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65年3月的一天傍晚,津湾大剧院外人声鼎沸,夜色里连河面的灯影都跟着跃动。这场以《王杰赞歌》为主线的音乐会吸引了不少中央首长,周恩来总理就坐在第二排靠中间的位置。按照节目单,压轴合唱是《歌唱祖国》,大家都知道这首歌的分量,可是谁也想不到,正是这几分钟的演唱
1965年3月的一天傍晚,津湾大剧院外人声鼎沸,夜色里连河面的灯影都跟着跃动。这场以《王杰赞歌》为主线的音乐会吸引了不少中央首长,周恩来总理就坐在第二排靠中间的位置。按照节目单,压轴合唱是《歌唱祖国》,大家都知道这首歌的分量,可是谁也想不到,正是这几分钟的演唱,让现场短暂地“熄火”了几秒钟。
灯光打在指挥台上,王莘举起双臂,乐声刚一起,人群已情不自禁地跟着哼唱。到了第二段高潮处,周总理猛地抬手示意暂停——整个乐队一个急刹。所有人都愣住:出了什么事?短暂的寂静里,只听周总理平静却清晰地问了一句:“你是改词了吗?”
这句提问缘于一个字的差异,“谁敢侵犯我们就叫它死亡”和“谁敢侵犯我们就叫它灭亡”听上去只差一个音节,可意思可大可小。死亡是个体的终结,灭亡却是一个侵略者政权整体的覆没。歌词原本是“灭亡”,这是1950年秋王莘写定后便一直沿用的正式版本。周总理对文字极其严谨,他觉得方才听到的字眼不对,便立刻喊停。王莘连忙示意乐队稍等,转身回答:“从来没改,是我一紧张唱错了。”现场松了口气,笑声、掌声随后爆发,合唱继续,整座剧院又被热流卷了回来。
事情虽小,却让许多人再次关注到这首歌是怎样走进千家万户的。时间拉回1950年9月,北方的风里略带凉意,距离开国一周年庆典只有几天。王莘刚从学校授课回到家,一口气在草稿纸上写下整段旋律与歌词。写完他感觉意犹未尽,又反复哼唱确认歌词节奏。当时《天津日报》每天都在准备国庆特刊,王莘把稿子寄过去,满心期待能在报纸上见到自己的作品。谁知两天后稿子被退了回来,编辑回信说主题很好,但曲式不太适合报纸刊登。这话有几分委婉,也有几分客气,实则拒绝。
换作旁人或许就此作罢,王莘却认定这首歌一定能被大众接受,于是自费刻蜡板、油印曲谱,在和平路口摆桌子免费赠送,遇到年轻学生还主动教他们唱。“试试看,跟着我,一二三四……”他的声音常常在街头与自行车铃声交织。天津是座码头城市,来往客商多,歌曲被口口相传,不到半年就飘到了石家庄、济南乃至汉口。1951年春,中央人民广播电台选播全国十首新歌,《歌唱祖国》名列其中。当蓄电池广播里的铜管前奏响起,许多人停下脚步,跟着播音员的节拍学唱,歌曲就这样迅速成了“耳虫”,越哼越熟。
一年后,中国人民志愿军在朝鲜战场传回捷报,很多慰问团把这首歌带到前线。风雪山头的篝火旁,战士们吼着“站起来了!我们万众一心”,情绪燃到最高点。军中一位随军记者后来在笔记里写道:士气最足的时候,机枪声停,歌声更响。
到了1964年,音乐舞蹈史诗《东方红》排练进入冲刺阶段,导演组一直在为尾声选歌犯愁。周总理看完彩排后,说了一句“尾声就用《歌唱祖国》”,一锤定音。不少演员感叹,明明《东方红》才是主线,却偏偏需要《歌唱祖国》做“灯塔”,这首歌的穿透力可见一斑。那一次,合唱团从人民大会堂的台阶一直排到金水桥东侧,能够参与演出的演员都觉得值。
再说回1965年的天津音乐会,周总理在后台与王莘简单聊了几句音乐创作与群众路线,他叮嘱王莘:“词曲再好,还是要让老百姓觉得好唱。”这句话不长,外行听来平常,行内人却懂得其分量。三十多天后,文化部音乐局下发通知,要求各地文工团重排《歌唱祖国》混声合唱版,把原本散落各地的演唱方式梳理为统一标准。同年冬,上海音乐出版社再版的曲谱正式更名为《歌唱祖国(混声合唱定稿)》,词句逐字印刷,末尾加注:“任何演出不得自行更改词曲”。
从蹲在街头发蜡纸,到总理把关一个字,这首歌走了十五年。期间,王莘写过《万泉河水清又清》《王杰赞歌》,也得过不少奖,但提到他,人们首先想到的还是《歌唱祖国》。有人说王莘运气好,赶上了新中国最需要歌曲的年代;也有人说他倔,一首歌不让步。事实或许介于两者之间:时代提供背景,个人提供火花,缺一不可。
歌词里那句“我们勤劳,我们勇敢”被无数少年写进作文,也被无数老兵写进回忆录。1965年音乐会的小插曲,只是这首歌漫长旅途中的一点涟漪,却恰好说明了文字、旋律与信念之间的微妙关系。一个字的准确,守住的是立场;一次喊停,提醒的是分寸。王莘的歌声停了几秒,随后更响亮地回荡在剧院上空,也回荡在那一年所有收音机的波段里。
来源:雍亲王府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