉强的微笑：「两位既然有事，那我就先不打扰了。」
从大理寺回来后，我就一直闷闷不乐。
但凡宴会邀约，一并被我推拒了。
连着沈姐姐去见卫长安，邀我一同前往时，我也兴致缺缺。
一思及褚彦辞和那女子亲昵模样，内心更觉悲愤。
今日与往常不同。
阿爹一下朝，便直奔我闺阁而来。面色红润，掩不住的喜色。
「什么？长宁被选为公主伴读了？」母亲惊呼出声。
我也颇觉奇怪。
公主和我素未相识。京城比我有才华，有声誉的贵女多的是，她怎么会选我为伴读？
直到次日进了宫，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我不禁想起闲暇时看过的话本，心下暗自揣度：她不会把我当情敌了吧。
再思及后宫的权谋争斗，不禁心头一紧。
我这么单纯，怎么斗得过宫中人。
趁着四下无人，赶紧向公主表态道：
「原谅我有眼不识泰山，当日竟不知是公主您本人。」
「我可跟世子毫无关系呀。」
公主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接，怔愣片刻。
等她回过神来，眼神狡黠，平添了几分戏谑和顽皮。
「是吗？那可真太好了。」
13
从此，我过上了心如刀割，苦不堪言的日子。
也不是公主刁难我，只是我经常看到她和褚彦辞在一起的身影。
我倒不知，褚彦辞能如此清闲，隔三差五的来见公主。
两人之间，相处甚是亲密。
公主央求他为其作画，我在一旁伺候笔墨。
看着褚彦辞笔下栩栩如生的美人肖像，连我都不禁赞叹。
教公主射箭时，她嫌我不知轻重，转而求助褚彦辞。
眼前的男女身影相叠，连我都觉得他们佳偶天成，堪称一对。
殿内，她围着他嬉笑玩闹。
他指导她课业技艺，而我负责为两人端茶倒水。
几日下来，表面强撑微笑，内心却早已百孔千疮。
苦涩蔓延，如野草般疯长，令我难以遏制。
我有些害怕，打定主意不想做这个伴读了。
又思及这几日的委屈，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我背过身偷偷擦拭掉，暗道自己不争气。
离开时，没注意到褚彦辞沉下来的目光。
公主吓得躲离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好像哭了。」
「表哥，我们是不是做的过分了？」
伴读还得继续，只因阿爹不赞同我的想法，说什么也不愿去拒了这伴读一职。
对他而言，公主选我为伴读，是代表皇家对卫府的信任，是卫府莫大的殊荣。
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进宫伴读。
好在接下来的日子，褚彦辞再未出现过。
连公主都变得有些奇怪，对我客气恭敬
起来，老老实实的跟着我学射箭。
陪她读书时，也不再嘲笑话我才疏学浅。
14
不久后，为庆祝国泰民安，民康物阜的盛世景象，圣人邀群臣一同狩猎共欢。
公主甚感兴趣，拉着我前往围场。
人群中，我一眼就看到了褚彦辞。
他一身黑色的窄袖劲装，头发以玉带束起，腰封紧贴腰间，长身玉立，整个人丰神俊朗，又透露着矜贵冷傲，让我恍了心神。
公主似乎有些怕他，看到他投过来的眼神，立马躲到我身后。
酸涩涌上心头，这两人众目睽睽之下，还如此明目张胆。
到最后，看着众人手持长弓，策马奔腾的英姿风采。
公主有些跃跃欲试，唤我为她牵来一匹骏马，加入围场狩猎。
我纵身上马，跟在她的身后，护她安全。
随着森林的深入，周遭变得凝重起来。
树木愈发密集，光线也变得昏暗。
不远处，传来一阵低沉有力的喘息声，令人心头一紧。
循声望去，灌木丛中，赫然出现一双幽幽泛光的眼睛。
随即走出一只黑熊，它身躯庞大，四肢粗壮，锋利的爪子闪烁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公主惊声尖叫着，从马背跌落，瘫软在地。
马儿也受到惊吓，撕扯掉缰绳，飞奔得无影无踪。
公主面色苍白，瞳孔收缩，充满了恐惧和无助。
眼看黑熊朝她逼近，情急之下，我挽弓搭箭，直中它的眼睛。
趁着它哀嚎的片刻，我拉起公主，扶她上马。
身后传来一阵咆哮，紧接着是疾驰的脚步。
我来不及跟上，只得拍了下马背。
「快走！」
马蹄声渐远，带走了公主的哭声和叫喊。
在黑熊扑过来地瞬间，我一个闪身，避开它的攻击。
顺势掏出靴子里的匕首，与黑熊对峙着。
趁它又一次攻击时，我奋力一跃，抓住藤蔓，落在它背上。
匕首也狠狠扎入它的脖颈。
黑熊痛苦地甩动着身体，我跨坐其背，紧紧抓着它不放。
这只野兽气急，挥出熊掌拍向我。
一个不察，我被拍得气血翻涌，从背部翻滚下来，掉落身后的山崖。
视线消失的那刻，我似乎看到了褚彦辞。
他目眦欲裂，朝我飞奔而来。
15
阴暗潮湿的山洞里，传来清浅地低吟。
有人解开我的衣服，紧接着，背后一片沁凉。
我舒服地蹭了蹭脑袋，没察觉到对方微僵的身体，坦然睡了过去。
等我醒过来时，外面雷鸣电闪，雨势连绵。
身上披了件黑衣，背后的伤口也已敷了药，用白色的布条包扎着。
洞口处，褚彦辞正轻轻拨弄着篝火。
他的面容在火光下轮廓分明，眉宇间透露出沉稳与淡然。
察觉到我的动静，他立马起身按住我。
「别动，伤口还没好。」
我听话地躺下，好奇问道：
「你怎么在这儿？公主没事吧？」
不知哪句话惹怒了他，他面色冷厉，似是气极。
「你怎么不问问自己，刚刚有多危险不知道吗？」
我一时语塞，以为他在怪罪于我，不满道：
「我可没想那么多，公主千金玉体，若有差错，可是要掉脑袋的。」
「再说，你们不是情投意合吗？我救了你的情人，你不感谢我吗？」
褚彦辞愣住了，双眸在火光下变得异常明亮，薄唇也按耐不住地勾起一丝笑意。
「你这是…吃醋了？」
闻此，我脸色涨红，避开他的目光，梗着脖子回道：
「没有。」
眼泪却簌簌地流下。
褚彦辞不顾我的挣扎，强硬地揽我入怀，伸手为我擦拭泪水，语气温柔，满含爱怜。
「是我错了，莫哭了。」
「公主只是我的表妹，我跟她并无情意。」
他越解释，我越觉得委屈。
「可你为她作画，还教她射箭，还指导她课业，你这么待她，不是喜欢是什么。」
「不这么做，你怎么会吃醋？」
他眼带笑意，情意缱绻。
雨下了一夜，导致山崖道路阻断。
直至次日清晨，我们才被侍卫找到。
公主深感愧疚，赶来卫府探望。
看到我负伤卧床，她眼睛通红。
「对不起，是我牵连你了。」
「没事，只是小伤，过几天就好了。」我如是安慰道。
经过此事，公主对我颇为信赖，一五一十得坦白了这段时间的事情真相。
「我知道表哥是为了一个女子退的婚，后来又被她给甩了。」
「但我不知道是谁，直到那日在大理寺遇见你。」
「我调查了你身份，选了你做我的伴读。」
「一是想看看表哥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二是不想看到表哥失意的样子，想试探试探你的心意。」
「反正这些日子下来，我不信你对他无意。」
正当我不知如何作答时，褚彦辞走了进来。
当着公主的面，自然地揽住我，眉眼温情。
「今日感觉如何了？可有好些？」
见此景，公主双眼瞪圆，整个人呆若木鸡，直至离开的时候，仍难以置信。
16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要多休息吗？」
当日褚彦辞见我掉落山崖，不管不顾地跟着跳下，身体存在多处擦伤，并不比我轻微。
耳畔传来低沉的笑声，他眼底藏笑：
「再不来，卫将军可要提刀闯国公府了。」
我这才知道，将军府小姐独斗黑熊，却不慎掉落山崖，与国公世子夜宿山洞，彻夜未归的事已在京城传开。
「怎么，阿爹是让你对我负责吗？」
察觉到我的不悦，褚彦辞轻抚着我的长发，抵住我的额头，温柔地落下一吻。
「我心悦于你，自是一直想娶你，与负责无关。」
「长宁，你可愿嫁我为妻？」
……
成亲那日，十里红妆，满城繁花都失了颜色，鸣乐声响，热闹非凡。
涌动的人群比肩继踵，各个伸长脖子观看这场盛大的婚礼。
等走完仪式，已是华灯初上。
前堂上，宾客喧嚣，金鼓喧阗。
我端坐于床上，盖着红盖头，眼前只看得见一片红色。
听到推门而入的声响，有些紧张地拽了拽手帕。
一只玉手伸过来，褚彦辞轻轻挑开了我的喜帕。
他一袭大红喜袍，艳若烈阳，出尘俊逸的面容光彩焕发。
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看到我的面容时带着一丝惊艳和诧异。
我尴尬地擦了下嘴。
凌晨就被拉起来梳妆打扮，一天下来也没怎么进食，好在出门时顺了颗桃子，方才实在忍不住，就啃了两口。
褚彦辞轻声低笑。
「是为夫思虑不周，让娘子受饿了。」
我摇了摇头，因着这声娘子，有些涩意。
情意缱绻间，突然想起初见时的画面，他拿着我扔的桃子，目光清冽地对我说道：
「姑娘，你的…桃子砸到我了。」
思及此，我忍不住笑出声。
褚彦辞眼神宠溺，覆身而下，灼热的气息迎面扑来，屋内满室旖旎。
褚彦辞—番外
骤雨初歇，看着眼角濡湿，在自己怀里睡去的长宁，褚彦辞感到心满意足。
她不知道，实际上他更早前就认识她，也很早前就对她有了心思。
那年出去踏春，他看到一位女孩赤手空拳，打赢了调戏良家少女的无赖。
明明这个女孩比对方矮小很多，却毫无怯意。
众人皆是赞叹不已。
一旁的卫长安与汝荣焉，自豪道:「那是我妹妹，长宁。」
长宁。
他唇角含着这两字，无声读着，记在心里。
后来，他如愿的再次与她见面。
他没有揭穿她的谎言，带着她进了国子监。
他知道写恫吓信，把他打晕的是她。
更知道，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他退亲。
卫长安曾找过他，直言不讳喜欢上尚书府沈小姐。
他愣了愣，一时之间不知沈小姐是谁，与他何干，后来才想到自己被定的娃娃亲。
即使她没做这些，他也会退亲。
令他失望的是，退亲后，她居然开始躲他，他头一次感觉到自己被利用，却无法恨她。
思念如潮，他郁郁寡欢。
作为公主的表妹实在看不下去，给他出了个主意，让她进宫伴读，引她吃醋，试探她的心意。
看到她偷偷擦拭眼泪，他既惊慌又心疼，责怪公主的烂主意，再也不敢当着她的面，与旁的女子亲密。
而对于围场狩猎，他至今心怀愧疚，自己当日怎么就没看住她？
可他心存庆幸，若不是经此一事，两人也不会重归于好。
依她的性子，恐怕自己还得等下去。
好在眼下，她已经是他的了。
(全文完)
来源：颜言读故事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