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的婚姻(20)

B站影视 韩国电影 2025-10-10 17:29 1

摘要:地上摊开着一个崭新的黄色行李箱,里面塞满了孟融大学要带去的行李。衣服、笔记本、电脑、洗漱用品,还有一小包陈君华偷偷塞进去的家乡零食。

大学开学前期,夏末的暑气还未完全消退,但早晚已带上了些许凉意。

陈君华家那间49平米的小屋,这几天显得比平时更拥挤,也更空荡。

地上摊开着一个崭新的黄色行李箱,里面塞满了孟融大学要带去的行李。衣服、笔记本、电脑、洗漱用品,还有一小包陈君华偷偷塞进去的家乡零食。

“毛巾牙刷都放在这个夹层里了,用的时候好拿。”陈君华弯着腰,又一次检查着行李箱的边边角角,手指这里按按,那里摸摸。

“知道了,阿婆。”孟融应着,接过陈燕递来的几件折叠好的新内衣,放进预留的空隙里。

陈燕看着孟融,眼神复杂。

离婚官司尘埃落定,她拿到了那笔不小的钱,和母亲商量着打算在市区看看新楼盘,彻底离开这个充满糟心回忆的地方。

生活似乎掀开了新的一页,有了新的盼头。但看着即将远行的女儿,那份轻松里又掺进了些许担忧。

“到了那边,人生地不熟的,凡事多个心眼。”陈燕拉上行李箱的拉链,用力按了按锁扣,“跟室友处好关系,但也别太实心眼,有什么事儿就给家里打电话。钱不够了就说。”

“嗯,妈,我知道。”孟融点头。

她的话比以前更少了,家里这场风波似乎加速了她的成熟,也给她本就内向的性格裹上了一层更坚硬的、自我保护的外壳。

陈燕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憋在心里好一阵子的疑问:“融融,你跟妈说实话,那个楚先生……你们后来,真的没再联系了?”

孟融拉背包拉链的手顿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没有抬头:“没有。事情解决了,还联系什么。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陈燕仔细看着孟融的侧脸,想从中找出点什么,但孟融的表情平静无波。

她叹了口气,也不知是庆幸还是惋惜:“也是。那样的人家,咱们高攀不起,也不去沾那个惹麻烦。断了干净。”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些,“这次……多亏了人家。你以后要是万一……万一再遇到,替妈说声谢谢。”

“嗯。”孟融应了一声,迅速拉上了背包最后的拉链。

楚子谋这个名字,像一枚投入心湖的石子,只是此刻湖面冰封,那点涟漪被压在了下面。

她想起偶尔看到的财经新闻推送里,他那张越来越频繁出现的冷峻面孔,还有不久前关于他与钱家小姐订婚的绯闻。

少女时期对成熟男人的初次悸动带来的微酸涩意,早已被现实压成了角落里不值一提的尘埃。

她和他之间,本就该是两条短暂相交后便飞速远离的直线,再无瓜葛。

陈君华直起腰,捶了捶后背,走到孟融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红色平安符,塞进孟融手里:“拿着,外婆去庙里求的。在外面平平安安的,好好学习,也别太累着自己,身体最要紧。”

平安符还带着外婆身体的余温,粗糙的布料边缘摩挲着掌心。

孟融握紧了它,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了,重重地点了下头:“阿婆,你放心。我会好好的。”

出发的早晨,天色灰蒙,透着沉闷的离别之气。

吃过外婆早起煮的酒酿圆子,孟融便搬着行李出发了。

陈燕叫了辆出租车,母女俩先去高铁站。陈燕坐在旁边,一路都在絮絮叨叨地叮嘱着,注意事项说了一遍又一遍。孟融安静地听着,偶尔“嗯”一声表示回应。窗外的街景飞速向后掠去,熟悉的店铺、街道、广场,渐渐被越来越稀疏的陌生建筑取代。

高铁站人很多,熙熙攘攘,广播里不断播报着车次信息,拖着行李箱的人们行色匆匆,脸上挂着各种不同的表情。陈燕帮孟融取好票,又陪着她走到安检口。

“就送到这儿吧。”孟融接过票和身份证。

她最后再望了一眼陈燕,便朝着安检通道走去,融入了排队安检的人流,没有再回头。

通过安检,找到对应的检票口,排队,上车。整个过程像按下了快进键,嘈杂而匆忙。

直到找到自己的座位,把沉重的行李箱吃力地塞进行李架,背上背包滑落放在身旁的空位上,孟融才终于喘了口气,坐了下来。

这是一趟从经济发达地区开往内陆省份的列车。

车厢里很快坐满了人,大多是学生模样的年轻人,和一些探亲、出差的旅客。车厢里弥漫着浓浓的快餐食品气味。

列车缓缓启动,逐渐加速。窗外的站台、建筑、送行的人群,开始平稳地向后移动,越来越快。城市的高楼大厦逐渐被低矮的厂房、杂乱的城乡结合部所取代,接着,大片大片的田野映入眼帘。

孟融靠在窗边,静静地看着外面。

秋日的田野色彩斑驳,稻谷已黄,晚熟的作物还留着些绿色,一块块、一片片,像打翻了的大地调色盘。

远处是起伏的丘陵,线条柔和,笼罩在薄薄的雾气里。偶尔能看到小小的村落,白墙灰瓦,安静地匍匐在田野之间,烟囱里冒出细细的炊烟。

她的心情,就像这窗外的风景,在不断切换,混乱而空旷。

离开了生活了十九年的城市,离开了外婆和妈妈,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飘和失重,仿佛一根被风吹离了枝头的羽毛,不知将落向何方。过去几个月,甚至过去十几年的事情,一幕幕在脑海里翻腾。

小学时无忧无虑踢毽子的午后,阳光下好友们灿烂的笑脸。

初中时考第一后,同学们突然的热情和程佳佳那句刺耳的

高中时张琦的挑衅、舒颖的远离,以及林浩的背叛…

无数个深夜台灯下啃着难题的焦灼和头痛,还有高考查分那天,电脑屏幕上那个不算好也不算太差的数字,以及父母那种“居然如此”的鄙夷…

这些记忆的碎片,甜的苦的,酸的涩的,像窗外飞速掠过的景物,清晰一瞬,又迅速被抛远。

她感到疲惫,一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疲惫。家庭战争带来的硝烟似乎还未完全散去,在她心里留下了深深的倦怠和惊悸。

她对即将到来的陌生环境感到本能的忐忑,不知道那座城市、那所大学、那些素未谋面的室友,将会怎样对待她。

列车驶入一段隧道,车窗变成一面模糊的黑镜,映出她自己苍白的脸孔。

几秒后,重见光明,窗外是一片开阔的水域,反射着天光,亮得耀眼。

她忽然想起楚子谋。

那个在海滨公园长椅上,穿着西装,气质清冷却言语恳切的男人。

他的出现和消失,都像一场短暂而不真实的梦,介入她的生活,搅动起巨大的波澜,然后又骤然退去。

他现在在做什么?

大概正坐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运筹帷幄,决定着成千上万的生意。

或者,正和那位门当户对的钱小姐出席某种高级场合吧。

她和他之间,隔着何止是几百公里的距离。

想到这里,她心里那片空旷的田野上,仿佛掠过了一阵微弱的风,带起一丝淡淡的怅惘,但很快又平息。

现实的重力拉扯着她,让她无暇去细品那点过于虚幻的情绪。

旁边座位的小孩哭闹起来,年轻的母亲手忙脚乱地哄着。

斜前方的几个男生似乎在玩手机游戏,激动地低声叫喊着。

车厢广播用甜美的声音报着下一个站名。生活气息扑面而来,真实而琐碎。

孟融从背包侧袋拿出耳机,塞进耳朵,随机播放了一首轻音乐。然后,她调整了一下坐姿,把头轻轻靠在微凉的车窗上,闭上了眼睛。

列车高速行驶,坚定不移地向着陌生的西南方驶去。

窗外,田野、村庄、河流、山峦,不断延伸,又不断被超越。

一片等待书写的广阔天地在前方展开,而身后的一切,无论爱与痛,眷恋与伤痕,都正在以每小时三百公里的速度,被飞快地抛离。

她的新生活,就要开始了。临省的阳光,依旧带着夏末的毒辣,明晃晃地砸在省城新建成的高铁站广场上。

孟融拖着那个几乎有她半人高的沉重行李箱,背着鼓鼓囊囊的书包,汇入了出站闸机口涌出的人流。

她跟着指示牌,吃力地挪动行李,挤上了通往大学城的地铁。车厢里挤满了学生,身旁大多有父母陪伴,帮着拿东西,絮絮地叮嘱着。

孟融把行李箱紧紧夹在腿间,身体随着车厢轻轻晃动,目光落在对面玻璃窗上自己模糊的倒影上。一个人,有点孤单,但也有种说不清的的独立感。

地铁到站,又是新一轮的拥挤和搬挪。

走出地铁站,那片气势恢宏的大学城就在眼前。无数栋崭新的、风格各异的建筑林立,宽阔的马路上车来车往,空气里弥漫着蓬勃又躁动的气息。

她找到了自己学校那气派的门头,鎏金的校名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深吸一口气,拖着行李走了进去。

入门处拉着红色的欢迎新生的横幅,校园大道两旁插着彩旗,一路延伸向深处,一眼望不到头。

根据录取通知书上的指引,她需要先去新生报到处登记。报到处设在中心广场,各学院的桌子排开,每张桌子前都排着不短的队伍。嘈杂的人声,扩音喇叭里反复播放的注意事项,学长学姐们忙碌的身影,构成了一幅繁忙又有些混乱的景象。

孟融找到自己学院的牌子,默默排到了队伍末尾。阳光毫无遮挡地晒着,她感觉脸辣辣地疼。

队伍移动得很慢。好不容易排到,桌后的学长头也没抬,递过来一叠表格:“填一下,身份证录取通知书。”

她笨拙地放下背包,拿出证件,趴在桌角填写信息。表格内容繁琐,家庭地址、父母联系方式……写到父亲联系方式时,她笔尖顿了一下,脑海里闪过孟青阳那张阴沉的脸,最终还是把那串熟悉的数字填了上去,心里泛起微微的刺痛。

交回表格,学长核对了一下,又从身后拿出一摞材料:校园卡、宿舍条、新生手册、几张需要后续办理的说明……“好了,宿舍在8号楼,105室。这是钥匙。那边有指示牌,自己过去吧。”学长语速很快,说完就示意下一位。

孟融抱着一堆东西,道了声谢,费力地退到一边。她把重要证件和校园卡小心收好,然后拿起那张小小的宿舍条。

“女宿8号楼,105”。

她抬头,顺着学长刚才指的大致方向望去,只见层层叠叠的建筑,根本看不到所谓的8号楼。

路边倒是有指示牌,她凑过去看,发现8号楼标识的箭头指向校园最深处。

心里暗暗叫苦。她拉起拉杆,背上沉重的背包,开始朝着箭头方向前进。

起初还好,道路平坦。但越往里走,人声似乎渐渐稀疏,路好像没有尽头。她穿过有着巨大玻璃幕墙的图书馆,路过传来训练口号声的体育场,经过一排排看起来像是教学楼的高大建筑……行李箱的轮子在不太平整的地砖上发出噪音,像是在抱怨这漫长的旅途。

她忍不住在心里抱怨,为什么报到处要设在大门口,而宿舍却安排在这么靠里的地方?

这设计实在太不合理。看着身边偶尔有校车驶过,载着幸运的新生和行李,她只能投去羡慕的一瞥。

走了不知道多久,感觉腿都有些发酸,终于在一块指示牌上看到“宿舍区”的字样。而8号楼,还需要再往里!!

拐过一个弯,一片老旧的宿舍楼出现在眼前。找到了!8号楼!她松了口气。但这口气还没完全松下来,她就发现,8号楼建在一个小山坡上。

咬咬牙,深吸一口气,半拖半扛地把行李箱弄上了坡。

楼门口摆着几张桌子,有几个学姐坐在那里负责登记。比起大门口的喧闹,这里显得有序但也冷清不少。她走过去,拿出宿舍条和校园卡。

“孟融?”一个学姐核对了一下名单,“105室,2号位。在这里签个字。”

“谢谢学姐。”孟融签好字,看了看那堆行李,又看了看没有电梯的楼道口,庆幸自己的宿舍在一楼。

楼道里有些昏暗,墙面斑驳,露出里面的红砖。她找到一楼,顺着门牌号找去。105室在走廊的中段。

她转动钥匙打开门。

呃!

原本对这宿舍就没抱什么期待,但没想到会差成这样——

六张上下铺的床位铁架床紧凑地排列着,中间留下的过道窄得仅容一人通过。最外面是一个小小的卫生间门。房间显得有些年头了,墙皮有破损,只有两张桌子。

她是第一个到的。

她仔细看了看六个床位和书桌,找到自己的2号位,那是靠外侧、离卫生间最近的上铺。

…这应该是最差的床位了吧!

放下背包,她找到扫把和抹布,不知是上一届留下的还是宿管准备的,开始打扫床位和书桌。

灰尘在从窗户透进来的光柱中飞舞。

她擦得很仔细,动作有些慢,像是在通过这种方式,慢慢确认这个狭小空间里属于自己的一小片领地。

正埋头擦拭桌面的缝隙时,宿舍门被推开了。

孟融动作一顿,抬起头。

一个女生站在门口,拖着一个小巧的行李箱,打扮时髦,脸上带着些微的疲惫和打量。她的目光在宿舍内部扫了一圈,最后才将视线落在了孟融身上。

那目光很直接,是冷淡的审视,没有任何初识的友好或笑意。

女生什么也没说,径直走进来,将行李箱放在另一个靠门的下铺旁边,然后开始自顾自地打量那个床位和书桌,用手拂了一下桌面,看到手指上的灰,又皱了皱眉。

孟融犹豫了一下,还是试探性地主动开口:“你好?”

那女生似乎才注意到她还在,转过头,目光再次瞥过她,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极其简短地回了两个字:“康茹忻。”

说完,便不再看她,拿出湿纸巾开始擦拭自己的桌面,没有继续交谈或者也问问孟融名字的意思。

‘这…’

不管了,就算不好相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随机分配的室友而已。

宿舍里传来纸巾和抹布擦拭桌面的声响,和窗外隐约传来的、其他新生入住的喧闹声。两个刚刚共处一室的人,之间却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孟融默默地想,剩下的室友,又会是什么样呢?这个小小的105室,未来四年,将会是怎样一番光景?康茹忻之后,宿舍里又陆续来了三个人。

一个胖乎乎的女生,叫吴媛媛,人还没进门,响亮又咋呼的笑声就先钻了进来。

她拖着一个塞得快要爆开的超大号行李箱,一进来就热情地跟每个人打招呼,仿佛大家是失散多年的亲姐妹。

“哎呀,这就是咱们未来四年的小窝啊?比我想象的……呃……精致多了!”她环顾四周,话到嘴边拐了个弯,脸上的笑容更甚,“我叫吴媛媛,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啦!”

她很快和稍晚些进来的陈佳婷热络起来。陈佳婷看起来文静些,但也很健谈,两人从家乡特产聊到刚买的护肤品,仿佛有说不完的话。另一边,一个叫邓菁的女生,和康茹忻似乎很对脾气,两人就电脑配置和一款正流行的游戏低声交流了几句。

五个女生到齐,小小的105室顿时被行李和人气填满,显得更加拥挤不堪。

忙乱地收拾到晚上,大家都累了,各自瘫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吴媛媛提议一起去食堂吃晚饭,陈佳婷立刻响应,邓菁看了看康茹忻,康茹忻懒洋洋地表示不想动,想点外卖。最后,吴媛媛、陈佳婷和邓菁一起去了食堂。康茹忻点了外卖,坐在座位上一边刷手机一边等。

而孟融独自一人去了食堂。

她有时觉得自己很复杂,既享受着独自支配时间的自由,但有时又会觉得很孤独,总而言之就是不感到满足。

夜色渐深。

宿舍楼到了晚上十一点会统一拉闸熄灯。

不到九点半,孟融就已经觉得眼皮发沉。高中三年绷紧的神经突然松弛下来,加上白天搬行李的劳累,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她习惯早睡,外婆也总是叮嘱她熬夜伤身。

她起身,拿了脸盆毛巾和牙具,去公共洗漱间简单洗漱了一下。回来时,宿舍里正热闹。吴媛媛开着电脑外放看综艺节目,笑得前仰后合;陈佳婷戴着耳机但也在跟着哼歌,脚打着拍子;邓菁和康茹忻似乎在联机打游戏,键盘鼠标噼里啪啦响得急促,康茹忻还不时低声指挥抱怨几句。

孟融爬上自己的床铺,拉上帘子,试图隔绝掉这些声音。但帘子只能挡住光,挡不住音浪。综艺节目的笑声、游戏音效、键盘敲击声、还有她们偶尔的说话声,断断续续地钻进耳朵里,惊动着她脆弱的神经!

心里渐渐有些烦躁,像是被细小的沙子硌着。她理解这是集体生活,第一天大家兴奋在所难免,但她真的需要休息。

摸出耳机塞上,随便点开一个纯音乐歌单,把音量调大。在音乐的掩盖下,噪音减弱了一些。疲惫终于战胜了干扰,她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一阵对睡梦中的孟融来说巨大的响动把她惊醒了。

她猛地睁开眼,心脏怦怦直跳。摸出手机一看,才十一点十几分。宿舍灯已经灭了,但康茹忻的电脑屏幕还亮着,光从帘子缝隙透进来一点。游戏的声音和她的抱怨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她听到对面下铺陈佳婷翻了个身,床板发出轻微的嘎吱声,似乎也被吵醒了。

“康茹忻,”陈佳婷的声音带着睡意和不满,“小声点行吗?明天还要早起开会呢。”

“哦。”康茹忻应了一声,语气有点敷衍,键盘声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又响了起来,只是联机语音的声音压低了些。然而没过多久,声音又不知不觉大了起来,时而激动时而懊恼。

孟融躺在黑暗中,睁着眼睛,毫无睡意。每一次键盘的敲击,每一次鼠标的点击,甚至康茹忻压抑着的呼吸声,都清晰地传入她耳中。

她感觉自己像一根绷紧的弦,这些声音就是不断拨动弦的手指。她试图再次入睡,但意识却异常清醒,只能无奈地听着外面的“战况”。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凌晨一点多,康茹忻那边才终于传来一声长长的哈欠,然后是关电脑、收拾东西、窸窸窣窣爬下床去卫生间洗漱的声音。宿舍里彻底安静下来时,孟融看了看手机,已经快凌晨两点了。

她重新躺好,却发现自己已经完全清醒。

这就是集体生活吗?她十分想念外婆家那张小床,虽然旧,但总是安安静静,伴随着外婆轻微的鼾声,让她感到无比安心。

胡思乱想了很久,直到窗外天色开始泛起一丝灰白,她才终于抵抗不住疲惫,沉沉睡去。

感觉好像刚睡着没多久,手机就振动起来。

早上六点半,她挣扎着按掉闹钟,头痛欲裂,眼睛又干又涩。她轻手轻脚地爬下床,尽量不发出声音,洗漱完后她又去食堂吃了早饭,回来时已经七点半。

宿舍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还在酣睡。想到八点就要在操场开新生集会,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轻声叫道:“那个……快八点了,要开会了。”

吴媛媛嘟囔了一声,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哦。”她声音含混,显然还没完全醒。

陈佳婷也动了动,揉着眼睛坐起来。

邓菁嘟囔了一句什么听不清楚。

只有康茹忻,极其不耐烦地翻了个身,把被子拉过头顶,声音闷闷地传来:“别吵了!困死了!”

孟融没太在意,毕竟素质这种优良品质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等到七点五十,其他人都陆续爬起来了,康茹忻才慢吞吞地最后一个下床,脸色很臭,看也没看孟融一眼。大家手忙脚乱地洗漱换衣服。

吴媛媛一边匆匆扎头发,一边对孟融说,语气有点微妙:“其实我定了七点四十五的闹钟,我动作很快的,五分钟就能搞定。”言下之意,似乎怪孟融多此一举,打搅了她的睡眠。

孟融想解释自己是怕大家迟到,但看着大家忙碌又略带埋怨的氛围,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礼貌地说了句:“不好意思。”

‘下次不叫就是了!’她这样想着。

结果可想而知,一群人冲到操场时,还是迟到了几分钟。新生队伍已经站好,前面台上学院领导已经开始讲话。带队的只是两个学生干部模样的学长学姐,看到她们几个溜进来,只是看了一眼,没多说什么。

开学集会无非是些欢迎和鼓励的套话,但在太阳底下站着,对于没睡好的孟融来说格外难熬。好不容易熬到结束,班长又通知马上各自去教室上第一堂课——高等数学。

“教室在致远楼三楼!”有人喊了一嗓子。

“快走快走!拿书!”吴媛媛拉着陈佳婷就往外跑。邓菁和康茹忻也立刻跟上。

孟融反应过来,也赶紧跟着跑。从操场跑回宿舍楼,冲上坡,冲进105室,手忙脚乱地从桌上翻出高数书和笔记本,又赶紧跑出来。

宿舍到致远楼又是一段不短的距离。她跑到教学楼,爬上三楼,找到教室,几乎喘不上气,头发都跑乱了。踩着上课铃声冲进教室,里面已经几乎坐满了。

高数老师是个严肃的中年男人,没多废话直接开始讲课。内容又难又紧凑,孟融强打着精神记笔记,感觉脑袋像一团糨糊。

好不容易捱到下课,还没喘口气,又得知下一节思想品德课在另一栋文华楼。

“文华楼在哪儿啊?” “好像在东边,有点远!” “快跑啊!不然没好位置了!”

宿舍五个人又被迫开始了新一轮的奔波。背着书包,在校园里狼狈地奔跑,阳光炙烤,汗流浃背。孟融只觉得腿都跑软了,喉咙也跑得发疼。

“累死我了……这课表谁排的……要命啊……”终于冲到文华楼找到教室坐下时,吴媛媛瘫在椅子上哀嚎。

孟融大口喝着水,说不出话,只觉得开学第一天,就像打了一场疲劳仗,身心俱疲。她对大学生活最初的浪漫想象,在这一通昏天暗地的奔波和睡眠不足的眩晕中,碎掉了大半。

中午下课,大家拖着疲惫的身子往食堂走。陈佳婷突然说:“哎呀,我高中同学在隔壁系,约我一起吃午饭,我先走啦!”说完就蹦蹦跳跳地跑了。

邓菁看了一眼手机,对康茹忻说:“走呗,我知道二楼有个窗口味道不错。”

康茹忻点点头,两人很自然地结伴走了。

一下子,就剩下吴媛媛和孟融站在原地。

吴媛媛左右看看,显然没预料到自己会落单。她脸上闪过一丝懊恼,但很快又恢复那副热情的笑容,非常自然地挽起孟融的胳膊:“哎呀,就剩咱俩了。走走走,孟融,我知道一楼哪家的红烧肉好吃,带你去尝尝!”

孟融有些不习惯这突如其来的亲密,胳膊微微僵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好。”

去食堂的路上,吴媛媛的嘴就没停过。从食堂哪个窗口好吃,到刚才思修老师的口音真搞笑,再到她暑假追的明星八卦,哪个男团又出新专辑了,谁和谁好像谈恋爱了……信息密度极大,语速极快。

孟融努力想跟上她的节奏,但她说的明星大多不认识,专辑也没听过,只能时不时地“嗯”、“啊”、“是吗”地应和着,或者勉强挤出一个表示赞同的微笑。

吴媛媛似乎并不在意她是否回应,自顾自说得眉飞色舞。但孟融能隐约感觉到,在她几次试图把话题引向家乡或高中生活而被自己简单几句带过后,吴媛媛眼底掠过无趣的埋怨。

然而,这丝无趣很快又被更热烈的叙述掩盖了。她没有再亲热地挽着孟融,而是自顾自地走在了孟融前面,又自顾自地讲着她的八卦。

打好饭坐下,吴媛媛一边吃饭一边刷短视频,时不时地发出笑声,她不敢正视孟融的眼睛,仿佛害怕孟融从她的眼睛里发现什么秘密。

孟融安静地吃着,心里慢慢明白过来。吴媛媛的接近,并非因为对自己有多大的好感,或许只是因为她原本计划中的饭友临时有了安排,而自己恰好落单,看起来又比较安静、不会拒绝人,是一个暂时填充空位、避免独自吃饭尴尬的合适人选。

这是一种基于便利和计算的“友谊”,浮于表面,热闹,但并不走心。

孟融并不觉得多么受伤,反而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她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这种大学里快速流动又略带功利的人际关系。

来源:梦想啊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