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书皮 作者:李龙凤

B站影视 韩国电影 2025-10-06 16:36 2

摘要:九月一日,开学日。孙子孙女叽叽喳喳地冲进家门,崭新的课本从书包里滑出,摊在桌上,油墨的清香顿时弥漫开来。我抚摸着光滑的封面,指尖传来的触感忽然打开了记忆的闸门。


九月一日,开学日。孙子孙女叽叽喳喳地冲进家门,崭新的课本从书包里滑出,摊在桌上,油墨的清香顿时弥漫开来。我抚摸着光滑的封面,指尖传来的触感忽然打开了记忆的闸门。


我们那个年代,物质匮乏,精神却饱满。每本新课本都是稀世珍宝,非得包上书皮不可。寻常人家多用旧报纸,若能得几张牛皮纸,那真是天大的奢侈。
我至今记得奶奶从生产队回来的那个傍晚。她神秘兮兮地从怀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牛皮纸,那纸张粗糙却坚韧,散发着淡淡的化肥味。奶奶将纸在炕上铺开,用生了老茧的手一遍遍摩挲,连最细小的褶皱都不放过。“这可是好东西,”她喃喃自语,“得给你们好好留着。”纸张被仔细压在油布下,每晚睡觉时,我都能听见它们在身下窸窣作响,像是知识的召唤。
新书发下来的那天,奶奶郑重其事地揭开油布,取出压得平整的牛皮纸,拿出剪刀和针线包,她戴上老花镜,比着书的大小反复丈量,铅笔在纸上划出淡淡的痕迹。“嗯,需要双层对折”她念叨着,“可不能浪费了。”剪刀咔嚓作响,纸屑纷纷落下。有一次她误将双层作单层剪下,结果一不成二不就,她急得直跺脚,剪刀“咣当”一声摔在炕桌上,惊得我们都不敢出声。
包书皮是门手艺活:对折纸,比着书压出折痕,剪刀沿着虚线游走。最妙的是包书角,奶奶的手指像变魔术般翻飞,四个三角悄然成型,被巧妙地塞进夹层。有时也用针线,纳鞋底的锥子扎透纸页,大图钉穿堂而过,两个“腿”左右掰开,书本顿时穿上铠甲。最后,父亲用钢笔在封面上写下科目和姓名,墨迹淋漓,仿佛一种庄严的仪式。我们将这些包好的书像宝贝似的收进母亲手缝的书包里——那都是用各色碎布拼成的万花筒。


到了我孩子上学的年代,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大地。文化活了,影视明星、卡通形象成了新偶像。包书皮不单为保护,更成了展示个性的舞台。
单位发的挂历成了宝贝,铜版纸上印着的明星对我们这一代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谁要是用上邓丽君甜美的笑脸、翁美玲灵动的双眸或者《少林寺》李连杰英武的剧照包书,课间必定被同学们团团围住。挂历纸光滑挺括,在阳光下泛着微光,翻动书页时沙沙作响,别提多神气了。
后来联校检查,校长说摞起来的作业本五彩斑斓太刺眼,抑或怕损了明星形象,便统一要求用白色一面。这下可好,挂历反过来包书皮,倒也干净整齐,只是课间少了许多炫耀的乐趣。
记得有一回包书皮至深夜,挂历纸不够,去邻居妹妹家要了几张。那晚点着蜡烛赶工,摇曳的烛光里,挂历上的明星仿佛活了过来。完成后却发现放在沙发上的礼服呢上衣不见了,那是我最好的一件衣服,终究没有找回来,成为那个年代一个温暖的遗憾。
八十年代后期,透明塑料书皮悄然兴起。直接套上就行,课本原封面清晰可见,可惜容易滑动,边角也易磨损。后来便用订书机固定,咔嚓一声,一个时代悄然落幕。
如今孙子孙女都上学了,经济发展,商品丰富。效率和个性成为关键。孩子们的选择多得眼花缭乱,节奏快得让人喘不过气,包书皮从手工活变成了即买即用的消费品。
透明塑料书皮已成主流,配套出售,分S/M/L号,包装精美得如同礼品。用法极简单:书插入塑料封套,揭开不干胶封条一贴即可,严丝合缝,方便又美观。我用口取纸写姓名,贴在封面右下角,他爷爷细心撕开封条,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一件艺术品。


现在包书皮不止为保护,更为“装饰”和“标识”。一个孩子的书皮,直接显露出她的喜好。我外甥女追求独特,书皮、本皮、文具盒、书包上,全是“喜羊羊、美羊羊”的卡通图案。有时她也自制书皮,材料是精美的包装纸,甚至自己打印的图片,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这小小书皮,竟是时代的缩影:方寸之间,包裹的不仅是一本本书,更是一个时代的经济面貌、审美趣味和对知识的态度。我摩挲着给孙子新包好的课本,塑料膜光滑冰冷,忽然无比怀念奶奶那双粗糙的手抚过的牛皮纸的温度,那份亲手创造的庄重与温暖,在便捷的时代里,成了最珍贵的回忆。

作者简介
李龙凤,义棠镇白岸村人,中小学一级教师,曾任义棠中心校校长,2019年10月退休。

来源:知彼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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