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金白羽因发现那白衣少女,颇似他多年寻找不见的妹妹韵心,心头不由狂喜,是以没命的穷追,孰料见面之后,竟劈头来上这么一句,倒把他怔住了,半晌方缓缓趋前,拍着她的香肩叹道:“妹妹,我知道你这些年来,一定受了很多的委屈,可是我也并不比你好受……”
目录
第一部 密陀神珠
第一回 秦淮风月 第二回 深藏不露
第三回 红粉飘零 第四回 风云涌起
第五回 青衣修罗 第六回 凤钗情深
第七回 密陀神珠 第八回 天龙一派
第九回 阴山神魔 第十回 七剑神君
第二部 百剑盟主
第一回 东海神尼 第二回 武当快剑
第三回 长春之岛 第四回 断剑之秘
第五回 四大魔尊 第六回 太阳谷主
第七回 凤去楼空 第八回 谈笑书生
第九回 武林风暴 第十回 百剑盟主
第三部 天龙恩怨
第一回 长春门下 第二回 势不两立
第三回 风云幻变 第四回 四大尊者
第五回 新兴门派 第六回 神偷之约
第七回 九天神魔 第八回 碧云禅寺
第九回 中土争霸 第十回 密宗东来
第四部 波涛千丈
第一回 剑拔弩张 第二回 凌虚道长
第三回 尔虞我诈 第四回 千毒门主
第五回 四海龙君 第六回 玉扇郎君
第七回 七画之谜 第八回 帝王珍藏
第九回 羽书之秘 第十回 采石之战
第五部 九凤令主
第一回 按图索骥 第二回 千年奇珍
第三回 鸿飞冥冥 第四回 玉牌追魂
第五回 玉令逞威 第六回 九凤令主
第七回 庐山居士 第八回 古剑生波
第九回 借刀杀人 第十回 食人魔尊
第六部 变生不测
第一回 直闯禁地 第二回 大江滔滔
第三回 丐帮之变 第四回 九指神医
第五回 谷中惨剧 第六回 神龙喇嘛
第七回 神珠公案 第八回 春满翠袖
第九回 长春岛主 第十回 九曲神掌
第七部 长春岛主
第一回 渐现端倪 第二回 断剑之盟
第三回 七彩毒龙 第四回 风火五煞
第五回 玄门羽书 第六回 九子白魔
第七回 玉符传宗 第八回 白骨魔功
第九回 太乙尊者 第十回 银首苍鹰
第八部 飞虹贯日
第一回 名门正派 第二回 金刚四绝
第三回 武林公敌 第四回 白骨九妖
第五回 纯阳魔指 第六回 千面人妖
第七回 吕氏三英 第八回 金陵风暴
第九回 奇峰突起 第十回 飞虹贯日
第七回 凤去楼空
金白羽因发现那白衣少女,颇似他多年寻找不见的妹妹韵心,心头不由狂喜,是以没命的穷追,孰料见面之后,竟劈头来上这么一句,倒把他怔住了,半晌方缓缓趋前,拍着她的香肩叹道:“妹妹,我知道你这些年来,一定受了很多的委屈,可是我也并不比你好受……”
少女回过身来,恨恨的道:“不用说下去了,我真想不到你会变成这个样子。”
金白羽莫名其妙道:“有什么不对?”
少女冷笑道:“在江湖之上,到处杀人,如今又沉缅在这种下流地方,难道这些是为了报仇?”
金白羽这才明白,长叹一声道:“妹妹,你别误会,我是不得已啊。”
金白羽生性冷傲,不喜多言,若换了旁人,不管误会多深,他都会不加申辩,可是此刻面对着的,乃是自己所深爱的胞妹,骨肉情深,他不能不解释,当下轻叹一声道:“白姑娘她……”
少女立即截断他的话道:“我知道白冷秋不同于别的歌女,再说妹妹也管不了哥哥的事,可是你该记着爸妈是如何死的……”
说到这里,竟忍不住呜咽着痛哭起来。
金白羽急得直搓手,抚着她的香肩,温言道:“妹妹,快别哭了,哥哥这些年来,念念不忘的只有两件事,一件是父母之仇,再则就是寻找你。我没有你想像中那么糊涂,心里和你一样的苦。”
金韵心满腹委屈,一齐发泄在这场痛哭之中,半晌方才止住哭声,拭着眼泪幽幽一叹道:“这二年我到处找你,之后才知“青衣修罗”便是你,并且位列四大魔尊,当时我实在伤心透了,我真想不到你会变成杀人魔尊。”
金白羽黯然摇头道:“一个学武之人,一旦进入江湖,便会身不由己,有时你无形中便会结下仇怨,因为你不杀人,人家会杀你,除非你是待牢的羔羊,任人宰割。”轻吁一声,又道:“我何尝不知,凡事应以和为贵,可是到时事情会由不得你,就拿拳剑双绝来说,我本无杀他之心,可是……”
金韵心截断他的话头道:“听说白冷秋已被人劫去,你还留在她船上干什么?这几天我每天都来河边等候,竟发现有许多武林高手,在暗中守候着你,我真不明白,你怎会结下这许多仇怨,难道你不杀人就不行么?”
她越说越激动,继续又道:“我们的父母被人惨杀后,我们是如何的痛苦,难道被你杀死的人,他们就没有子女么?他们的子女同样的恨你入骨,恨不得食你之肉,剥你的皮……”
金白羽痛苦地摇了摇头,厉声道:“不要说下去了。”
金韵心幽幽一叹,住口不言。
金白羽似乎有些过意不去,缓缓又道:“你说的并没有错,不过我们兄妹多年不见,说些别的不好么。”
金韵心深长的一叹道:“我出江湖还不到一年,可是所听到的,都是有关青衣修罗之事,羽哥,你既有了这一身武功,为什么不想着替爸妈报仇?”
金白羽道:“为兄任何时刻都没忘记父母之仇,可是人海茫茫,你叫我往哪里去找?”
金韵心也知这是一件无头公案,当时他兄妹年纪都小,虽然各有奇遇,学成一身武功,可是对毁家杀父之仇,却是毫无线索可寻。
金白羽迎着晚风深吸一口气道:“韵妹,夜深啦,你在哪里落脚,我送你回去好么?”
金韵心摇了摇头道:“我住的地方不能容留男子。”
金白羽道:“我们去住店吧,从今以后,我们不能再分离了。”
金韵心道:“今晚不行,你还是回画舫去吧,明天咱们在城里醉月楼碰面。”
金白羽道:“好吧,我在那里等你,不见不散。”
二人正待分手,突然暗影中传来一声冷笑。
金白羽沉喝道:“什么人?”
身形一跃,循声疾扑过去,鬼影千变身法,快逾闪电飘风,四五丈的距离,只一晃眼间,便已跃到。
但见柳荫之下,飞起一条纤小人影,飘飘落在柳枝之上,竟是一位背剑的红衣女子。
金白羽怔了怔道:“芳驾什么人?”
红衣女子冷冷道:“我是什么人你管不着。”
金白羽又道:“为何鬼鬼祟祟偷听我们谈话?”
红衣女子冷笑道:“这十里长堤乃是十方之地,你来得难道我就不能来?”
金白羽一时倒没有话说,冷冷哼了一声,转身便行。
只听红衣少女,自言自语的道:“武当已然传出“玄门羽书”,邀集各门各派,围剿杀死拳剑双绝之人,亏他还有心情月下谈情。”
金白羽霍地转过身来道:“你说什么?”
红衣女郎冷冷道:“我自己与自己说话,干你什么?”
金白羽心中虽然十分气恼,却又不好发作。忍下一口气,复又转过身来。
红衣女郎复又道:“有了新人忘旧人,白冷秋算是瞎了眼睛。”
金白羽心里一动,再度转过身来时,柳枝之上,人影已杳,原来那红衣女郎已然走了。
此时金韵心也赶到,问道:“羽哥,你在和谁说话?”
金白羽道:“一个穿红衣的野丫头。”
金韵心面现诧异之色道:“她认识你?”
金白羽道:“好像认识。”
金韵心嘴一噘道:“你总爱跟一些邪魔混在一起。”
金白羽摇头道:“这话从何说起,我根本不认识她。”
金韵心噗的一笑道:“认识也不要紧,何必急成那样。”
看了看月色,道:“我该走了,明天见。”
金韵心走后,金白羽心中忽然像失落了一件东西似的,这几年来,他到处寻找妹妹,今晚总算见着了,可是从她的言谈中,似乎对自己许多的事情不能谅解,尤其是和白冷秋交往之事,更是极端不满。
他本无意结交白冷秋,但却不知不觉间,落入了她的情网,以致牵连出长春岛之事,并和武当结下深仇。
对于长春岛之约,他已势成骑虎,今后若和妹妹同在一起,她必定不同意自己前去,那时又如何对她解说?一时之间,顿觉百感交集,在堤上呆呆立了一会,方才缓缓走下堤来。
他知此间夜已深沉,落店是没有办法了,突然脑际又泛起了古楼怪人的影子,暗忖道:“离开碧云禅寺之时,并未与他告别。无论如何该对他说一声才是。”
于是,展开身法,再度奔到碧云禅寺,行至后楼一看,门户已然大开,那两条系怪人的铁链,也已寸寸烈断,显然是被内力震断的。
这情景使他心中大为震骇。暗忖道:“这怪人在楼中困了卅年,为何不早不晚,竟在此时离去,难道遭遇了什么危险不成?”
他与怪人在这十天之中,已然产生了深厚的感情,是以对他十分关切。
当下细细在楼中巡视了一番,不曾发现一点打斗痕迹,心中才觉稍安。
突然,阁外一阵轻微脚步声响,碧云寺的老方丈,缓缓步行了进来,徐徐道:
“老衲算计你一定会来。”
金白羽道:“在下是来探望悟非禅师的,他哪里去了?”
老和尚低宣佛号道:“老衲已传法谕,着他云游去了?”
金白羽大感意外道:“他居然答应了?”
老和尚微微笑道:“他既在本寺剃度,便是本寺弟子,自然应该接受本座的法谕。”
金白羽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老和尚轻叹一声道:“以往老衲从来不曾想到此事,直到今天,才行澈悟,倒害他平白受了这么多年的罪。”
金白羽又问道:“他可曾留下什么话?”
老和尚深沉一叹道:“什么也没说,默默离开了本寺。”
金白羽朗声一笑道:“这样一来,贵寺可以高枕无忧,再不怕喇嘛来搅扰你们了。”
老和尚口宣佛号道:“但愿如此,但此时还很难说。”
怪人已去,金白羽觉得再没有留下的必要了,遂对老和尚告辞道:“打扰上人了,告辞。”
老和尚望了他一眼道:“公子身上宝气腾霄,还应掩藏一些才是,免遭江湖人觊觎,生出事端。”
金白羽朗声笑道:“上人不要取笑,在下怀中除了几两碎银外,可谓身无长物,哪来的宝气。”
老和尚微微笑道:“老衲自问老眼不花,绝不会看走眼。”
这老方丈说的果然不错,金白羽亦未说谎,只是他不知道吧了,当下把头连摇道:“上人一定看走了眼。”
老和尚把话题一转,道:“公子可识得大明禅师其人?”
金白羽心里一动,想起那位与避尘道人一同进入画舫之人,不就是大明禅师,于是点头道:“好像见过。”
老和尚道:“此人乃是拳剑双绝的好友,前几天曾来本寺,并谈起镖行之事……”
金白羽知道老和尚话中之意,随道:“他可是说天龙寺的密陀宝珠已入在下之手?”
老和尚口宣佛号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公子乃是明白人,此刻八方英豪,已然齐集金陵,你该早作打算。”
金白羽摇头苦笑道:“在下并未得着宝珠,何用藏躲?”
老和尚道:“众口铄金,公子就算真的没拿,他们也不会放过,何况……”话到舌边,突又住口不言。
金白羽朗笑道:“上人刚才提到宝气之事,在下此刻才算明白,你是白费心机了,在下身上确实没有宝珠。”
老和尚深长一叹道:“老衲所言,并非虚假,公子身上,确有灵气腾空,是不是宝珠,我就不知道了。”
金白羽冷冷道:“谢上人关怀,在下行事,向来只问心安,我没有得宝珠,不怕旁人对我误会。”
老和尚原抱一片悲天悯人之心,意欲消弭这场凶杀,可是事情却大出他意料之外,他知金白羽不似说谎之人,也许身上确没宝珠,不禁慨然叹道:“密陀神珠乃是天龙寺镇寺之宝,密宗派决不会干休,赛空空这场祸事闯得不小。”
顿了顿又道:“卅年前,中原武林遭逢大劫,死去大部份精英,直到如今,元气才算稍复,这场纠纷下来,又很难说了。”
金白羽冷笑道:“一颗小小珠子,有什么了不起,天龙寺追踪盗珠之人,倒说得过去,他们若滥杀无辜,那是自取灭亡。”
老和尚又道:“公子哪知江湖上事,往往只为一件小事,一旦牵入恩怨,便永远纠缠不清,就以这件事来说,便已牵累了许多人,看来武林又将掀起一片血雨腥风了。”
金白羽知他所说,乃是实情,暗中叹了一口气,只为自己一时多事,牵入这件公案之内,此刻纵然解说也无济于事,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这时寺内僧人已都起来做早课,不便再留,辞别老和尚,迳从后墙跃出,顺着大路,奔向城内。
金白羽出了碧云禅寺,疾步奔向金陵,他把老和尚警告之言,暂时置诸脑后,虽然明知此行将有很多的麻烦,可是他没放在心上。
他切盼能够早点和妹妹会晤,多少年来,他一直为找不着她而烦恼,如今总算是碰面了,他亟望明白这些年来,她的生活及际遇,更希望从她的口中,获得一些有关父仇的消息。
他深知妹妹比他机智细心,从她昨晚的轻功,可以看出武功似乎已得高明传授,将来兄妹联剑江湖,定可快意亲仇,一雪十年隐恨。
一路之上,心事重重,低头疾行,却不知金陵城中,此刻已是风云紧急,各路豪强,俱都赶来了石头城中。
这场风波不仅是天龙寺失落了镇寺之宝,也不仅是武当派要报拳剑双绝之仇。
而是另一件震撼江湖的大事,迅速在江湖传播开来……
碧云禅寺至金陵不过十余里,金白羽一大早便已进入了城中,首先找到了醉月楼。
这所规模宏大,在金陵甚有名气的酒楼,是在市区商业繁盛之区,当他跨入店门,方知来得太过早了,店门才刚刚开启,里面乱糟糟的,连火都还没生着。
一个堂倌迎了上来,哈腰陪笑道:“客官您早,现在时间还早,请等会来。”
金白羽瞪了他一眼,冷冷道:“先歇歇不行么?”
堂倌目光与他凌厉的眼神一接触,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哆嗦,忙道:“行,行,客官请里面坐。”
金白羽也不理睬,随即寻了一个雅座坐下。
堂倌替他斟上一杯香茗,陪笑道:“客官是吃饭还是等人?”
金白羽沉声道:“等人。”
那堂倌委实不敢与他多说话,转身赶紧离开了雅座,直到柜台前,心里还在噗噗乱跳。
这时,店外忽又进来了两个人,前面是一个老者,身御青袍,吊睛眼,脸上阴沉沉地,后面是一位四旬上下的中年道士,背上插了一支长剑。
堂倌迎上前道:“客官您来得早了点,炉上还没生火呢。”
老者阴森森的道:“废话,快替我们预备,我老人家要喝酒。”
堂倌不敢再回话,随把他们让入雅座,心中却暗暗滴咕,忖道:“今天是什么邪门?”
哪料,刚刚把老者引入座位,外面又一连来了几批客人,服装各异,都是佩带着兵刃的江湖人。
堂倌知道事不寻常,赶紧进入帐房,把这情形一五一十禀报了掌柜的。
开设茶楼酒馆之人,都深明江湖上事,掌柜的听后,便知有大事故发生,赶紧吩咐堂倌道:“快吩咐厨下生火,今天提前做买卖。”又嘱咐堂倌道:“你去对他们说,今天的客人一个也不能得罪。”
堂倌点头答应着,赶紧把掌柜的话传了下去,刹那时间,全店之人都忙忙碌碌干起活来。
醉月楼乃是金陵数一数二的大酒楼,平日不到晌午不会上座,今天却是一大早便做起生意来,可说是绝不寻常之事,表面上是生意兴隆,实际每个人的心头,都像紧压着一块铅。
金白羽独自要了几个菜,一面自斟自酌,暗中却早留了神,他在江湖闯出了青衣修罗之名,也结下了许多的仇怨,是以处处都得留神。
此时他已隐隐觉出,酒楼的客人,似乎是冲着自己来的,好在他已得知妹妹武功不弱。少去了一层顾虑,是以并未把楼中紧张的情势,放在心上。
第八回 谈笑书生
正自等得有些不耐烦,忽然门帘一掀,进来了一位眉清目秀的俊美贵公子,就在他对面坐下,微微一笑道:“羽哥,劳你久等了。”
金白羽呆了一呆,倏然省悟,笑了笑道:“二弟,你先歇息一会,等下咱们找个地方谈谈。”
他心中甚喜妹妹处事机警,能够适应环境,改变装束前来,韵心暗暗对外面一努嘴,低声道:“外面那些人好像来意不善。”
金白羽朗声笑道:“这种事愚兄经得太多了,理他则甚?”
突地,帘外干咳了两声,进来了两个人,一位是肥头大耳,身披团花大氅的花甲老者,一是文生打扮,手摇纸扇,满面奸狡的中年书生。
花甲老者抱拳道:“兄弟顾扬武,乃是京城金狮镖局的镖头……”
金白羽冷冷道:“原来是顾大镖头,尊驾找我何事?”
顾扬武干咳了二声,缓缓开言道:“犬子年幼无知,对尊驾多有冒犯,兄弟特来陪罪。”
金白羽朗声笑道:“好说,好说,令郎倒也并非不可理喻之人,兄弟不为已甚,已然着他回京了。”
顾扬武颇为意外的道:“兄弟这一路来,并未遇见犬子,尊驾此话当真?”
金白羽冷冷道:“在下没有哄骗你的必要。”
顾扬武平生只得一子,舐犊情深,风闻在金陵出事,立即星夜赶来金陵,早于镖伙口中,获悉了一切经过,得知拳剑双绝被杀,顾子奇被掳,而镖伙们,又都遭了人的暗算,心中焦急万分。
当下强压心头激动,接道:“这样说来,犬子当真是回京城了?”
金白羽冷笑道:“信不信由你,在下与他已是恩怨两消。”
顾扬武唉声叹道:“只恨兄弟财迷心窍,接下了这趟镖,事后才知所保之物,乃是天龙寺的密陀神珠,而犬子又不知天高地厚……”长吁一声接道:“拳剑双绝贤弟,他乃武当门下,现为此事而死,兄弟真不知如何向掌教交代?”
顾扬武脸上一片沮丧之色,却把一双眼睛直盯着金白羽。
金白羽仰着脸,沉声一阵冷笑道:“这些可说都是尊驾识事不明,自行招来的,想那神偷赛空空,在江湖之上,亦是闯出了万儿之人,如不是有了极大的麻烦,怎会找上你?可笑尊驾竟贪图厚利,轻易把这趟镖接下。这且不说,而又把“卷毛虎”吴勇那样的镖师派出来。这批人只会倚仗金狮镖行的势力,为非作歹,欺压善良,哪里成得了大事。”
顾扬武连道:“极是,极是,兄弟后悔莫及。”
金白羽又道:“兄弟本无杀死拳剑双绝之心,只为他欺人太甚。 ”
顾扬武点头道:“这都是犬子的不是,不该事情还未办完,却到那些地方去鬼混,以致发生误会,曾贤弟为了犬子,他不能不出头。 ”
金白羽哼了一声道:“在下原不知你们保的什么镖,而是“金头陀”刘行,“丧门神”邓通两个江湖败类,竟挟持著令郎前来向在下索取神珠,在下这才出手薄施惩戒,并掳下了令郎。”
顾扬武急道:“神珠并不在犬子身上。”
金白羽点头道:“我知密陀神珠不在令郎身上,可是在下当时若不将他留下,丧门神会放过令郎么?”
与顾扬武同来的文生突然插言道:“尊驾口口声声推说不曾夺得神珠,可是你一身珠光宝气,却又从何而来?”
金白羽目凝煞光,对那人一瞥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来胡说八道。”
文生只觉他目光凌厉如刀,心头一凛。此人外号“谈笑书生”,一肚皮奸狡,虽不敢正面与他冲突,却也不甘受他斥责,当下微微笑道:“学生是否胡说八道,尊驾自己心里明白。”
顾扬武自开设金狮镖行以来,由于为人圆滑,八面玲珑,兼以掌中一柄金刀,确有几成真功夫,是以一帆风顺,从没有栽过跟斗。
没想到替赛空空保这趟镖,竟招来了一场滔天风波,第一,天龙寺是藏土密宗主流,势力庞大,他无论如何惹不起,第二、武当是南派剑术发祥地,门下弟子遍天下,拳剑双绝为镖行之事而死,他拿什么向掌教交代?第三、顾子奇乃是他唯一独子,如今落入向以手辣心黑著称的青衣修罗之手,他内心的焦急,可想而知。
唯恐谈笑书生,言语上激怒这位魔尊,忙接着他的话头道:“密陀神珠兄弟乃是交给拳剑双绝携带,金大侠事前不知,当时或许忽略了。”
金白羽冷冷一笑,他十分明白顾扬武此刻的心理。
顾扬武紧接又抱拳道:“此间人杂,不是谈话之所,城外还有几位朋友等着金大侠,不知金大侠肯赏光么?”
金白羽道:“在下本来没空,不过我若是推辞不去,岂不是让你那些朋友大失所望。”
顾扬武就怕他不去,忙道:“金大侠肯赏光那是再好没有,兄弟的意思,只是希望大家见面把话说明。”
金白羽冷冷道:“这场误会永远都无法解释清楚,不过兄弟已然答应了令郎,我不会说了不算。”
顾扬武不明就里,睁大眼睛问道:“犬子对金大侠有过什么要求?”
金白羽道:“他知这事发生后,金狮镖行说不定就要毁在这件事上,是以要求在下周全。”
顾扬武长吁一口气道:“金大侠仁心侠胆,兄弟十分感激。”
金白羽朗声笑道:“在下乃是江湖朋友心目中的魔头凶煞,不敢当大侠之称,我既揽下了这件事,自然得全始全终。”
顾扬武听他的口吻,似乎确已释放了顾子奇,心中一块石头落地,暗暗念了一声佛,拱手道:“兄弟为金大侠带路,咱们这就去吧。”
金白羽立起身来,对金韵心道:“二弟,你还是回去吧,咱们明天再谈。”
金韵心虽然一直没有插言,但知金白羽此行十分凶险,手足情深,哪肯让他独自涉险,当下坚决的道:“我和你一同去。”
金白羽皱眉道:“这事用不着你去。”
言下之意,自然是不愿使她也卷入是非漩涡。金韵心不悦道:“哥哥,如若是我遇上了什么麻烦事,你管是不管?”
金白羽扬眉道:“谁个敢动你一根汗毛,为兄立刻要他的命。 ”
金韵心接道:“是啊,眼下就有人要对付你,我岂能置身事外。”
金白羽无可奈何,只得点头道:“你一定要去,那就走吧。”
顾扬武早找人把全部酒账结算,一行四人跨步行出醉月楼。迳往城外行去。
金白羽等人一经离开醉月楼,陆续来的那些江湖人,也纷纷离座,跟着行出,刹那走得一个不留。
再说顾扬武领着金白羽,行出城外,来到一处公墓之前,停下脚步道:“此地旷野无人,咱们倒可好好计议一番。”
金白羽目光四下一扫道:“你不是约了几个朋友么?”
顾扬武唉声一叹道:“实不相瞒,因为拳剑双绝之事,武当派的道友,已然恨大侠入骨,必欲得之而后甘心,还有天龙寺的僧人,他们亦都认定你是夺取密陀神珠之人……”
金白羽截断他的话头道:“此事在下已经知道了,天龙寺的喇嘛们,一口咬定我是夺取密陀神珠之人,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顾扬武轻喟一声道:“金狮镖行不幸介入了这场是非,真叫我左右为难,如若密陀宝珠果在金大侠之手,希望你能交还我,兄弟不惜巨资与你交换,同时绝对不让天龙寺知道此事。”
金白羽朗声笑道:“说来说去,你仍是怀疑在下夺得了神珠?”
顾扬武唉声叹道:“你自己或者不知,但稍具眼力之人,都能看得出,你身上确是宝气腾霄。”
金韵心忍不住插言道:“就算我大哥身上确有宝气,难道不作兴是别的宝物。”
金白羽迅速接道:“愚兄行事向来只问心安,不求人谅解,我懒得费那么多唇舌,他们误会就让他们误会好了,不用解说了。”
顾扬武故作为难的道:“武当派的道友早就掇上你了,兄弟唯恐双方各走极端,是以把金大侠您引来此地。金大侠您最好趁他们没到之前,暂时避一避。”
金白羽冷峻的道:“顾镖头,你把我金某人看成什么样人了?别说是武当几个臭道士,就是千军万马,金某人同样没放在心上。”
顾扬武乃是开设镖行之人,轻易绝不愿与人结仇,尤其是青衣修罗这类棘手人物,他明明暗中已然与武当派约好,表面却装作好人,把自己脱出是非之外。
金白羽心性高傲,不愿委屈求全,多作解释,正中他的下怀,故作感慨的叹了口气道:“这件事真把兄弟难着了。”
金韵心哼了一声道:“不用假惺惺了,你本就安排好了,准备与武当派的道士,联手对付我大哥,可是又因你的宝贝儿子,尚在我大哥的手里,是以心存顾虑,是也不是?”
顾扬武急道:“兄弟确是一番好意,少侠如此误会,倒叫兄弟有口难辩了。”
金白羽寒着脸,冷峻的道:“令郎已然释放,密陀神珠之事,在下亦已揽在身上,你该满足了,劝你莫再对我纠缠,引起我的怒火。”
顾扬武久闻青衣修罗之名,见他已现不快之容,心头不禁一凛,闪眼向来路望去,先前由醉月楼出来之人,竟一个也没有随来,不由神色骤变。
金韵心心细如发,于酒楼之时,已然看出,座中至少伏下了十余个高手,并已由后面随了出来,不知怎的,直到这时,仍不见他们赶到,知已发生变故,当下冷冷笑道:“顾镖头,你邀约的帮手,为何至今没有来到?我们可不耐烦久等呢。”
顾扬武尴尬地陪笑道:“少侠你误会了,金大侠乃是有恩于镖行之人,兄弟还不至那样糊涂。”
金白羽哼了一声道:“金某人素来恩怨分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若是一意孤行,无非让黄泉路上,多添几个怨鬼。”
谈笑书生摇着纸扇,正待开言,顾扬武急对他施了一个眼色,抱拳对金白羽一揖道:“金大侠对兄弟如此施恩,兄弟感激不尽,为免金大侠对兄弟误会,兄弟暂时别过。”
说完话又打一躬,折转身形,扬长而去。
金白羽望着他俩疾行而去的背影,冷笑道:“总算他见机得早。”
金韵心突然行前二步,攀着他的手臂道:“哥哥,你是如何结识白冷秋的?”
金白羽轻吁一口气道:“只因她面庞极像你,是以我才去看她。”
金韵心若有所悟的道:“日久情生,你便爱上她了?”
“白冷秋并非普通风尘女子。”金白羽无限感慨的道:“她乃铁面御史白信之女,并有一身不俗的武功,因欲报雪父仇,才行混迹风尘之中。”
金韵心点头道:“这就难怪了。”
“不,不……”金白羽打断她的话头道:“虽然如此,为兄并无与她结交之意,哪知事却凑巧,那天,走到她画舫之上,便有金狮镖局之人前来闹事,为兄一时看不过去,伸手管了这桩闲事,想不到竟然牵出了许多是非。”
金韵心叹道:“这确是始料不及的事。”
金白羽继续又道:“更未想到的是白冷秋竟在这时,被长春岛劫持而去,并公然留下字柬,约愚兄前去长春岛,如此一来,愚兄除了前去应约外,别无其他办法。”
金韵心听他提起长春岛之事,如遭电殛的身躯一震,满面惊恐的道:“你果真要去长春岛应约?”
金白羽叹口气道:“她们既已公开邀约,自然得去。”
金韵心眼圈一红,黯然一叹道:“据我所知,凡属踏上长春岛的男子,无一人能够生还,你去之后,如果……”说到这里,已是泣不成声。
金白羽心头一凛,暗忖:我兄妹俩茹苦含辛,苦练武功,为的是报雪毁家杀父之仇,此番若失陷在长春岛,将来有何面目见已死的父母于泉下?
金韵心见他沉吟不语,接道:“哥哥,若是你一定要去长春岛,我和你一同去。”
金白羽道:“不行,如此凶险之地,为兄岂能令你同去涉险。”
金韵心幽幽一叹道:“家门不幸,爸爸惨死,妈妈被辱,我们的遭遇可谓惨痛万分,如今兄妹团聚,原该设法报父母之仇,你今为了全信于白姑娘,必须前去长春岛,做妹妹的自然不便拦阻,但你我兄妹死生与共,我怎能让你一个人前去涉险?”
她虽没有明着阻止长春岛之行,却委婉表示应以父母之仇为急务。
金白羽此刻心中为难已极,沉忖半晌方道:“此事不用提了,咱们谈谈别的好么?”
金韵心点点头道:“咱们先进城找个客寓住下,我还有许多事和你商量呢。”
金白羽举步前行道:“妹妹,你这身武功是跟谁学的?”
金韵心道:“我师父乃是方外之人,她从不曾对我提过师门之事。”
金白羽道:“是位老师太么,她驻锡何处?”
金韵心道:“我师父不准我对人提起她,更不准说出她的住所。”
金白羽喟然叹道:“照此看来,她也是一位伤心人。”
金韵心点头道:“是啊!师父平日郁郁寡欢,极少说话,只怕也有一段不平凡的身世。”
金白羽道:“她不常在江湖走动?”
金韵心道:“她根本就足不出户。”
金白羽大失所望,不由叹道:“爸妈遇害之时,你我都还小,我原以为你师父可以知道一点,想不到她也和我们一样。”
金韵心道:“这事我也曾问过师父,据她老人家说,爸妈的遇害,似是临时偶发的事件,并非平日所树之敌,平时的夙仇,有线索可寻,偶发之事,就不容易打听了。”
金白羽沉默了一会,复又开言道:“天不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咱们慢慢的查访,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
金韵心接道:“盲目的查访,不是办法,咱们应该分别去拜访爸爸生前的好友,这样比较容易查出。”
金白羽恍然大悟,道:“是啊,除了爸爸的朋友外,我师父的朋友,咱们也可以去拜访,这比到处瞎撞容易得多。”
二人一路谈笑,已然进入城中,金韵心停下脚步道:“哥哥,咱们找个店住下吧,先行想想爸爸有哪些朋友,咱们依路途的远近,一个一个去拜访。”
金白羽点了点头,随即找了一家名叫高宾的客寓住下,二人占的是上房,两明一暗,倒也颇为洁净。
金白羽在江湖结怨极多,江湖上的经验,也因处处须防人暗算而随着增加。
这时小二正替他们送来了一壶香茗,并在每人面前斟了一杯,金白羽端起呷了一口,脱口赞道:“这店里的茶叶倒不错。”
小二笑道:“公子真个识货,这是本店特为上房预备的雨前茶。”
金白羽嘴里与他搭讪,目光早把这院内的周遭看了一遍,只见东跨院竹帘深垂,似有客人住着,随问道:“那面住的什么客人?”
小二顺着他手指看去,突然压低嗓音道:“那是关外来的一位公子,脾气可大得很呢,我看八成儿是什么蒙旗的王孙公子。”
金白羽心里一动,道:“他在你店里住多久了?”
小二道:“是上月初来的,进门就交了柜上十两金子,谁知道他要住多久。”
金白羽道:“就只他一个人?”
小二点头道:“就是一个人,不过有时屋内会突然出来人,我们也不敢问。”
金白羽点头道:“也许是客人进来时你没瞧见,值不得大惊小怪。”
小二道:“公子说得是。”随即行出厅外。
金白羽沉付有顷,低声对金韵心道:“东跨院这人有点怪,咱们以后对他留点神。”
金韵心道:“咱们哪有工夫管闲事,你倒想想看,爸爸究竟有那些朋友还活着?”
金白羽想了想,突然一拍大腿道:“我想起来了,太极门有位外号阴阳手的王天铎,乃是爸爸的好友,他就住在金陵。”
金韵心大喜道:“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去拜访他。”
来源:七星要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